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凑热闹,你最好重视这件事情,我感觉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也许是他们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才会被灭口的。”刀狼神色严肃道。
“他们能知道什么秘密?该不会是你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董巧恩道。
刀狼沉下脸色,说道:“我叫他们去查过一点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查不出结果,我想他们是不服气,后来又瞒着我去做傻事了。”
董巧恩的脸色变了变,说道:“你叫他们去查什么了?”
刀狼又把自己和巴柳辉之间的矛盾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董巧恩听完,沉思片刻,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巴柳辉问问?”
“我正有此意,如果有新进展的话,说不定还要借助你的人手帮帮忙。”刀狼瞥了董巧恩一眼,说得十分谨慎,毕竟此事有可能只是自己的私人恩怨,以董巧恩的性格来说未必肯仗义出手。
“那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我可要休息了。”董巧恩略显疲惫之态,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刀狼也准备走,看着她的模样却有点心疼,到底也算共赴患难同坐一条船啊。
“集团里的生意最近不好做吗?莫非周胜通也帮不上忙?”
听他一说,董巧恩心里的苦水突然有种倾诉欲,但嘴唇动了动,却是又忍住了。
刀狼察言观色,决定主动展开这个话题,说道:“说起来奇怪,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胜通了,你将他支到哪里去了?”
“他在公司里住,那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董巧恩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竟飘得老远。
刀狼干涩地哦了一声,只得叹道:“做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还是不操心了。”
刚刚董巧恩才对他下逐客令,现在看他作势要走,却改变主意把他留了下来,突然搬出一桩陈年旧事,说道:“严实,你还记得翅虎吗?”
无缘无故又说起翅虎,这是什么意思?刀狼愣了起来,心里有千般不解,说道:“当然记得,他的的确确是一条汉子,可惜英年早逝。”
董巧恩抬头注视着他,眼神突然变得很犀利,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记得,据说他是被我打死的。”刀狼自嘲道,只是笑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现在也找不出第二个凶手,所以他只好承认。
“但是你也说过,他并不是被你打死的,因为你下手没有那么重。”董巧恩一字字道,仍定定地注视着他,很意味深长。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刀狼看着她的眼神,不像是在怀疑自己说谎。突然他灵机一动,动容道:“难道说……你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这可是个重大消息,看样子,董巧恩这段时间也不是光顾着集团里的生意,对于翅虎的迷案调查也是蛮上心的。刀狼心里又给了董巧恩一个全新的定位,此人堪称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而且心机很重,她的心思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叫人捉模不透。
“你曾经怀疑过周管家,是吧?”董巧恩问道。
刀狼没有否认,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周胜通,却不知这女枭雄突然说起这事情有什么目的。
见他沉默不语,董巧恩接着道:“而且我向你保证过,如果我连他都无法信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值得我信任的人了。”
听着她语气沧桑,那玉颜颓废双目无神,刀狼心里总算是猜中了个大概,忍不住叹道:“原来……你现在也开始怀疑他?是什么原因让你终结了这个信仰的?”
“也就是近一段时间,我问过他两次,真相到底如何,他始终坚称是被你打死的。”董巧恩道。
“滑稽,凭他那身板,我就算尽全力也未必能把他打死。”刀狼切了一声,充满了鄙视。看来传说中的周胜通人品也不过如此,居然能干出这等血口喷人的事情。
“他倒是说了个理由,说那段时间翅虎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是很好。”
“这的确也算是一个理由。”刀狼平淡道,分明是觉得这个理由一点都不靠谱。
“但是他如果身体有问题的话,不可能没有人告诉我。”董巧恩仍做沉思状。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当时的主治医生?”刀狼看着她道,想那三个室友死得糊里糊涂,他不也是花重金从秦忠成的嘴巴里把真相问出来的。这年头办事情可不能中规中矩,必须学会运用潜规则,以董巧恩的才智,她没理由不明白这个道理。
董巧恩娇驱一倾,倚到床头的大枕头上,芊手托住额头,哀声叹气道:“最令我心烦的事情就在这里。”
“怎么?有什么状况?”刀狼心头一振,感觉她话中有话。
“那个主治医生……莫名其妙地死了。”董巧恩眸子又瞅到刀狼身上,颇有深意。
刀狼闻言大吃一惊,原来翅虎的死亡背后,还有诸多离奇怪异的波折,这么说来,周胜通的嫌疑就更大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董巧恩的意思,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你现在也动摇了,不得不怀疑他,才把他安排去公司里长住,为将来逐他出董家埋个伏笔?”
