眼看着那长鞭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直奔自己脑门而来,就在这时那小太监突然一改惊恐之色,嘴角一勾以极快的速度侧身,长鞭来不及改变方向险险的擦过他的面颊,留下一道血红……
“三殿下以为奴家就只有这些吗?”
不男不女像极了太监的嗓音方才响起,持鞭之人枯瘦的身子一个翻转,双脚在一侧牢门的铁栏上借力一蹬,整个人凌空飞起,一根红色长鞭从宽大的衣袖之下飞出,灵动的身子宛如舞动的火蛇叫嚣朝小太监飞驰而去,他凌空旋转,红色的长鞭随着他的动作又跌起了些许波浪,速度快的令人应接不暇。
他的身子缓缓落下,伸手接住正在下落的另一根如同铁链的黑色长鞭,笑的带了几分张狂。
“呵呵呵,三殿下,纵然是救人心切,也断不能忘了自己旧伤初愈才是,你瞧瞧,这不是又搭上了自己吗?真真儿的不划算!”
风绝尘低头看看束缚住自己的长鞭,复又抬起头来对上那张不男不女的脸,抿唇一笑并不见慌乱:“都说流音三绝中的无鸠大侠,双鞭在手,一套‘双龙霸天’舞的是行云流水如有神助,今日得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嘻嘻……”那人掩唇一笑,身姿摇曳步步生花的走到他的面前,枯瘦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突然,长指一扬,掀开那平凡的人皮面具,在看清那宛如神邸的面容之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而后余下那种看到猎物之时的兴味。
他勾起他的下颚,另一手覆上他的胸膛,媚眼如丝:“传闻三殿下天人之姿,乃祈阑第一公子,奴家念想依旧,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
“哈哈哈!”风绝尘朗声一笑,斜睨了眼面前的人。“早前听说,无鸠大侠为习得这独步天下的双龙鞭法,不惜自宫以求败在青莲仙子门下,本宫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传闻罢了,今日方才知道,无鸠大侠不仅自宫还性好男色!”
“你——”无鸠气结,片刻之后却不怒反笑,“三殿下好胆量啊,奴家真是不得不佩服!只不过……三殿下以为今日来了,可还回得去?!”
言罢,一挥衣袖,眼神中透着残忍:“哼!带进去!”
“走!”两名狱卒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压住风绝尘的肩膀,眼底闪烁着兴奋。
要知道这可是三皇子,三子夺嫡,二皇子被新帝歼灭,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位!今天他们可算是立了功,等到皇上处决了他,他们定然能够加官进爵!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真是那无人敢进去的黄字牢。
无鸠妖娆的扭着身子走在最前面,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上穿的还是脏兮兮的囚衣,时不时扭头暧昧的看着风绝尘,一心只想着完成风落玉交代的事情之后,自己应该怎么来教训这个绝美的男人,让他乖乖的听自己的话。
风绝尘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好似并不担心,一边走着一边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黄字牢。
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黄字牢里很干净,石榻上都放着灰色的被子,空气里也没有浑浊的臭气,更没有设想中的刑具,就连半丝血腥之气,更奇怪的就是这黄字牢中竟然全是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每隔三米便会有两名手持利刃的禁卫把守,这些跟他们得到的消息正好截然相反……不过,越是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越有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无鸠在黄字十号的地方停下,守在一旁的禁卫推开了门,他转动石壁上的烛台,牢房中的另一扇石壁便自动朝着两边移开,一条三尺宽的石阶,随着石壁的移动,偌大的石室渐渐显露在眼前,血腥之气也就在那一瞬间弥漫开来。
“三殿下,请吧!你要找到人可就在里面!”
明明是七尺男儿身偏生显现出那种妩媚至极的笑意,一瞬间禁不住让人升起一阵恶心。
风绝尘斜睨了他一眼,从容跨进牢房;然而就在他穿过牢房踏上那石阶之时,石室里突然传来一阵笛声,笛声缠绵,时而哀婉时而欢月兑……
“三殿下怎么不走了?莫不是怕了?”
“这……”风绝尘剑眉轻蹙,下一刻笑的明媚。“本宫只是觉得着这吹奏糜音曲之人,功力欠了三分,可惜啊!”
“哦?是吗?”兰花指一捋长发,无鸠媚态自成:“三殿下不妨进去看看,或许,三殿下会希望再可惜一些!”
风绝尘但笑不语,身后的人用力一推,他也不介意顺着他们的意,不如其中。
耳边糜音曲依然在吹奏,但是不同的却是,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越来越重,似乎又添加了新鲜的血液一般……
终于,他看清了那音源处的场景,也明白了那血腥之气为何越来越浓。
“你……你……怎么……”海公公最先发现风绝尘,联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吓得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风绝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冲着背对他的白衣人抿唇一笑:“桑漆,久违了。”
笛声止,那白衣人缓缓转身,宛如蜈蚣一般的刀伤布满了整张脸,尤其是眼角的一刀最为厉害,好似一不小心那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似的,他看着风绝尘,阴森的笑笑:“是啊,好久不见了!五年了,不知道主子是否想念属下的这张脸呢?”
