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苏苒苒脸上有些惊讶,然后很快便恢复了她一贯从容的美丽表情,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不介意我去打个招呼么?”
看吧,苏苒苒,你还是如此样子,你那故作聪明有些讨厌的神情,我当然介意,但是能让你误会着,我超乐意。
苏苒苒便跟在我的身后穿过了马路,我推门进入,店员很礼貌地说了句”欢迎光临!”我也笑着向着顾磊走去,他站在那儿,看着我们两人走近,我便想着顾磊会说什么呢?好久不见,我过得还好么?或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当我走到顾磊身边的时候,他的脸上布满笑意,”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好久不见,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苒苒笑了,”就这两天,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顾磊拉着我在他身旁坐下,”和西西回来两天,也算度假了。”
苏苒苒没多少吃惊的表情,她只是略略扫了一眼顾磊拉着我的手,“你们结婚了?”
我将手连带着顾磊的手塞入他的口袋里取暖,“结婚多无聊了,我们准备一直暧昧着呢。”
顾磊与我相视而笑。
苏苒苒也笑了,“那么你们是暧昧了许久了。”
我招手叫了服务生,冲着苏苒苒笑着说,“这家咖啡不错,你喜欢喝什么呢?”
苏苒苒说“卡布奇诺!”
很巧,我们都喜欢喝卡布奇诺,其实有时我喝咖啡并不挑,因为要熬夜写小说,咖啡便陪伴着我,顾磊喜欢,我便告诉自己也喜欢了,只是不知苏苒苒也喜欢。
苏苒苒和优雅地用勺子慢慢搅着咖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似乎我们的那段旧时光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那么相恋多年的顾磊,活在她影子里的我,那段纯真的时光,真的就被她抛弃了么?
“这么些年,你过的还好么?”我想,就算是一般的朋友也会关心一下,也会在久别重逢时说一句好久不见吧。
苏苒苒眉头扬了扬,嘴角掀起一抹笑,“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不是么?都在努力的寻求自己想要的,无所谓好,无所谓坏,如今的我很好,以后的我会更好。”
苏苒苒握勺子的手似乎力道加重了,我安静地听她说完,我知道苏苒苒没有改变,如今的她会是我小说里美艳不可方物但是坏的让人心疼的女二号。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自己是主角,而又不可避免的参与别人的故事,作为配角,会被随意想象,安排性格,也许无关紧要,也许便是自己致命的对手,苏苒苒在我的故事里是我所讨厌的,不愿靠近的人,那么在她的故事里我是否是可悲的,令她厌恶的,我们是不是演着一出戏,一出很久的戏。
“我们一会去学校看看,你也去吧。”我的咖啡已经续杯,此时冒着热气,透着诱人的香气,我抿嘴笑了,端起咖啡小喝了一口,等待着苏苒苒的回话。
苏苒苒停住了手,看了看手表,含笑看着我与顾磊,“不了,我还要赶火车,不陪着二位回忆了,咖啡你们请吧。”她起身将包挂在肩上,走了两步回头笑道,“再说以前的事我也不大记得了,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吧。”
直到苏苒苒走出咖啡馆,我才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着顾磊,“你说,苏苒苒对你还存多少情意?”
“总没你的多吧?”顾磊也歪过头看着我。
“也是,全世界也只有我最爱你了吧。”我重重的点头,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掉,然后定定地看着顾磊,用我极尽深沉的声音说,“顾少爷,我觉得,苏苒苒还喜欢你。”
顾磊便很得意的笑了,他拍着我的肩问,“你是吃醋了,还是伤心了?”
我拨下他的手,冥思了片刻,砸吧着嘴说,“凭我这个大作家的敏感,我们还会见到苏苒苒,而且还会有一段故事将要发生,一场……血战!”
顾磊便在我的脑袋上打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拉着我起身,“大作家,不是说去学校的么?”
