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们是对苦命鸳鸯,林木,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真是可笑。”老黑笑了,那般邪恶,而我最是不能容忍邪恶,我从身边随手拎起一个椅子便丢向了老黑,正好打在他的肩上,他疼的叫了,然后骂了我一句,他的那些混混兄弟便跃跃欲试,林木便与他们打了起来。
我拿起球杆自我防御,顺势从脖子里拿出铁哨子,那个林木送给我的铁哨子,他说,段林西不是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如果危险,便吹哨子吧。
于是,我拼却了全部的力气,哨声尖利,那时我觉得被恶魔扼住了喉咙,只希望,哨子真的顶用,让我面前这场我永远不想回忆的打斗终结。
那群人慌乱了,他们以为是警察来了,而哨子被我塞回衣服里面,他们不会怀疑,林木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竟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秒,而在那一秒,已经穷凶极恶的老黑又是一记闷棍,打在了林木的头上,我想要喊叫,却发觉没了力气,只能拼了命跑过去扶住他,而那明晃晃的尖刀刺向我的时候,林木却抱着我转向,他用身体挡住了刀,我看的到他眉头忽然的皱紧,看的到他渗出的冷汗,我忽然间大哭了起来,我的右手颤抖着,拿出哨子,含在嘴里,发不出声响。
老黑他们得逞了,便要跑,我着急了,死命吹响哨子,老黑才意识到那是我在吹,他啐了一口,便带领那群人跑了。
“老黑,你们就是神经病,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我想这是我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了吧。
我终于扶不住林木,我们两人跌在地上,我看到他的月复部在流血,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情景,那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泪水宣泄了。
林木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我,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段林西,不要怕。”
我摇摇头,我不会白痴到在他重伤的时候和他说些不着调的话,我再次吹响了哨子,“救命啊,救救他,求求你们了。”
而我看到的是那群闪躲的人,他们的眼里是我从未看过的冷酷,而林木一直握着我的手。
“求求你们,帮忙叫下救护车,求求你们了。”
即便站在我不远处的是苏苒苒,我也是满是泪水地求她,可是她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冷漠,她看也不看我们,便快步走了。
“林木,你坚持住啊。”我抱住林木,这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林木从此再也不能和我说话了。
林木笑了,那般惨淡,“段林西,相信我,刚开始,我是……与苏苒苒……约定让你喜欢……我,然后抛弃……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林木,你好好活着。”
“不,让我说,后来,当你……还没喜欢……上我,我却……喜欢你了,你让我体……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为……为你高兴,为你……伤心,为你吃醋,为你拼却……一切的努力。”
“林木,别再说了。”我来不及抹干泪水,又吹起了哨子。
林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你留着……哨子,会不要命地……救我……”
“知道我在意你,你就好好活着,我不要你死。”
“你会喜欢……喜欢我么?”林木似乎没有力气了。
“只要你不死,我就会喜欢你,比喜欢顾磊还要多。”我大声的喊着,林木,你真的不能死。
“看来,你……你永远……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我听得见林木的叹息,我知道他是那么的绝望。
“不是,不是,我现在就喜欢你了,我爱你,我从来没对顾磊说过的,真的。”我在林木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他的眼中有了一点神彩,他勉强笑了两声,“关注……一个人久了,便会……自然地……喜欢上……她,原来真……的是这样。”
顾磊来了,他站在我们面前,流下了泪水,这是顾磊难得的流泪,他说,“林木,你给我好好活下去,救护车很快来了。”他握着林木的手,而我全部的注意力在林木的身上,林木咬了咬唇角,“顾磊,段林……西是个……值得爱……的女生,答应……我,别……别再让她……伤心了……”
顾磊点头。
我想我几近绝望,我只想紧紧抱着林木,林木喘着粗气说,“你要快乐,一直快乐……答应我。”
我含着泪点头,“林木,你也要答应我,努力活着,努力……”
救护车来了,而林木却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松开了我的手,他用他最后的一点力气说,“好想……继续爱你……”
而他的话在我脑海里久久的回旋,那时,我没有挣扎,没有喊叫,只是任由泪水打在林木渐渐失去的温度的手臂上,林木还在,仿佛还是初遇他时,他的戏弄,那个说我不够资格让他喜欢的林木,那个找人代写情书因为约定缠着我的林木,那个说我是个怪孩子的林木,那个和我一起打架的林木,那个让我慢慢想去珍视的林木,那个让我觉得很惋惜很留恋的林木,是否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了。
我们来到了林木的墓前,墓前有一些杂草,我蹲下来慢慢拔掉,顾磊也蹲下来,我从他手中接过玫瑰花,放在林木的墓前,墓碑上的林木脸上没有笑容,当他学会笑的时候竟然什么也没留下。
顾磊问我买什么花,我想了想,男生应该是不喜欢花的吧,我还是买了一束玫瑰花,开的正盛的娇艳的玫瑰花,我说,“林木,我想你了,你过的还好么?”
