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一一皇叔,我不嫁 088、大结局(上)

作者 : 絮语纷飞

汐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的厮杀,看着郝濬渐渐急切变绿的面色,低声道:“郝濬其人行事谨慎小心,性多疑,即便是刚才羽赤军无端退回,他未看出任何端倪,也绝不会往前一步,在后设埋伏才能使他中招。”

陆御静静听着,眼中一丝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而后都转化成一滩温暖雨露,不置一词。

两人专心看着前方的厮杀,看着风骑玄军在一开始的慌乱后迅速整顿好,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投身于战斗之中,双方一时间打的如火如荼,但毕竟风骑玄军被羽赤军前后包抄,只能硬打,别无退路。

战场上都是如此的激烈惨重,两支高强军队之间的对决也定会让血流成河的景象更加的壮观可怕,人一个个倒下,却还要继续,直到有一方无力抵抗,直到有一方无奈投降。陆御微微皱起双眉,此战役即使是赢了,损失也是惨重的很,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厮杀血雨惨烈异常,风骑玄军却一直不曾有半点的颓败放弃之势。

突然,似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阵嘶哑的鸣叫声,鸣声阵阵,似是有千百只飞鸟蝙蝠一齐嘶鸣,刚开始轻微的声音被战场上的厮杀吼叫声掩埋,并未引起注意,却还是清清楚楚传进白汐和陆御的耳朵里,嘶哑的躁动在两人心底恍惚生出点点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双目中,都看到了一种凝重警惕,白汐黛眉轻皱,恍惚好像对这个声音有些印象,两人牵马回身,看向天际,远远便看到一片黑暗光色沉沉压在那里,似是将太阳光芒都压了下去,而那乱黑暗的阴影竟是越变越大,越变越黑,一个晃神,已经到看到那片乌黑直直压过来,速度飞快,似是魔鬼施了法术,要将这一片人间都尽数毁灭!

半响后,白汐目光一淩,眼中有满满的惊讶和震惊。

“是控兽妖音!”

她话说完,陆御还来不及看一眼白汐面上的颜色,便见那一片黑压压的蝙蝠鸟禽席卷而来,带着可怕的黑暗气息,卷来了一阵死亡的恐怖!

陆御飞身一窜到了白汐的马上,将她的身体向前倾盖住,下一刻便有轰然嘈杂的鸣叫声在他们上方紧紧擦过,留下一阵阴湿腥臭。过了半响,感觉到上方已经没了动静,两人才直起身子,回身看去,只见得那无数的黑鸟几乎将千军万马都掩盖住,在所有人头顶上方为非作歹。

战场的雄壮激烈被完全混乱打破,而黑压压一片中,不断传出士兵们痛苦吼叫的声音,惨烈渗人的惨叫,比之刚才战场上的肝脑涂地,却是更加的恐怖骇人。

杂乱无序,混战一片的黑鸟中,有一只飞架于半空之上的飞翎,悠悠盘旋在半空之中,而飞翎背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黄衣女子,白汐瞥她一眼,闪过一丝憎恶杀气,但此时并没时间管她。

眼看着地上的羽赤军已经被黑压压的飞鸟攻击的死伤无数,白汐惊恐得大声道:“这些东西都有毒,不能让它们咬到,快去用火!”

“保护好自己!”陆御一个飞身已经到了自己的马匹之上,脚下一蹬,宝马便飞奔而上,朝战局中心而去,行如掣电,脸侧都擦上了飞来的猩血,凌厉风行中,他胸口处飞速蹿出一把玉骨扇子,那扇子飞旋成眼花缭乱的速度,飞速前进,保持在马匹之前。

扇子在半空中刷的展开,有无数道锋芒从每根骨扇中激射而出,前方,一排的蝙蝠应声倒地。

马匹停下,扇子回旋到陆御的手中,此时的玉骨扇子不再是信手玩物,而是有种带着森冷气息的杀具,一动,便是万物生灵!玉骨扇子在陆御的掌力推送下飞速射出,瞬间分裂成数根单独玉骨,带着微微橘红光芒的玉质光芒愈盛,似是沾染上了鲜血,感受到了浓烈的煞气,变得好战凌冽,蠢蠢欲动的暴躁。

面具下,陆御轻扯一下嘴角,由体内凝聚的内力,经过臂膀推送出去,玉骨上哗的燃起火辣赤焰,血红的火光,与地上流淌的鲜血想媲美。

“去!”

火光激射,在黑暗诡异的一片中照亮出一道炽热光芒,恍惚中,本来还尖嘴獠牙,凶狠异常的蝙蝠飞鸟,一个不慎,便被漫飞的烈火击打下来,再不能动弹。

陆御拍马上前,在得空获救的一群羽赤军面前停下,“快去准备火箭,射杀黑鸟!快!”

“是!”

数十骑兵马飞快突出重围,前去准备火箭。

带着火光的玉骨飞旋回陆御的手中,他伸手左右一晃,那玉骨扇子凝练成一根长棍,神似一柄火剑,陆御紧紧执于手中,飞身而上,手中火光四溢,凡是见火飞鸟,必然颓败落下。他手持火光长剑,身形如风似影,在半空中飞旋,映衬着面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恍然是怪异的神祗,挥力了解一切的妖魔鬼怪。

白汐看了一会陆御,见他已经用内力雄火暂且将那一片的黑鸟制住,便也不在守望,飞身离开马匹,扶风直上,竟是朝着半空中飞翎上的黄衣女子而去,此时她唇下正在轻奏的笛音,便是罪恶的根源所在,而白汐知道,尹玉柔轻易便能解决。

手中蓝光忽闪,带着一举必得,煞气冰寒的光芒朝飞翎射去。坐在飞翎背上的女子未能即刻反应,却是作为神兽的飞翎感觉到危险,仰头嘶鸣了一声,在半空中轻璇躲过了白汐的暗箭。

飞翎上,尹玉柔这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到一脸阴鸷飞身而来的白汐,怔了怔,这样似曾相识的可怕眼神,似是在哪里见过,但这一张面庞实在平凡,她并无印象,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为何知道要上来攻击她?

来不及想清楚,尹玉柔只能驾着飞翎飞速逃跑,白汐紧追于身后,见飞翎背后未有防护,轻嘲一声,手中蓝光已尽现光芒,朝前飞驰而去,擦出数道刺亮的的光芒,却是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蓝光疾闪,噗的射在了飞翎身上。

飞翎受痛,仰天发出一道剧烈的嘶吼声,刺耳的灼热的声音,将天际都晃动了一下,它身子轻颤乱飞,背上的尹玉柔一个安坐不住,便朝地上跌去。

白汐双目一淩,不给她任何机会,飞身朝她跌落的身子追去,正在下落的尹玉柔吓得睁着大大的美眸,仰面急速下落,手中紧紧捏着短笛,看着紧追上来的白汐,混乱中,她已经忘记了害怕,只觉得这个白衣女子的眼神好生熟悉,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似的,但是她眼中对自己的强烈杀意,说明此人是敌非友。

急速下落中,白汐空开尹玉柔一段距离,她要亲眼看着她下落撞到地上。却不想,眼前突然掠来一个暗红身影,掩盖了白汐眼前的目标,在她一个愣神的当口,已经反手将下落的尹玉柔接住,轻松落在马背之上,转头双目凌厉直直看着白汐。

白汐在半空中一个旋身轻飞,轻落于地面,顺手解决掉身边的几只蝙蝠,回目看向在马背上相依而坐的两人,隔着硝烟混乱,黑气蔓延的空气,三人的目光紧紧交缠,有各种奇妙的感觉在郝濬和尹玉柔的心头淌过。

突然,对面的白衣女子嘴角牵起一丝哂笑,飞身朝两人攻来。

她白衣如飞雪,翩若惊鸿,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如狼奔豕突,破空凌厉而来,一个纤弱的女子,竟是对于强悍威武的风骑将军没有半点顾忌,直直迎上挑战权威。

郝濬浓眉轻轻皱起,眼见得白汐已经飞身近前,他轻轻一跃到半空,准备迎接这个白衣女子的挑战,马背上,尹玉柔急切轻唤了声,“濬郎,小心!”

白汐嘴角始终挂着哂笑,本是冷然的双目更添几分鄙夷邪魅。二人于半空中交错而过,一招便已模清对方实力。白汐微惊,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郝濬的武功倒是更强了些,不过此时他面前的已不是那个傻女人,他强,她只需狠,便定能胜他!

半空中,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交相对错,幽蓝光剑飞射,在那黑红长锋下毫不示弱。两人的锋芒不明强弱,旗鼓相当,但白汐的蓝色幻剑上却是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仇恨,一味的势如破竹,女子身上的强烈气息让郝濬有一瞬的怔愣。

郝濬眼眸中现出激荡的厉色光芒,他长剑一晃,压身而上,长剑抵住那一道幽蓝幻剑,冷冷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孚宫宫主才会上乘功法?”

看着他面上愤恨似是恼怒的神色,白汐冷声一哼,“你还没资格知道!”

手中蓝光一灭,却有令一道蓝光从郝濬身侧疾驰而去,郝濬双目一淩,只能撤开长剑,迎风与白汐打斗在一起,红光长剑飞扬,与白汐手中凝成的长锋幻剑相撞横擦,激荡出刺耳的吟啸声,以炽热凌冽的光芒,将周围一圈都拦截成一个罡气凌冽的弧圈,一近便死。

他长剑直射,她不进反退,近身攻击!他长剑反挑,她却能清楚算出长剑落地之处,手中幻剑掣肘,飞脚旋踢!他双目狠睁,弃剑不顾,赤手空拳凶猛而上,带着浓烈罡气的铁拳仿佛是天马流星,落地石陨,力量雄奇,她却双目不眨一下,淡然收起手中幻剑蓝光,以掌为锋,带着柔韧强劲的力气落招,竟是一招一式都在郝濬出击的前一刻落下,正正接住他落下的那一拳,百无一漏。

郝濬心中大为震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竟然能够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猜准于鼓掌之中,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个女人太神奇太聪明,还是她真的对自己了解到了这般的程度?

他睁着一双不能置信的眼睛,在打斗之中紧紧盯着白汐的面庞,想要找粗一点蛛丝马迹。却不想,在他一个愣神的时候,白汐一掌横拍,手中蓝光一闪,便带着凌厉杀气直直朝他刺来。郝濬也是反应极快,连忙飞身后退,极快的避退,却还是被蓝光轻轻划了一下,冰冷刺骨的疼痛。

郝濬往后倒去,勉强坐稳在马匹之上,尹玉柔即刻端起郝濬的臂膀,急切询问:“濬郎,你没事吧?”

“没事。”他淡淡应了一句,双目却还紧紧盯着白汐,盯着看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如何突然冒出来的。

看了半响,郝濬牵马回身,大声命令,“退兵!”

战场上,他从来都是如此谨慎小心,白汐知道,若是郝濬想要退出去,就必然能退,更何况此时有了这么多蝙蝠黑鸟助阵。

所有的风骑玄军在一道命令下,迅速整顿好队伍,嘶叫着杀出重围,还有大半的黑鸟也在嘈杂的鸣叫声中,帮助军队掩护,很快便已经退出了原本的战场,朝前飞奔而去,残留的尸身黑鸟之中,陆御高举起一只手,示意羽赤军不用去追,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一长队的风骑玄军在一片黑色乌云下渐行渐远。

陆御看了半响,才缓缓骑马到了白汐身前,定定看着她,此时他面具之上已经染上了无数滴的鲜血,更显得那青面獠牙诡异恐怖,半响后,他猿臂一伸,便将白汐整个人抱住,旋身放在他身前的马匹上,完全不顾所有士兵的目光,大声道:

“整军回营!”

羽赤军也极快整顿返回,不过片刻,本是激烈混乱成一片的战场立刻安静的如同荒野坟墓,只留下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昭示着这一场恶战。

军营中,白汐换了一身衣服,便坐在位子上,等待商议战事回来的陆御。

想起刚刚她与陆御一起坐在马上,她清楚感觉到陆御的不对劲,是不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她和郝濬的打斗实在是暴露了很多。那她又要不要将一切都和陆御说清楚呢?

厚重的帐帘倏地掀开,白汐恍然回神,看向款款走进来的陆御,露出一个微笑。

陆御一手拿下脸上的面具,一边看着白汐走过来,他走到白汐面前,却是轻皱了下眉头,依旧紧紧盯着白汐,英俊的眉眼轻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白汐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他不说话,上前伸手在白汐头上轻轻拂过,而后一小条裂开的褐色发带落在了他的手中,白汐看了看,恍然一笑,“哦,这是刚刚和郝濬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撕裂落在我头上的。”

陆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将发带在手中一捻,顿时成了灰烟落在了地上,“今天太危险了,你不该上去郝濬对战,这是一军主帅该做的事。”

白汐眼神动了动,微笑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将那个女人手中的短笛夺下来而已,况且,我不是没事吗,是他有事才对。”

“郝濬的武功我见识过,属于上乘,你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陆御说的十分严肃,见白汐垂眸不答,似是坏了兴趣,便又一手抚上她的面颊,道:“我更担心,我的美丽娘子,被别的男人看上了。”

“我不会看上他,而且,你都逼我带了面具,你还担心什么。”白汐撇嘴,心中却还是有些莫名的高兴,她已经越来越对陆御没脸没皮的鬼话没有抵抗力了。

陆御轻笑,长有力的指月复轻置于白汐下颚,缓缓撕下一片薄而透明的人皮面具,面容平凡,“幸好有这个面具。”

他抬眸,嘴角扯出一个高贵的浅笑,双眼中似是有春光烈阳,熠熠生辉,紧紧盯着白汐,“娘子,天色已晚,我们早些休息吧。”

白汐一把将他推开,皱眉轻斥,“先换身衣服去!”

“呵呵呵,遵命,娘子。”

他轻笑着走开,去屏风后面换衣服,白汐杵在原地,面上的笑容渐渐退却,恍惚间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陆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白汐已经躺在了床上轻轻闭着双眼,在外作战,条件相对恶劣,此时正值初冬,陆风国更是地处北方。白汐体质畏寒,即使是盖了两床军被,整个人还算是在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成一个弯曲的弧形,像是尽身体最微薄的力量保护自己一般。

陆御看了看,轻笑着上床,轻手轻脚的将她整个身子都环抱在了他宽阔温暖的怀中,不留出一丝一毫的寒风空隙。得了温暖,白汐也不客气的又朝那温暖的源泉紧紧依靠了几分,陆御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更大更柔。

“陆御,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别说话,听着就行。”

白汐突然开口说话,她背对着陆御,声音有些轻柔,带着几分恍惚,陆御眉角轻挑了下,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汐缓缓睁开双眼,在经过白色营帐透进来的细微月光中散发出一种透明的光色。

“你应该也看的出来,我今日和郝濬的对战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我对他的每招每式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轻易赢他。”她顿了顿,身后的陆御并不说话,白汐却还是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月复上的手稍稍紧了紧。

“在我们相遇初始,或者你就已经对我的身份很是好奇,我为什么能平白无故从一个懦弱小姐变成这般,为什么能够直接担任孚宫宫主的位置,为什么能够用上白刹国已逝夷容公主的名字,为什么会对郝濬这般了如指掌……只是因为,我其实就是白汐,那个一年前在白刹国惨死的夷容公主。”

她声音平淡,嗓音中却还是不自觉透出些沙哑颤音,身后陆御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放在白汐腰月复上的双手稍稍用力,似是想要将她的身子转过去,白汐一手搭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我重生也是因为被你先前抢在手中的护心瑜,魂魄移体附身,所以不管你怎么查,我的身份确实是上官兮。一年前在白刹国,我的死想必你也十分清楚,我母亲弟弟和孚宫众人被害成这样,所以我重生的目的只是报仇,白刹国的那些虚伪的人,都是我的仇人,这一次,我跟你来,不会是白来。”

她声音已经逐渐恢复淡然,清冽的声音带着笃定的语气,让陆御一时有些怔愣。尽管先开始他也是怀疑过白汐的身份,但却没真正想过她会是夷容公主白汐这个事实,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白汐的恍然失措,悲愤不已,现在才想通了。

他以前对白汐的印象也是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可爱的聪明女孩,他也几次觉得白汐与他之前所见的小女孩很是相像,没想到这个猜测竟是真的。

这样大的变故,被亲生父亲和丈夫亲手杀死的可怕,是怎样的痛苦悲伤,也难怪重生后的她会变得这般倔强,不相信人。

陆御双手不觉狠狠用力抱紧了白汐,似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中,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我真后悔,应该早早的将你娶进门。”他在她颈窝处闷声道。

白汐微微疑惑,顿了半响问道:“你不是从遇到我开始就想着法子要娶我吗?”