五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不是想要将他赐给他的还给他,今天,他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谈不上想念,只不过……有些意外你居然还活着。”风绝尘摇摇头,宛如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平静。
“哈哈哈……是啊,就连属下自己都没有想到,属下居然还能活着!”阴冷的嗓音,带了些疯狂,他退后一步扼住身后铁柱上绑着的奄奄一息的男子:“主子,听说,你这次以身犯险不过是为了救这个人?你说……若是我再吹上一个时辰的糜音曲他会如何呢?”
“唔……”或许是因为笛声停了,铁柱上捆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在看到风绝尘的瞬间倏地红了眼:“主子快走!他们有埋伏……唔……”
话还未说完,桑漆突然收紧手腕,那人双眼血红,乌黑的血迹不停的从嘴里溢出。
“桑漆,若是夜袭死了,本宫自然是要人去给他陪葬的,你——大可放心!”
“呵呵呵。”一阵讥笑,无鸠上前软软的靠在风绝尘肩上,扭捏的搅着手中的发丝:“哟~三殿下,你口气倒是不小啊,奴家倒是想看看,如今的你究竟是如何让人给他陪葬的!”
“是吗?”风绝尘并未理会靠在自己肩头的无鸠,目光始终未离开过桑漆的脸。“你不觉得,你制服本宫容易了些吗?”
话音一落,只见他身形一转,整个人以脚为中心俯地旋转一周,无鸠没料到他会突然有动作,险些倒在地上,但他迅速放映过来,凌空一跃手上的长鞭随即挥动起来,那真正凌厉的旋风随着长鞭浮动,所到之处必定留下一尺深的创口。
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在石室之中交织,只瞧见那白衣人挥动着黑色的长鞭形成一张张网,而风绝尘只能够意味的躲避,他身子仍然被那红色的长鞭缚住,闪躲的速度虽然快,但是次次与那黑色长鞭擦肩而过,甚至身上的衣物好一处已经被长鞭撕裂。
眼见着他闪躲的越发吃力,两道风绝尘身上还有伤,无鸠没做多想那笑容越发的张狂,将内力尽数注入手中的长鞭之中,长鞭凌空而飞,宛如张着血口的蟒蛇直直朝着风绝尘奔去,而风绝尘足尖点地,身子不住的朝后滑行,而他的身后便是石壁的角落,退无可退……
桑漆一直在旁观看着,明明是风绝尘处于下风,可是他却觉得不对劲,好似哪里错了似的……突然,他的目光落到那两面石壁相接的角落,脑中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过来:“无鸠收手!”
但是还是迟了,只见已经比如死境的风绝尘,突然一跃而起,身子朝着长鞭飞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嘭!
“啊!”
一声金属相接的碰撞声和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
无鸠单膝跪在地上,无力垂着的右手不住的颤抖着,鲜血顺着五指指尖不住的滴落在石板上,刚刚还舞动的长鞭这会儿躺在地上,没了适才的生气。
半响他才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风绝尘,“三殿下好狠的心,居然舍得这般对奴家!”
风绝尘看着一旁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上的海公公,有条不紊的将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长鞭拉下来,放在手心把玩着,纵然是身上的衣裳已然残破,甚至还参杂了血迹,但是仍旧无损他那浑然天成的优雅之气。
“无鸠大侠承让了,这双龙鞭那是千年玄铁所造,本宫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断不能徒手折断他,所以,便只能麻烦无鸠大侠亲自动手,毕竟是大侠的东西,本宫怎好擅自损坏。”
双龙鞭虽然威力强大,又是千年玄铁所造,却同样是相生相克,攻防是一攻一守相辅相成,相克便是,这两条鞭不能为‘敌’,适才无鸠想要取他的性命手上用足了气力,结果尽数击在困住他的长鞭之上,虽伤了他,红鞭却也被黑鞭击断,而他也受到反击震碎筋脉,此生不能再用鞭,他这伤,值了!
“你——”无鸠气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风绝尘,你不得好死!”
风绝尘手上动作一滞,刚想说什么便发现身后的不对劲,眉眼一挑,笑了开来:“桑漆,你这是做什么?”
“主子,你说呢?”
抵在他颈上的匕首用力了一分,鲜血便滚了出来。
“呵呵,桑漆,恐怕……”他顿了顿,“要让你失望了!”
桑漆只觉得手心一空,低头看着还挂在自己手上的衣裳,背后猛地生气一股寒气,凉透全身。
风落玉优雅的理着自己黑色的锦袍,带着丝丝浅笑,眼里却是睨视天下的狂妄:“五年了,看来本宫还是高估你了。”
五年前的故人难得遇上,正好——清理门户!
