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那白玉男子携着行了有多久,耳边的风呼呼的刮过,刺的面颊上亦是几分生生的疼。风从初夏时分本该夹杂的暖湿逐渐转向冰寒。
宁婀自身本便轻功极佳,而今度着这行速,料想应是离迟府有千里之遥了。悄悄抬眼,探了探周边的环境,自己本就没怎么出过门,再看这地方,就是更为的陌生。瞅了瞅那白玉男子依旧冰冷的眼,微微一顿,倒还真是丝毫没有惧意,反是开始急急地思量起了应对。
忽地,耳边的风倏地停下,脚已然稳稳地踏在了地面上,一股露气紧接着便扑面而来。自己已被那白玉男子冷冷地推开,宁婀倒也不在意,四下望了望。
脚边净是野草缭绕,树木倒也是不少,却并非十分的高挺,不远处有着黑漆漆的山带,树木倒还算是繁茂。再看看,竟没有一座房屋,更不见半点炊烟。宁婀默默有些皱眉,抬首看了看天,灰白的天空,不见半点蓝,也没有亮晃晃的太阳。
步子划开,微绕了个小圈,一缕风儿幽幽拂过,有些凉,那边的枝叶随着颤动起来,发出簌簌细响,初夏时分,这里竟是没有那该死的蝉声。
这时候,身后方传来了踩压野草的声音。
宁婀撇了撇嘴,缓缓转身,望了过去。大约有十人,看样子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瞧着气息,大概都有些较重的内伤,撑着赶这么远的路倒也不容易。
那些人逐渐走进,宁婀再看,为首的是两个年纪较轻的人,应是比上自己大不了多少才对,一男一女,容貌气度倒也上层。男子着一袭青衫,手持一柄铜剑,剑身不算长,却泛着青辉。女子一身紫色衣裙,面容温和,竟手握一把朱钺。
正瞧着,那两人亦是抬眼对上了宁婀,宁婀微愣,微咬了咬唇。紫衣女子眼中泛着柔柔的光,只是瞧了瞧宁婀,便回了头,静候白玉男子发话。而那青衫男子的目中反是浓浓的敌意,还不待宁婀反应,鼻中已然飘出了冷冷的“哼”声。
“公子!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这臭丫头怎么处理?”青衫男子扭头,微微躬身,对待那白玉男子倒是极为恭敬。
此言一出,宁婀反是一脸淡漠,倒是在心底下,把青衣男子的称呼默默改换为了青衣少年。
却见那白玉男子仍是冷眼,略打了打量宁婀,未曾开口。
“公子,这丫头,已然见过我们,万万不能放过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青衫少年再次开口,瞄上宁婀,眼中几分凶光。
白玉男子瞧了瞧这喋喋不休的青衫少年,仍旧不语,只是默默看了看紫裙女子。
“寂风!你忘了之前离开时迟老夫人说的话了?”紫裙女子伸手轻攘了攘少年,声音如人一样的柔情似水。
“寞雪,那又怎么?难不成我们公子还怕他们!”那称作寂风的少年全然不觉宁婀吃人的眼光。
风儿轻轻将宁婀的发丝吹散,宁婀正恼怒,忽地,眼角一丝笑意。
风?风!
“好了,都别争,带上她吧!”白玉男子终是开口。
宁婀微微扬眉,这人声音虽说清冽,却出奇的好听,与他们同路倒也是正合心意。想着猛地点了点头,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那青衫少年再看宁婀,面上的厌恶又深了深,都还未完全展现出来,双腿忽地一软,像是踩了棉花一般,闭了眼,直直的向地上扑去。
“嗵!”杂碎的野草,松松斜斜地插入了发中,面上亦沾上了湿湿的泥垢。这狼狈模样,比起那日的西门谨倒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寂风!”寞雪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拉了拉那青衫少年,仍是没有反应。蓦地,面上浮起了几许紧张。
“公子,寂风这是……”
却见那白玉男子仍旧不语,良久,瞧了眼宁婀。
“无碍,他太累了!”
宁婀本是憋笑,却见那青衫少年虽说倒得狼狈,却仍旧紧握着那柄青锋剑,心下对那人的厌恶亦是略略一减。再对上白玉男子的眼神,不由地,竟是垂了头。
被发现了?
还未反应过来,腰上又是一紧,脚再次离了地面,发丝已然有些凌乱。
“寞雪,你带好寂风,我们启程!”
耳边上响起白玉男子的嗓音,宁婀似乎感受到男子身上的冰凉,脑袋略微一动。
青山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