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百里香玲一个大步跨进屋中,举着头对着悬于半空的人眨巴着双眼,“姐姐,你请玲儿看的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就冲着这一点玲儿今天晚上也没有白等!”
九方思君将手上的盘子递到惊霜手中,举步踏进屋中淡淡的瞥了双眼几欲喷火的人,柔声道:“姐姐请你看戏固然不错,可是若是没有这位贵客如此尽心尽力的表演,怕是也不会这般的称你的意,待会儿你可得好好的谢谢人家!”
“是!”百里香玲夸张的作了个揖,眼角里都带着笑,“姐姐的吩咐玲儿自然记在心中,待会儿一定会‘好好感谢’人家的!”
“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吊着半空的黑衣人扭动着身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底下的两人,眼眸中的浓浓火焰恨不得能够马上将几人烧焦。“马上把绳子给本王解开,否则定然让你们这几个小娘们儿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那空有其势的威胁,百里香玲是嗤之以鼻,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只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九方思君:“姐姐,你听见了吗?这个唱戏的居然敢自称‘本王’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入戏?”
九方思君淡淡一笑,双手在月复前交叠对着空中的人盈盈施礼,“贵客远道而来,是思君招待不周,如今奉上贵客最为喜爱的一品碧螺春以谢怠慢之罪,还请贵客莫要见怪!”
寥寥数语却足够让黑衣人气的吐血,他忙活了一夜结果到头来别人却告诉他,别人不光是知道今夜会有人来,而且还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来的人是谁,这怎能让他不气!
可惜的是,就算他气的再是离开九方思君也没有给他发出来的机会,指尖轻弹,四道气刃朝着吊着黑衣人的绳索分出,只听见几人错落的闷响,那人就直直朝这那面铺着团花锦缎的檀木圆桌扑去,眼前这那张脸就要摔在桌面上,那人双掌一撑同时朝后一跃,终于还是险险的避过了那险些毁容的惊险刹那。
九方思君在圆桌旁落座,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贵客请坐,惊霜上茶!”
黑衣人气急,想要发火可是面对着那一脸淡然的人,他觉得自己发出的火不消片刻又会变本加厉的回到自己身上,再看一眼已经端上桌的紫纱茶具套件,那随着一股股热气飘散出来的极品茶香带着极致诱惑闯进他的鼻翼,时间流逝,那火气也随之渐渐消失……
终于!
黑衣人一撩衣袍,大马横刀的在九方思君旁边坐下,一手拉下面上黑巾,一手则利落的伸向了不远处的茶杯。
随着那黑巾的滑落,烛火之下一张魅绝人寰的俊脸显现在众人眼前,百里香玲吃惊的看着那张脸,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九方思君旁边拉住她的手指着对面的人,惊恐的问道:“姐姐,怎么会是这个大?!”白日里想要吃她姐姐的豆腐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还敢模进她姐姐的房间!“不行!姐姐,本公主一定要去问问祈阑的好皇帝,是不是就是这般纵容此等无耻之徒的!”
“噗——”一口上好的茶水就那么从风流月口中喷了出去,幸好九方思君和百里香玲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若不然,别若桌上那一品碧螺春保不住,恐怕就连二人那娇俏的脸蛋也免不了遭殃。
“咦~”嫌恶的摆了摆手,百里香玲连退三步,“姐姐,你瞧瞧这个人,色迷迷的也就算了,偏生还这般的恶心,白白浪费老头子送你的东西。”
九方思君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端着茶水坐到了临窗的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自己的茶。
“九公主,难怪你年方二八却仍然未有人上门提亲,原来这张嘴惹的祸!”
捧着自己的茶,风流月也有些嫌弃自己刚刚坐的地方,厚着脸皮坐到了九方思君面前,邪笑着凑近了九方思君:“小傻子,两年不见怎生得变得这般厉害了?”
九方思君秀眉微隆,缓缓搁下茶杯,“勤王爷这是何意?本宫尚在襁褓之中便被父亲收养入府,这些年一直身在北疆,不知道何时曾与王爷见过……此外,就凭着王爷此时正在与本宫吃茶这一点,本宫以为,本宫虽然算不得聪慧,却也算不得‘小傻子’。”
“扑哧!哈哈哈!”百里香玲笑弯了腰,指着风流月的脸,一手叉着腰,冷哼道:“勤王爷,你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本公主的君儿姐姐是‘小傻子’,你这个被傻子擒住了的大又算得了什么?大傻子还是大笨蛋?”
风流月媚眼轻抛,嘴角勾起一抹邪佞浅笑,捏着嗓子笑道:“九公主,您贵为北疆储君,若是最大的本事就是鹦鹉学舌的话,那本王真怕日后公主极为北疆江山不保啊!”
