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搭话,她的眼泪便再次的滑落了下来,她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未来的路纵然再如何坎坷我也愿陪你走下去,你方才不是问我那句还做不作数么?那么熊旅我现在就告诉你,只要你不负我,那么我说过的话便是一辈子的誓言,可是你现下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要告诉我,你厌弃我了么?”
她恨恨地瞪着他,想要听他的解释,然他却只是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那张冷俊而又清贵的面容上无半点波澜,周身亦是仍是散发着高雅的气息。
他不是说只要她有疑问便可问出,那为何此刻他却是不肯只字片语也不肯给她。望着这样养的他,她的心下不由自嘲了起来,她怎就忘了,这样的乱世中,美貌位卑者本就如牲畜般那般低贱,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纵然有点小才又如何,在位高者的眼中,还不是如同货物那般。
自嘲地一笑,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再也不看眼前那注视着自己的人一眼,郑月安转身便往殿外行去。
只是,不待她行至殿门口,身上便是一紧,是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拥进了怀中。那人将头埋在她的项间,温热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肌肤上,不待她挣扎,便闻那人道:“郑氏我很欢喜。”
这算什么?
一时间,她的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时,只闻那将头颅埋在她颈窝的人又道:“郑氏,我们定下三年之约吧!”
“我知你喜欢没有束缚的日子,这三年,是我给自己的时间,也是给你的自由。三年,三年之后,我要给你一份安稳荣华的生活。”
半个月后,周天子的册封令终于抵达了宋都,早已接掌宋国权政的公子子明也终于在这一颗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宋国的新任君侯。
这个战乱肆意的时代,天子权威虽已不复往昔,然众诸侯国的新任君侯不是嫡长子的话,那是需要向天子请封的,虽然只是一道过程做做样,但也仍需这般。若是不按周礼,则会成为叛乱夺权,这也将是其他诸侯国攻伐的口实。
这年的冬天,宋国迎来了第一场雪。
这夜,在大雪纷飞的夜色掩护下,几名身着黑色短衣的剑客拥着同是一名黑色交襟深衣的男子,从楚公子旅府的一道偏僻的旁门出了府。
那被簇拥着的黑衣男子头戴一顶同色的帷帽,长长的黑色纱幔直到胸脯,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然,在银色雪光的照耀下,却依稀可辩地那双隐藏在黑色纱幔后的灵动双眸。
那男子翻身骑上一匹骏马,回身凝望着被银色雪光笼罩的公子府,那被石墙层层圈围的院落中,仍可依稀地闻见那醉人的靡靡之乐。
“夫人?”
郑月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府邸深深地洗了口气,她微微抿唇,双腿一夹马月复,“走吧。”
这夜亥时,楚公子旅府中的一处院落突然火光大作,那是公子旅宠姬郑氏的院落。灯火绰绰喧杂声中,一袭白色亵衣的公子旅径身立在那被那大火吞噬的院落前,抿唇不语。
他那宽大的衣袖在刺骨的寒风中虽之舞动,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落,落在他的发梢上,肩膀上,甚至是睫毛脸畔。
银色雪光下,浑身散发这冷冽气息的公子旅侧过脸来。
火光与银色雪光的照耀下,那本是一脸冷冽气息的公子旅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扬手松开那被他紧攒在手心的布帛,转身便大步往院外行去。
“什么?”众人闻之,哄然相视,隧连忙簇拥过来,待看到那布帛上的字容时,皆是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喝令奴仆灭火,反身大步向公子旅追去。
然,就在众人附和着向公子旅说明来意之时,一脸疲色甚显得公子旅则是淡淡地冲众人摇了摇头,道:“尔等之意,旅知也,然那妇人,却是有恩与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