“喂,我说顾少爷您也得尊重一下本作家的预言吧,你要是还对她念念不忘,去找她呗,我不会笑话你的。”我做最后的挣扎,还是被顾磊半拖着走出了咖啡馆,顾磊还算知趣,我本想对他说让他付钱的,若是我们俩人我还会说AA,可是后来苏苒苒也来了,我便不乐意了。
顾磊拉着我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如今路两旁空旷了许多,以前是两排梧桐树,当我们三人一起去上学的时候,我会计算着在第几棵梧桐树顾磊会转头对我说,“放学的时候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那时,我一直跟在他与苏苒苒后面,虽然等他是个很习惯的事情,但是他还会对我说,也许,他怕哪一天放学之后我身边便会有个小男生,然后丢下他不管了。
到离学校还有三棵梧桐树的地方,顾磊会放开苏苒苒的手,然后掂掂书包,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与我何苏苒苒一起迈进校门,那时,我们最齐心的事情便是一起迈进校门。
顾磊在老师的眼里绝对是好学生,那时我的成绩不上不下,顾磊便像极了小说里的王子,成绩好,人高也帅,我想现在有个词很适合他,高富帅,可是没办法,以前我便不喜欢他的优秀,本来我便渺小,若是他很优秀,那么我们岂不是越来越远了,可是我很奇怪,这么多年,我是怎样才能赖在顾磊身边不走的。
也许,我该感恩戴德,顾磊这样的人能让我做朋友了,我记得有一次,苏苒苒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便只剩下我和顾磊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我表达了我的感激,谁知顾磊却扶着梧桐树大笑,“你是我的朋友么,你只是我的小奴隶。”
然后我便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去,虽然那时我的头发还只到肩膀,顾磊便在后面叫我,“傻瓜生气了?”
我不理会他,他便跑着追上我,然后跟在我旁边,歪着脑袋看我,“西西,说说话么,我最是受不了你的沉默了。”他顿了顿笑着揽着我的肩,“因为你不说话,全世界都安静了。”那时我觉得顾磊笑的真的有点花枝乱颤了,我停住了脚步,顾磊仍是揽着我的肩,笑嘻嘻地看着我。
“苒苒来了。”我扔下这么句话,顾磊刷的便放下他的手,我笑了,“原来顾少爷还是怕着苏苒苒啊!”
我一转身,竟然看到苏苒苒站在面前,我真恨自己的乌鸦嘴,我瞪了一眼顾磊,便见他有些惊慌的样子,摆摆手,“顾少爷,这个称呼真是好,小奴隶,苒苒,我们回家吧。”
那是我第一次叫顾磊顾少爷,以后顾磊便强制了我叫他顾少爷,以至于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奴隶身份。
顾磊忽然停了下来,他拉了拉我的手,指着校门口独留的两棵梧桐,“还记得第一次叫我顾少爷么?”
我拍了下脑袋,“顾少爷,我们要这么默契么,我刚回忆完,怎么你很怀念被苏苒苒抓到举足无措的样子?”
顾磊走到梧桐树摩挲着裂开的树皮,回头对我说,“真希望能回到以前。”
我打了个哈欠,走到他身边,“抱歉,我还一直活在过去,要不你来探望我一下?”
“哎,段林西同学,你的那个时光小栈是不是真存在啊?”顾磊凝视着我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神情。
我沉默了大概一分钟,然后拍拍顾磊的肩,“顾少爷,还说没看我的小说。”
“那么只是虚构的么?”顾磊迈开了步子,我像以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其实,我喜欢踩着他的影子,有时我们的影子交汇在一起,那么我便会恍惚间以为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有一天,它会存在,只是不知道是多久之后。”我超过了顾磊,却停在了校门口,自动收缩门紧闭,连旁边的校门也是关紧,我回头对顾磊摊了摊手,他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收缩门却是慢慢地开了,我俩便站在门对望着,谁也没法解释,明明墙上写着“刷卡进入,来访者请登记!”
于是,我和顾磊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迈开了右脚,一步踏入了学校,然后俩人便站在校园里大笑。
“果然是你们啊。”
我俩正得意,便见保安室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向我们走近,我还在思索着,便看见顾磊微微鞠躬,“校长好!”
我一听顾磊喊,再仔细看了看那人,才努力想起来他是我们的校长郑云峰,“校长!”
郑云峰打量着我们俩,满意地笑笑。
“校长,刚才那门是您……”我指了指已经关闭的收缩门,郑云峰点点头笑了,“段林西还是这么聪明啊,我正好有事在,便看见了你们俩,本来还有些怀疑,但看到你们俩同时进门的样子,我便确定了,果真是你们。”
“校长您真是明察秋毫,风采不减当年!”我立马献上高帽,郑云峰被我逗笑了,“你们俩如今这样?”
“校长,别误会,我们纯粹是朋友!”我赶紧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