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往雪顶一望,自公子入关,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三日!呵呵!
寞雪不由有些低嘲。身旁一阵细微的响动,抬眼,便见素衣女子带着面上几分幽怨立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未开口,女娃已然率先发言。嘴微微一嘟,额头随之皱起。
“寞雪姐姐!”宁婀抬手,便拉了拉寞雪的衣袖。“那个,那个大青牛,怎么还不醒呀!”
寞雪一听,终是诧异了,这个问题问的好!只不过,问答的人不应该对调一下的么?天知道谁是始作俑者!
看向宁婀,眸中浮起丝无奈。三人第二日便赶了回来,可是宁姑娘的表现,还真的正常的让人觉得不正常。难道是她与寂风估错了,多此一举?
想起宁婀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挑不出异常。不放过任何一个无辜,肆无忌惮的逗弄戏耍。这种顽劣不堪的行为大概也只有眼前空灵娇俏的女孩子能做的了。
只是说到底,还是苦了寂风,难为宁婀这般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他醒来。
寞雪心中略略迟疑,仍是难以忍下,有些迟疑的看向宁婀。
“宁,宁姑娘!”
“恩?”看样子,宁婀似乎心中万千忧郁,鼓了鼓腮帮子,缓缓回头。
“你……”
正欲开口,却发觉宁婀的目光早已不在自己的身上,反是,反是飘忽到了身后。寞雪心中一疑,微微侧首,便瞧了过去。
冰冰的雪滑过面颊,留下一道淡淡的,却深刻透骨的凉意。弥漫开,眼前似乎突地晃起了蒙蒙的凉雾,凉的微有些惊人。
“公,公子!”
声音里一片惊异,却隐隐透着分紧张。
不远处,男子负手,静静伫立。月蓝色的袍子被风轻轻带起,肩上似乎还有余雪,片片晶莹,精致的五官在雪光之下,亦是泛了绝美的光彩。
默然看着两个女子,瞧了瞧宁婀,这才眸光扫过寞雪,表情依旧不变的淡,眸色却一闪而过的微深。
寞雪一丝疑虑,忙反应过来。冲着宁婀安慰的一笑,便速速走至南雪尘身边。睫毛合下,掩住一层淡淡的黑影,不曾抬眸。
“公子,属下已打点好一切,请公子先行休息吧!”
南雪尘仍不言语,目光淡淡地从墨雪的面颊上拂过,很轻很轻,却是令人蓦地心紧。
“嗯。”
短短一声答话,二人已然走远。宁婀却愈发的有些难以释怀,又或者说是越来越无法明白。想起南雪尘方才的面目,依旧的俊美无疑,却是透着淡淡地疲惫。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吗?竟是让寂风墨雪拿着自己走了这么一步棋。
伸手,缓缓往左胸口一捂。眼前的雪景渐渐蒙上层水渍,隐隐的,竟有些痛。
匆匆抬眸,似乎反应到什么,猛一抬步,便要离开。
“哒!”
衣裙略略摇摆,一回头。心上难以控制地再次滑出鄙夷和愤怒。恨恨地扭过头,鼻尖冷冷一声轻哼,丢下那小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索性便要离开。
“唦、唦”方走出几步,却又忽地停下。
宁婀咬了咬唇,使劲眨了眼,面上的怒意不止,更是覆上层委屈。眼睛索性往其他方向瞥去,只是立住。
半晌,一扭头,转身。发丝因着动作的突然,亦是肆意的摇摆,像极泼墨的一副秀色山水。面上却仍旧绷地紧紧的。
白色的身影忽地旋转,飞掠回了之前的位置。轻轻一躬身,便抓起了雪地上的小梳。伴着手一起来,雪花又簌簌落下。宁婀执了那梳,也不顾其他,便向着反方向奔了过去。
“宁婀啊宁婀!”
小小的一处角落忽的发出了异响。
只见宁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下方便是更矮着的崖谷。左手握着那木梳,已然支在了半空之中,手臂打地直直的。
女娃瞧着那木梳,撇撇唇,神色倒是专注。
“扔了它!”竟是对着自己的左手正自言自语。
握拳的手微微晃动,却没有半点展开的意思。
宁婀眼睛有些发直,看样子似乎已然纠结了许久。默默的,眼中浮起了层淡蓝的水雾,缓缓启唇,声音有些寒,微微发颤。
“我叫你扔了它呀!”
那手却仍是没有半点动静。倒是女娃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眼眶也是红红的。索性左手一放回,随之,右手便狠狠地往地上一拍。雪刹那而起,斜斜擦过面颊。
“宁婀!你到底有没有出息!”话已是骂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扑涌而出,有些发烫。
“……”咬咬唇,呜咽变成了啜泣。
一旁,树静雪静。
“吱呀!”
是轻轻踩在雪上的声音。声音很小很细,却偏偏落进了两人的耳。
宁婀一惊,竟然有人!
那人也是微惊,竟然不自觉踏了出来。
宁婀抬头,管不得擦眼便回了头,左手一收。
南雪尘!
微微张嘴,实在错愕,是他!怎么会是他!二人双双对视,冷眼入了泪眼,泪眼进了冷眼。
宁婀一惊,蓦地一抚脸。便欲逃开,双腿一收,往后一躲,手反方向的一推。这才发觉自己究竟是坐在怎样的位置上。来不及多想,身子已经悬了空。
“啊!”慌乱之中,猛一抬头,对上那双吸人的眼。那双冷眼,竟是滑过了丝莫明的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男子身影一晃,长臂便缠上了女子的腰身。轻轻一带,二人便已稳稳立在了崖边上。
那山崖不深,却依旧有些骇人。
两个浅色的身影静静而立,倒是令人心安。宁婀心下一阵紧,目光不自觉地往下,便瞅见了左手仍不肯放的小梳。猛一抬眼,便迎上了南雪尘的目光。
左手蓦地收紧。他,也看见了?!
咬了咬唇,呆呆看着南雪尘,却未曾从他怀中退开。感觉着那分冰凉,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异常温暖。
第三次救她了呢!
一瞬之间,眼前一花,竟是雾蒙蒙的世界。所有的心结和委屈便涌了上来,竟是控不住的难过。
“哇~”
蓦地一上前,便扑进了男子怀里。
上下一白的世界里,只剩下两者:哭声,还有南雪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