“主子,你……你没事吧?”铁柱上的人虚弱的问着,好似下一刻都会断气一般。
风绝尘侧首,点了点头,在看向那人的那一刻眼里不甚柔和,“撑着,本宫定会带你出去!”说着他又看向桑漆:“桑漆只要你交出钥匙,本宫念在从前的情分上定会饶你一条性命!”
“好!”
他答应的出乎意料的爽快。
“主子,过来拿便是!”
他取下腰间的钥匙,瘫在手心。
“好!”
风绝尘像是没有注意到桑漆嘴角那诡异的笑容,格外放心的上前,然而就在他跨出步子的时候身后那原本被捆在铁柱上的人,眼里凶光一闪,手中的铁链朝着他的脖颈处套去!
“噗!”
铁链在半空坠落下来,那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抓住胸口一脸痛楚的盯着风绝尘,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风绝尘头发散落原本固定墨发的发簪此时直直插在桑漆的胸口,鲜血直流。
奇怪的是,片刻之后,无论是跪在地上的无鸠还是倒在地上的桑漆还是铁柱旁的那人还有屋中的狱卒和海公公,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不同的青紫色,尤其是桑漆,他那只抓着风绝尘衣裳的手已经看不清原样。
“你下毒!”
铁柱旁的那人看清眼前的这一幕幕,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何不可?”风绝尘挑眉,自己做了自然是自己承认。
“卑鄙!”
无鸠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如今他手上经脉尽断,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让他如何不恨!
风绝尘冷然勾了勾唇不置可否,转身俯首扼住铁柱旁的那人,眼底阴霾齐聚适才还是天上神诋转眼间便成为地狱修罗:“说!夜袭在哪儿?”
千面小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眼前的人让他想起自己的主子,不愧是都是皇家子孙,皆不是善茬!
“在那儿!”
他目光一转,颤抖着手在铁柱上用力一拉,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便在石室里回荡。风绝尘顺势看去,只见那燃着熊熊烈焰的火炉慢慢移开,裂开的石洞中一只铁笼缓缓升起,而那铁笼里面囚着一人,双手手脚皆带着铁链,新伤旧伤重重叠叠,干涸的血渍裹着漆黑的衣裳,一阵阵血腥令人作呕,仔细一看,那掩在凌乱长发下的脸竟然和那千面小生一模一样。
铁笼一侧的门渐渐升起,风绝尘松开扼住千面小生的手,走到铁笼跟前一脚跨进铁笼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着海公公,笑意不减:“不知可否麻烦海公公帮本宫将夜袭扶出来?”
“扶扶扶!”一连三个‘扶’字,海公公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来到风绝尘面前,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钻进铁笼,使出吃女乃得劲儿才跌跌撞撞将里面的人扶出来,交到风绝尘手上。
“三……三皇子,现……现在能……把……把解药给奴才了吗?”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风绝尘看着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夜袭,眼中阴霾更甚,却为多说什么,指尖飞快的弹出,几颗赤金药丸便落在几人面前:“一个时辰之内,安静调息性命便可无忧。”
海公公和那狱卒看到药,毫不犹豫的捡起来塞进自己嘴里,桑漆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断了气,千面小生和无鸠相视一眼,略一犹豫却还是将药吞入喉中。
风绝尘扶着夜袭走出石室,眼看着里石门越来越近,可是就在这一刻,石室之内传出一阵张狂的大笑之声,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那石门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紧紧的闭合。
“哈哈哈!风绝尘,你以为你还出的去吗?这道石门一旦合上便只能从外开启,而外面有我大哥镇守,你那些帮手怕是早已命归黄泉!”
身后千面小生面一手拿着人皮面具,一手扶着石壁,邪魅的面容染上浅淡的紫色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风绝尘暗中运劲撑扶着夜袭,面色却平静如常,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怜悯,好似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反而是千面小生,面色突变,先是唇再是双颊最后是印堂……直至整张脸都变成了绛紫色……
“你……”
仅仅一个字,他便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风绝尘摇了摇头,满是惋惜:“本宫忘了告诉你,安静调息……意思是不宜有所动作,而不只是指不运内力……”说着他扶着夜袭继续朝着那已经合上的石门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回过头微微一笑:“对了,顺便也告诉你,你易容的功夫没有丝毫的差错,只不过……夜袭从来不叫本宫‘主子’!”
轰!
异响再起,石门突然升起,门口出现两人正是之前被风绝尘留下的两名小太监,只见他们快步上前一人一边从风绝尘手中接过夜袭,谁知他们刚刚接过夜袭,风绝尘身子一晃,人虽未倒,嘴角却流出了血迹。
“爷!”
“爷!”
两人异口同声,想要扶他,却被他拒绝。
“我没事,先出去再说,照顾好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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