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已被攻陷,彼得罗夫生死不知。”
吴孝良一惊,日本登陆军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在绥东军强大炮火压制,并且偷袭得手的情况下,仍旧爆发出如此强劲的攻击力,果真不可小视。
“怎么办?是增援还是固守?”一直沉默不言的孙家钰此刻问道,本来他应该于今早搭船与徐自冰一道回天津的,但日本人的突然进攻使得归国计划不得不搁浅。
吴孝良开始下达命令:“派出两个排,作为小分队,寻找彼得罗夫公爵的下落,找到后立刻带回指挥部。”然后略一思索继续发布命令:“命令,梁营长立刻配合李泽军发动对日军滩头阵地的攻击,务必将其赶下海,让第二连立刻前去增援他,阻截可能从城中撤退的日军。”
兵力捉襟见肘,吴孝良大感头疼,日军部队名为一个联队,而自己充其量只拥有一个加强营,几次分兵之后,家底已经快空了。
海参崴平静的街道,再次被枪炮声所打断,居民们闭紧了门窗,惶惶不安等待这战斗的结束。但日军似乎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炮弹被发射到城中,房屋中弹起火,妇女和孩子的惨叫,刺激着每个白俄士兵的心脏,但是他们此刻只能匆匆逃命,已经顾及不了太多,市政厅被日本人攻陷,公爵大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统治即将宣告终结,他们最大的希望便是沿着铁路向北逃,去投奔波将金将军,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彼得罗夫夹杂在乱兵中,狼狈的奔跑着,大胡子剧烈颤动,肥大的身躯似乎随时有不支倒地的可能,涅夫斯基男爵一直跟随在他左右,此刻不禁建议道:“公爵大人,我们不能放弃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们还有希望的。”
“哦,上帝啊,宽恕可怜的罪人吧。”彼得罗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才回答道:“哪里还有什么希望了,军队毫无斗志,哥萨克不听调遣,难道还能指望那个狡猾的中国将军。”说道吴孝良,彼得罗夫脸上立刻涌起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说道:“据可靠消息,日本人已经和他接触,并且提出了极其优厚,并且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与我们合作。”
涅夫斯基沉默不语,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会有奇迹发生,彼得罗夫对他这个助手不切实际的幻想嗤之以鼻,不屑的苦笑一声,继续逃命。
但奇迹就在看似最不可能的时刻发生了,隆隆的炮声响了十几分钟后,突然停止,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紧追不舍的日军竟然开始撤退了,撤的极其匆忙,在涅夫斯基看来已经可以用慌张来形容。
彼得罗夫同样一头雾水,自语道:“侯爵,你的奇迹真发生了吗?”
涅夫斯基,立刻阻止了队伍的撤退行动,并亲自带领卫队前去侦查情况。
“旅长,日军阵地开始收缩,他们似乎支撑不住了。”
“损失情况呢?”吴孝良知道,想让日军吃亏,绥东军付出的代价定然不会太小。
“梁营长正面进攻部队,伤亡过半,请求支援.”
吴孝良一挫牙花子,绥东军何曾伤亡过半?日本军队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能坚持到现在还不溃败,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看来将其全歼是没有多大希望的,只有尽快竟日军赶下海,减少绥东军的伤亡才是当务之急,如果将绥东军打残,守住了海参崴哪还有实力对抗俄国人?
“发电报,命令梁遇春与李泽军部暂停进攻,炮台舰炮准备,目标日军滩头阵地。”他决定用强大的炮火攻势彻底瓦解抵抗日军的士气,以期他们尽快撤军。
如今孙家钰带来了大量物资,绥东军便携军用电报机已经普及到了连级单位,所以各部之间的协调能力大大提升,战斗配合更加默契,电报机嘀嗒响起,各部行动出奇一致,梁、李二部立刻停止进攻,炮台280毫米口径大炮立刻开火,日军阵地再次陷入炮火的蹂躏当中。
李泽军拿起军用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左手模了下脸上的水渍,满是硝烟尘土的脸上,立刻和了泥。他毫不在意,立刻命令道:“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检查枪械,一刻钟后炮击停止,就又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李泽军心中此刻充满了浓重的挫败感,自打他加入绥东军以来,历次战斗都是一鼓而下,尤其是带着警卫排跟随吴孝良转战东宁延吉的时候,他的花机枪排,向来都是一个冲锋便攻克地方阵地,简直是无往不利。但今夜,他的花机枪排变成了花机枪连,不但没有一鼓而下,反而被死死的卡死在滩头侧翼,这让他极为恼火,但也激起了他好胜之心。他甚至暗暗下决心,如果攻不破日军阵地,他这个连长就不干了。
其实,李泽军也是占了日军登陆部队主力在城中的便宜,如果不是如此,恐怕此刻他的花机枪连很难全须全尾的在炮击间隙休整。
矿工与土匪们的肉搏战已经进入到白热化,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提刀的见人便砍,拿铁棍的见人便砸,虽然在武器装备上略输一筹,但胜在以命搏命。
矿工们这才发现,与之肉搏的很多竟然是金发碧眼的大鼻子,他们身高体壮,对上营养不良的中国工人往往能以一敌二。肉搏战虽惨烈,却已经不是土匪一边倒的屠杀,土匪们开始出现大量伤亡,因此,土匪们渐渐开始不支,已经有了撤退的迹象,但他们似乎并不是一团散沙,而是以几人为单位,结成了若干个小团体,每个小团体都有一个带头人,而这个带头人每次哇啦哇啦喊上几声,土匪们的士气便提上一截。
张二狗却在混战的人群里左突右冲,眼中含着泪,嘴里不停喊着:“狗娃!狗娃!你听见就回哥哥一声……”
可哪里还有回答,回答他的只有嘶喊与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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