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沉水听石清妍这般说,心里也都明白楼晚华的事早晚都要闹出来,因此便不再多嘴。
沉水等到石清妍去睡午觉的时候,偷偷瞧了眼祈年、祉年、福年,见三人都在,想了想,便去寻了醉月说话,说道:“你可瞧见祉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醉月方才跟暮烟在外头伺候,并不知道祉年进去告状的话,听沉水这般问,便笑道:“应当是二姑娘出去后,她便也出去了。可是她做了什么事?”
沉水咬牙道:“又叫祈年抢了先了。”
醉月一头雾水地看着沉水,半响说道:“祈年是比咱们机灵一些。”
沉水听醉月这话里有些认命的意思,想着石清妍一时半会不会醒,便对醉月说道:“你替我看着王妃这边,我去瞧一瞧宓儿如何了。”说着,便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如何亡羊补牢地维护自己第一大丫头的身份,左思右想一番,想着宓儿是病了起不来了,石蓝婕要弄出什么事来,也只能花了银子买了其他人替她传话,才这般想着,就瞧见董淑君领着两个小丫头并一个脸生的丫头过来了。
“董姨娘好。”沉水、醉月并才从耳房里过来的暮烟说道。
董淑君笑道:“王妃呢?才刚听翠墨说王先生走了,我才敢过来。”
沉水回道:“王妃正睡午觉呢。”
董淑君为难地说道:“还请你替我通传一声,我有话要跟王妃说。”
“可是要紧的事?”暮烟打量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问道。
董淑君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要紧的事,宓儿病了,蓝婕房里的两个媳妇家里有孩子也不乐意照看蓝婕,我叫这小丫头去帮手,偏这小丫头进了蓝婕房里没多大会子便奔到前院去了。”
沉水眼皮子一跳,这留客天就在前院里头,无缘无故一个小丫头奔到前院总不是好事,想着,不由地在心里重又看了董淑君一眼,心想上回子秦柔寻死的事也是董淑君来报的,可见董淑君早先每常顶撞石清妍,心里却也不是不知道如何讨好石清妍的。忙说道:“姨娘等一等,容我去跟王妃说一声。”
董淑君点了点头,见沉水进了屋子里,便又蹙眉看了那丫头一眼,叹息道:“你怎这样不省事,叫你伺候秀女,你偏去前院做什么?”
那小丫头本不知自己做下了什么,此时看董淑君这副兴师动众的模样,眼睛一酸蒙上一层水雾,便哆嗦着嘴哭了起来。
不一时,沉水进来叫董淑君并那小丫头进去,董淑君进到房里,闻到一股子醋味,便问沉水:“怎么会有这么一股子醋味?”
沉水指了指里间,一边示意董淑君进去,一边说道:“王妃说煮了醋熏屋子,免得从石秀女那边过了病气。”
董淑君拿着帕子遮了遮鼻子,只觉得这醋味太呛了一些,进到里间,瞧见帐子放下,便知道石清妍还没起,看了沉水一眼,见沉水点头,便说道:“王妃,婢妾看蓝婕无人照料,因此便叫这个小丫头去照看她,谁知道这小丫头听了谁的话,一溜烟窜到前院去了。”
董淑君的话音才落,那小丫头砰地一声跪下,砰砰地磕了两个头,嘴里哭道:“王妃,奴婢是一时糊涂,又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就替人跑了腿。”
石清妍在帐子后打了个哈欠,透过帐子,看见地上那女孩年纪跟楚静迁年纪仿佛,约莫是才过十岁的人,便问道:“传了石秀女的什么话?”
