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迟澜澈一行人便打点好剩余琐事,又一次踏上了寻人之旅。来得匆忙,去得亦是毫无留恋。只是自己轻轻来轻轻走,却勾得佳人黯然伤神。除下留给花魁的最后温柔一笑外,似乎其余的,早已入不了眼中。
花魁素手扶在窗栏上,如花似玉的面庞洋溢着幸福,却又多上了几分惆怅。捂了捂心口,嘴角浅浅含起一笑,却无法控制地落下两行清泪。
逐浪公子花名天下,却是风流不下流。想起那日的温馨一夜,除了饮酒弹曲,二人竟是什么也未曾发生。最动情之时,也莫过于是唇上令人心醉的一吻。花魁纤手轻轻往唇上一探,面容仿佛是溢出水一般的温柔,像极了怀春的少女。只是,为何迟公子会突然退开?那模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被惊醒了一般。难道……
花魁面色微沉,这才回了神,猛地一惊,还未接着往下想去,便发现身后隐约站了个与自己身材相仿的人。
侧过身子,往后一退,正视着那人。面上浮起些惊异的神色,楼中虽是鱼龙混杂,可无论怎样自己仍还是个备受保护的花魁。自己的闺房又怎能惊异便被他人涉入,更何况来人还是个……
想着,心下蓦地一紧,厉声道:“你是什……”
话只说了一半,却是再也没有了机会说完。
猩红的血液从唇边渐渐的溢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肌肤。花魁瞳孔骤地放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眼睛微微往下一瞥。身子缓缓倒下,稳也稳不住。
斜斜地躺在地上,眼睛却是如论如何也不肯闭上。轻轻一歪脑袋,便再也没有正得过来。静静的,躺在地上,白皙的脖子上竟是滚滚温热的血液,汨汨流着,覆了伤痕。
柔柔的纱制裙角轻轻从女子身旁扫过,一个斜斜的瞥眼,勾勾唇,留下一室轻蔑。微踏出几步,皱眉,衣袖扬起,簌簌落下。一束鲜艳的牡丹花便散散地落在花魁身边,红色的花朵映着红色的血液。回眼,原本插花的隆粉镂空瓷瓶已变得空空如也。
“吱呀”只听得门被推开,鲵金香炉中还焚着檀香,香雾弥漫,缭绕。
窗外,在几分暗色的薄暮中,还隐隐约约瞧见速速的一行黑影晃动。
一望全净的雪地上,宁婀难得的一袭粉衣,半蹲在地上,不亦乐乎的凿着厚厚的雪。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或是身负何旨。
“哧哧”的笑着,纯净的笑靥亦是令人心静。
远远的,月蓝色的衣裳袭地,白色并着月蓝色,倒是没了原本冰的寒冻,多了几分温和,也温润了双目。看着看着,原本绷得紧紧的面颊,不自禁的浮上一层柔和。
似乎,只要有雪,她总可以玩的忘乎所以,不论是在岛上,还是在谷底。
又似乎,只要有她,他总可以多得一分心安,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
“公子!”不知何时,墨雪已来到了南雪尘身侧。循着南雪尘的目光淡淡望去,却不置一词。
南雪尘不语,似乎已然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怎么?”
墨雪面色略凝,声音似乎有些发沉,低了一低头。
“已然在距五十里的县城中发现了那奸贼的爪牙,但似乎那行人还未发觉我们的踪迹。”
静静听着,南雪尘冷淡的双眸仿佛再次笼上了冰寒,透着丝丝狠厉。
“爪牙?”
“……”墨雪微微垂眸,有些沉吟。“看样子,并不如以前的那帮庸才走狗。那群人中,领队的人却迟迟未现。”
浅浅一声笑意拂来,南雪尘眼眸微眯。“哦?”
缓缓抬头,眸子看向远方仍一脸毫不知世的粉衣女娃,眉头微舒了舒。
“公子,寂风已然下去准备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墨雪再度开口,语音里更是多出一丝希翼来,眼眸直直迎向南雪尘。
反观南雪尘,却仍旧默然,紧紧盯住远处的人儿,眼眸柔和了许多。负在背后的双手轻轻放下。缓缓抬步,想那方走去。
步步坚定踏实,却没有用轻功,只余后的一排深浅一致的脚印。静静走至女娃身边。
宁婀睁了睁,手中还抓着捧雪,却是依旧的暖。微微侧过投来,见到南雪尘,眼角也带上了些许笑意。似乎那日过后,二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南雪尘默默停下,离得不近不远。轻勾起一笑,弧度不大,却极好看,向着女娃,伸出了手。
“我们出谷,可好?”
宁婀笑得正甜,闻言,面上不由一凝,像忆起了什么事情。回眼,看着南雪尘,蓦地一点头,很轻却满是郑重。
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入面前那只手中,甜甜一笑。是信赖。
而另一边的眉头,却是骤然锁紧。
“千夜!”仿佛看到了窗外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迟澜澈忽的开口,面上浮出几分狐疑,掺着担忧。总之,是难见的认真。
“公子。”千夜低头,只是回应。
迟澜澈定定看着窗外,眉头又突地松开,唇边一如既往的勾起。手中的折扇“哗哗”一开,眼眸却依旧盯住外边。
“无碍,看来我们得略换一个方向了。”那小丫头也不知能不能应付。
静静瞧眼天际,只不过,后半句淹没在了比天色还要深一点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