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云与汝阳候一早出发去京城。
送走汝阳候与箫云,凤翎回屋稍整饰了一下,便带着琳琅琥珀往郭氏屋里请安。
前些日子她病中,箫云往郭氏屋里打过招呼,汝阳候也是特意吩咐过要让她静养,所以郭氏顺势体恤她,一直免她的晨昏定省。
如今她病好了,靠山也走了,再不请安可就说不过去。
果然,去郭氏屋里的时候,郭氏的脸色并不大好看。
端着手中的茶,细细的抿,让她跪了许久才轻轻的“恩”了一声,“起来罢!”
凤翎不以为意,谦恭地起身谢过。
“身子好全了?”郭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带着笑问,“你可是咱们汝阳候府的大恩人,想要什么直管开口,便是我这个做婆母的,也不敢不应的。”
凤翎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媳妇惶恐,这是媳妇应该的事情,不敢以恩人自居,还请母亲切莫再提。”
“亏你知道这点,也是不易。”郭氏脸上笑意不改,声音还是冷冷的,“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候爷临走之前,还嘱我要好好儿对你。呵呵,”
郭氏干笑了两声,作势端起茶来润喉,一边轻轻吹动茶面上的叶,一边稍抬起眼来,“你这个媳妇我才见过几面啊,怎么我倒成了个会为难媳妇的恶婆婆似的?”
凤翎浅笑,似乎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不温不火的。“母亲说笑了。”
凤翎一脸淡然的,看不到胆怯。也没有愤怒。
反正前世她就练就了彻底无视冷嘲热讽的本事。
从她身上得不到回应,一人唱戏。郭氏才更加憋屈吧?
果然,郭氏暗暗咬牙,“啪”的一声重重往桌前扣了茶盏,溅了一摊茶水出来。
身后伺立的吴嬷嬷忙伸袖去擦,一边朝着凤翎使眼色,让她莫惹夫人生气,低头认错的意思。
凤翎低眉顺目,装痴卖傻。
吴嬷嬷只好十分无奈地退了回去。
郭氏再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左手搭在右手上。再一齐搁往桌沿,冷冷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凤翎。
凤翎仍作未见。
过了一会儿,郭氏终于勾勾唇角,道,“咱们候爷虽然是世袭的汝阳候,但也是曾跟着先皇打天下的,你当是知道吧?”
“候爷劳苦功高,媳妇当然知道。”
“而阿云是汝阳候世子。将来亦是要承爵的。阿云承太子爷器重,候爷和我亦对他寄予厚望。你呢,初为人妇,当要理会得。男人们在外奔忙,内宅之中,女人尽心侍候。分忧解难是本份,不该节外生枝。让他们徒增困扰。”
这是让她不要没事告状?
不要以为有了箫云做靠山,就可以在内宅为所欲为?
“是。媳妇谨听母亲教诲。”
“你虽然并非出身大家,但既然被世子看入了眼,就是我汝阳候府的世子夫人。切记出入进退,先要举止得宜,再审时度势,勿必以我候府为先。”
这话听得琳琅都扁嘴。
明明就是皇上赐婚,什么就叫看入了眼!
尚书府的嫡小姐还不是出身大家,那你这个出身江湖还是半道出家的候爷夫人又算什么?
凤翎却像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继续谦恭有礼,“媳妇知道,媳妇必定处处以母亲为楷模。”
郭氏的声音终于轻缓了许多,语气仍不乏凌厉,“首先,你当恪守妇道,不要把我汝阳候府当作尚书府。别以为世子迁就你,候爷感激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都是男人,谁不图个一时新鲜?劲儿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漫长着。”
凤翎终于动了动眼皮。
这是在让她看清楚,谁才是这院里的老大!
郭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莫名:“男女七岁不同席,身为世子夫人,陌生的男子想招惹就招惹,这种坏毛病,趁早给我远远地扔出去!世子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我这个婆婆也不能搬弄事非。只好过去的就算了,打落牙往肚里咽。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世子夫人,当知道收敛!”
这是什么话!
凤翎蹙蹙眉心,迎向郭氏的目光,“媳妇鲁钝,还请母亲明示。”
“这话本不该我这个做婆婆的来说,但既然你的母亲没有教会你,你如今又喊我一声母亲,我也就把你当女儿,话挑明了说。身为女子,要恪尽本份,招蜂引蝶不行,踩低就高就更不成!传进我耳里的议论,总有一天也会传到世子,传到候爷耳朵里!到时候,丢的不仅是你自己的脸面,还关系到我候府的颜面!”