那小丫头一时被吓住,不住打嗝,半天才说道:“石秀女并没有说什么,是秦姑娘叫奴婢去跟耿大人、楼少爷说了石秀女、楼姨娘的事。”
董淑君一怔,似是没想到秦柔会这般做。
“你伺候着石秀女,哪有功夫去听秦姑娘说话?难不成你跟秦姑娘早有勾结?”石清妍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道,因被人打搅醒来,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困倦。
那小丫头吓得打不了嗝了,只睁着眼睛看向床上。
“……就是秦姑娘告诉奴婢的。”这小丫头咬牙用力将字吐清楚。
“罢了,第五组爱狗咬狗就狗咬狗吧。”石清妍说道,撩开帐子坐了起来。
董淑君忙过来伺候她穿衣裳,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石清妍看她这般,便说道:“有话直说吧。”
“是,”董淑君吞了口唾沫,踌躇着如何说:“其实,是秦姑娘告诉我这丫头的行踪的,是以,婢妾不信是秦姑娘叫这丫头去前头的。”说着话就咬了舌头,要不是秦柔叫这丫头去的,可不就是石蓝婕叫去的嘛,非此即彼,这事摊在谁身上都不好。
石清妍看着董淑君给她穿衣的纤细玉指,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对董淑君说道:“这丫头是你的,她说是秦柔叫她去的,你说秦柔反而将这事告诉了你,”说着,细细看了眼那小丫头,见小丫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不像是装的,便点头笑道:“看来是有人要陷你于不义,离间你我呢。”说着,又想起秦柔设计石蓝婕那一招,暗道好个光明正大耍花招的秦柔,秦柔是笃定了碍于肖氏她不敢对她如何呢。
董淑君低着头,一副不信秦柔会做出这种事的模样,怯怯地说道:“那王妃要如何……早先秦姑娘害了蓝婕一回,如今又这样……”说着,就做出一副等着石清妍拿主意的模样。
石清妍笑道:“她又没坏府里的规矩,泄露楼姨娘消息的人也是你的丫头,又怎能罚到她头上?你还是好好管教自己的丫头吧。”
董淑君愕然地听石清妍说话,忙道:“那蓝婕岂不冤枉?”
“冤枉什么,谁叫她听了秦柔的话就去的?”
董淑君愣愣地听着石清妍说话,低着头,心里不认同石清妍的话,暗道她不是什么狠人,但也知道秦柔这样的害群之马要不得,“王妃,秦姑娘未免太不安分了一些,这般只怕第五组里头要多出许多是非来。”
石清妍笑道:“她又没坏了侍寝表,也没勾、引王爷,由着她吧。你若有能耐,就将她挤出第五组。”
董淑君听石清妍这般说,便沉默了,嘴角蠕动两下,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石清妍不耐烦看董淑君这无精打采模样,便说道:“好好管教自己个的人,领着这丫头走吧。这次你多管闲事而且御下不严,你抄了一百遍大悲咒吧。”
“是。”董淑君说着,听说只有一百遍,松了口气,心想石清妍对她还是宽容的。
石清妍走到正炖着老醋的炉子边,闻了一口那浓郁的醋味,心想秦柔不愧是在肖氏身边长大的,只是董淑君也不是个没点子主见的人,不然怎地直接领了丫头就来她这边,“你回去吧,莫多去石秀女那边,这么个天,病了可就难好了。”
董淑君说道:“多谢王妃关心。”说着,见石清妍没再说旁的,便领着那小丫头退下了。
待董淑君走了,沉水看着拿着勺子在炉火边搅动一盆子老醋的石清妍,说道:“王妃,当真不管秦姑娘?这次耿大人、楼少爷可是都知道后院的事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耿大人、楼少爷求见,一律不见。再去跟郡主说,等到耿大人、楼少爷闹得大的时候,便叫她偷偷地领着余思渡去西院瞧一眼宝贝,如今且装作被我罚了闭门不出吧。至于秦柔,告诉她,泄露楼姨娘一事算到了董姨娘头上了。”
沉水忙答应着,心里想着秦柔若听了石清妍这话,定会再接再厉地兴风作浪,就借了秦柔的手将石蓝婕等人扫除掉也不错,总归留着这些人虽不碍事,但也碍眼的很。想着,便去传石清妍的话。
沉水原以为耿奇声、楼朝日两日很快便会闹起来,谁知道足足过了五六日,留客天里依旧安安静静,虽不时地传出耿奇声要求见锦王却没寻到人的消息,但到底前院也太安静了一些。
待到了第七日,楚律一早从西院过来,进了蒲荣院堂屋里,便对石清妍说道:“王妃且随着我去西院看看吧,王钰造出了几个十分唬人的壳子。”
石清妍闻言,笑道:“王爷既然说了那壳子十分唬人了,那就应当是真的。王爷先走,待臣妾领着吴姨娘、窦姨娘、孙姨娘她们过去,等过去被人拦下后,本王妃嘴里丢下一句‘本王妃自己个做的东西如何看不得’将这事宣扬开,一来叫人知道那玩意确实是本王妃做的,二来也显得本王妃浅薄爱炫耀,免得耿大人疑心臣妾早先引着他过去是居心叵测。”
楚律眯着眼睛,说道:“王妃的意思是,王妃造出了那好玩意来,然后浅薄地想拿了那玩意出来炫耀?王妃不觉得这事有些不合常理吗?能造出那样东西的人,怎会浅薄成这样?”
