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互相打量完,我绽唇笑,雪无伤却轻轻皱眉。
“这衣服怎这么瘦?”
我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严丝合缝,一点都没有撑开,且活动自如,实在算不得瘦,不由错愕的道:“不瘦呀,只是合身而已……”
恰巧一个年轻伙计走过,看见我目光一滞,“咕咚”吞了口口水,一边机械的向前走,一边频频回头,结果一头撞在柱子上。
雪无伤乌瞳暗涌,拂袖冷哼。
我却不在意的笑道:“乡下孩子,没见什么的美女,有些失态也属正常。”一拉他衣袖,迈步向大堂走去,“我们快去吃饭吧,好饿呀……”却被他倒拽而回,沉声道:“去把衣服换掉再吃饭。”
“哦?”我被他拉得旋身转回,长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瀑布般的披泄开来。
他眸光微窒,手上忽然用力,把我直拖入他的怀中,轻阖眼帘,遮去眸底的暗潮,沉声道:“去把头发也束起来。”
“喂!”我不满的挣扎,“你是我的.什么人呀,管得也太宽了吧?”
他收紧猿臂,钳住我不盈一握的.纤腰,月兑口道:“我是你的未婚夫,当然可以管你。”
我反驳道:“我们不是已解除婚约了么?”
他愣了一愣,避开眸光,抿唇道:“.口说无凭,婚书还在,所以现在我仍是你的未婚夫。”
我一惊,宝宝被劫,连天忙碌,早忘了应把婚书销毁.这回事。见他变卦,心下焦急,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双目圆睁的叫道:“雪无伤,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休想反悔!”
他勾唇,不屑的笑道:“我从来不是君子。”
我瞠目结舌,心思急转,道:“哦……那个……王上更应该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他笑得更加可恶,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我还.不是王上,而且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话当过是金口玉言,耳边风还差不多吧?哼,现用现奉承,晚了……”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唯有怒目而视,大眼睛瞪得溜圆,纤长睫毛羽扇般扑闪不已。
“唉……”他倏忽轻叹,突然伸手把我的头用力按在他的肩上,哑声道:“不许再这样看我,否则我就真的反悔。”
我一点就透,“唔……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是假的反悔?噢耶……”眉开眼笑的想爬起来,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按住后脑勺,非但没有抬起头来,反而像是在用脸颊摩挲他的脖颈,气氛一时暧昧之极。
抬头,用力抬头,再用力,还是抬不起来,真是@@##¥¥*……
我黔驴技穷无计可施,自然而然的张口咬下,口感不错,光洁坚韧弹力十足。他痛得陡然绷紧身体,却又慢慢放松下来,一手揽紧我的腰,一手按住我的头,使我们紧紧贴合在一起再无空隙。
我咬得唇畔泛腥,他却就是不肯松手,斗勇完败,只好斗智。我松开口,放软身体,伸臂抱住他精瘦的腰身,纤手顺着他的脊柱慢慢向上游移,做过杀手的自由搏击老师曾告诉过我,颈椎的第一、七节最脆弱,一击则伤。
手拂过处,肌肉瞬时绷紧,他缓缓俯首,在我耳畔轻喃,“琥珀……”声音痛楚困苦,却又难掩欢喜,仿佛是在舌尖千匝百转后才吐了出来。
我心中募然一动,已竖掌如刀切向他颈椎的手,再落不下去,暗叹一声,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的道:“我饿我饿,我要吃饭……”
他喉结滚动,无声的笑,缓缓松开我的头,却还是揽着我的腰,微微俯首,呼吸可闻,口鼻间泛着沉水香的热气,萦绕在我的脸上,声音轻柔却坚定,“先去换衣服束头发,然后再出去吃饭。”
“嗯……”我低低的应,不敢抬头,怕碰上他近在眼前的薄唇,小声抗议道:“可没有干净的衣服了。”
他断然的道:“把昨天那件袍子套外面就很好……”
我郁闷,就肥大一点而已,咋就成了袍子?不由抗议道:“那是小袄,不是袍子!!”
“哦……”他严肃的点头,“还是那种袍子式的小袄比较适合你。”
我彻底无语,深刻意识到跟他再争论下去也是鸡同鸭讲,干脆点头,咬着牙根道:“放开我,我去换!”
