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江南的扬州和北边,楚怀也算是位于两者中间。一溜日晖从浓密翠人的枝叶中找到空隙,飞泻到流水上,烫下薄薄的鎏金。
虽说已进入夏日,但此地气候却并不炎热,加上迟澜澈别院的选址极为周密,更是令人好不惬意。
湖边明晃晃的,映下了女子纤细窈窕的倒影,略有些碎花的裙摆撒开,衣服上带着微微的粉色,柔顺的秀发被挽成了飞马髻,斜斜地垂下一缕,好不俏皮。
一双做工精巧的绣鞋紧密的包在玉足上,纵横着湖水的流向,有一搭没一搭地抬起,又落下。
望着,远处河岸的垂柳映在镜子般的湖面上,湖风拂过,柔女敕的枝条也随之起舞。微歪了歪头,宁婀的心思也随着风儿游离而去。
微抚了抚额头,再次浸入自己的遐思之中。
南雪尘的突然离开,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感应。为什么他的脸如此苍白?为什么功夫如此神话般的人儿会有这样的死结和遭遇?
赤金蛊对南雪尘的影响如何,宁婀自是看在眼里,只是未曾开口提及。
如果说迟澜澈是一片山屿间的远湖,那么南雪尘便是那冰峰上的雪灵。
静静瞧着湖风携着淡淡的芬芳而来,轻巧在湖面上卷起迷蒙的涟漪,撩起颊边的几缕碎发,兀地挡过了视线。
不知道为何,对于南雪尘,自己老是有着莫名的牵挂,和歉意。那夜从槐树上直直坠下,其实并不是与南雪尘初次见面了,那种感觉,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路上,众人对自己的将就和宠溺,宁婀不是无心,却皆然看在眼里。只是一笔一笔细细记下,希望可以偿还。而今看来,却终是迟了。
想起来,似乎迟澜澈与南雪尘二人也并非陌生,反是默契的相惜。
当时虽说是自己奋力将南雪尘推开,可是若他从不曾护着自己,以他的功力又怎么哪怕一丁点儿的受到那帮人的制约呢?又怎会还有自己那般小小的戏码。
眼儿眯了眯,任发丝凌乱。隐隐觉得,南雪尘对自己的保护,却不只是出自个人的情感,还有一种责任,一种义无反顾。
远空天际的浮云飘摇,与方才的位置又拉开了好一截距离。这场景,倒与以往在岛上的雪垛相似了。
微微皱眉,若昕好似也极为喜欢雪呢!
宁婀愈发的疑惑,脑中乱蓬蓬的思绪也多上了好些模糊的氤氲。脑中兀地被什么揪的生疼,似乎是挟住了某一根敏感的神经。
雪,岛,域,琼若,若昕,还有,还有什么呢?
眉上现出了小小的川形,宁婀心中实在无解,蓦地抬头。
湖岸边,绿柳飘扬,柔若滑绸。
“你喜欢柳树?”那时候,自己只是随意一问。
“不喜欢!”可是他却答得认真,宁婀记得一向漠然的他,习惯了漠视一切。可是那一次,那个答案,却是给出的如此肯定。
柳条,柳。
宁婀眼底滑出一丝狐疑,却是蓦地收紧了自己的右手,好似紧张起了什么。
“宁婀!”
“宁婀?”
后方传来了橙喻清脆的呼声,宁婀微微侧眉,右手忽地又松了开来。偏移了移身子,穿着绣鞋的脚还未落下,又速地踢起,连着一串小小的水花儿。
左手喔在嘴边,甜脆的声音轻盈跃出。
“我在这儿呢!”
从地上麻利跳起,随意拂了拂衣上的尘土,迎着那走近的橙衣女子,跑跑跳跳地过了去。
“怎么在此地?”
“我这不是随便逛逛嘛!好漂亮!”
“漂亮吧!呵呵,建这别院也算是迟澜澈做过的仅有好事之一了!”
“哦?是吗!”
“……”
两道身影渐渐走远,犹剩下柔柔的湖风,再次轻拂水面,涟漪卷卷,垂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