石清妍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英明,臣妾也是这样想的。若冷不丁本王妃就成了个军械高手,未免惹人怀疑,于是臣妾仔细想了想,决定精益求精,将谎话改一改,编出本王妃不知从何处得了□的谎话来。如此一来,在旁人眼中,臣妾就是捡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成了军械高手的人,王爷也正是因为臣妾有图纸,才对臣妾宠爱倍加。如此一来,这整件事便合情合理了。”
楚律了然地点头,如此一来,确实他跟石清妍之间的事合情合理了许多,作为一个浅薄的人,进了京,也能叫人疏于防范;且一切事的源头还要从石家人来益阳府见石清妍说起,如此一来,石家照旧会被皇帝怀疑藏着极其厉害的军械。石清妍这谎话并不妨碍他的计划,因此便说道:“耿奇声前几日屡次要寻本王偏寻不到,就等王妃闹起来的时候,叫满府里都知道本王在府中,如此耿奇声也能见到本王了。前头拖延的日子够久了,若再拖下去,耿奇声只怕不肯再忍,要定下日期启程回京了。”
石清妍笑道:“王爷果然老谋深算,臣妾还愁耿大人、楼朝日一直不来寻王爷讲理呢。”
楚律轻笑了一声,才想那老字定又是意有所指,忽地闻到屋子里间飘出一股醋味,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说道:“王妃不是不怕死吗?”
“死不怕,怕的是半死不活。王爷请便吧,臣妾要酝酿一番寻了几位姨娘过来说话。”
楚律点了点头,却不立时出去,在这屋子里坐下后,说道:“大夫请来了,叫大夫给你瞧一瞧吧。”
石清妍一怔,便答应了,随着沉水、祈年进到房中,依旧穿着家常衣裳在床上躺下,由着沉水、祈年放下帐幔,又拿了帕子遮住她的手。
不一时,进来一个白发白须一副仙姿道骨的老人,那人进来后也不张望,老实地虚坐在凳子上,便搭在石清妍的手腕上给她诊脉,须臾收了手,便又出去开方子。
石清妍从床上起来,等了小半会子,看见楚律从外头进来,便问道:“大夫如何说?”
楚律淡淡地说道:“大夫说你体质阴寒,本就不易有孕,前头失的那一胎本就不安稳。”
石清妍点了点头,笑道:“臣妾是体质阴寒,不知王爷命中无子又是怎么回事?”
楚律蹙眉道:“一高僧说本王命中有四千金,却无一子。”
“那大师可还说了旁的?比如王爷命格奇贵,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话?”
楚律看了一眼沉水、祈年,说道:“王妃多心了,不是所有高人都会说这话。王妃安心吃药调养身子吧。”
石清妍笑道:“王爷请来的大夫,臣妾一定会按时吃药的。”
楚律轻笑一声,便听醉月进来说道:“王爷,翠墨说耿大人求见王爷。”
楚律说道:“告诉耿大人,就说本王出府给王妃寻药去了。”说着,便转身向外头去。
待楚律走了,醉月忙去传话,沉水欢喜地说道:“奴婢瞧着那老先生气度不凡,想来这老先生定是个能医白骨活死人的能人。”
祈年也说道:“是呢,想来王妃不多久便会再怀麟儿。”
石清妍听这两人说着吉利话,心里却没什么感触,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暗道楚律这人能毫不留情地扎了楼晚华、说出留着石蓝婕给她做肉盾的话,当真是凉薄的很,自己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才是最自在的,何苦吃了苦药最后留下一个把柄在楚律手上?