他满意的放手,我绕过他走向房间,却实在气闷得紧,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却得穿回脏衣服,对我这种习惯于天天换衣洗澡的人来说,实在是种折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悄悄转回身踹了他一脚,才加速跑进房间。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跟他解除婚约了,若真嫁了他,还不被他管得死死的……
当天再无事发生,直到午夜才传来婴儿哭声,雪无伤端坐喝茶,声色不动,哭声越来越尖锐,直似在吊钢丝,随时会断掉。我被哭得发毛,焦急的在屋中乱转,害怕下一声就嘎然而止,也就再见不到宝宝了。
泪眼汪汪的攥紧雪无伤的衣袖,他终于放下茶杯握住我的手。我们普一追出,哭声便减缓,渐弱渐远似在遥遥给我们引路,虽明知道又将是一夜荆棘,但受制于人,也只好被牵着鼻子走。
如此这般连续七日,白天休战,夜晚机关埋伏花样百出,却终是杀不死雪无伤,虽也受了点伤,但都非要害不关痛痒,休息一会便又神采奕奕。此时我才真正知道他有多强,一身修为几乎不下于雪之伤,只是以往伪装得太成功,让大家错觉他愚笨无能。初时震惊,细想又觉顺理成章,他与雪之伤一卵双生,雪之伤惊才绝艳,他便是再差也差不到那去。
————————————————
七色632年7月52日,黄昏。
一路追来,渐无人烟,天气却越来越冷,我和雪无伤都畏寒,两天前已经在一个小村落买了两套冬装换上,外面再罩上裘皮披风才继续前行。我曾奇怪的问雪无伤,蛩猊他们怎么还没追来,他淡然回,北崖.青狸若不想他们追上我们,他们那里是找得来?我这才恍然大悟。
此次追逐战,不仅雪无伤表现的出乎意料,北崖.青狸也令人刮目相看,伏击八夜没有重样过,妙用天时地利,风沙雨雾都是机关,草木山石皆可布阵,处处抢占先机。
北崖.青狸机智百出,花样翻新的截杀围堵。雪无伤从容应对,稳扎稳打以不变应万变。二人真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苦了我看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没找到村镇落脚,只好一直往前走,但幸运的是昨日又买到了第n匹代步的马,我可以缩在雪无伤暖热的怀里打盹,我睡醒了再换他伏在我背上小睡,我则看路控马。因此我大大的得意了下,强迫他说带我来是英明决策,否则谁跟他轮休?他这次到识趣的很,立马点头应是,说早就晓得了。我反而不敢相信,觉得他没有诚意,弄得他咬牙噤声,惩戒似的重重压在我的身上装睡。
眼见夜色渐浓,我不由紧张,黑暗便如号角,预示又要开战。
前方密林遮天蔽日,我们虽知道逢林莫入,但林中一如预期的响起婴儿哭声,就像是一个致命的邀请,明知危险却不得不赴约。
雪无伤翻身下马,再把我抱下来,状似无意的踏前半步把我挡在身后。我知道他的心意,悄悄伸手握住他修长的大手,他的手暖热如日光,才触到我的指尖便立时反手握住,不是十指交缠而是紧紧攥在手心里,用他的大手把我的小手密密包住,让我很有安全感,心都随之踏实下来。
树冠交相缠杂,遮住月光星辉,越往里走越暗,到最后即使相对而立也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雪无伤当先而行,从来暗沉的乌瞳,灿若骄阳光芒四射,走得四平八稳。我没有内功,不能夜视,因此虽有他牵引却还是磕磕绊绊。
正狼狈时,前方一棵参天古树上忽然亮起一盏灯,起先在风中摇曳光芒微弱,渐渐明亮,至最亮时忽的旋转起来,幻出七色流光。光影中画面不断变幻,狰狞恶魔、绰约仙子、平凡世人,幼儿出生、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垂老频死……瞬间历尽三届平生,恍如黄粱一梦。
我月兑口叫道:“三界九宫七色走马灯……”
“记性不错。”一人犹如鬼魅般从树后转出。七色流光披泄,照见他青衣飘舞短发飞扬,肤色如**角翘翘,眸中烟气缭绕,如风雨欲来的天空。
“北崖.青狸。”雪无伤慢慢开口,乌瞳冰寒,“还以为你打算龟缩到底。”
“我也想呀……”北崖.青狸神色不动,笑容甜美,“可是某人碍手碍脚,令我不能全力施为,实在气闷,只好现身一搏了。”
“哦……”雪无伤瞥我一眼,乌瞳陡寒,“我正觉得奇怪,这些机关埋伏,实在稀松平常,简直有辱北崖大将‘机关阵法无出其右’的响亮名声,原来却是怕误伤到某人。”
北崖.青狸笑容微僵,淡然道:“我不是怕误伤某人,我是怕误伤某人的身体。”他虽说得隐晦,但我们三人都知道真相,自然明白他在意的是小妹的身体,而不是身体里的胡泊。
我虽告诉自己不难过,他说的都是事实,我们连朋友都不算,他凭什么关心我的死活?但看见映着七色流光的甜美笑魇,还是禁不住垂下头去,用力的绞手指。
隆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