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前面说得义薄云天,说起兰先生来,却不免有些伤感,“兰叔啊,过得太苦了。”
叹口气,看了凤翎一眼,常欢才继续说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半条命,若不是我拼命拦着……咳,不说这个,想起来都难受,反正,我得多存银子,将来好好儿的照顾兰叔。给他再找个好女人,成个好家。银子啊,银子!”
常欢展开双臂,冲着天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只要一说起银子,常欢脸上总是这样的神采奕奕,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亮如星辰。
凤翎笑,“兰先生可是出了家的?”
“那有什么干系?出家也可以还俗。只要……”常欢看凤翎一眼,神色黯了一瞬,“只要我好好照顾干娘,让她过得舒心快乐,她能忘记前事,兰叔也可以。”
原来这铁公鸡是为了兰先生才拼命存的银子,常欢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兰先生。
凤翎不由重新审视常欢,是她见过最善良最简单的人。
她不禁有些羡慕常欢,他能够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咳,不说这个,忒沉重,不适合你这小女娃。”常欢转头冲她顽皮的露齿一笑,打量她一番,“可好些了?这样吧,今儿赚的银子分你一半,哎……”
“哎啥?”凤翎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问他。
常欢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心疼呗。”边说着,常欢伸出右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拍。“我想扇自己,嘴咋那么快涅?这两人可不是小来头。出手就是金元宝,一半哎……心疼死我了。呵呵。”
“呵呵。”凤翎和常欢一同笑起来。
“我瞧你的脸色。好多了吧?我这些银就花得也值。”
“谢谢。”
凤翎是真心感谢常欢。常欢大概也是看出她心情不好,这才说了一堆一堆的话哄她开心。
“是该谢,不少银子呐!”
“真是,咱能不张口闭口都是银子么?”凤翎无奈的摇头,“说起来,你不怕那两个是坏人?”
“有什么好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该来的总要来。”
常欢的话令凤翎豁然开朗。该来的总要来,
说话间,二人就到了外公的屋子,未近门前,己经有人进去通报,再引了二人进去。
凤翎飞速的扫了一眼屋内,一切照旧,这两人并未发现屋里的玄机。
凤翎微舒了口气,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来。
转眸发现一脸寒峭的箫云正在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凤翎不由白他一眼,转开眸光。
洛十一还躺在床上,一腿直一腿曲,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啃着什么果子,说不出的惬意。
没有半点儿命悬一线的感觉。
床前的石凳上居然还放着壶茶水,杯子里还冒着热气。
洛十一见他们进来。扬手就扔了果核冲他们招手。他身体没力坐不起来,躺着也能冲箫云挤眼。“来啦,刚才云云还提起你们呢?要不是我劝。他说要冲下山去屠了秦家村。”
凤翎瞥一眼箫云,暗骂了一声。
“让我猜猜,姑娘是在想,人不可貌相,是吧?”洛十一玩味的目光落在凤翎身上,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我是在想,可惜了的好皮囊。”凤翎毫不客气的回道。
“哈哈,”洛十一大笑,“看来咱们所见略同,”又换了副神神秘秘的腔调,“你别看他生得文静,其实啊,是个一点就着的爆竹脾气。咦,云云,今儿反常呢,也知道在姑娘面前要有所收敛?”
“咔哒”剑响。
洛十一指着箫云,却笑得愈发开怀,“听见了?听见了?这是在警告咱们呢!”
“精神挺好啊,是不是连解药都能省了?”
常欢一边查看洛十一的伤处,一边打趣,也算替箫云解了围。
“公子己无大碍,小青碧血果然不虚传,”常欢边说,边从怀里模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托在手心里递过去,“解药,清体内余毒,早晚各一。”
洛十一半支起身子,正要接,箫云的墨剑却搭在了常欢的手边,格开洛十一的手。
“你先试试。”
箫云是怕他们在解药里做手脚。
“云云就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性子。”洛十一笑着说道,一边却是缩回手去。
“我来。”凤翎冷哼一声,抓起其中的一颗,张嘴就吞了下去。
除了辛辣,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静等了一会儿,见凤翎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箫云冲洛十一微微点头,
洛十一这才接过常欢手中的药,张嘴吞下,又皱眉喝下半杯水,这才咽下,皱眉,“我是信你的……另一颗呢?”
