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七年的秋天,一切都是如常,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小规模的战斗不断,介入战争的法国人似乎也没取得什么好处,西班牙人努力的想找回王国旧日的辉煌,尼德兰人(既荷兰人)则和英格兰结盟,为**寻找助力。
华伦掌控的西普鲁士和瑞典人占领的东波美拉尼亚边界,虽然平静但是却遮挡不住萧条,陆路的商贸几乎停滞了,因为唯一安全的商路就是海路贸易,勤奋的但泽海军为航线上悬挂着但泽旗帜的商船提供护航,过去困扰但泽商人的海盗行为大为减少了。
只是今天有了例外,一个小规模的商队突然出现在西普鲁士到东波美拉尼亚的路上。由五架马车组成的商队缓慢的前行,马车厢上刷着的纹章说明这是伦堡一个叫丹格特的商会。一队二十人的佣兵骑马护卫在两边,领队的队长头上的宽檐帽上带着三根染过色的鸵鸟毛,蕾丝边的斗篷下是棕色的猎装,露着银色的手枪握把和镶嵌着绿宝石的佩剑等等,都在说明这位队长是个有身价的人。
“队长大人,前边好像有人!”一名佣兵向着远处路边的灌木丛后指了一下。
远远的看过去,似乎是三个男人正在围着石头垒成的灶台吃东西。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中用手中的宽刃剑插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放在火上烤,另外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蹲在一边正撒着香料。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似乎是警卫,见到商队的人后,回头说了什么。
“过去看看,友善些!”佣兵队长对着自己的手下说了声,然后把人派过去看看。
远处的三个男人似乎并不紧张,烤兔子的年轻人还很陶醉的撕下一块兔肉吃了口。
“大人,他们派人过来了!”警卫的中年男人端着燧发枪又说了句。
“奥博尼茨,别管他们了,快来吃兔肉,一会卡提内男爵就要吃光了!”烤兔子的年轻人,吹着被烫痛的手指,把穿在剑上的烤兔子褪了下来。
这三个人正是赶往贝尔根公国的但泽伯爵华伦、卡提内男爵和护卫奥博尼茨。华伦的近卫队要进入东波美拉尼亚必须要同瑞典人协商,为了节约时间,华伦只能提前出发,李斯特和迪姆则等着瑞典人的回复。
“嗨,你好,我们是失业的佣兵,你们需要人手吗?”见到人已经快到眼前,华伦主动的喊道。
看着这三个男人的衣着破旧,但是都带着武器,身上满是佣兵的彪悍之气后,护卫点了头又回去了。
不动声色的华伦微笑了一下,然后和卡提内、奥博尼茨开始吃烤兔肉,一只不大的兔子很快吃了个干净。
把还带着一点肉末的兔子腿一扔,又把带着油的手在衣服前随意的擦擦后,华伦把自己的宽檐帽带上了。破损的帽檐让华伦显得落魄了不少,似乎是失业许久了。
听过手下人汇报,护卫队长带着车队慢慢到了近前,看着三个落魄的佣兵。华伦三个人连忙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然后略微的弓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向骑在马上的护卫队长。
“大人,您好!”卡提内先开了口。然后华伦和奥博尼茨两个人跟着点点头。
“你的枪不错!”没理会卡提内,护卫队长看着奥博尼茨手中的燧发枪说了句。这种燧发枪,护卫队长在但泽士兵的手中见过,难道这三个人是但泽逃兵?