“我是说在你还是夷容公主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谈婚论嫁,但是那时,你还太小,而且我也准备长期待在乾龙国,我们竟是这样错过了……幸好,你最后又回到我身边。”

白汐也有些恍惚,想起他所说的时候,那时候她确实还很小,他这样说,是想着那般便能够直接躲过郝濬,不会受伤更重吧,她轻笑一下,双手轻轻覆在了陆御宽厚的大掌之上。奈何命运如此,她先遇到的就是郝濬,可能若不是郝濬的寡情薄意,她也不会觉悟到真正的爱情,珍惜眼前的这人。

“这个时候娶我也是一样,我现在早已不是夷容公主,我只是孚宫宫主,陆风国御世子的世子妃,其他的都不用去想,我只想告诉你这段往事,让你不用这般担心。”

陆御更贴紧了几分白汐,轻声喃喃,“我知道,谢谢你说出来,汐儿……”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温馨中却还缓缓流淌着一种奇妙的感应,祭奠早已逝去的往事。

白刹*营

郝濬在空旷的小山坡上,找到了正在吹奏短笛的尹玉柔,他静静站在后面不说话,看着前面微微高耸的小土坡上,尹玉柔迎风站在那里,淡黄色一群迎风飘荡,从她双指嘴唇之下发出悠扬绵延的笛音,前方半空天际,正有一片黑压压的黑鸟正在列队排序,但规模相对于白日却还是小了许多。

他怔愣在那里,双目看着黄衣身影,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其他什么,恍惚中,似是有一个白衣身影与之重叠,有些发凉的秋风吹得他心中一惊,郝濬晃了晃脑袋,他又在柔儿身上看到了白汐的影子,都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他还是没有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特别是在今天看到那双如此相似的眼眸时,他竟是差点都会以为那个白衣女子就是白汐,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白汐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他在发愣中,连前方的尹玉柔忽然转过头来,朝他微笑,他都没有在意。

“濬郎,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尹玉柔走到郝濬身前,温柔道,“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势没事吧?”

郝濬回神,抬起臂膀轻笑了下,“没事。”

手臂上没有缠着绷带,只因为冥水剑刺出来的伤口根本没有血迹伤痕,只是会让冷冽的寒芒刺进身体里面,若没有强大的内力抵抗,只有被寒芒侵蚀丧命的后果。

尹玉柔看着郝濬的目光再一次飘忽,皱了皱黛眉,关切道:“濬郎,你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今日伤你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没有!”郝濬极快答了一句,顿觉有些尴尬,缓了缓才道:“我来是想问你,你怎么会突然带着飞鸟而来?”

尹玉柔看了会郝濬,没看出什么,这才轻笑着解释,“你也知道,这个控兽妖音,皇后娘娘教了我很长时间的,这次是皇后娘娘让我过来帮你的,幸好是赶上了,不然我可要担心死了。”

她似是越说越急切担心,很是后怕,忽然她倾身抱住了郝濬,柔柔道:“濬郎,答应我,以后在战场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等这次战事结束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郝濬面色微微变了变,双手回抱住尹玉柔,良久才道:“我会小心的,但是国家战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我要在咱战事结束之后才能放心成亲,柔儿,再等等好不好?”

他说的有些气短,但好在抱着他的尹玉柔看不见他的脸色,半响后,耳边才响起一声闷闷的鼻音,算是答应。

第二日大战,白汐没有跟随去战场,但是她心中根本没有底,甚至有些慌乱急切,她知道这一场大战自是十分艰难残酷,白刹国好武,更是能够将鸟禽动物召集作战,在实力相当的风骑玄军面前,羽赤军显然处于劣势,若是没有好的战术,也只有败阵。

果然,大战之后,羽赤军铩羽而归,一切都是那鸟兽大战,实在是无力抵抗,即使是这次大战,陆御安排了火油箭队,却没想到这次不仅是毒鸟蝙蝠,更是有满地的蛇虫鼠蚁助阵,密密麻麻一片,连大火都已经无力抵抗。

这次战争之后,羽赤军的信心大减,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士气大弱,陆御便是连出战都已不敢轻易应下。

白汐从昨日开始就在思量一个问题,却一直不敢肯定能不能得到认可允许。但她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军营中便来了贵客,所有人都没想到,天圣教高高在上的紫心圣女竟然来到了战场,美其名曰说是来给战场祈福。

尊贵无比的仙女来到脏乱的军营,为了国家前来安抚军心,自然是在军营中掀起一阵巨大的轰动,人人赞美夸耀圣女的圣洁善良。

大风呼啸下,空旷的军营中飘荡着细碎的石子灰尘,白汐静静站在大军不远处,看着远处高高在上的圣女身形如仙,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站在所有士兵面前,温言浅语说了一些天道神授的飘渺话语,便将下面的士兵说的一个个双目锃亮,全身激动如血涌,满面自信愤然,想要立刻就重新投身于战场,以天圣教赐予他们的神圣力量将敌人消灭殆尽!

白汐静静站着,面色毫无波动,良久,她看到紫心遥目看向她的位置,浅浅微笑,似是炫耀,她嘴角牵扯,凝出一点轻嘲。

紫心说完,竟是直直朝着白汐的方向走来,她面上始终带着最高贵的浅笑,即使是在战场外地,她身上衣着也是简约却高贵,她只需要聘婷站立在那里,对于陆风国的万民来说,这就是一个仙女天使,她是天神派来给予所有人幸福的神女。

她站定在白汐面前,微微泛着浅绿光芒的双目中似是流淌着异样的光芒,她倏而浅笑更深,“你也看见了吧,我只需要说两句话,便能使得一个军队重拾信心,帮助御轻易得到一场战争的胜利,御的身边,只需要我这样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助他得到天下的女子,而你,什么也不是。”

白汐双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她淡淡的看着紫心,又像是根本没将她的身影纳入眼中。

良久,她才慢慢开口:“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我依旧是御世子妃,你做的更多,也只能成为他的下属,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区别。”

“你休要胡说,我是因为喜欢御才会帮助他,我从来也不会成为他的下属!”紫心被白汐一击便击中要点,一时急切了几分,恍然觉得自己不该冲动,便又极快按捺住了情绪,轻哼一声道:“白汐,你只与他相识一年,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配在他身边,我十年来在御身边默默支持,帮助他巩固势力,我对他而言,远远不止是朋友情谊,你难道一点都认识不到?哼,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白汐嘴角的嘲讽愈加明显,“只可惜你的卑微,并不能换来你想要的,即便是你现在在我面前自欺欺人,我也不会同情你,等你哪天将陆御抢走,再来说这些话或许才有说服力。”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再看紫心面上强装的高雅淡定。

白汐走后,紫心站在原地,被气的久久不言不语,即使是心中气愤的似是火烧,多年的教养也使得她面上始终微笑,只有双眉狠狠抖了抖。

她不知道,一直高高在上的她,陆风国谁人也无从超越的她,竟然在最后败给了一个突然杀出来的平凡女子,尽管她长得美丽不输于自己,但她的身世,她的势力,却远远比不上自己,为什么御会选择这个女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样,她也绝对不会承认御是会喜欢这个女人的,这么多年,她都没能牵动陆御的心,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晚上天黑,白汐在营帐内听完涉云赶来禀报的几件事情,处理了一些孚宫中事之后,静坐沉思,直到陆御掀帘而入,眼神才有些波动,起身想要将蜡烛点燃,却不想晚了一步,火光乍起,映出了陆御摘下面具之后的俊朗面庞。

对着白汐的时候,他总是面带微笑,似是怎么都笑不完似的,但白汐清楚的知道,这两天战事十分困难,只因为在两*队相对持平的状况下,却是多出了鸟兽蛇虫这些变数,使得羽赤军有些应接不暇,陆御作为主帅,自然是疲累的很。

“怎么又在黑暗处发呆。”陆御笑着轻斥一声,月兑上的大麾上前轻轻盖在白汐肩头,“明明畏寒,还不知道多披件衣服。”

白汐抬头无奈浅笑,“我发现,成亲之后,你怎么越发婆婆妈妈了。”

“乱说,这叫成熟,我可比你大了七岁。”陆御也不气,当即笑着反驳。

白汐但笑不语,她现在没心思和他辩驳什么。她牵着陆御的手,将他引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陆御点点头,双目平视看着她。

目光下,白汐顿了顿,才道:“我想去白刹国一趟。”

见陆御立刻就要插话,她赶紧解释道:“我有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这几天江湖上有传闻传出,说是孚宫在百年时间内吞下了修龙大陆大半的金银,就藏在孚宫宫中,江湖上所有人都找了借口,将孚宫称为魔宫,要一起去孚宫找寻宝藏,云姑姑已经查出,这个谣言是从白刹国传出,我要去找出幕后黑手。”

她说完顿了顿,这才乖乖看着陆御,等他说话,目光下,陆御面上毫无波动,黝黑的双眸却是洋溢着睿智的光芒,半响后,他才缓缓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这几天,我知道你在为对战时无端出现,消灭不尽的毒虫飞鸟而烦恼,我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白刹国有控兽的神奇招数,但在战场上用的这些鸟兽都身又剧毒,所以这些鸟兽都是人工饲养而成,我只要潜入白刹国找到根源,将其用火烧尽,就解决了一大麻烦。”

陆御眉峰微微拧起,缓缓摇头道:“我可以派别人去。”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白刹国,我来会省去很多麻烦,况且军中武功在我之上的也只有你,为了万无一失,只有我去。”白汐急切劝解,见陆御面上微微有些变动,又乘热打铁道:“我去白刹国只是顺便办一下这个事情,而且你不用担心,有几位姑姑陪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而且孚宫还有大片的势力在白刹国,根本没人能够将我怎样,我解决了事情很快就来与你汇合。”

她说的这样轻松容易,情切肯肯,陆御虽然一直都能够尽量满足白汐的要求,但这次他不想同意,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来阻止白汐这样的想法。白刹国是白汐生长的地方,却也同样是她丧生伤心的地方,这个地方就不应该再让她回去,想起以前的种种伤心往事,她也不放心她回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他默了半响,还是坚持着开口,“战场的上的那点东西我还能够解决,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

白汐眼中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双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但是她既然已经想清楚,确定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就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即便陆御已经对他百般防范,自身也是百毒不侵,但瞳魂术却是白汐手中唯一的制招。

第二日天色刚亮,白汐在床头深深看了几眼陆御,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等我。”

白汐带着涉云几人披着晨曦湿气朝白刹国而去,那个她曾经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的地方,如今却是想都没想便急促而来。但这个带给她仇恨的地方,她不会在姑息任何一个人!

关于江湖上孚宫宝藏的传闻,传闻虽然是真的,也轰动很大,但白汐并不担心,只因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孚宫真正的宝藏在何处,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找到的,孚宫中人也绝不会因为这点小的力度就被影响到。而幕后之人是谁,她无需查探,便已经猜出。

她此行去白刹国的目的,便就只有毁了毒物,或是,报仇!

白刹国皇宫

夜凉如水,漆黑的夜色下没有一点月光星点的缀饰,一片黑暗中,也更加方便了白汐几人的动作,几人如同黑夜惊风,恣意穿梭在夜空之中,以白汐对白刹皇宫的了解,只需片刻,便已经找到一处相对阴森怪异的后园。还未走进去,白汐便能够清楚的听到一阵阵嘶哑的鸣叫声,这必然就是饲养飞禽鸟兽的地方了。

几人缓缓走入,漆黑一片中,即便是武功高强的几人,目力也远远不能探清眼前的一切,只能将耳朵直直竖起,用听觉判断所处之地。几人一直前进,穿过一大片的树丛枯林,却还未见到半个飞鸟的影子。

突然,白汐耳朵一动,前方响起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哑叫声,她环顾周围一下,见这里竟是已经接近皇宫之外,原来这些饲养的毒物都关在宫外,从这里延伸出去,她回头看对涉云几人示意一眼,所有人突然一致动作,翩飞而起,掠过一道的繁影树叶,突然看到眼前有一个非常巨大的黑色铁笼,几丈高的铁笼里,正有黑压压一片,几乎融入黑夜的东西正在不断的攒动飞舞,嘈杂的吼叫声不断从里面发出,如恶鬼嘶鸣。

白汐停在树枝上看了半响,黑暗中,一双亮的发光的琉璃眸子似是穿透了黑夜的阴霾,炽热的厉害,她伸手缓缓取出一个火折子抓在手中,回头对着涉云示意一番,便飞身而上,准备一把火将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部消灭!

她的身影如黑夜中乍开的白莲,徐飞而上,却在手中火折子即将要吹出火焰的刹那,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黑衣与黑夜已经融为了一体,屏气隐匿的功夫未让白汐有半点察觉,想来可知此人的功力是怎样的高强。

黑暗中,白汐大惊,急忙飞身后退,而手中还未燃气的火折子也已经掉入了黑夜,她仰面后旋翻身,躲过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的一击,却没想到咋她反应如此之快,面上还是飘过一阵凌冽的罡气,紧紧擦着面皮而过,白汐只感觉到面上有炽热的火焰毒辣飘然而过,而后只听得轻轻一声呲想,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随之被罡气袭裂。

白汐心中一淩,极快回身,手中蓝光乍起,尖锐的幻剑反手直袭而过,只感觉到眼前黑影一闪躲过她的攻击,而后那人身影一顿,白汐已经在树枝上站稳了身子。

黑暗中,对面的黑衣人突然轻声开口,声音冷冽,“竟然是你,孚宫宫主。”

白汐稍稍疑惑,恍然才记起这个声音,那个在英雄会上与她交手的幻影杀手鬼杀!