“逐出董家?可没那么容易,假如他真的背叛了我,我要让他碎尸万断,死无葬身之地。”董巧恩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寒气逼人,果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刀狼问道。
“我已经下定决心,先把内奸揪出来再说,否则兴宗的生意没办法做下去了。但是……我仍然希望不是他……”董巧恩叹道,唏嘘之至。
这个决定好,早就应该了。刀狼心里赞美了一句,眉毛又挑了起来,说道:“说起来,你最近到底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虽然我不懂这个行业,但还是有点好奇。”
董巧恩想了一会,满肚子的苦恼终于如黄河发滥一发不可收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兴宗集团主要经营外贸和股市投资,还涉及到房地产,而外贸这一块则是命脉所在,主要市场则始终锁定在台湾,最近出货的船只经常莫名失踪,完全不留一丝线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更要命的是,内陆的房地产最近三番两次陷入危机,平白无故地崛起了一股新兴势力,压得兴宗集团连气也喘不过来。如今金爷云游西方极乐世界,凭着董巧恩这么一个孤寡女人要面对这样的困境,的确是残忍了些,也难怪她最近看起来越来越消沉。
“你说的那股新兴起的势力不会是龙腾社团吧?”刀狼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虽然一提及“龙腾社团”四个大字就心如刀割。
董巧恩的眼神又神秘起来,正色道:“不是,是北海社团。”
“北海社团?”刀狼不由精神一振,闭上了嘴,久久难以平静。
说到北海社团,其势力绝不下于鼎盛时期的龙腾社团,而且做的都是跨国际大买卖,一直盘踞在台湾一带,却不知怎么跑进内陆来搅浑水了。
“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董巧恩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刀狼道,这种事情他也许帮不上大忙,但难得有个倾诉的对象,哪怕有个安慰也好。
刀狼燃上一根烟,抽了两口,幽幽地叹道:“的确是个辣手的角色,难为你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
听他一句话,董巧恩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刀狼变了,自己也变了,仿佛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纵然人心难测,但有些挫折却可以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内陆经济正在迅猛发展,成为国际金融中心之一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北海社团也想进来分一杯羹,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吞掉兴宗集团的地盘。”刀狼分析道,说起来还真有模有样。
董巧恩脸上掠过一层异色,颇感惊奇,不禁道:“看起来,你好像对商业也颇有研究嘛?”
刀狼苦笑道:“谈不上有研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啊。”
“与北海社团相比,龙腾社团简直就是虾兵虾将了,我想你说得对,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董巧恩那根细长的纸烟一直抽到现在,才扎在烟灰缸里,升起一缕袅袅的白烟。
烟雾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刀狼看似在愣愣失神,眼神却是越发冰冷,漆黑的瞳孔兀地一收缩,说道:“一鼓作气,灭掉龙道天?”
董巧恩脸色淡定,胸膛却是有点起浮,问道:“你的伤现在养得怎么样了?”
这个反问句显然已经答了刀狼的问题,斩钉截铁。
“早就已经好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加快节奏,最多两个月,在春天到来之前,我会提他的头颅来见你。”刀狼用力吸一口烟,把一大截的烟蒂丢进烟灰缸,乳白色的烟雾再次冉冉上升,仿佛在预兆着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