如此想着,便在心里打量了沉水、醉月、暮烟三人,暗道不若借此试探出哪一个是叛徒。
“叫醉月去煎药吧,醉月看着那药,莫叫旁人碰了。”
沉水忙道:“不如叫奴婢来吧。”
石清妍笑道:“你是忙人,煎药这样费心思的事哪里能用得着你,你叫人请了吴姨娘她们过来来打牌吧。”说着,便又对沉水耳语一番。
沉水答应着,便出去叫蒲荣院的小丫头们去请了吴佩依等人进来。
自然,请的是吴佩依、窦玉芬、孙兰芝三人,来的就要多上两个,不请自来的人中有拉着楚静徙过来的董淑君,期期艾艾的楚静迁。
众人聚在一处,董淑君一边看着石清妍跟吴佩依、窦玉芬、孙兰芝三人打牌,一边不轻不重地说道:“三姑娘这两日已经跟着先生学写字了,笔虽拿的不稳,但架势是有的。”
楚静迁也随着楚静徙一起习字,心里也不知石清妍到底是怎地看楚静徙就顺眼了,见石清妍看重楚静徙,虽说不上嫉妒,但也酸涩的很;况且楼晚华莫名其妙地从府里消失了,也叫她十分畏惧石清妍,是以才勉强自己硬着头皮随着楚静徙过来奉承着。
吴佩依一边模着麻将,一边扫了楚静徙一眼,说道:“三姑娘看着是比早先伶俐了。”说着话,拿着手上的牌就犹豫起来,这会子她坐在石清妍上家,心里明白石清妍就等着吃这张牌呢,待要将牌丢出去,又有些不舍得,犹豫了小小功夫,待要狠心见牌丢出去,就闻到一股子药味。
“王妃病了?”吴佩依关切道,顺手换了一张牌丢出去。
石清妍一边伸手模牌,一边说道:“都怪王爷非要请名医给我瞧病,可不每日都要吃上这苦药了。”说着,蹙了蹙眉头,对醉月说道:“拿到里间去,我去里间喝。”
醉月答应着,便端着药向里间去。
石清妍起身,对董淑君说道:“淑君来替我模牌吧。”说着,瞧见如今性子开朗一些的楚静徙对麻将十分好奇,暗道先将习字的事推一推,先教了楚静徙打麻将。
董淑君许久不曾听石清妍这般亲昵地呼唤,忙欣喜地答应一声,在暮烟搬过来凳子上侧着身子坐着模牌。
吴佩依等人听说是锦王请的名医,心里多多少少艳羡起来,又七嘴八舌地跟祈年打听名医的事。
里间里,石清妍看了眼那药,又见屋子里只有醉月一人,便说道:“倒了吧。”
醉月忙道:“王妃,这药可是王爷请大夫写下的。”
石清妍接过那药碗,便将药倾倒在老醋盆子里,随即对醉月说道:“等会子没人了将这醋换一换吧,莫跟旁人提起吃药的事。”
醉月怔住,纳闷地看着那醋盆子,瞧见那药味被老醋泡淡了,便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到为何石清妍忽然就要摆了醋盆子在屋子里,暗道她定是早先听楚律说要给她请大夫,因此才弄了一盆醋摆着。
“日后还由你一人煎熬,不许旁人插手这事。”
醉月忙答应了一声是。
石清妍满意地点头,这药的事从头到尾全交给醉月,倘若有外人知道了,那便是醉月传出去的;倘若没人知道,那沉水、暮烟两个之中就有一个是楚律的内应,想着,便向外头去,瞧见董淑君讷讷的,便笑道:“输了?”
董淑君闷闷地点头,说道:“叫孙姐姐赢了去。”
石清妍笑道:“输就输了,本王妃又不是输不起。”说着,便坐下,又笑容满面地问孙兰芝赢了多少。
孙兰芝看石清妍起色好得很,心说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锦王给请大夫,石清妍的神采也飞扬了,笑道:“王爷当真是关心王妃,若换了旁人,王爷才不给请大夫呢。”
石清妍抿嘴笑而不语,沉水早得了石清妍的嘱咐,便得意地笑道:“那可不,如今我们王妃将王先生、武先生都不下去了,王爷可不对我们王妃好着呢。”
石清妍嗔道:“胡说什么,王爷都说不能张扬的事。”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乃是最善解人意的,听沉水这般说,便明白石清妍今日有意要炫耀这事,于是孙兰芝笑道:“王妃到底是什么好事?叫婢妾们听一听就是了。”窦玉芬接着说道:“正是呢,婢妾原说过王妃不是等闲之人,如今将王先生、武先生比下去也是应该的。”
石清妍摆手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哪里不要紧了?王爷军中少箭弩,还是王妃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给解决的。姨娘们不知道,经了王妃的指点,王爷军中的弩箭厉害着呢,如今就有两架在咱们后院摆着呢。”沉水忙抢着说道。
石清妍啐道:“就你嘴快。”说着,便面露得色地慢悠悠拿了牌在手上细细地搓。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识相地堆着笑脸说道:“就在西院呢,王妃不如领了我们去瞧瞧。”说着,想起王钰在西院,想起王钰精壮的身子,便红了脸。
石清妍摆摆手,笑道:“不行。”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因怕王钰在西院就犹豫了,冷不丁地瞧见沉水使眼色,便上赶着说道:“王妃就领着婢妾们过去开开眼界吧。”说着,便起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石清妍。
石清妍笑嘻嘻地说道:“既然你们要看,我便领着你们去就是了,只是不许将这事到处胡说。”说着,由着孙兰芝、窦玉芬两人给她披上大氅,便坐上了软轿,领着一堆人向外头去。
楚静迁原从雅琴那边听说过石清妍没规矩地领着后院众人去西院的事,因此知道西院里有些外头的男人在,于是便不敢跟着过去,有意放慢脚步,见没人理会她,便站定了目送了石清妍等人向后院后,待她们一群人走了,想了想,便回了怡然楼。
没了楚静迁,剩下的吴佩依、董淑君等人都跟着石清妍走,吴佩依看石清妍大大方方地要去西院,心说这人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冒然进去撞见了谁,转而,又想若是能巧合地见到王钰也不错。
一行人向后头走着,路过第一组、第二组、第三组、第四组的院子,便陆陆续续又跟了一些人上来。
秦柔上回子没跟着去,此时看见光天化日下石清妍领着人去西院,便也跟了过去。
众人进了早先石蓝婕进的那道门,再往前走,又到了一道门外,石清妍叫醉月、暮烟去敲门。
那门响了许多,才有人应声,门内人问了是谁,听了答复却不肯开门,口中说道:“王爷下令,没他的话,不许任何人进来。”
听到里头是个粗壮的男声,吴佩依等人都不敢再开口,个个都将眼睛盯在石清妍身上。
石清妍蹙着眉头冷笑道:“叫里头的立刻便开了门,本王妃能砸了府库的门,就砸不开这边的门?”