她正待说话,却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有几声响动,回头看去,竟是涉云几人和另一拨人打斗在了一起。

怎么刚才还没有人,突然就冒出了人来!白汐紧皱了眉头,凭借惊人的目力,她可以看清楚对面的鬼杀的身影轮廓,和他发着微微光芒的双眼,明显的,他双眼中有一道惊讶一闪而逝,白汐才知道,这个黑衣人和那拨人并不是一起的。

既然不是一起的,就一个个来解决,白汐飞身而上,继续和鬼杀缠斗在一起,正好难得能够遇到如此高强的对手,她的玄音功要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才能显示出强大的力量,上一次的对战竟是提高了一成了功力,这次自然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两人缠斗在一起,黑夜之中,蓝色的冰凌幻剑和红光四溅的铁链倒钩,在半空中相撞激烈,击打开可怕的幽紫光芒,似是没一道闪电般的罡气银光都能够将空气劈成两半,将空气中所存在的每一个事物都消灭成齑粉!强风猎猎,将半空中交相错乱的树杈都打的乱窜飞舞,所过之处,只剩下缓缓飘下细碎木屑。

“好厉害,短短一月,竟然进步如此神速!”鬼杀在黑夜中的双目愈加的明亮,似是野狼般要将对面的人给拆之入月复,他兴奋的找了空挡赞叹一声,手下的力道更是迅猛,铁链犹如狂暴的火龙,在半空中挥舞出煞天卷涌。

白汐也极力应对,撇开一切繁杂思绪,手中蓝芒如同地狱锁魂幽剑,长锋猛烈而又婉转,在暴躁长龙的攻击下也是进退自如,两相辉映。

两人打的正在强势兴头上,却突然听到一声惊讶大叫,“呀!是云姑姑!”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

这是裴乐的声音,白汐回身,正见到裴乐手中拿着火折子叫嚷,半空中,郝云,裴啸和慕容楠与涉云几人顿时停在了那里。

郝云见对面打斗了半天的竟然是涉云,顿时怂了,连点头哈腰,“原来是云姑姑啊,呵呵呵,冒犯了冒犯了。”

他和裴啸极快抽身,回头看到和鬼杀缠斗定格在那里的白汐,顿时亮了双目跑上来,“哎呀,宫主啊宫主,真是好久不见啊,好巧,你也来这里玩啊!”

感受到旁边鬼杀所散发出的冷冽寒气,郝云忙将两人拉开,笑着打圆场,“哎呀,鬼统领,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动手伤和气。”

鬼杀面上依旧冷寒肃穆,缠绕在手臂上的铁链一转,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响,逼视着郝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郝云面露难色,撇头看了一眼同行的其他三人,“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闻这里有许多神奇鸟兽,想来见识见识。”

“这里是禁地,凡是闯入者,都要获罪。”鬼杀丝毫不买账,手中铁链消逝了红色光芒,却是更森冷了些。

郝云无奈道:“你这样斤斤计较干什么,我们就只是一时好奇,进来看看,还什么都没准备做呢,况且我郝家人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你就算将我们抓走,皇后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

郝云一生气,端起了身份当架子,满脸自信笃定。鬼杀神色动了动,冷声道:“只有你是郝家人,其他人跟我走!”

“什么只有我是郝家人,其他也都是好吧!”郝濬急的跳脚,回身摇手一指向裴乐,“这是我即将成亲的娘子,这是我娘子的哥哥,这是我娘子的哥哥的即将过门的娘子,这是我娘子的叔叔的娘子……都是我郝家人!”

他说的义正言辞,整张脸板的足以让全天下人都相信他口中所说绝无假话,鬼杀眼角难得跳上几跳,他紧紧盯着郝云,与之对视,良久,他才淡淡收回柱子般举着的手臂,淡淡到道:“你们走吧。”

郝云大大松一口气,一手牵着白汐向后猛的蹿一大步,一手牵起还在发愣的裴乐,领着众人跑远了,那慌乱的速度,像是后面紧紧追了一群饿狼一般。

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群人才跑进了风骑将军府,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白汐抱臂站在一边,幸得刚才她甩开了郝云,没有跟他们一起狂奔而不用轻功。

扫视了一眼几个弯腰喘气的人,白汐恍然抬头环视着将军府的门庭,熟悉的装扮事物撞入眼帘,这个一年前她原本以为会是她以后的家的地方,现在竟然会又回到了这里。

“你,你,郝云,你刚才说,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裴乐一手撑着膝盖,一手虚弱的指着面前的郝云,有气无力却还坚持问道。

郝云半撑起眼帘看向裴乐,“我,我说了,什么啊……”

“你说什么,谁,是你即将成亲的娘子,你,你说话要负责。”

裴乐站起了身子,不依不饶的道,她声音娇俏,面上竟飘上了两朵红云。

郝云大惊,顿时立起了身子,满面微笑示好,“呵呵呵,刚才那不是情况所迫吗,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况且也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听到了,别人又没听到,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嘿嘿。”

“谁跟你说敢不敢的问题了!我让你不敢了吗!郝云,你,你应该叫好蠢!”

裴乐大为不满,上前手狠狠指着郝云,又别扭的放下,哼了一声朝屋子里跑去。郝云愣了愣,也只好追了上去。

白汐无声笑笑,她看向裴啸,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嘿嘿,婶儿,咱们先进去说吧。”

白汐点点头,裴啸便一边领着几人朝大厅里面走去,一边道:“你走了,我们也没事做啊,正巧在外面遇上了郝云和慕容楠,就跟着他们到白刹国来玩了,没想到他还是堂堂风骑将军的弟弟,有这么好的地方住,还有人带着玩,裴乐那丫头自然就不肯走了。”

到了屋里,白汐轻车熟路找到位子坐,看着刚才短短时间里面已经恢复了情绪的裴乐,又看看面前这两男两女,“你们今晚去那个小森林干什么?”

裴啸一听,立刻满脸鄙夷看了一眼裴乐,道:“还不是裴乐这个丫头,听说这个森林里有许多奇禽幻兽,非要要一个,郝云这小子就带我们去了。”

白汐点点头,又瞥一眼口是心非的裴啸,“那你又为什么要去?”

“这个,我,我不就是想去凑凑热闹嘛。”

一直不说话的慕容楠不干了,“你先前不是说也要替我寻一个的,你竟敢哄我玩!”

“哎呀,不是不是,是准备替你寻的,这不是没机会嘛,说什么都没用了。”裴啸连忙变脸,劝慰慕容楠的同时,还回眸瞥一眼白汐,对着慕容楠轻声道:“大小姐,给我点面子吧求你。”

慕容楠轻哼一声,这才作罢。

白汐当做是看不见,她优雅伸手倒了一杯茶,轻嘬一口,方才抬眸道:“你们四个什么时候成亲?”

“啊?”四人同时惊声错愕一下,看一眼白汐眼中的云淡风轻,精明显著,四人皆有些羞涩的避开了眼神。

“你们几个倒还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啊?兮姐姐,我们怎么了啊?”裴乐紧张的追问,似是白汐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了她的终身幸福。

白汐双眼意味不明在四人身上逡巡而过,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一直觉得郝云和裴啸两人恨是适合,只可惜缘分尚浅。”

四人一阵错愕,裴乐和慕容楠睁着一双水灵的眸子在裴啸和郝云身上看过来看过去,又想起这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密切情趣,黛眉缓缓皱起,不自觉的离两人退了一步。

郝云反应过来后,面色顿时大为怪异惊悚,忙拉着白汐的衣袖哭诉,“宫主啊,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你这样说,我去哪里讨老婆啊!”

“是啊,婶儿,我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男人,啊呸!不是,是绝对不可能对这个男人有兴趣的嘛,哎呀呸,不对不对,我,他,我们都是男的啊!”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心痛万分,大声咆哮出来,在场几人皆感受到了他身上浓浓的悲伤,都闭口不言,双目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两人,裴啸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回望向几人,羞恼着大声道:“我说的不对吗?不是男人吗?”

几人一致大力点头,十分赞同!

“好了,你们自己慢慢清理关系,今晚我就去住客房了,不用客气。”白汐起身,轻笑着朝门口走去,似是闲庭散步一般,丝毫不觉这里是个全新的环境。

风骑将军府中,风骑将军和长日住在府中的尹玉柔皆不在,白汐自然也就惬意许多。她所住的地方也正是她一年前所住的客房,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变动,也十分干净,将军府中仆从众多,她很满意这些人能够记得清理一番这个房间。

此时已经是子时,白汐躺在床上,想着所有种种,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轻易就已经安然接受了一切,能够坦然面对此时此刻这样的环境,这一年前她丧失生命,埋葬情感的地方,她能够重新回来,就预示着她要讨回所有的一切,讨回来的债,也当是祭奠之前她所逝去的一切。

皇宫,将军府,既然来了,就一步步解决便是。

恍然想起陆御在她提出要来白刹国不赞同的神情,他应该是怕自己有过激的做法而不能自保安全吧,但是该做的总是要做的,她只能尽量快点,好叫他不要担心了。

这样想着想着,突然困意撩人,白汐就这样躺着睡着了,很久没有被困意这样容易便打到,似是被人控制了睡意而不能自己一般,白汐一睡便睡到了天色大亮。

“兮姐姐!兮姐姐!”

白汐被裴乐的大叫声叫醒,支起身子做起来,一手轻轻揉着额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我是来叫你吃早饭的。”裴乐的声音似是清脆似是铜铃,一下子便将白汐的睡意全部赶走,白汐抬头对她笑笑,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一下昨晚根本没有月兑去的衣服。

裴乐回头看了看门口,又回头笑道:“嘿嘿,兮姐姐你真会找地方,怎么找到这间客房来了,我听郝云说,这间客房好像是不给客人住的呢,连我看一眼都不给看,真是小气,哈哈,反正兮姐姐你住了,我刚才发现了也没告诉他,看他知道了会是怎么反应!”

闻言,白汐正在系带子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抬头对裴乐道:“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了一个大圆饭桌上,还特意将最上面的位置留给白汐。

白汐一落座,却听得慕容楠突然开口,“哎,要不要将小谦羽叫出来吃饭啊?”

“对啊,兮姐姐都来了,是该叫他出来吃饭才是,我这就去叫。”

“阿羽也在这里?”白汐惊声道。

“是啊,是他要跟着我们一起来的,但是来了之后都一直待在房间里,吃饭也在房间里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兮姐姐你去看看吧。”

白汐面色一变,顿时站起身来,急切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

所有人愣了愣,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急切,他们也没将小谦羽给饿着啊!

白汐轻易找到了白谦羽所住的房间,推门进去,还未探头,眼前便被一个金黄色的物种遮盖了整个眼帘的事物,听得“吱吱吱”一串兴奋的叫嚷声,小金已经闪电般窜进了白汐的怀抱中,幸福的蜷缩成一团。

她愣了愣,才轻笑着将小金抱住,“原来你也在,有没有给我乖乖保护好阿羽!”

小金脑中金光一闪,它就猜到主子会这样问,连忙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得瑟非常。

“姐姐,是你来了吗?”

房间里,白谦羽面上浮出惊喜笑意,站了起来看向门外的方向。

白汐几步走进去,一手握住白谦羽,“嗯,是姐姐来了。”

她扶着白谦羽先在位子上坐下,才轻声道:“阿羽,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来白刹国,天天待在房间里做什么?”

白谦羽白的几乎透明的面色上洋溢着高兴笑容,又好像是许久没笑了,他面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阿姐,你来了真好。”他顿了顿,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帘下的木讷眼珠,“我来,只是想帮阿姐做点事情,母亲临睡前说让我坚强,你看我现在敢重新回到白刹国,就已经说明我很坚强了,而且我来了,就是来报仇的。”

“嗯,阿羽很坚强,但是这里既然不好,我们就别待在这里了,我一会就让云姑姑送你离开好不好?”

看着这样乖觉懂事的弟弟,熟悉相似的场景,白汐有些恍惚失措,她鼻头微涩,轻声劝道。

白谦羽坚定的摇摇头,“不要,阿姐,我知道是风骑将军和父,白刹皇帝杀了你,我要为你报仇,没有人会想到一个瞎了眼的小孩子会动手,我这几天已经暗中将所有的路线计划都铭记于心,只要等他回来就行了。”

白汐愣了愣,心中惊讶不小,她没想到阿羽竟然想的这样全面,她原以为像阿羽还是个孩子,就应该好好生活,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却没想到他早就已经陷入了仇恨的深渊。

她默然了半响,才轻叹了口气,道:“阿羽,阿姐明白你的想法,但是现在阿姐回来了,就不用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放心,阿姐会解决好一切的,我做什么都让你在一边看着好不好?”

白谦羽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目看着白汐的脸,良久才妥协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听阿姐的。”

“乖,我们现在去吃早饭吧。”

“嗯。”

这两日,白汐一边在想着要如何先闯入那晚的小森林将那一笼子的毒物给烧死,一边暗中关心着边关的战事。但是令她十分郁闷的是,经过那晚之后,林子里派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只靠她们,根本不能无声无息的得手,不过边境战事倒还好,不是十分激烈,两军相持不下,死伤不重。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白汐只能暂且先在白刹国将之前孚宫的势力重新整顿起来,甚至可以将孚宫总的势力造成就身在白刹国的假象,好让这里也跟着热闹一回。

白汐正在屋子里静静看是思考问题,却突然听到门口有嘈杂哄闹的声音,她愣了愣,方才抬步走出去,在一片混乱声中,白汐才看到有人在一片簇拥中进来,她站在大厅里侧,轻皱着眉头看正大步走进来的郝濬和她旁边疾步跟随的尹玉柔。

她有些恍惚,怎么这个时候郝濬竟然回来了?战争结束了吗?不可能,昨日的消息还并没有任何大的动静,怎么战事突然就停止了?看郝濬根本像没事一样,难道是羽赤军败了?那陆御现在怎么样了?

她怔愣在原地,心中有数道紧张慌乱的感觉划过心头,隐隐已经站立不安,也没有发现郝濬随意瞥过来的锐利目光。

“哥,哈哈,你回来啦?仗打的怎么样了啊?”郝云一脸嬉皮上前问候,他身后的裴啸裴乐等人也跟着有些拘谨的站着。

郝濬面上还带着凉意的风霜颜色,他瞥一眼郝云,“你不也回来了吗?这段日子在外面玩得怎么样?”

说着,他又放远目光看一看郝云身后的裴啸几人,在白汐面上顿了顿,让白汐心中一慌,又见他面色无异撇开了目光,这才记起她上次见他的时候脸上是有人皮面具的,而上次在和鬼杀打斗的时候已经被毁了。

“这次去乾龙国倒是收获不小啊,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怎么不招呼客人坐下。”

郝濬面色无波,淡淡道。但是他的话一说出来,郝云面色微变,和旁边两人对了对眼神,他知道,他哥哥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身份了。但他不说什么,也肯定是知道这几个人和国家政治之间没有多大的影响。

郝云尴尬的笑两声,领着几人在两边坐了下来。

白汐始终面色有些彷徨,甚至想要立刻就抽身去查探陆御现在是怎么样,战事突然的变故,是她没有料到的,难道陆御他突然又有了新的计划?