“这可是我所有的家产了!从波兰佬手里买的。”奥博尼茨脸上堆着卑微的笑容说道,这对燧发枪是个相当合理的解释。
看卡提内和华伦两个人似乎只带着手枪,护卫队长便信了奥博尼茨的话,但泽人同波兰佬打了几场战斗,有武器被波兰佬得到也说得过去。
“波兰佬手里有?等回去后,我也得找他们买几支!”护卫队长说道。
这话让华伦、卡提内和奥博尼茨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嘴角和眼角都是很浅的笑意。
短暂的试探过后,华伦、卡提内和奥博尼茨都被这商队聘用了,一共五十个古尔盾,对于普通的佣兵来说报酬算是丰厚了。
“当年,我……”加入到这一群人中,为了增进些了解,卡提内开始讲起自己过去的佣兵经历,奥博尼茨偶尔还插几句,两个中年人很快就和一群护卫熟络起来,而话不多的华伦,就像是个小跟班,除了听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发笑。
“嗨,华伦,再给我来点!”滔滔不绝的卡提内有些口渴了,在马上一转身,对着华伦吆喝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真把我当成仆人了!”瞪了一眼卡提内后,华伦不情愿的把自己的水囊拿出来,向着卡提内扔过去。
利落的抄到手中,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后,卡提内继续讲起来。
无聊的华伦把目光放在五架马车上,蒙着帆布的马车摇晃着,华伦很快就看出了不同。五架马车有三架摇晃的幅度很小,这说明上边装载的货物较多,另外两架马车看起来很轻,而且随着马车晃动的帘布下,似乎还有人的身影。
“年轻人,你是叫华伦对吧?”护卫队长发现华伦似乎在盯着马车看,便主动过来问了句。
“是的,大人!”华伦点点头,也不多说话,只是悄悄把护卫队长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虽然这位护卫队长介绍自己时,说自己叫汉斯,这个德意志人中最常见的名字,但是华伦听到那些护卫私下的时候叫护卫队长丹格特,也就是车厢上那个商会纹章的名字,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
而且同佣兵头应该有的气质不同,这位“汉斯”没有佣兵们喜欢的络腮胡子,而是市民喜欢的西班牙式胡须,也就是三撇山羊胡子。身上虽然没有商人那种油滑,但是总让人感觉到普通,就像是在但泽的街道行走的男人,身上佩戴的武器不过就是一个装饰。
所以华伦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位护卫队长“汉斯”其实就是丹格特商会的会长丹格特,这位想做陆路投机买卖的会长,应该是想趁着东波美拉尼亚的平静,亲自带队来趟一下商路,现在但泽的产品,不论是卖到勃兰登堡的柏林还是波西米亚的布拉格都是高回报,冒这样的风险,算是值得了。
只是有一点华伦想不通,那就是后两架马车里是什么人,看起来丹格特不想把他们暴露在人前。
“看你年纪不大,当佣兵几年了?”丹格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华伦猜了出来,还是想同年轻的华伦攀谈几句,顺便了解了解这三个新加入的佣兵。
“想和我聊家常?”华伦在心里笑了下,然后开始半真半假的胡扯起来。
“我原本在摩拉维亚,那里……”华伦开始讲故事,丹格特点着头并没产生怀疑。
“我们在的贵族领发生了暴动,后来有人来镇压,被抓的人都被吊死了,我只能逃跑!”华伦说着故事,很快故事就发展到了皮拉乌,“原本我以为在皮拉乌会过得很好,可你知道前阵子皮拉乌被东普鲁士人烧了!所以我又失业了,还失去了过去的积蓄。”
丹格特的脸上露出了对华伦的经历感到可惜的表情,“东普鲁士人?我听有些人说,那是西普鲁士的卡提内总督干的,对了,和他同名!”
说完,丹格特向着卡提内努了下下巴。像是有心灵感应,还在滔滔不绝的卡提内突然停下,向着华伦这里看过来。
“卡提内干的?”这种说法让华伦的心一跳,这谣言是没法来辟谣了,华伦在心里盘算着会有什么后果。西方人信奉《君主论》中的一些观点,顺从需治理,反抗要毁灭,在这种观点下,这个谣言也许对一些人是个警示,只是对卡提内男爵的个人声誉是个污点,也许卡提内会背上一个“纵火者”的贵族绰号。
混在这一群业余佣兵中,华伦暂时安心了许多,虽然这些人的战斗力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总要比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安全。
丹格特商队的目的地是兹德鲁伊,位于东波美拉尼亚与近波美拉尼亚的交界,恰好是华伦到贝尔根公国路程的中点,所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华伦三个人要同丹格特同行很长时间。
“现在的路上太平吗?很久没有瑞典人和萨克森人的消息了!”不想在谁烧了皮拉乌上纠结,华伦换了一个话题问。
“我听说,瑞典人把萨克森人打回去了,现在进攻的是瑞典人,听说已经进到西里西亚了!”丹格特很自信的说,也许就是这个消息才让他冒险走陆路进行贸易的。
而华伦则不太相信这个消息,以瑞典远征军的兵力来说,现在根本不可能发起什么大的进攻,瑞典人还在承担着诺德林根森林战役战败的后果,想要恢复元气,起码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这消息是哪来的?我只听说萨克森人在近波美拉尼亚和梅克伦堡地区寻找冬营!”华伦的话让丹格特的脸色一僵,如果华伦说的是真的,那丹格特的这些货物就是那些四处打劫的佣兵的目标了。
其实丹格特的消息是从交易市场里偶然听到的,消息的真假根本无从谈起,只是投机的渴望,还有一点私事让丹格特来进行这一场冒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