凤翎向郭氏微欠身子,目光清澄,不卑不亢,“回母亲,媳妇愚顿,不知母亲话中所指。但媳妇从我娘那里学会了正直勇敢,敢做敢当!媳妇的出身自然及不上候府,但父亲是朝廷一品大员,母亲是赦封从一品诰命,不算世家,却也是名门;”
“媳妇不是怯懦无主见的小家碧玉,不会随波逐流;更不是张扬随意的江湖女,不懂暗箭伤人。这招蜂引蝶,踩低就高的话,媳妇当不起!媳妇请教母亲,是谁在暗地里污蔑。还请母亲明示,媳妇自当去候爷面前讨个说法!是媳妇的错,污了候府名声,该打该罚,媳妇自当领受;若不是媳妇的错,这污人名声的奴才,就该提出来乱棒打死!”
就见得郭氏身边的吴嬷嬷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肩。
凤翎就好笑。
这种话,怕是她向郭氏提的吧?
郭氏却是面色一变,冷笑,“名门?名门的出身就教导你顶撞婆母,嘲笑婆母?”
凤翎一脸不解,先行礼,再答,“媳妇被人污蔑,心中羞愤难当。只想在母亲这里讨还个公道,不敢顶撞母亲。媳妇话里行间都是说的自己,更不曾嘲笑母亲,媳妇惶恐,不知哪句话让母亲误会?还请母亲明示,媳妇一定改!”
心中冷笑,骂的就是你!
自己出身江湖,装什么高贵,装什么风雅!
郭氏哼一声,“还真是牙尖嘴利!罢了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郭氏不耐烦的摆手,揉自己的眉心,“你下去罢,无谓看得我心烦。”
凤翎起身行礼告退,转身欲走,就听得吴嬷嬷喊了一声,“夫人,那个……”
郭氏这才又“哦”了一声,“瞧我都被气糊涂了,忘了正经事儿。你等等……”
凤翎转身,“是,母亲。”
“候爷临走的时候,嘱我好好儿的照顾你。”
“谢候爷。”
“我想了想,”郭氏一指揉额,目光在琳琅琥珀身上环了一圈,道,“我瞧你出入都是这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的了,留不了多久,瞧这样子,你也不是打算收在屋里的。这样吧,咱们府里定制,你的屋里当有大丫头四人,我让吴嬷嬷挑选了几个得力的丫环,都是府里的家生子,熟悉候府,也可靠。你先带回去,教着,才不至于到时突然缺人手,一时转不过来。失了身份,也平白让人笑话。”
“还有,你来候府也不算短了,有些规矩你不得不知道,尤其关系到世子。世子歇在屋里的时候,旁边就该有人伺候着。世子不好开口,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再者,你若是身子不适,这几个丫环是精选出来的,也是府里的家生子,服侍起来得力。”
“总之,你娘不是也说了么,凡事得以世子为先。世子这些日子愈发繁忙,你就当多为他操些心思。”
郭氏自额间收指,淡淡地笑,“我知道你院里有陪嫁丫环,但到底不熟候府,做起事来也不如家生子来得顺手。再说,世子身边,多几个人伺候,你也省心,迟早的事。你呢,就好好将养身体,早些替我候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经。这是候爷与我体恤你的心意,你要好生领会才是。”
凤翎心头气结。
这才几天,郭氏就想往箫云身边塞人,故意给她添堵啊!
一而再,再而三,郭氏这是想捏软柿子?
琥珀一听先来了气,行礼,道,“回夫人,容奴婢斗胆说句话,夫人怕是误会了。只留奴婢二人近身伺候,是少夫人在尚书府就养成的习惯,是偏疼奴婢,奴婢幸甚!自当尽心力服侍,以报少夫人知遇之恩。”
“少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可不止奴婢两个,早够了四人的编制。再说奴婢们也是发誓要一辈子伺候少夫人的,断不会让少夫人身边缺人服侍,真不劳夫人费心!”
郭氏不曾开言,吴嬷嬷先喝了声,“大胆!夫人训话,哪里有你个奴婢说话的份儿?”
琥珀昂首冷笑,“这位嬷嬷,您现在是在放气么!”
郭氏面前,琥珀还是知道收敛的。
好歹把“放屁”改成了“放气”。
意思吴嬷嬷却是懂了,气得面色发白,扑通朝郭氏跪了下来,“夫人,您听听,这大胆的丫头,顶撞不说,还口出秽言,该掌嘴!在主子面前,奴婢多嘴,还请夫人责罚。”
琥珀也“扑通”一声朝凤翎跪下,“少夫人,奴婢多嘴,请少夫人责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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