“这位想必就是闲王妃吧。”

突然,郝濬目光射在了白汐身上,开口问道。

白汐愣了愣,才想起来,先前在乾龙国时,贺丽辛寿宴上,他以黑衣侍卫的身份闯入皇宫中,应该早就将他们的身份记下来了。

她暗自定了定神,抬头浅笑回望,“正是,没想到汐还能有幸被风骑将军认识。”

“呵呵,闲王妃名动乾龙国,在下自然有所耳闻。”郝濬爽朗轻笑,眼中却无笑意,只有微微闪烁的探究光芒,“在下听闻闲王妃与名动江湖的孚宫牵涉颇深,不久前刚遇到一件与孚宫有关的怪事,不知该不该与王妃明说。”

白汐心中讶异,郝濬竟是连自己的身份都猜到了吗?她愣了愣,眼角突然扫向了对面的郝云,郝云立刻羞愧的低下了头,她心中划过继续恍惚,却还是浅笑着应道:“将军但说无妨。”

“前几日,在战场上,在下碰到一个白衣女子,武功高强,竟是习得了孚宫的上乘功法,不知是否是孚宫叛徒或是其他。”

原来是说的这个事,白汐眼睫毛微微动了下,装作十分讶异的样子:“还有这等事?多谢将军提醒,我自会派人去查探,绝不姑息!”

郝濬定定看着白汐的目光缓缓流淌,良久才惊动一下,道:“白宫主心中有定论便好,我也是随意一说,孚宫近日既然是有困难,白宫主便也可在我将军府中多留些时日,在下敢担保白宫主的安全。”

他突然从闲王妃的称谓换成了白宫主,顿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惊讶万分,对于闻名江湖的孚宫宫主突然出现在这里十分不解。也有人随之想起江湖上所传的传言,便也当即明了了孚宫宫主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尹玉柔却最是惊异非常,她不自觉一手五指已经狠狠掐在手心,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孚宫宫主,和之前的夷容公主有着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名字,甚至是十分相似的神态,尽管是面目完全不一样,她还是会下意识会将她和之前的白汐联系到一起。

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她,换了一副面容前来找她报仇?

“将军夫人好像面色不太好,将军与将军夫人夫妻如此恩爱,一同上阵杀敌,夫人面色不好,应该让郝云给你好好看看才是。”

白汐轻笑着瞥一眼尹玉柔,十分识大体的劝道。

尹玉柔强行憋出一抹憔悴的笑容来,正要说话,却被郝濬截了过去,“看来郝云和众人是真的朋友,他虽然拜在镜老前辈门下学医,却鲜少在外提起自己是医者的话,想必他也在你们面前展示过那几招半吊子医术吧。”

白汐心中凝了凝,郝云会医确实是极少人知道的,她也不敢肯定裴乐是知道这个事情的,若是裴乐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白汐没料到,此时竟然被郝濬在这个细节上抓到错漏之处。她面上装作毫无波动,正待说话,却被郝云抢了话去。

“哥哥,你怎么这么说你弟弟,我既然是拜在我师傅那个鬼医门下,医术怎么可能会是半吊子,要是被我师师父知道,他会很生气的,不仅要把我修理一顿,可能还会殃及到你啊。”

他说的煞有其事,认真的让旁边的裴乐也跟着接茬,“是啊,郝云学什么都很快,医术完全难不倒他的!”

白汐松了口气,笑着道:“鬼医医术名震江湖,死人都能被治活,名师出高徒,郝云的医理自然非寻常医者所及。”

顿了顿,她又将话题转了回去,“对了,刚才说将军夫人的面色真的有些难看,不若还是早些休息吧。”

郝濬这才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尹玉柔,见她面色确实泛白不好,便轻声劝道:“你身体不好就先下去歇息吧。”

“这怎么使得,这么多客人在……”

“没事,有我在就行,你先去休息。”

两人低低的交谈声清楚的落在众人的耳中,白汐嘴角浅笑轻嘲,看着尹玉柔也不再坚持,起身缓缓行了一礼,便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朝后院走去。

“白宫主不要误会了,在下还未成婚,柔儿还不是我的夫人。”郝濬将目光从尹玉柔的背影上移开,突然开口解释道。

白汐愣了愣,挑眉轻笑,“将军说笑吧,这么美丽贤惠的女子日日伴在身边,将军还不知道把握时机消受美人恩?”

“让白宫主笑话了,其实是在下的妻子一年前刚刚去世,在下需要为结发妻子守孝三年,实在没有办法,也是我对不起柔儿。”

他说着,似是情不自禁轻叹了一声,白汐面上始终浅笑,双目溢彩定定看着郝濬,但眼瞳深处的黑色却是越来越暗,越来越冷,深幽的似是一口枯井。

而与此同时,刚走到纱帘之后的尹玉柔身子猛地一顿,似是在原地颤了几颤,这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步向前走去。

“在下听闻白宫主最近在四处寻找闲王的下落,不知是否有所发现,需不需要在下帮上一臂之力,即便在下能力微薄,也能尽些绵薄之力。”

郝濬每一句问候的话都在极尽打探诱导,想要将自己心头的疑虑全部解除,但是只可惜白汐对他太过了解,即便他已经猜到了大半的事实,但只要有一点点的疑惑存在,他都不敢下结论。

白汐淡然应答,似是宽厚豁达,丝毫不被他的这些问题都恼怒,“多谢将军关心,我确实一直在找我夫君的下落,但不管如何,这到底是我自己的琐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若是方便,那汐便暂且在将军府中叨扰几日,将军大战归来也累了,汐就不敢再打扰将军休息。”

她这样一说,郝濬也只能微笑着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诸位玩的开心便是,有何要求告诉管家便可。”

他说完,又深深看了一眼白汐,这才转身离开。

夜深,将军府的主卧房间,窗门上有一阵细微的响动声,郝濬翻身而起,披衣便来到门口,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垂眸抱拳,“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由于孚宫新任的宫主鲜少出面,因此也不是十分确定,但在战场上陪同在陆风御世子身边的女子与孚宫宫主并不相像,而皇宫中的御世子妃,我们根本不能查得其面貌如何。”

郝濬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之中,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阴冷疑谜的气息,半响后他才轻声道:“面貌不像,可以易容,但皇宫中一个世子妃的面容查不出是怎样,那说明不是你们能力不及,便是对方已经设好的所有的防范。”

他淡淡的分析,垂头的男子这样一听,以为主子要责罚他,乖觉的没有说话,而是将头低的更低一些。

“好了,你退下吧。”

郝濬突然开口吩咐,黑衣人也随之应了一声,轻擦着夜风迅捷而去。

郝濬站在原地,又反复想了一想,这才回身走想房间里面,而在他旁边的那个房间,窗户敞开,窗口黑暗中站了半响的尹玉柔目光中晃过几道复杂的光芒,又吹了许久的夜风,这才回头去睡觉。

此时郝濬突然了无睡意,将火烛点燃,光芒顷刻间将房间内每一处都清楚的照亮,照出房间拐角处,有一个幼儿的小摇床,里面有小衣服小被子小玩具一应俱全,这样温馨的小东西,却是整个房间里最刺眼的东西。

他缓缓走向这个小摇床,微微蹲子,伸手摇了几下,摇床上似是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正在无声浅笑。

这个本应该是为柔儿和他的孩子所准备的小床,但是在他亲手杀死自己妻子,和她月复中的那个儿子之后,柔儿肚子里的孩子也随之没有了,当时他就在想,或许这就是报应,他注定没有这个福气。

心中有一阵阵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阵痛缓缓从心中溢出,在身体中流淌而过,他弯身一手紧紧抓住那个摇摇床,呼吸继而变得有些紧促,他倏地直起身子转身便走,朝门外而去。

黑暗中,几乎不用任何的目光眼力,郝濬便轻易找到了一连数个房间中的那个房间,他站在门口,恍然间似是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响动,他双目一淩,即刻袭门而入,和感受到动静打上来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几招一过,两人分身错开,细碎的月光照射进来,洒在两人的面上,郝濬面上的愤怒之色顿了顿,惊讶道:“白宫主,怎么是你?”

“这是我的客房,怎么了?这里不应该有人的吗?”白汐假装不知,将话一口说死,郝濬站在原地愣了愣,继而环顾了一圈房间四周,良久才道:“哦,不是,白宫主既然喜欢这里,那安心住下便是,只是这房间对我意义深重,还请白宫主多为惜护。”

白汐毫不客气的浅笑,“这是自然,天色已黑,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她淡笑着提醒,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郝濬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已经月兑落,身上只着了一身里衣,实在有些失礼,他尴尬一笑,“失礼了,在下告辞。”

他回身离开,心中却还是恍惚不已,他竟然都搞不懂自己,竟然在见到有陌生人住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毫不介意的将她留了下来,这个地方难道不应该是个永远的禁地吗?还是因为刚才那恍然一瞥,他似是看到了一年前的白汐,晚上一身白衣,灵敏轻捷,反应迅速。

他伸手拍了拍额际,这样混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荒唐。

第二天一大早,白汐便得到了关于陆御最准确的消息,前日大战正如火如荼,却不知怎么,陆御突然对白刹国宣称停战几日,白刹国当然不肯,却不想陆御竟然不管不顾的撤兵,自己退身而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城池在那里,郝濬自然要再三考虑城池之内是不是早有埋伏,计划了几日之后,白刹军准备攻城,却没想到整座城池都被下了药,一时间损失良多。

白刹军只好撤兵再做打算,第二次依旧被暗算到,郝濬十分生气,却又不敢再轻易有所行动,只能暂且答应休战,直到能够很快找到拿下溟城的办法。

白汐清楚了两军的大致情况,却还是猜不到陆御到底想要做什么,突然停战,却是回去了陆风国,难道陆风国中又出了什么大事?

“白姐姐,白姐姐在吗?”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白汐转头,正见到端着一个托盘,往里面张望的尹玉柔,她轻牵起嘴角,“是将军夫,是尹姑娘啊,进来吧。”

听着白汐欲言又止的话,想起昨天郝濬在众人面前否认她的身份,尹玉柔的面色稍稍变了变,却也在瞬间便平息下来,继续聘婷走进屋子,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笑着道:“玉柔做了一些甜点,想和白姐姐交流交流,姐姐不会嫌我烦吧。”

“呵呵,自然不会,只是,汐不敢妄自称大,这声白姐姐我可担当不起,尹姑娘还是叫我白汐吧。”

闻言,尹玉柔愣了半响,但抬眼见白汐还是笑意吟吟,一时也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强壮笑意,唤道:“白宫主客气了,还要麻烦你帮我尝尝这几味糕点,都是将军喜欢的味道。”

白汐笑着应了一声,上前吃了一块,道,“倒是有些甜腻,不过甚是新鲜的事物,我想将军肯定会喜欢的,尹姑娘有一双巧手,能有如此多的新意,也是新鲜。”

她的夸奖有些意味不明,意有所指的味道,尹玉柔愣了愣,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出,目光飘忽了下,突然转换了话题道:“看白宫主好像很少会画眉上妆,当然白宫主天生丽质,美艳无需妆容,但我想天下女子必定是极爱美丽的,不巧玉柔画眉的功夫甚好,白宫主介不介意玉柔施展一番?”

白汐看着她轻轻哂笑,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良久,白汐才点头答应,“那就有劳尹姑娘了。”

尹玉柔心中定了定,便在屋子中寻找妆匣,她正无头绪四处寻找,白汐已然将一个红木匣递了过去,尹玉柔尴尬接了过来,取出画笔和石黛,白汐深深看她一眼,而后才闭上双眼,感觉到尹玉柔一手扶着她的下颚,一手在她眉头轻描慢画,但即便她的动作再轻柔小心,白汐还是感觉到她放在自己下颚的手有一瞬的僵硬。

良久,尹玉柔放下手中的工具,微笑着看白汐,“这样白宫主更是美丽如仙女了。”

白汐睁开双眼,也不立刻转身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缓缓伸手模向自己的下颚,轻声道:“不过是一张虚假的面皮而已,人贵在灵魂,即便容貌毁了,灵魂也不会毁灭,好比一个人死了,还有灵魂所在,美好的灵魂会永久存在世间贪念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才是人之永存。”

她的话语有些空灵飘渺,每一句都似是能够扎进人的心底,引人遐想,她身边站着的尹玉柔身子重重的颤了颤,险些没有站稳,她抬眸震惊的看着白汐,急切的似是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

“尹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我没事,只是身体最近有些发寒,我就先回去了,告辞了白宫主。”

尹玉柔面色发白,急切的告退之后,见白汐点了点头,便三魂不见七魄的离开了。

当天晚上,尹玉柔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大病一场,病倒昏迷的时候,总是不断的叫着:“别过来,别来找我,别找我……”

其中,郝濬也只是到她屋子看了看她,却是没有待多长时间便怒气冲冲摔门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白汐刚走到大厅门口,便闻到一阵浓郁的焚香怪味,心口突然有一种干呕恶心的感觉,她伫在原地,连双腿都虚弱的有些太不起来。半响后,突然听到大厅里有郝濬生气大叫的声音,她愣了愣,感觉心口压抑的感觉好了许多,便再次抬步向前走去。

走到大厅靠里的拐角,白汐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前方已经乱成一片的大厅,府中几乎所有人都跑过来看热闹,而面色还未完全好转的尹玉柔正站在那里,指挥着几个身着怪异的法师四处施法驱魔,大厅已经乱的不像大厅,四处飘飞的符咒,被焚烧的带着火的纸条,黑色的烟灰漫天飞舞,四处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也难怪郝濬会大为生气。

“你到底在干什么!生病了不好好养病,谁让你在将军府里胡来,闹出这般笑话!”

郝濬面上血色狂涌,本是隐忍的性格也被激的有些暴躁,尹玉柔突然怪异的行为让他很是无奈害怕,心底无端也跟着发慌,虽然一切都归咎于一年前的种种,但他绝不允许现在还来混乱他的生活,闹出多种笑话。

尹玉柔本是命令平静的双目此时却是波动不宁,她神情恍惚,似是根本没将郝濬的话听进去,转身一个劲的去催那几个法师,“你们别停啊!快点做法,这里面不干净,把所有的鬼魂全部杀死!快点!”

她大声叫着,冷静高贵的她竟是变得有些疯癫,郝濬面色更是铁黑,环视了一圈,见周围人面色都跟着变化,便狠了狠面色,上前一把抓住尹玉柔,按捺住狂躁之气,低声劝道:“柔儿,你病了,需要看病!乖,我们去看病。”

说完,见她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手下一用力,尹玉柔便整个人缓缓昏倒了下去。

郝濬松了口气,将尹玉柔交给旁边的侍女,“将尹小姐送到房间休息。”

侍女应声接过,正要扶着她离开,却突然听到门口有一行人大步进来,在见到大厅内的竟像时,领头的人愣了一愣,这才屈身道:“风骑将军有礼了,门口未有人通报,下官自行进门,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郝濬极快整顿了一下,道:“哪里,不知史官来我将军府所为何事?”

“是这样,陛下近日听闻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孚宫宫主竟是到了风骑将军府前来做客,陛下以为孚宫宫主在将军府住了三日也应该让将军您尽了地主之谊,因此想要请宫主前去皇宫做客,陛下求贤若渴,还望将军理解。”

史官彬彬有礼的开口请示,虽然说的婉转低调,却也已经算是皇上亲自发的口令,只是缺了一道圣旨而已。

郝濬闻言面色有些疑虑,他目光轻扫在大厅拐角找到白汐那张淡漠的面庞,想要请示她的意思,却不见她有任何的表示,郝濬有些尴尬的回眸,只能应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本将军也就不能勉强留住白宫主了。”

史官弯身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番,竟是直直盯上了白汐,“还要请宫主给下官一个面子,即刻启程可好?”

见所有人目光都焦在了自己身上,白汐这才一言不发的缓缓走出人群,看了看一脸神秘笑容的史官,道:“大人这般请本宫主倒像是抓犯人一般,大人没有任何准备,难道也不容本宫主稍稍准备一番再行出发吗?”