林木,我应该还是个怪孩子吧,来探望你,带来的竟是红玫瑰,是不是我恍惚了,才看得到照片中的你扬起了唇角。
那时,顾磊是担心我的,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走出来。
林木的妈妈赶到的时候,林木已经闭上了眼睛,她都没来的及和林木道句别,于是,当她重重地在我的脸上甩了一下的时候,我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姨,我们都很伤心,但这不是……”顾磊要为我辩解,我拦住了他,我咬着嘴唇,跪在了林木的妈妈面前,林妈妈是个美丽有气质的女人,而且经商有道,这些是我听说的,如今看那伤心的样子我更是心痛,一个妈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我有什么脸去辩解,去求的饶恕呢。于是,我跪了下来。
林妈妈全身颤抖,她捂着嘴哭了一阵,也跪在了我的面前,她抱住了我,如当时我抱住林木那样。
林妈妈说了许多,而我才慢慢了解了林木。
林木以往更加冷一些,林爸爸很早便去世了,而忙于生意的林妈妈怠慢了林木,林木才是这样的性格,他对别人从未信任过,一直一个人过着,林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成绩好,桌球打的好,喜欢打篮球,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弹钢琴,看书,林妈妈本想在初中毕业之后便让林木出国。
而如此优秀的林木从未把谁当做对手,而直到顾磊的出现,他说在意的并不是顾磊有多么受欢迎,而是,有一个傻傻爱着他的段林西,因此,当苏苒苒与他打赌是否能让我爱上他,然后再抛弃我时,林木答应了,他认为这件事还算有趣。
与我的接触,林木渐渐不清楚自己当初的目的了,为了更加了解我,他会花更多的时间接近我,而他说,段林西是个很可爱的人。那是自林爸爸去世后,林木第一次主动和林妈妈说话,而且心情很好。
而林妈妈也渐渐意识到,林木似乎喜欢上了那个他认为可爱的人,而那段我不理林木的日子,他的心情也是糟透了,如今,林木死了,在他离开的那一瞬,他是伤心的,遗憾的,还是怎样的呢?
我和林妈妈抱着哭了很久,而我也在心里责备了自己很久,自己有什么能让林木这样的付出,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呢。
即便是林妈妈原谅我了,而我自己却难以饶恕自己,有两个月时间我没有去上学,只是回学校参加了期末考试,加上暑假的时间,我似乎是人间蒸发了。
而在这么一段长久的时光里,似乎害怕我轻生的顾磊探望我更勤了,而似乎顾磊也意识到什么,从未和苏苒苒一起来过,当然苏苒苒也没来看过我。
在那段我与顾磊独处的时间里,顾磊给我说过的最让我感动的话是,“不是还有我在么。”
在暑假的第一天,我来到顾磊的家里,“我用两个月的时间去祭奠林木,也祭奠我的那段青春时光,而现在我要做的是,更加努力,做更加优秀更加快乐的自己。”
林木不是说让我更加快乐的么,他应该是更加喜欢这样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