“你——”百里香玲气结,手腕不经意的翻动,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便被九方思君喝住:“玲儿,你是北疆公主,总该顾忌些自己的身份,若是在如此胡闹便回自己房间去。”
“哼!”百里香玲冷冷哼一了声,几步走到门口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脚步调转,改主意坐到惊霜旁边的凳子上,撅着红唇儿不满的等着对面的二人。
风流月敛眸,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荡着,半响方才意有所指的开口,“没想到堂堂的北疆储君九公主,竟然会对璇玑郡主如此的言听计从,今夜,本王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九方思君噙着清浅的笑意,对风流月的问题也并未有所回避,“诚如王爷所见,香玲却是对本宫的话言听计从,只不过却并非王爷所想的那般,本宫年长与玲儿,一向身子欠佳,是以从年幼时起玲儿对我这个表姐所说的话都不会提出半个‘不’,久而久之下来,便养成了玲儿对本宫的话言听计从的习惯,女皇还曾经取笑过玲儿,说玲儿虽然是她生的,却偏帮着本宫这个姐姐,活像只有本宫才是她的家人一般;没想到玲儿这性子今日让王爷看了笑话,真真儿是失礼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风流月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垂首抿了口茶,咂咂嘴,道:“郡主这茶果然是好茶,若本王没猜错,这茶叶应该是蜀城每年只产三斤的极品碧螺春——海棠红,而这套看是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紫砂壶应该就是传闻中江湖第一巧手历时十年方才制造出来的玲珑,而这泡茶之水则是……”
“这水是十年前本宫的师父,北疆的大祭司耗费了整整一年时间徒步从极地之北的雪上顶上采来的千年积雪,深藏于地窖之中,经过十年时间慢慢融化而来,临行之前师父送了本宫一些,今夜王爷来了,本宫怎么能够吝啬呢?”
风流月缓缓站起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九方思君,目光如炬,“本宫从两年前开始便不再开始饮茶,世人皆知本王如今嗜酒……而那些例外的,自然就是两年前本王还未改变喜好的人!怎么?又哑又蠢的傻瓜,你还想装下去?!”
九方思君不紧不慢的为他续满了茶,柔柔一笑,“王爷,依你看……若是以惊霜的身手去查查你当年那人尽皆知的喜好,很难吗?”
风流月侧目看去,那张犹如千年寒冰的容颜就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她站在百里香玲身后安静让他险些忘了这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回想起之前同她交手的过程,再想想九方思君的话,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王爷应该明白了吧!”她低头抿了口茶,“本宫之所以会设计等着王爷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请王爷为本宫解解惑。”
“你什么意思?”风流月眯着眼看着她,眼里出现了一丝怀疑。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请王爷告诉本宫,本宫的这张脸究竟是像了谁,为何所有人见到本宫都是那副模样?难道……本宫同她真的像吗?”
真的像吗?
风流月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也在问着自己,这个女人除了那张脸,真的……还像吗?凤家那个小傻子就知道两件事——跟着落玉哥哥和找到落玉哥哥,而眼前的这个女人……那看似柔弱的目光之下却是凛冽如冰,那样的目光凤家的傻子恐怕就是几辈子也学不出来;还有那凝气成刃的功夫,那样的内力若是没有十多二十年的功夫如何能够修炼出来,可是距离那场大火才不到三年……此外,这个女人会说话,伶牙俐齿,而凤家的小傻子口不能言,御医断定此生都不能再开口,所以……所以……
“不像!”连个字月兑口而出。
“不像?”九方思君眉间有些不解,“若是不像,你们怎会那般的看着本宫?”
也不知道为什么,风流月有一刻不敢去直面九方思君的目光,“初时看来有些像,可是细看下来,除了那张脸,你同她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哦!”她了然的点点头,“那本宫到底是像谁?”
“凤家的小傻子,你跟——”风流月猛地月兑口而出,甫一出口有意识到自己太过鲁莽忙得收了声。
“凤家的小傻子?”九方思君思索着,片刻之后眼中就是一片清明,“难道……你说的便是被皇上废了的原配皇后,**与大火之中的凤家三小姐……凤凰?……难道本宫同她真的很像?”
风流月猛地站起来,沉下了脸:“本王出来的太久,该回去了!告辞!”方走两步,有突然停下脚步回首盯着桌上的茶水,“在承乾殿里怀疑你的人那么多,为何你就知道今夜来的会是本王?”
从所有的一切看来,她是知道了会来的人是他才会备下这些东西,可是今夜的行动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她的丫头偶然见查探到他已经入府了,可,若真是那样,她恐怕连布置这屋中陷进的时候都不够,有哪里来的时间去煮茶,更别说,那茶水少说也煮了两个时辰……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会来的?
“王爷当真想知道?”她挑眉询问。
“本王既然开口了自然就是想要答案,难不成郡主还有高人相助?!”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是说了。”九方思君抿抿唇,眼眸里的笑意渐盛,“因为只有王爷你会沉不住气跑来一探究竟,也因为王爷你——够笨!”
“你——哼!”
风流月一声冷哼消失在夜色之中,一切沉寂,九方思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阴沉的说不清道不明。
“姐姐,这样做有用吗?”百里香玲站在九方思君面前望着沉沉的夜幕有些忧心。
九方思君紧抿着双唇,幽深的眸子望不到底,“我能够想到的事情,风落玉那般了解自己的弟弟自然也能够想到,只要他能够想到,今夜的一切就都会有用!”
“……但愿吧!”
但愿一切都能够早些结束,但愿她还能找到最初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