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像是没有任何脾气的白汐突然会开口反驳,史官面色稍有呆滞难看,转瞬也就顺势应和,“是下官疏忽了,宫主随意。”

白汐嘴角缓缓勾起,似是讽刺轻嘲一般,将面前史官的面色看的愈加难看。她回身就走,在房间里坐了一个时辰,连衣服都未换过,便领着涉云,花裘,月离,风袭,白谦羽和小金浩浩荡荡的上了马车出发,叫一直在那里干等着的史官连半点虚假的笑容都憋屈的再也挤不出来。

马车上,白汐一手紧紧握住白谦羽,白谦羽怀中紧紧抱着小金,小金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乖觉的没有卖萌吵闹。

“阿羽,没事的,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白汐双目看着前方,低声对白谦羽劝慰。

白谦羽瘦弱的面上尽管假装的十分淡定,却还是透着隐隐的紧张,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很难放下的。

他倔强着坚定道:“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母亲跟我说过,太在意一件事情,只会犯更多的错误,所以我要变得坚强,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好阿姐和母亲,这次去的皇宫里,都是我们的敌人。”

他这样坚定的说完,面上的神色又坚毅了几分,有力的话语给了他自己无穷的力量,连身子也不再那样紧绷,白汐看着满意的微微点头,这才是她的好弟弟。

半刻钟后,白汐一行人便来到了皇宫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这样的熟悉,白刹皇宫不同于陆风国和乾龙国的大气恢弘,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就像是这里的人一样,每一处细微变化都昭示着这个人的细腻多疑,她的国家,她的家庭,在这里,本应该是一个人最开心最美好的回忆,但对于她来说,这里却是她埋葬亲情和爱情的坟墓,是她生命截止的地狱。

白汐一手紧紧握住白谦羽的手,一步步缓缓走在宫殿之中,满眼而至的事物都曾经是一个回忆,但每一个童年时的美好回忆,到最后都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噩梦,在她脑海中久久不散。

“阿姐,前面就是懿和殿了。”

白谦羽似是感觉到了白汐的不对劲,开口提醒道。白汐愣了愣,垂眸看向面色淡然的弟弟,没想到他即便没有双眼,一切却都已经深深存在他的脑海里,如此清晰。

白汐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大殿走去。

懿和殿中,白启修和裴如已经早早坐在那里等候,白启修面上有些急切恍惚,他扬目远望,远远见到殿门之外,几个身影慢慢靠近过来,他身子有些紧张的前倾,只是在刺眼的光芒下,根本看不清晰背光而站的一行人长相如何。

“陛下,不要着急,就进来了。”

裴如静坐着缓声提醒道,白启修回眸应了一声,却还是十分紧张,坐立不安,眼见得那一行人转眼便进了宫殿而来,外面的阳光在他们相携之下照进来,又挡住了一片的明亮,变得昏暗,一片迷糊中,白启修愣了半响,这才看清楚站在最前面白汐的面容。

果然不是!白启修重重松了一口气,心下一块难上难下的石头总算掉落下去。

而白汐走进来之后,便面色淡漠将整个宫殿环视一圈,在看到上位的裴如和白启修的时候,眼眸深处恍若有无数道利刃相撞出森冷的光芒,却又转瞬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陛下,下官奉命去请孚宫宫主,却迟迟而至,让陛下早早等候,望陛下恕罪。”

那史官一来便下跪请罪,白汐一行人却像是根本不懂任何礼仪一般,动也不动。

“不怪你,起来吧。”

史官在白启修的示意下起身,却见白汐一行人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急切的低头轻声唤道:“宫主?”

白汐恍若未闻,在他叫到第三声的时候,才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史官面色已经灰白的不成样子,他尴尬笑两声,轻声解释道:“白宫主是江湖人士,恐怕不知道这宫中的礼仪,见到我白刹国陛下,是要行三跪九叩之礼的。”

“羽儿?”他话一说完,白汐还未开口,便听到白启修很是激动的惊叫了一声,待他看清楚站在白汐身边的确实是他的儿子白谦羽时,他惊恐的唰的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白谦羽。

他没想到,白谦羽竟然还活着!

史官愣了半响,见陛下并没有在乎礼仪,而是关注到了其事情,便也只好收住了口,不再说话。

白启修站在龙阶之上,怔愣了半响,整个身子似是僵硬了很久才有力量活动,他双目紧紧盯着白谦羽,眼中有害怕有疑惑,他不能抑制似的朝前两步,一手指着白谦羽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羽儿?”

白汐面上生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回道:“本宫主不知道皇上口中的羽儿是谁,而这位只是本宫主的弟弟,孚宫的继承人而已,皇上有何指教?”

她说完,淡淡看着白启修的目光还顺带扫视了一下裴如,见她虽然掩饰的很好,却还是透露出几许疑惑的神色。

白启修面上惊疑不定,“你是说,他是你的弟弟?亲弟弟吗?”

“孚宫亲若一家人,阿羽是本宫主的继承人,自然就是我的亲弟弟。”

白汐的每一句话都模糊的很,叫白启修根本难以判定,何为真假。半响后,他才慢慢静下来,回身坐到坐姿位子上,眼神仍旧十分不自在的在两人身上逡巡。

“赐座。”

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端来凳子,让白汐等人坐下。

白汐也未推月兑一番,就优雅落座,似是根本没将这恢弘大殿中的严肃冷厉放在眼中。

她稍稍整顿了姿势,回头看向白启修,道:“不知皇上叫我们来所谓何事,难道是皇上也听闻了江湖上所谓的传言,想在我孚宫得到惊世宝藏?”

没待白启修说话,裴如突然抢过了话头,道:“白宫主多虑了,既然白宫主已经来了,那本宫都替陛下将一切都说清楚了。”

“想必白宫主定然清楚,上一任孚宫宫主叶冰与我白刹国渊源颇深,甚至产下一子。”她说完,若有所指的朝白谦羽瞥上一眼,又继续道:“却不想叶冰自恃孚宫力量强大,竟是与外勾结,想要谋权篡位,因此,陛下不得不出兵对孚宫出手,也因此无奈与孚宫结下恩怨。”

她竟然敢在白汐等人的面前,直接冤枉数落孚宫的不是,白汐面色暗了暗,却还是暗暗伸手,拦住了要控制不住上前一步的花裘。

裴如面上带着高贵浅笑,继续道:“不过,既然现在孚宫已经换了主子,陛下也是圣明之君,以前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希望白宫主也不要再介怀。不成敌人,那便是朋友,孚宫既是与白刹国有如此渊源,自然应该相携互进,陛下希望白宫主能够答应和白刹国合作,击退其他几国的侵犯,甚至是统一修龙大陆,想必这也是贵宫的心愿吧。”

白汐淡淡听着,在裴如说完之后,她也久久没有表示,沉默了很长时间,白汐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实在是太看得起孚宫了,我孚宫只是江湖上一个长久隐于世外的门派,国家之间的争权夺利,不是我就能够轻易决定的,就算能够决定,我孚宫也并未看到贵国的半点诚意,这场合作,我看还是不提为好。”

裴如似是半点也不惊讶白汐的回应,甚至还有些意料之中的高兴,她面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是忽然变得有些森冷,“那白宫主的意思便是,不会合作了?”

白汐浅笑回视,她不说话,很想看看裴如到底在后面准备了什么等着她。

“来人!”

裴如突然一声冷冷吩咐,便是连上面的白启修面色都变了几变,紧接着,便从殿门口涌进来一片的侍卫,一群人密密麻麻涌进来,还有另一群人在外面排着长队,这样的阵势,还真是已经估量过了白汐几人的能力。

不过想要瓮中捉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白启修显然是不知道裴如的安排,有些惊讶道。

裴如起身冷笑,“难道陛下还真会相信这群逆贼会同意和我白刹国合作吗?孚宫本就是我白刹国的敌人,本宫不相信,便早早准备了军队埋伏,白宫主不同意,那本宫只能将其拿下,陛下不会要等到孚宫这些逆贼祸患生出事端来,才出手解决吧?”

白启修听着逐渐明白,缓缓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

白汐冷嘲一声,却听白启修又道:“朕本无意这样对待孚宫,但不想孚宫如此顽劣,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白宫主若是现在同意,朕就立刻撤兵。”

“真的吗?”白汐嘲讽着看向白启修,眼中寒芒烁烁,“恐怕不是吧,这白刹国做主的难道不是皇后,而是皇上?”

白启修一愣,继而大怒,“休得胡言乱语,既然你如此不识大体,那朕就成全你!”

他面色阴郁之极,正要恨声下令,却突然听得大殿之外传来嘹亮的通传声。

“乾龙国护国大将军奉命前来拜会白刹皇上!”

大殿中顿时静默,众人惊讶,怎么这么时候乾龙国突然来人了?

白启修和裴如皱眉狠狠看了几眼白汐等人,只能暂且挥手让士兵退下,在大殿之外留出一道人墙甬道,甬道那端,乾龙国使臣裴延领着一行人缓步而来,而白汐几人还淡定坐在原地,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片刻,裴延几人便走到了大殿之前,他今日着一身黑衣长袍,衣料讲究,是早有所准备,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上官雪琪,她一身粉衣,配在裴延身旁,倒也未显出任何怪异之处。

他们躬身行礼,“参见白刹国陛下,皇后。”

白启修已经从刚刚的混乱气愤中回神稍稍整理了一番,端坐在龙座上,笑道:“护国大将军不必客气,不知大将军突然来此,有何要事?”

裴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转头看了看大殿上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的白汐等人,疑惑道:“不知……”

白启修看去,面色显得有些尴尬,以为裴延介意国家大事在外人面前讨论,但现在要他赶白汐他们出去,恐怕也是个难题,在裴延他们面前赶人却赶不出去,那岂不是让他白刹国失了面子。

他正在犯难之时,裴如突然开口解释道:“这是孚宫宫主,想必将军也认识,不必在意。”

裴延点点头,又深深看一眼白汐,这才转头朗声道:“陛下,本将奉皇命而来,是想向陛下求得一些救助,近日我乾龙国商经混乱,有民不聊生之预兆,皇兄无法,只能让本将来向友国寻求帮助。乾龙国和白刹国向来交好,希望陛下能够帮助一二。”

白汐面不改色的听着,心中已然将乾龙国的现状都分析了一遍,想来若不是裵愆和裴延没有其他办法,也绝不会在刚登基不久,就来向白刹国寻求帮助,孚宫的财商势力遍布修龙大陆,再加上陆御之前在乾龙国暗中布下的势力,对于乾龙国来说,必然是不小的打击。

白启修暗暗思量了一番,与裴如一个眼神交接,方才大笑道:“友国有难,我白刹自然应该帮忙,不知贵国需要朕如何帮助?”

裴延暗暗斟酌一番,道:“皇兄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先借与我乾龙国千匹绸缎,万匹骏马,白银十万,若是可以,希望陛下还能够多鼓励一些商人前去乾龙国经商,这是再好不过的。”

他所提的也在情理之中,白启修面上并不大的波动,却还是皱眉沉思了一会,半响后方才道:“这绸缎白银,亦或是商贩都可,只是当下正值战乱,朕怕,这万匹骏马便不能应下了,百匹可够?”

从一万缩到一百,还真是好意思拿出手啊,白汐心底冷笑,不过对于乾龙国来说,除了在白刹国能借到一些资源,想必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果然,裴延即便心中不喜,也还是开口应承,“那就多谢陛下了。”

“等等。”白汐突然开口阻拦,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白启修和裴如面色不豫,生怕白汐闹出事情来,而裴延却是但笑不语,似是很期待白汐有所动作。

白汐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清亮,缓缓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幽幽开口道:“若是本宫主可以让乾龙国的商经售卖马上恢复原样,甚至将之前的亏空钱财补上,不知三皇子是否会立马回绝白刹国的帮助?”

她说出这样的话,却如此的云淡风轻,裴延面色大变,似是明白了什么,急切上前半步,“你什么意思?”

白汐静笑不语,她已经说的很明白,只有她才能够解决当前乾龙国的困境。

白启修大怒,道:“白宫主,你休想要破坏我两国间的关系,两国商讨大事,岂容你一个江湖门派插手!”

他当然知道孚宫有这样的实力,害怕此时乾龙国弃他而转投白汐的门下,受她恩惠掣肘,但即便他这样激动的警醒,裴延却还是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只要稍微想想,便能够想通,若乾龙国的商经情况真的是白汐动的手,既然她能够将乾龙国轻易破坏到这种程度,当然也只有她才能够将事情解决好,该选择谁,显而易见。

见所有人都因为她这简单的一句话落下,而激射起惊涛骇浪,白汐浅笑开口,“皇上,三皇子如此激动做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什么事该插手,什么事不该插手,我还是知道的。”

她又突然改了口,但即便她这样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是假的。裴延大为失望,早知刚才就一口应下了!她已然改口,此时也不便再与白刹国对着干,只能再找到机会与白汐好好商量。

白启修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不再理会白汐,笑着对裴延道:“将军千里迢迢而来,朕自当设宴款待,朕尽快准备绸缎白银,在诸位临走之前奉上。”

“多谢陛下。”裴延抱拳,又转头看向白汐,“不知陛下和这位白宫主的事情商讨的怎么样了,本将也有事要与白宫主商谈,可否……”

“谈完了,我们一起离开便是。”白汐豪爽应了声,又对着白启修随意行了一礼,“告辞了皇上。”

她说完便走,无视了白启修已经黑沉的面色,却也只能默然目送着一群人大步离开,还在殿门口站列两旁的士兵本是应该将白汐一举拿下,此时却只能静站相送,目光似是行了盛大的礼仪,静静盯着白汐远去的背影。

一群人离开的背后,裴如见白启修气的面色发绿,胡子料峭,淡淡道:“看来暂时是不能将他们怎样了,孚宫的势力确实很大,能够轻易将一个乾龙国玩弄于鼓掌之中,不过陛下放心,早晚孚宫的一切都会被我们收回来的。”

白汐一行人和裴延一行人一起,走到大殿外很远相对僻静的地方,裴延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道:“你们先在一边等候,我与白宫主有事相商。”

“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官雪琪满脸不愿,开口阻止道,说完,双目似是带着火焰,直直射在白汐身上,似是在责怪她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出现在裴延的面前。

裴延不说话,只是冷眼回头狠狠瞪了一下上官雪琪,她只能在这种骇人的目光下垂眸不语,领着其他人到一边去等候了。

白汐突然冷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要和你说话。”

裴延面上一滞,继而大为恼火,他深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白汐,“我不会让你离开。”

白汐笑的有些没心没肺,似是越是看到裴延发怒,她便越是高兴。她恣意的笑,在裴延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对着涉云几人吩咐,“那云姑姑你们在前面等我一会吧,我一会便来。”

涉云点点头,领着几人先行几步。

等人走开,裴延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心底的愤怒,他一手倏地紧紧扣住白汐洁白的手腕,双目将眼前这张美丽无可挑剔的一张脸紧紧锁住,恨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裴聿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你这个蠢女人!”