“另一颗也算在公子账上,刚才阿凤是为公子试药。”
常欢的本性总算露出来了。
本来凤翎还在纳闷呢,怎么没提银子的事儿就把药给人吃了。
洛十一大笑,“有意思,对我的胃口,别的没有,十一我点救命的银子还出得起。”
不等洛十一开口,箫云掏出三个金元宝就扔在了常欢面前。
常欢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拾起来,看了一眼就塞进怀里,还心满意足的拍几下,才掏出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一共八颗,摊在手心里给洛十一,“给,小子我大赠送!送给公子,以备不时之需。”
“呸呸!”洛十一装模作样的往边上啐几口,“你当是强身健体的药丸呢?想说话说不出,想笑笑不出。你可不知道那滋味。”
“挺好啊,早知这样。就不该替你解毒。”箫云忽然插进话来,谁都知道他说的是玩笑。却云淡风轻的似说家常一般。
洛十一冲他瞪眼。
凤翎也捂嘴浅笑。
“那么,小子告辞。”常欢起身告辞,箫云没有拦,只淡淡的说了句,“钱你是收了,若再有问题,我唯你是问。”
洛十一白他一眼,笑道,“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常欢不理他。径直起身,对凤翎道,“走吧。”
“等等。”
凤翎才转身要走,箫云便又将她叫住,不说话,只冲地上努嘴。
凤翎低头拾起,顺手扬了扬灰尘,正要纳入袖中。
洛十一与箫云脸色同时一变,迅速的交换了个眼神。
洛十一挤出个笑容。向凤翎伸出右手,“阿凤姑娘,那帕子,可否借在下一瞧?”
“我能说不行么?”凤翎看向箫云。
箫云霎霎眼。没有说话。
那表情就是不行的意思。
洛十一又笑,“姑娘要实在不愿,我也不强人所难。姑娘不要误会。只是,那锦帕所绣。像极了故人手法,这才有此一问。”
“这才像人话。”凤翎瞥了箫云一眼。才将手中的帕子托了递过去。
洛十一有些急切的接过,摊在手心里看,越看,脸色越发凝重。
箫云亦然。
是凤翎要的结果。
洛十一的亲娘婉贵人是皇后的亲妹妹,早亡,所以洛十一是在皇后宫里养大,虽一直并未收在皇后名下,却与皇后亲如母子。
同时,洛十一与浅云实际上也是表兄妹关系。
她可以借由洛十一之手,将浅云的信物交给皇后。
洛十一抬眼看了箫云一眼,箫云轻轻点头。
皇后着他寻找表妹下落的时候,特意将许多姨母的绣品给洛十一看过,洛十一又拿给箫云看过,其中就有这一模一样的帕子。而“若雪”二字,亦和姨母闺名。
帕子色发黄,有些年头。
难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抬眼时,洛十一难掩心中的欣喜,托着帕子的手微微的有些发颤,“敢问姑娘,这锦帕有何来历?”
“实不相瞒,这是我义姐随僧物,我见着上面的绣法奇妙,这才借过来瞧瞧,还好,险些丢了。”凤翎说着就要从洛十一手中接过锦帕。
洛十一却飞快的缩回手去。
凤翎眉头微皱,有些不快,“公子说只瞧一眼便罢,这是义姐之物,若是给公子强留,凤翎也再没脸回去,不如借公子的剑,解决凤翎便罢!”
洛十一忙摆头,道,“姑娘误会,实在这中间有些曲折,就像在下之前所提的故人,很可能与姑娘的义姐有丝缕关系。敢问姑娘,义姐姓什名谁,又因何为令堂收之为女?”
凤翎的表情这才一松,“听说义姐年幼时曾遭变故,致摔伤失忆,并不记得姓,只记得常被唤作浅云,来秦家以后,便跟了姓秦,秦浅云。”
“浅云……浅云?”洛十一念了几声浅云的名字,再次抬眼去看箫云,一边不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箫云的冰山脸也难得出现些许表情。
凤翎知道自己押对了。
这么多年,皇后一直并未放弃寻找浅云,而洛十一,又是她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因果。
趁热打铁,凤翎接着便很将当日和常欢一起救下浅云的事情仔细的说于二人知道,包括甘氏收为义女,并且疼爱如己出的细节。
洛十一问得极为仔细,凤翎也知无不言,唯一隐藏了浅云臂上的牙印子。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告诉自己不可尽信于人,凡事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洛十一服过解药,身体却依旧乏力,所以将锦帕还给凤翎,向箫云伸手,“劳驾,扶我起来。”
箫云难得一次的没给臭脸。
“姑娘,可否与你同去?我想见见你的义姐,或许,正是在下一直寻访之人。”看一眼常欢,洛十一又道,“不论是与否,在下定当重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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