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是差不多在这一天午后才醒来的,她困倦的眨着眼眸,像是把这十多天的困乏都补了回来。
是的,这十几天虽是吃好喝好,但是为了报答明雀之的这些供给,晚上凤凰几乎是挑灯夜读到三更,但依然天不亮就要起身。
哎……只是但到现在也没看到当初的那本介绍他身上那种的毒书册。
凤凰叹息了一声,好容易适应了这一睁眼是白天的刺光,刚想打个哈欠立马又惊得不轻,两手下意识的就去抓被子顺便模了模自己的布衣。
还好,布衣很完整的存在,眼眸顺便四瞄一下想确定一下自己身在何处。
她陈旧却干净的床榻那头,明雀之衣着端庄却不怎么端庄的贴在墙角里。
他单腿支起,单手随意的放置在腿上,脸颊微侧,眼眸轻阖,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像是一幅绝美的书画,蓦地就打开了她那双井底之蛙的眼眸。
如果我身上的毒解不了,我最多还可以活多久?
凤凰正痴痴的看着,画中的男子却开了口,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有些有些事不关己的冷硬。
凤凰心一滞,眼泪竟落了下来,她没有从那语气中听到绝望,但她从她的脑海中看到了。
她看到曾经那些无法被救活的人苦苦挣扎在生死的界限上,像被囚禁在陷阱里的困兽,惊恐而焦灼。
她还记得几年前,从山外据说是遥远的凤凰古城来了一个不惑之年的侠士,但他已病入膏肓,叔叔救不了他,但那侠士不相信,自认为是诚意不够。那时正值雨季,连绵之雨常常一下几天,侠士就跪在医馆门外,怎么也不肯进屋,侠士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凤凰就在门里看着,几乎就跟着哭了三天三夜,三天后那侠士不堪忍受病痛之苦在门外自尽了,鲜红的血顺着雨水染红了门前整片的土地……
村上每年要办很多很多丧事,凤凰每次都不敢去,其实人家也不敢让凤凰去,怕她那连绵不绝的泪水再把人家房子给哭倒了。
你不会死的……
凤凰别过头去,偷偷擦干眼泪,坚定的说道。
如果世间有一种草药可以让人不再流眼泪,凤凰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采摘。
她真的很苦闷自己会动不动就泪流而下。
好像是,要么就让人觉得自己很可怜,要么就是让人以为她觉得别人很可怜。
她真的不想这样……但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每次都很不值钱的往下落。
我知道。
明雀之淡淡的回答,眼眸并没有睁开。
啊?
凤凰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反而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知道……什么?
我只是问问,我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里。
他并不想把所有赌注放在这里。
万一输了……
他输不起。
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里指的是哪里?
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
带着她也许会有点用处也说不定。
但前提是,若是她能找出这毒的来源,不然,他可没兴趣带一个废物出去。
啊?
凤凰越听越糊涂。
难道他是在说梦话?
离开凤凰村。
狭目顿开,眸色泛光,像是带着希翼,又像是带来毁灭。
但那语气的坚定似山的沉重,不容动摇。
你疯啦!
凤凰这下总算听懂了一句,却是慌得瞪圆眸子,抓起被褥就往明雀之头上扑去。
待眼眸朝房门处确定没有外人后,凤凰才局促的又缓缓将被褥收起来,反身与面色不佳的明雀之比肩而坐。
为什么要想,大家都在这,叔叔,叔母,大哥,二哥,小哥……还有爹娘。
虽然爹娘是葬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但是他们在这,所以她也在这。
况且,凤凰山外还有众多大小山峦不断,山路错综繁杂,以致于历代来很多想进来的人找不到,想出去的逃不掉。
还有啊,你以后可千万别跟人在外面说这个,不然肯定会跟老婆婆一样被人打死的。
为以防他人听到,凤凰特地又以手相护,贴在明雀之耳边轻声叮嘱。
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人命关天的紧。
每天活在那些人的目光里,你不觉得疲惫吗?因为他们而决定你要怎么活,你需要做什么,几时晨起去采药,几时才能回来用晚膳,甚至于,你要嫁给谁……
明雀之却是轻轻攥起凤凰的手,贴在唇边置于两手间轻轻摩挲,那声丝似无力的低喃,又如柔声的诱惑。
毋庸置疑的,凤凰即刻就脸红心跳起来。
她被抓住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但那从未有过的微妙之感剥开她心底的空白,让她忘记擦干眼角的余泪,甚至让她忘记了如何拒绝一个陌生男子的贴近。
然后,她就感觉明雀之微叹一声,将绝美的头颅埋入她领口略启的脖颈,浓密的乌发散下来贴在他的侧脸上,修长的手缠住她的肩头,凤凰僵硬着身正不知所措,很快,脖颈间传来时浅时深的呼吸,明雀之竟这样在她怀里睡着了!
天季的阳光,蓬勃而适宜,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泽,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