“蠢女人?”白汐眼角斜挑回看着他,半点也不在意他紧紧攥住手腕的痛意,“对你来说,蠢女人应该是上官雪琪,而我不是,还有,我夫君并没有死,所以,有夫之妇的手腕,还请三皇子不要随便抓。”

她淡淡说完,稍一用力,便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挣月兑出来,内劲之大,惊会让裴延一不注意被挣的倒退半步。

他眼中的怒火更甚,带着不可置信的笃定,“不可能!我亲手杀死了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抱歉,无可奉告,若是没事,我就先行一步了。”白汐笑的有些邪肆,正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又扭头道:“对了,我这几天会留在皇宫不会走,若是有危险变故,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说完,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裴延整个心在怒火中煎熬了几遍,才想起来,他怒在当头,竟是忘记了问清楚乾龙国经商混乱的事是不是和她有关!

天色黑沉下去,本是无边黑色,半空中却悬挂着一弯明月,这是白刹国独有的夜晚美景,只要不是阴雨天气,几乎每晚都有这样精致的月色,月光如玉,轻轻在大地上每个角落都覆上一层薄薄轻纱。

白启修为裴延等使者设宴款待,白汐竟是不请自来。还算浩大的宴会上,白汐静静坐在了裴延的身边,而裴延的另一边便是上官雪琪。

见白汐突然出现在裴延的身旁,上官雪琪面色大变,继而恼怒不已,她一个劲狠狠瞪着白汐,瞪着这个始终阴魂不散的女人,面色难看的像是活活吞进去了一只苍蝇。这个女人突然出现,一定是又想要勾引裴延,她花费了这么多的力气,几乎是将上官家所有的积蓄都赔了出去,现在她只有裴延这一个寄托,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给轻易抢走了!

而白汐却是在感觉到上官学期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后,淡然的瞥她一眼,便又继续喝茶赏风景,直将上官雪琪的面色逼的更加难看。

看到白汐突然出现在身边,裴延也狠狠愣了一愣,先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等看清楚之后,他心中高兴,却更是担心,白汐不请自来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有所动作,还是要时刻提防着些好。

他定了定神,凑过去轻声问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白汐端起面前的茶水微微嘬了一口,“我来看热闹,不行吗?”

“那你最好不要乱来。”

裴延心情复杂,他已经有些看不透白汐,上次他好不容易将她制住,窃以为从那之后便能够将她牢牢锁在身旁,却没想到还是让她轻易逃月兑,逃月兑之后,又改名换姓,成了孚宫宫主,在她身上,总是有难以捉模的事情发生,现在,他虽然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心不变,但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把握和信心。

看着裴延不淡定的表情,白汐缓缓笑了笑,便将目光放到别处,人在这里,心却不知已经飞向何处。

“护国大将军功卓越,能来我白刹国商谈要是,朕十分高兴,来,朕先敬你一杯!”

宴会开始,白启修坐在上位,斜身对着下面的裴延大笑着敬酒。

“谢陛下!”

两人相对一饮而尽。白启修喝完抬起头来,忽然看到正抬眸浅笑的白汐,顿时面色大变,“孚宫宫主,你怎么来了?”

白汐不说话,只稍稍挑了挑眉眼,怎么她一个人来也能让白启修面色大变,难以解决吗?喝,她无声冷嘲一声,转眸瞥了眼裴延,示意他出面解决。

裴延见状连忙开口解释,“哦,陛下,是我将白宫主请来的,陛下不会介意吧?”

裴延开口解围,白启修即便是心中再不愿意,自然也不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只能强笑着应道:“自然不介意。”

上官雪琪恶毒的双目时而盯向白汐,恨不得随时随刻都要势必将她的身上给盯出几个洞来。

她一个劲的盯着白汐看,却没想到白启修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这想必就是一直跟随在护国大将军左右的巾帼红颜吧,这样沉鱼落雁的容貌,与将军相配真是男才女貌啊!不知二位何时才能喜结良缘,朕也好送上一片心意。”

见自己突然成为主角,上官雪琪连忙回神整顿好坐姿,听闻白启修这般拿她和裴延说话,更是羞涩的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娇羞可人的美艳容颜,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称赞有加。

裴延面色顿时有些尴尬,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汐,笑着应承:“这个,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呵呵,多谢陛下美意了。”

他这样推辞,众人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有些人注意到他刚刚转向白汐的目光,也都跟着朝那一袭白衣看去,顿时心中也是明了,原来大将军心仪之人,却还是比这个伴身左右的女子更加美艳的孚宫宫主,看来也只有这般有貌有势的女子,才能引起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心动。

白汐始终面色淡然,静静喝着自己身前的这一杯茶,像是已经置身事外,周边任何事情都不能进入她耳朵一般。而隔着裴延的另一边,上官雪琪却是面色黑沉如铁,她没想到,裴延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否定他们二人的关系!她狠狠瞥向白汐,就是因为她的出现,裴延才会这样对她!

“呵呵呵,倒酒!”

因所提出的这个事情弄的气氛又少许尴尬,白启修只得大笑着缓解氛围。他一声令下,便有太监宫女从两边端着酒壶上前给众人倒酒。

白汐只喝茶,不想喝酒,本想要阻止那人帮自己倒酒,却看到他抓着酒壶的五指修长有力,蜜色的肌肤在蓝色的琉璃酒壶上恍若是一件艺术品,只有虎口处的一层老茧,显得稍稍有些突兀。

她心中一动,抬眸去看这个人,却只看到那压的很低的帽檐下一片阴影。她但笑不语,只看着那人手法不慎纯属的倒酒,而后又做戏一般“不小心”将酒杯打到,白汐轻笑着看他眼疾手快的接住酒杯,放回到原位,但酒杯之中,却已然再没有半点酒水。

白汐静静看着眼前的铜铁酒杯,酒杯口处有蜿蜒缠绵的弧线延伸下去,还有残留的几滴淡蓝色的酒水在月光的照射下生出微弱的银光。

“来,朕敬诸位一杯,愿白刹国与乾龙国能永世交好!”

白启修突然起身敬酒,所有人也只得迅速端起身前的酒杯,颇为受惊的起身遥杯敬向白启修的方向,“多谢陛下!”

一说完,所有人仰头喝下酒水,白汐也跟着假装喝下一杯。

白启修大笑着坐下,所有人也跟着坐下。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中,白启修正准备抬手唤舞姬上来表演,还未开口,却听到底下相继有哎哟几声不得体的嚎叫声。

他愣了愣,见裴延后方的几个人已经手捂着胸口跌下了凳子。上官雪柔一介女子,更是痛的满面大汗,却还只能强忍住,没有失礼。

见眼前突然的变故,裴延面色大变,他倏地站起身来,胸口处也有狠狠的阵痛疼楚,他一手抚在胸口上,一边冷眼盯着白启修,冷声质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一问,白启修也尚在迷糊之中,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知道!

“这,谁负责的这场盛宴,还不快出来领死!”

白启修大怒,虽然即刻反应过来,这必定是有人设计陷害,但首先要做的是要平定裴延一群人的心,他大怒急叫,见裴延身后已经有几个人痛死过去,裴延也是面色黑沉差矣,他连忙大声叫道:“快将御医叫来!”

他一声狠狠吩咐下去,却没等来自动请罪的人和御医,竟是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上来,连跪都没跪好,便慌乱着大声禀报:“陛下,国,国库,失窃了!”

……

刚刚才被这突然的下毒事件给吓到的众人,一时整个愣在当地,国库失窃,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每个国家皇宫怎么可能会被这样容易闯进,并且还能够在机关周密的国库周围行动自如,国库中财力如何,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被窃走!

“混账!你胡说什么!国库怎么会失窃!”白启修面色黑红一片,接连的变故让他连正常情绪都不能保持,来使在欢迎宴会上中毒,国库诡异失窃,这哪一件不是关系到国家存亡利弊的大事!

“确实,是被盗了,国库大门机关未动,整个国库却就一扫而空了……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机关未动,门都未被打开,国库中的金银就这样诡异的一扫而空了?这是谁会相信的鬼话!除非是真的有鬼神作怪!

白启修黑沉着一张脸,他虽然不肯相信国库被盗,却还是早已拔腿朝国库的方向大步而去,也没心思再理会中毒的裴延等人。

很快,刚开始不久的宴会便被搁置在那里,有一些人跟着去国库看戏,还有一些人只能赶紧去催御医给乾龙国的使者诊治,白刹皇宫中一时混乱无比。

白汐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身后的身影也随之移动,在转身之际,裴延锐利的目光直直射过来,看着白汐艰难道:“是,是不是你……”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汐身后的身影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白汐顿了顿,嘴角轻轻勾起,和那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

黑暗中,两人在空旷的皇宫中随意而行。白汐对这里熟悉不已,似是随风而行一般,弯弯绕绕,每一条路都不会碰到一个守卫宫女。

突然,紧跟在她身后的人再也不能忍受,倏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抓一拽,便将她整个人一旋身,落在他结实的怀中。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殷草气息,白汐无端有些慌措,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竭力撇开目光不做声,头顶上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这个时候才想着要躲,嗯?”

“我躲什么!”白汐强硬的抬起下颚,坚持道:“我只是想带你来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再说你,好端端跑到白刹国来,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陆御不说话,缓缓低下了头,凑近白汐还有些别扭的眉头,双目发亮紧紧盯着她四处晃动的眸光,突然,他轻笑一声,“所谓妇唱夫随,我怎么能舍得娘子独自一个人危险。”

没想到他突然放弃了要找她算她留书出走的账,这般温柔的顺应她的话,白汐面上一红,转眸缓缓对上他炽热的双眼,多日不见这张俊朗如神祗的面孔,她鼻头也微微有些酸涩。

细碎的月光下,眼前这张漂亮的美眸闪着比之月光还要幽美婉转的光芒,小巧的鼻尖颤了几颤,两颊上有两朵细微晕开的红霞,他眼眶中眼眸一暗,似是要深邃的沉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情之一动,他抓着白汐的手一松,继而往后一按,便将她整个身子都轻易压过来,紧接着便前倾用嘴封住那上诱人的双唇,在许久未品尝过的美好滋味上细品缓啄,一点一点,似是饮了美酒,带着醉人的酒意,在她美味的双唇上缓缓游走细吮。

白汐一时有些无力,心中好像记得还有什么事情未办,却整个身子已经不争气的再没有力气才阻挡这样温柔的进攻,只能任由陆御在她双唇上戏耍,双手在她身上恣意游走。恍然间,迷蒙中,黑夜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周围的空气都似是染上了高温,在幽暗的光芒下染上一层神秘的光芒。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白汐心中一动,连忙想要躲开陆御情不自禁的进攻,慌措躲避。

被中途打断,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爽,陆御也只能乖乖放开手中的温软玉体,一手揽住她的腰肢,转头看向声音发源地。

旁边,飞身而来的涉云花裘和白谦羽定定站在那里,看到的两人亲密,都有些尴尬,也只有没有看到的白谦羽只有睁着一双黑夜中白亮的双眼,笑着缓缓开口道:“这个应该就是姐夫吧。”

白汐一愣,看着白谦羽面上缓缓飘上的如玉笑容,她有些窘迫,看来她弟弟的敏感聪慧果真不能小觑。

陆御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听到白谦羽的这声“姐夫”更是笑的狂肆,上前几步,温柔拍了拍白谦羽的头,笑道:“乖,以后想要什么都跟姐夫说!”

“好的,姐夫。”

白谦羽似是十分喜欢这个新姐夫,每一句话都像是沾了蜜糖般。

白汐笑着上前,拍着弟弟的肩膀道:“阿羽这次做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白刹皇宫中的地形,除了她,就只有她的弟弟白谦羽最为熟知了,更何况他们还知道皇宫之中,连白启修和裴如都或许不知道的密道。

她说完,她又抬头问涉云,“云姑姑,国库的金银搬完了了吗?”

“已经搬完了,密道一直到宫外十里,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全部运回孚宫内。”

她淡定应答,言语中并没有半点兴奋,似是白刹国的国库也不能叫他们眼睛眨一下,激动一点。

白汐浅笑着点点头,回头看一眼陆御,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往回走,在到了宫门口要上马车时,还未等白汐上车,便被陆御猛地一拉扯,翻身回旋,两个人便到了马匹之上,他朗声道:“你们坐车,我与娘子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拉着缰绳,马匹仰天嘶啾一声,便扬蹄飞奔而去。

白汐反应过来后,也只能无奈笑笑,也不说什么,缓缓往后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静静享受着温暖舒心的感觉。

突然,天边有恍然火光闪烁,似是陨石炸开的银边般璀璨,白汐愣了愣,突然转头看向后方,见到那火光正是在白刹皇宫中炸开,火光冲天,已经将整个皇宫照亮的如同白昼,皇宫上方,覆上了一层黑灰红火,着实动静浩大。

她目光一转,盯着陆御道:“你除了给他们几个下毒,还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在裴如的玉清宫放了把火,国库都已经被你偷干净了,宫殿也就没的修,这才更彻底些。”

陆御一边驾马缓缓踱步而行,一边懒懒道,似是从他口中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玩耍一般。

白汐听完浅笑,又重新靠回到他胸膛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我做什么都算清楚了?”

“我可没算,那是因为我们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想什么我不知道!”陆御又恢复了之前的油嘴滑舌,奈何每一句没脸没皮的话都说的如此有腔有调,严肃认真的很,叫人无奈。

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勒停了的马,白汐向前倾了体,被陆御一手揽住,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一样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下一刻,白汐便感觉到胸口有一个凉凉的东西紧紧贴着,她低头看去,却见是一个鸡心白玉,白玉中间有一股缓缓流淌的艳红鲜血,恍若一个生命在慢慢长成。

她面色大喜,兴奋的转头是,双眸熠熠生辉看着陆御,“你回去就是为了夺得雪心?”

“也不是,我这次回去便将天圣教的势力全部清除,现在只留下一个空壳子,这个雪心自然就应该带来给你了。”陆御淡笑着解释,只是只言片语,便将他这些日子火速解决的事情概括完毕,此时待在白汐面前的状态,总是最悠哉欢快的状态。

他顿了顿,又低低道:“汐儿,下次不要这样任性了,我会担心。”

白汐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不管他的反对,执意要来白刹国这件事,她面上闪过一丝歉疚,半响后才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两人这样缓缓的走着,在夜色中感受静谧的美好,她便十分开心满足,双手交错放在小月复之上,她缓缓闭上双眼,好想时光暂且停止。

今次晚宴过后,白刹国在国库失窃,皇宫混乱的当口,还与乾龙国因为毒害使臣而关系僵硬不解,乾龙国认定是因为白刹国口是心非,不想出钱帮助,便以国库被盗做借口,白启修十分无奈,却又无法,一时间,白刹国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国库不可得,只能强加赋税,在百姓的身上扣点银两,来暂且延缓现状,却是大大失了民心。

这一次混乱,对白刹国伤害颇深,而白启修便一口咬定此事定是孚宫所为,并且将此猜测传了出去,想要将孚宫的名声就此破坏打压下去。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关于孚宫的流言传出去之后,第二日,便查出国库金银的去向,有两成国库白银在风气大将军府找到,三成白银在尚书府尹家找到,一时间,一切豁然开朗。这并不是孚宫所为,而是郝家和尹家合谋窃夺皇宫国库,但却也只剩下了一半国库财宝,其他皆消失不见。

白启修听闻后勃然大怒,但作为国家的顶梁大将,他不敢将郝濬怎样,只能拿尹家开刀,将其当家斩杀,以消心头之恨,也算是给乾龙国一个交代,证明确实是因为国库被盗,而不能出手帮助友国。

尹尚书处斩当日,白汐便带领孚宫众人在城门口以孚宫的名义赠银施粥,让那些乞丐贫苦都对孚宫满口称赞,一时间,孚宫的好名声立刻就将之前的流言蜚语掩盖下去。

白日里,白汐和陆御在城门口施粥,反正用国库的钱也不需节省,施粥只是表面现象,每个穷苦人所收下的白银也足够他过上好日子。

白汐正好心情的正在用勺子舀粥,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拿出碗筷,向下看去,一身锦袍也是十分挺立,她长眉微微一挑,抬眸便看到一双冷沉的眼眸,郝濬正冷冷看着她。他身后还站着一列的乞丐正在等着,但见前面的郝濬一身冷肃凌冽之气,身穿贵重,也不敢出口赶人,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白汐微笑着唤来一边的人接替工作,便朝一边走去。她一边整理着并未染脏的衣袖,一边随意问道:“郝将军竟也会找到这里来,不知将军找我所为何事?”