沉水附和道:“正是正是。”说着,示意醉月、暮烟砸门。
门砸了两声,依旧没人肯开。
于是石清妍冷笑道:“本王妃给的图纸造的玩意,本王妃还看不得了?今日不把门砸开,本王妃绝不善罢甘休。”
沉水附和道:“正是,我们王妃出了大力气,怎地一眼都瞧不成?”说着,便呼呼喝喝地叫祉年、福年等人拿了斧子来砍门。
吴佩依到底是怯了,便小声地劝石清妍:“王妃,要不等王爷发了话咱们再来?”
石清妍抿紧了嘴不言语。
窦玉芬忙拉了拉吴佩依,低声道:“王妃没有办不成的事……你就等着瞧好吧。”说着,便又大声地道:“定是里头的王八犊子不知道王妃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说着,瞧见祉年、福年过来了,忙让开了路。
祉年、福年两个看了眼石清妍,见石清妍点头,便拿了手上的斧子砍在门上。
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没一会子就没了力气,改换成身强体健的婆子来。
那道门忽地打开了,打开后,就见楚律站在那门下。
两个婆子吓得白了脸,忙退到后头站着。
“王妃这是做什么?”楚律冷笑道,瞄了眼站在石清妍身后的姨娘队伍,暗道这女人当真是胆大妄为,竟然真带了人大张旗鼓过来了。
石清妍眼睛也不眨地娇嗔道:“王爷,方才门内那厮忒地无礼,臣妾想着总归院子里的东西是要献给陛下的,就先领着姨娘来开开眼界,免得东西送到京里头,她们想看都看不到。毕竟这可是臣妾头一回子拿了图纸出来给王爷呢。”
楚律眼皮子一跳,心知石清妍这是要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给耿奇声看,叫耿奇声知道她是“清白”的,如此一来,京里的皇帝也只会以为她“无辜”地错拿了图纸给他这“乱臣贼子”。虽说心里明白石清妍在此撇清她自己个,将她自己个扮成一个无辜忠君之人乃是为了自保,但心里总有些不舒坦,仿佛是才信赖了她一丁点,迎头就挨了她一棒子。
“……王妃,这院子里工匠还在,不好叫王妃去看。”
石清妍笑道:“王爷怎说这话,前几日叫王钰来请教本王妃的时候也没说过这话?”
楚律冷着脸瞪了眼吴佩依等人,淡淡地说道:“王妃莫胡闹……”
“可是王爷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交出图纸就任由臣妾……”
“住口!”楚律喝道,瞧了眼石清妍,虽知她在做戏,但却止不住心里的恼怒,暗道虽是做戏,却不知她是否是戏中有戏,要连着自己一起算计了。
吴佩依、孙兰芝、窦玉芬等人忙识趣地退下,秦柔狐疑地看着楚律、石清妍,暗道原来如此,难怪楚律忽然就宠爱起石清妍来,原来是石清妍弄了个什么图纸给楚律。想着,便也随着吴佩依等人退了下去。
待闲杂人等去了,楚律斜睨向石清妍,沉声道:“你随着我去蒲荣院。”说着,便大步向前头院子里走。
石清妍向西院里看了一眼,只瞅见一道挡屏,眯了眯眼,便慢悠悠地随着楚律过去,心想原本耿奇声不知道楚律在哪里,是以见不到他人,如今确定了楚律在哪里,耿奇声总该来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