“是你做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栽赃与我,害死柔儿的父亲?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仇恨,为什么我总感觉到你对我有恨意?”

郝濬面色冷沉,一字一句的问道,似是每个字都在竭力将怒火往下按一按,白汐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气的不轻,只是,他越生气,她心中却是越高兴。

“确实是我,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尽管白刹国的百姓跟我也没多大关系。”白汐也不推月兑,大大方方承认,“不过,我恨你?呵呵,风骑将军想多了,我还没那么悠闲。”

“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郝濬突然加重了音调,将一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白汐轻皱了下眉头,眼角看到陆御面色有些阴沉,想要过来,被她一个眼神阻止。

她轻笑,“将军这就生气了吗?不过,你这不是也未能获罪么?你应该庆幸你还可以帮助这多的难民。还是,将军是在生气,我害了你未来的老丈人?呵呵,这可不能怪我,皇上不管如何都会找个替罪羔羊,给乾龙国一个交代,这也只能怪他倒霉而已。”

郝濬的面色更加阴沉,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面前的这个女人,似是将他心中的一切都琢磨透了,每一句话都该死的戳中他的痛处,不留给他半点回敬的机会,这样的女人,实在太过可怕。他生气,却又不能生气到对这个女人动手,似是冥冥中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觉,他的心告诉他,他很想揭开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

“好,你很好,白宫主,我郝濬第一次这般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他气的面部肌肉都在抖动,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会撑破面皮跳出来一般。

“多谢风骑大将军夸奖。若是没事,我就不奉陪了。”

她开口就要赶人,却在此时,一边的陆御突然上前,轻笑着揽住白汐的腰肢,看着郝濬道:“风骑将军应该还有话要说吧,娘子怎么不听人将话说完。”

郝濬疑惑的目光落在陆御没有戴面具的脸上,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乾龙国闲王?你,并没有死?”

“风骑将军不必管我是谁,还是你要交代的要事重要吧。”

他不甚在意的将话题转开,目光也飘到了郝濬宽大的袖口处,那里,有隐隐的红色边角显现,一看便能猜出为何物。

郝濬面色变了几变,这才将左手里一直抓着的红色请柬拿出来,道:“我决定下月初八便和柔儿成亲,到时两位有时间,欢迎前来。”

白汐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张红纸,突然轻笑出声,“我想,将军的这场婚宴,应该是晚了有一年的时间吧。”

郝濬皱眉斥道:“白宫主不了解情况就莫要胡言,本将自有本将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白汐也不想知道,她将笑容收住,淡淡道:“那就到时看我有没有时间了,不管如何,先祝福二位百年好合。”

郝濬没有回以谢意,目光似是不豫,又在白汐和陆御面上轻轻扫过,这才回身离开。他直到回身走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送这一张请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的这样不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女人便莫名的慌乱,从心底里便想要躲开,似是害怕。

郝濬刚走不久,白汐低头正在想着一件事情,却听到旁边陆御轻笑着道:“看来今天找来的人还真不少啊,你这次的动静确实大了一些。”

白汐愣怔抬头去看,却见裴延从另一个方向朝她走来,半响便到了眼前,但他整个人却在看到陆御的时候愣住了,约莫半刻钟之后才似是回神,抬脚继续走过来。

他眼睛自从看到了陆御之后,就没有再离开,他狠狠瞪着陆御,“你竟然没死?我亲手杀了你,你怎么会没事!”

裴延惊讶非常,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裴聿现在就真的站在这里,让他不相信也难,难道这就是白汐当时如此坚持相信他没有死的原因?

难怪他当时将裴聿的尸体带到陆风国战场前,却被羽赤军乱箭油火射烧,半点都不曾在意。

陆御轻笑,在他不能置信的目光下坦然道:“那只是我早前精心准备的替身,我早晚是要离开,倒还要谢谢你成全,裴聿确实已经死了。”

裴延满脸愤恨,竟是连一直相信白汐会回心转意的勇气都不再有。眼前这个当了他十年皇叔的人,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看似无所事事,却是掌控了世间一切,他竟是连生死都能够掌控编织,他甚至开始有些忌惮这个男人。白汐的心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恍然发现,他竟是争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努力去想那些需要解决的重要事情,他转头看向白汐,道:“我可以不计较你宴会上下毒害我的事,左右白刹国已没了能够帮助我乾龙国的能力,栽赃闹僵便闹僵了,但是,既然乾龙国的混乱问题是你造成的,希望你能够看在白刹国是你母国的份上,救他一回。”

他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来拉下面子求白汐,这个时候也只有白汐能够帮助到乾龙国了,否则,这一国早晚会毁在他和裵愆的手中。他即便是不再觊觎乾龙国的皇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乾龙国被毁。

白汐也有些惊讶裴延竟是会来亲自求她,不过这也不是他说两句好话就能够改变的问题。

她面上笑容缓缓扩大,道:“放心,百姓何辜,乾龙国早晚会恢复到原来的面貌,国泰民安的,你等着便是。”

她这么一说,裴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为乾龙国的百姓多谢你手下留情。”

他说完突然转身就走,似是不想再看两人一眼,又似是怕自己再多待一刻便按捺不住自己已经躁动的心。

只是他还是没有仔细到听清楚白汐刚才所说话的意思,乾龙国会国泰民安,但是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却并没有说清楚。像白汐这样的人,没有说出来的话,才是最耐人寻味的话,终究,裴延还是不了解她。

白刹国热闹的街道上,白汐和沉君一前一后走着,两人已经走了很久,却没有说一句话,而两人的面色也是一直保持不变。白汐面色淡然,身后的沉君冷面不悦,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连街道上擦身而过的百姓都深切的感觉到,继而退避三尺,不敢近身。

沉君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自己讨厌这个女人,却还偏要将自己派给这个女人,现在竟是就这样无所事事随着她逛街,这哪里是一个护卫该做的事情!

忽然白汐稍稍慢了半步,轻笑着道:“你好像与我一起逛街并不开心。”

沉君冷哼一声,不说话。

白汐也不介意,似是看到了什么,上前在一个摊位上停下,与那摊主说道:“我要一份香烛,麻烦帮我包起来。”

那小贩闻言连忙手脚麻利包裹了一份香烛递给白汐,“夫人,好了,一两银子。”

白汐回头看一眼,沉君便冷冷上前付给了小贩银子,将东西挑在了手中,小贩被沉君满脸的煞气吓了一跳,害怕的瞅了几眼白汐和沉君,没再说话。

白汐笑笑,又继续朝前走去,一路上,她似是开了戒后便再不停歇,又接连买了许多糕点,让沉君手中抓满了东西,即便是满面的怒火煞气就要喷涌而出,但满手东西跟在白汐身后的样子,将腰间的配件挡住,也少了一些杀伤力。

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沉君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你想干什么!买这么多不用的东西,是想为难我吗?主子让我跟着你,可不是做你的丫鬟的!”

白汐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倏地轻笑,“你终于肯说话了。”

沉君又是一声冷声。

“我买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用的,你若没力气提,除了香烛,扔掉一些便是。”

堂堂沈家护卫,怎么可能没力气提,沉君白她一眼,拿着东西先她一步朝前走去。

白汐笑了笑,追上几步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你家主子,所以你从心底里就讨厌我。”

沉君身子一顿,双目更是阴寒的盯着白汐,半响才道:“是又怎样,主子那样优秀,我自然喜欢。”

“但是你也很清楚,作为沈家人,作为御的暗卫,你不能动情,即便动情,也只能暗暗埋藏,不能让你主子发现,但是你有些忍不住了,你该知道,陆御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

闻言,沉君立刻面色大变,白汐这是什么意思,她心中几个转弯不停思考,深究起她意味不明中的深意。

良久,她低着头轻声道:“所以,主子将我派给你,是以后再也不会重用我了吗?”

“不,不是!就算这是主子的意思,我也要亲口听主子说,你凭什么来命令教训我!”

她一激动,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糕点都掉下了许多,白汐只是静静看着她,“你想多了,御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沉君一愣,却听白汐又道:“快点吧,前面就是了,等回去之后,我会让你决定要不要跟着我。”

白汐说完,率先朝前走去,沉君怔愣在原地,才发现她们两人已经走到了城外的空地来,她按捺住心中的猜疑,几大步上前便追了上去。

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冷风习习,白汐披一件宽大的披风,站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小土丘前面,她顿住身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来墓地做什么?”沉君在她身后冷冷问道。

“当然是祭拜死人。”

她二人的声音并没有掩饰,站在正前方坟墓前的蓝衣身影猛的回身看向白汐,面上闪过几许疑虑怔愣。

白汐悠然一笑,抬步朝前走去。

“风骑将军真是悠闲啊,竟是还有心思到这种地方来拜祭。”白汐语气不佳,一句话中竟是满满的讽刺。

郝濬面色一滞,显然是没想到白汐对他露出这种强悍狂放的敌意,而且,这种敌意似是在一开始就存在,只是现在没有过多掩饰而已。他也想清楚过,敌意也是自然,她是现任的孚宫宫主,用着白汐的名字,自然和白汐有着颇深的情感联系,对于他不可能没有敌意。

想通后,心中也不再有伤心气闷,他微微叹一口气,道:“我知道,汐儿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我真心悔过,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今日是汐儿的祭日,你也是来祭拜她的吧。”

“我来祭拜,你却没有资格来,她若活着,恨你入骨,她若死在深地,看见你,也会死不瞑目。”

白汐面上似是毫无波动,口中话语却是鲜少这样尖酸刻薄,将郝濬的面色激的一片酱黑,嘴唇蠕动了几番,竟没有半个字能够反驳。

最终,他似是放弃和白汐辩驳,轻声道:“白宫主,你不清楚情况,我不与你计较,我只能说,在我心里,汐儿始终都是我的妻子。”

“妻子?那应该是尹尚书的大小姐尹玉柔才是。”白汐冷冷轻斥,连眼神都不愿再停留在郝濬身上,“你有什么资格说白汐是你的妻子,在她是公主,下嫁你的新婚当晚,你便弃她不顾,与尹玉柔厮混在一起,在她帮你出计策,赢得战功卓越的时候,你却日日与尹玉柔你侬我侬,你任由尹玉柔给她下毒,你在酒醉之后将你的新婚妻子迷jian,你在孚宫出事的时候,亲自挂帅斩杀抓捕她的亲人,最后,她和她月复中的胎儿是死在你的手中,呵呵,你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妻子?”

白汐一件件事慢慢数落,一句句话语声声控诉,郝濬在她的声声逼斥下连连退了两步,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他抬起冷沉的双目,定定看着白汐,眼中有隐隐惊恐之色。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这么清楚,那时候汐儿并没有任何亲近的人,直到她死,这些事情不会有人直到,即便她母亲也不曾得知,你到底是谁!”

他一手指着白汐,身子颤抖的似是随时都会散落,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大将。

白汐缓缓收起面上的苦痛怒火,绽出一个冷冽的笑意来,“你还不配知道,今日,在这个坟墓前,我便还你一剑,为前日种种报仇。”

她话音一落,手中便凝出一柄蓝光长剑,一晃而过的蓝色,似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往前一刺,眼前之人,非死即伤。她本也不想在此时要他的性命,但说到这里,满月复的怨愤被激发出来,白汐也不再顾及许多。

她手中蓝光乍现出幽涧地狱般阴冷的光赤,锋芒剑头擦在郝濬的眼前,令他连片刻的反应都未能来及,光芒忽闪,却在还未落下的时候,突然有石子飞掠击打在长剑之上,白汐收剑,身形一滞,转头一瞥,却见得周围树林里顿时出现了几十个黑衣人影,手中皆抓着凌厉长剑,领头之人正是鬼杀。

他冷冷站在那里,手臂上缠绕着的铁链散发着森冷嗜血的光芒,“白汐,皇后娘娘今日想要你的性命,你别无生还可能!”

白汐冷冷环视一周,又狠狠盯了一阵郝濬,这才回身朝后退了两步,与也跟着靠上来的沉君背靠着一起,双目如狼,警惕起来,白汐嘴角,缓缓掀起一丝笃定冷笑。

“让你乱跑,偏生跑到偏僻的地方来,我到哪里去找人帮忙,你就等着送命吧!”沉君面色黑沉愤怒,她一边冷冷盯着周围动静,一边朝白汐发怒。

白汐冷笑,“我只带你来,当然已经算好了,你足够解决这么多人。”

“你早料到有人埋伏在这里?”沉君大怒,“谁告诉你我能对付这么多人!而且,我为什么要对付他们,他们想杀的人是你!”

白汐面上笑意更浓,似是刚才的怒火也跟着消失不见,随着她的笑意越深,面上的警惕之色也跟着淡了许多。

“不,你会竭力保住我。”白汐顿了顿,还未等沉君冷冷反驳,又继续道:“沈家的使命便是保护主子及其家人,而我肚子里的,便是姓陆!”

她一说完,便倏地飞身而上,出其不意间已经快招斩杀了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而沉君在原地愣了半响,直到有一个黑衣人攻上来,这才撒手大打,她身形如飞燕,手上长剑使得似是闪电霹雳,眼前的黑衣人一个个相继倒下,而她也极快退身到白汐的身旁,竭力将她身边的黑衣人全部制住,连留给白汐动手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沉君冷眸利剑,快速斩杀眼前的一个个身影,还留着空隙大声控诉,“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主子!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对着沉君恐吓冷吼,白汐面上却是笑意更深,“若不是这样,怎么知道你是否能够继续重用呢。”

她轻笑一声,倏地旋身而上,轻松跳出包围圈,大声道:“还不出来帮忙!”

她话音一落,树林中便迅速窜出深沉,沉风和几个高手身影,极快投身入战斗之中,只是片刻,便已经将大半的黑衣人消灭。

白汐退出打斗圈,刚落脚,便感觉到身后有冷芒渗透过来,紧紧逼在她身后,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鬼杀,挑眉不语。

鬼杀面色阴郁,却更几分隐隐的别扭,他瞥一眼自己手臂上紧紧缠着的铁链,冷声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只是不和孕妇动手。”

他倏地抽回手,将地上的一柄长剑一脚勾起,扔给另一边的郝濬,道:“风骑将军,皇后下的命令,要活捉孚宫宫主,这个战功让给你。”

郝濬一把接过长剑,愣了愣,缓缓抬起臂膀,指向了白汐,但出乎他预料的,白汐竟然就这把静静站在那里,双目冷沉直直看着他,眼眸中冷芒烁烁,似是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白汐轻笑,侧头对鬼杀道:“你不和孕妇动手,倒也算个男人,至少,比有些人像。”

她又回头重新看向郝濬,“风骑大将军怎么还不动手,总不是第一次了,杀一个孕妇,应该不会手软吧,从这里插进去,便能一尸两命,可惜,背后没有多出一剑来。”

郝濬睁大了双眼盯着白汐,他看着白汐淡然邪笑的美丽面孔,听着她意味不明的话语,他心底竟是莫名生出一种恐怖,这种感觉,像是一年前的今天,他手中的长剑,稳稳刺进了白汐的心口,鲜血喷溅而出,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冷嘲寒笑在他的眼中一点点放大,那时,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厉傲然的气息,就如同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也自称为白汐的女人……

堂堂风骑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大掌中粗厚不堪,稳握长剑的手,此时对着白汐,竟是狠狠颤抖了几下,似是一个不注意便会掉下而深深插在土地上。

白汐面上的冷冷嘲笑更是狷狂,她毫不在意上前两步,双手缓缓抚在小月复上,一双琉璃眸子看着前方,似是看着郝濬,却更像是透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她突然巧笑一瞬,眼眸中有银光闪闪,玫红双唇一翕一合,轻唤:“夫君……”

郝濬面色豁然大变,身子一惊,连着手中的长剑都瞬间月兑落,嗤的一声牢牢插在了黄土地上。他看着白汐,却见她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向前迎去,他恍然回头,只见一袭白色身影飞掠而来,长臂一伸,便将白汐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不留空隙。

“真是不乖,又背着我让自己身涉险境。”陆御轻轻斥责一声,又道:“刚才在说什么孕妇?”

一靠近陆御的怀抱,白汐便感觉到浓浓的困倦,她半眯着眼睛,如同温顺的猫咪一般,之前浑身的慑人气势瞬间消失不见,“没什么,我回去再说给你听。”

陆御看她一眼,不再询问。他将白汐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更加往怀中紧贴了几分,抬头看向面前两人,冷冷道:“此事我暂且不与你们计较,到该算账的时候我自会与你们算清楚。”

说完,他飞身而走,身法如大雁轻飞,起身便掀起一阵厉风,脚下生风,也不管正在打斗的沉君一行人,飞身转眼便消失不见。

留下还杵在原地的郝濬和鬼杀,一个心中惊诧难以平复,一个暗暗赞叹那样迅捷风涌的身法。

当日回去之后,知道了白汐身怀有孕的事实,陆御生了场闷气,不容商量禁锢住了她的自由,不准她离开他半步之远。

不久后,江湖上传出一个传言,孚宫有惊世财富确实属实,并且宝藏就藏在白刹国,早前,白刹国上任宫主叶冰便就下嫁于白刹国皇上,将孚宫宝藏藏在白刹国也并无可能,所有人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顿时激动不已,江湖上掀起了一阵狂潮,凑集了江湖英雄,势必要找到孚宫的宝藏,势必不能让孚宫一家独大!

江湖上浩浩荡荡行动,白汐和陆御却买下一处幽静的院子,潜心度日起来,两人恍若完全不管几国纷争,江湖风云,陆御潜心帮白汐炼制阴心草药,白汐便也只能潜心安胎,在陆御的看守下,不能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安谧的院子里,冬日难得的阳光融融,院子四周都是一圈的高大树木,即便在冬天也还如春日一般,绿叶匆匆,风中亦有冷寒之气,却在树丛的过滤之下,已再没有半点冷寒杀伤力。

石桌旁,陆御正坐在那里批奏折,而紧靠着他三尺之远,白汐便躺在长椅之上,身穿白色狐裘,身上披着一张厚厚的褥被,褥被上方,小金的头从白汐的怀中窜出来,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周巡视,正撞上陆御看过来的目光,被冷冷瞪一眼,只好委屈的缩回头,继续蜷缩在白汐胸前。它很有自知之明,若不是因为它身上一身的金毛有暖身利体的作用,必定没这么好的命,天天被白汐当暖炉似的捧在胸前。

白汐无奈摩挲了两下手中的“暖炉”,道:“你还要这么养我多长时间,我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听进去没有,既然要开战,便将修龙大陆全部整治一番,合并天下,有孚宫的武器助阵,定能在半年内全部收复。”

见陆御仍旧低头做事,似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又叹了口气道:“不用顾及我,我都已经三个月多了,身体没有半点不适,郝云也天天在我身边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她说完,陆御这才抬头看她,黝黑的眸子中透出熠熠浅笑光芒,他笑一下,恍若光芒炽热闪灭,却又忽而抬眸看向前方,白汐愣了愣,也跟着回头看去,却见是郝云一脸笑意,端着安胎药走了过来。

白汐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劝诫又是石沉大海,只能乖乖伸手接过郝云手中的汤药,习惯性的几口喝下去,连糖也不需要吃一块,继续与陆御大眼瞪小眼。

陆御接过药碗,满意的笑了笑,忽然抬头问郝云,“你上次说,她要多长时间就能身体安稳,即便月复中胎儿出事,大人也不会出事?”

郝云见陆御突然这么郑重的问他问题,又将白汐这么重要的人物交给自己照顾,这样看得起他的医术,顿时很是严肃积极的解释,显摆自己的能力。

“本来孕妇只要过了三四个月,一般便不会再有大的波动伤害,但是白宫主在我亲自所配的药的调理下,并且身体强健,没有任何病症的情况下,现在已经是生龙活虎,大小康健,她现在除了身上多出一块肉,其他与一般人并无区别,甚至如你所说,即便是小孩有事,大人也不会有事。”

“谁说小孩会有事,他不准有事!你这个乌鸦嘴再胡说,若是出事,我不会饶你!”

白汐一听,顿时坐起身来,生气动了真格。

郝云被吓了一跳,聂诺着道:“我也是跟着你相公的话说的,是他先说的嘛……”

陆御见白汐突然发怒,愣了愣,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拍着她的肩膀劝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

他轻声劝着,又突然抬眸盯着郝云逼问,“你说是不是,郝神医?若是出事了,我也不会饶你。”

怎么一下子就将矛头都射向了他?郝云面色大苦,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他也还是第一次被强迫着给一个孕妇来安胎的,还要整日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一天天的保证大人小孩都不会出事。他虽然不是十分喜欢医道,医术没及上师父的十分之一二,但到底是鬼医的徒弟,混到这种境地,怎么都是非常憋屈的事情。

白汐突然上来的怒火稍稍平息一些,抬眼见郝云面上有怨妇似的哀怨之色,凄凄惨惨戚戚,可怜的紧,惹得白汐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她挥手大发慈悲道:“好了,别哭丧着脸了,这样好不好,你若是能竭力保住母子平安,我便给你和乐儿主婚,若不能……”

“能能能!一定能!哈哈,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谢谢!”白汐话还没说完,就被郝云接口过去,他兴奋不已,又急切着道:“我这就告诉乐儿这个好消息去!”

他没说一声,回身就狂奔而去,白汐和陆御看着都相对一眼,轻笑出声来。

“汐儿,今日怎么样?”两人相对微笑的当口,涉云缓步走过来,见两人正乐,面上的笑容更是满足。

“看御儿把你照顾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白汐笑着看向涉云,“云姑姑,你怎么来了?”

涉云在石凳上坐下来,也不顾及陆御这个非孚宫中人在,便笑着道:“一月前,我与你说过孚宫所藏有的大量猛火兵器,你便商讨着让我将兵器运出来,供战场厮杀之用,我已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一千车的兵器都运到了陆风*营之中,我想来问问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白汐愣愣听着,忽然转头狠狠盯着陆御,“好啊,我跟你说的时候,你不理不睬的,原来早就和云姑姑商讨好了,就是不肯跟我说一声,你竟然做什么事都瞒着我。”

“孕妇本来就不应该操那么多心。”陆御挑眉道,见白汐又要发怒,只得笑着握住她的手,道:“这也不算是瞒着你,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将兵器运到了而已,之后的作战,我答应你,一定将你待在身边,左右郝云也答应了,若是你出事,他负全责。”

“是啊,我看这一个月,汐儿你被养的这样好,也是御儿的功劳。”涉云也跟着在一边帮衬说话。

白汐轻哼一声,撇嘴道:“云姑姑,你什么时候和他走到了一路,你不是说,天下选谁为霸主,由我来选吗,怎么你们都直接选了他,我可没说出来是他。”

涉云轻斥一声,“你这傻丫头,还说什么别扭话,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选谁还需要说出来吗,况且,这修龙大陆,还有谁有掌控天下的本事。”

陆御闻言面上更是得意,长臂一伸揽住白汐的脖子,笑道:“娘子,我都成了孚宫公认的女婿了,娘子就算反悔,不仅诸位姑姑不会同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同意。”

白汐嘴角一撇,眼中泛起笑意,“你少得意!”

冬日严严,四国中都染上了一层白雪茫茫,即便是气温相对偏高的白刹国也轻轻盖了一层白纱,冷风浅浅。但在这个平凡的隆冬寒日里,乾龙陆风和白刹三国却处在水深火热的大战之中。

陆风国重新对阵上乾龙国,竟是并未派上一员大将,只靠着一排的黑色铁车匣子,里面射出比箭快上十倍的火球,直接攻城破池,而羽赤军几乎只用上了五千的士兵,每人手中持一把黑铁长棍,竟是也能射出小的火球,一沾身便死,骇人听闻的狠辣。

仅仅五千羽赤军,一个普通将领,便靠着这些诡异的武器,一路厮杀过来,破城掠池,几乎每一日便能破一座城池,这几乎是单方面的杀戮,一边倒的战争,战火雄雄,在隆冬之日,飞射的火球带着激荡的鲜血,似是要将这个修龙大陆都血洗一遍一般。

这样诡谲的杀招武器,让所有人都惊骇不已,到了最后,只要是羽赤军到了城门之外,城池之内的官员和百姓便大开城门,不战而降,他们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抵抗这样的恐怖的侵略,他们只需要乖乖投降,便能避免一场生死,避免家园失火,况且陆风国御世子的名声传颂修龙大陆,或许投降之后,也不会再要忍受乾龙国商经混乱,食不果月复的贫苦生活了。

仅仅只用了半月的时间,那五千羽赤军,几乎是半个不少,齐齐出现在了乾城之下,静站逼城,里面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抵死相抗,二是投降认输,从此再无乾龙国。

这样惊天动地的消息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修龙大陆,作为陆风国另一边的邻国白刹国更是人心惶惶,陆风国像是突然有天降神力,这样的气势汹汹,争掠城池,一般军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能力。而现在,白刹国人都不知道为何陆风国暂且没有攻打他们,或许是那样的神兵利器不够,但即便是这样,迟早白刹国都要遭殃的。

就在白刹国内外都焦躁不安的时候,突然有传言传出,陆风国所向披靡的战争,是因为孚宫的帮助,是孚宫选择了陆御作为修龙大陆的霸主,所以这样可怕的力量才会出现,浮屠乱世扶其霸,宫阙世在敌者谁?陆风国成为修龙大陆真正霸主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样的传言,和着之前孚宫宝藏的传言,更是让江湖中人激动不已,有人甚至想着,若是谁能够得到那其中一个能射火球的黑匣子,哪里还需要再修炼强大的武功!

江湖中人骚动的同时,也早就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齐齐到达了白刹国,甚至是在江湖中无端抢夺到了一张宝藏地图,确实就在白刹国境内,眼看到惊世的宝藏就要被自己得到,所有江湖人士都起了私心,一个个为了宝藏地图打斗了起来,一时间,白刹国内忧外患,乱成一团。

裴如认定了羽赤军此时一味攻打乾龙国,那五千多的兵器强军正在乾城与裵愆他们对峙,定是没有更多的兵器前来攻打白刹国,她和白启修便商定着一面修书与陆风国示好,暂且压军不发,将白刹国内部的事情解决好,不能在陆风国猛烈的外战还未到来之前,便让这些江湖莽汉将白刹国搅得再无力应对外面战乱。

东城城门口,郝濬狠狠将手中的一张拓印地图扔在地上,上面的红线引导出来的位置明明就是皇宫的洞门门口,这是谁故意放出的消息,竟敢将这些胆大包天的江湖中人引到皇宫里面来,还称是孚宫宝藏所在!

此时,白刹国外患正难以有办法抵抗,他竟还要被派遣在皇宫周围守护皇宫要地,他是堂堂风骑大将军,自然应该在沙场征战才对,他一定要尽快解决掉这些江湖莽夫,好快去边境征战,他才不相信真有那样厉害恐怖的武器!

“去东门镇守!”

他挥手一声令下,便领着几万兵将前往东门,他在东门镇守了半日,未见到半点响动,顿时心底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有士兵快马加鞭而来,急切如风,他心中一动,似是有不良的预感在他心底蔓延。

那飞马而来的士兵下马就要奔过来,却在刚下马之时,双眼蓦地睁大,便直直掉下马来,继而显出他身后骑马而来的一队人马。郝濬面上染上冷霜,手中长剑的倏地一抖,便有小半的冷芒长剑出鞘,他身后的士兵也随之一动,准备随时应战。

那群人马很快清楚显现在眼前,郝濬一愣,领头而坐的却是白汐和他的夫君,而他们二人的身后,皆是一色深紫衣服的孚宫中人,约莫有四五百人,却都是个中高手,副宫主和三大护法都领头在前。

陆御笑着看了一眼刚刚被射下马的士兵,抬头对郝濬道:“知道他想通传什么吗?南门北门已经被我们攻下了,下面便是这个东门。”

郝濬心中大惊,他中了调虎离山计!

两个门都已经被攻下,那就说明,已经有很多人都攻入了皇宫,他此时身后仅仅只有两万人马,若是此时派人前去阻挠敌人的进攻,却根本不敢保证能够全力抵制眼前的这群实力超强的孚宫高手,他手下大批的军队已经被好派到了战场之上等候,却没想到在国内空虚的时候,会被孚宫的人乘虚而入!

他忽然抬头,目光冷冷看着这一行人马,朗声道:“孚宫是江湖门派,为何要与白刹国结仇,攻打我白刹皇宫?”

花裘冷哼一声,“白启修裴如,还有你,敢杀我孚宫中人,结仇那是必然,况且此次我们还不是挂着孚宫的名义。”

郝濬稍有疑惑,有些不明白她所说意思。

“哼,我们这次要将孚宫的仇恨和国家大事混为一谈而论,白刹国皇宫被毁,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郝濬更是听的眉头紧皱,不甚明白花裘的意思,他也从未想过,孚宫和国家战事会联系到一起。

在他疑惑之时,陆御牵马上前两步,悠悠道:“想必风骑将军还不清楚我是谁,陆风国陆御正是在下!”

他话音一落,郝濬蓦然睁大了双眼,震惊非常,连手中的长剑都微微颤了下,“陆御?竟然会是你,本将竟是容你在白刹国胡作非为这么久!哼,今日别想再从我手上逃走!给我上!”

此时,郝濬不仅仅是怒火冲天,只要一想清楚,便能明白,此时此刻,陆御既然和白汐走到了一起,那就说明,陆风国已经和孚宫走到了一起,此时出现在白刹皇宫的孚宫和陆御的手下,便就预示着陆风国休战之后,是将战场默默迁移到了白刹内地,大胆到皇宫之中来作乱。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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