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盗梦治疗可以说非常成功,刘全老人从梦中醒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军人的乐观和豁达仿佛又回到了他苍老的身体上。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盗梦治疗后的第二天,老人便在儿子孙女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早已盖满高楼大厦的幽水村的原址,并从哪里住了下来,开始撰写回忆录,在回忆录中,他用动情而真诚的笔墨,详实的描述了一九四二年他遭遇的那次惨烈事件,深埋在他心中几十年的心结终于彻底解开,幽水村伴随着回忆录的出版和发行而闻名全国,同时也成为了日本当年侵华战争的史实证据之一。
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宿、萧二人的盗梦治疗法,虽然得到了刘全老人的大力称赞和研究所的认可,但却并没有像原先设想中的那样大红大紫迅速炙手可热起来。大部分人都被幽水村的悲壮历史而感动落泪,却坚信所谓的盗梦治疗只是个借机炒作。盗梦治疗?通过白日做梦就能治疗心理治病?以为这是科幻世界啊?几乎绝大部分的人持有的都是这样的态度,觉得盗梦治疗就跟时下正热炒的隔空伤人的太极推手
一样,只是某些人的无良炒作……没办法,当今这个时代欺骗的方式太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降到冰点,真真假假着实难以分辨,很多真的东西反而没人敢轻易相信了。宿梦起和萧千韵二人,只是很倒霉的成了无数个时代的牺牲品之一。
在完美的完成第一次盗梦治疗后,病例并没有接踵而至,研究所破费心思的为两人的盗梦治疗法大力宣传了一番,效果却出奇的差,绝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扔一句:“骗人的”,然后扬长而去,甚至还出现了反作用,连那些原本对萧千韵格外信任的患者,也因为这件事反而怀疑起她的为人来,以为她是借机炒作的女骗子,是不学无术只会投机取巧骗人的“庸医”……总之,刘全老人的案例结束后,宿萧二人的办公室空前冷清起来,连续很久都再没有病人接受盗梦治疗,而且来接受普通心理治疗的患者也锐减,这样冷清的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后,宿梦起很直观的从研究所领导的脸上看到了表情的变化,那种从晴朗到多云再到阴云密布的变化非常明显,而萧千韵显然也早就看出了端倪,于是很自觉的打了辞职报告,很悲壮的和宿梦起收拾东西离开了研究所。
就这样,除了刘全老人付给的高额治疗费外,这次盗梦治疗的成功并没有给宿萧二人带来更多的收获,反而让萧千韵连工作也丢了,连窝儿都没了。这世界还真是够奇妙的……走出研究所深蓝色的大楼时,宿梦起忍不住悲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走在黄昏的大街上,宿梦起忍不住问身边一直沉默着的萧千韵道。他知道,此刻的萧千韵正经受着最残忍的打击,他本能的想去安慰他,可是他却无奈的发现,时隔三年后,他已经不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人了。
“刘全案例的成功,已经足以证明盗梦治疗的可行性。”萧千韵叹息道,“我们暂时的失落,并不是技术上的原因,而只是我们运作手段上的失误。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一蹶不振的。”
宿梦起接过萧千韵手里的纸箱,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意思?我们自己租房子开门头,单干?”
“没错。而且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萧千韵坚定点了点头,但又自相矛盾似的说道:“不过也不能太操之过急,我们要吸取教训,好好的策划一番,然后再投入资金。”
宿梦起忍不住再次对萧千韵不做商业女强人表示惋惜……
从第二天开始,宿萧二人分头在城市里东奔西跑,寻找理想的店面位置,既然在研究所的窝没了,那就只能自己重新搭建一个。宿梦起其实对这样的寻找工作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一个好的营销计划才是创业成功的根本,至于选址什么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对于目前的失利,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归于盗梦治疗的抽象性,一般普通人都在短时间内难以接受和相信,所以要想成功,首先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来让盗梦治疗变得大众化,让人们易于接受和相信,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即便找到了合适的店面地址,运作起来还是难以成功。因此宿梦起只是花了一小部分精力去物色店面地址,而是把大部分的心思用来琢磨成功之道上。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好点子,用以帮助萧千韵度过目前的困境。当然,也是帮助他自己。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特别是刘全的案例后,他已经越来越投入自己的角色了……
话说第三天晚上宿梦起正躺在床上看郭富城的《c+侦探》时,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点子,于是也顾不得深更半夜,立即打萧千韵的电话。令他觉得意外的是,萧千韵显然还没有休息,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千韵,我觉得我们应该转变一下思路。我有个新的想法!”电话一接通,宿梦起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钟,一个慵懒的男中音传了过来:“你一定就是宿梦起宿先生吧?请你稍等,她去洗手间了。”
宿梦起愣住了,深更半夜的,萧千韵的电话竟然被一个男子接了起来,这代表了什么?
随即,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宿梦起紧紧的攥着手机,手指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捏住的不是手机,而是某人的脖子。
“梦起吗?你还没休息的话就赶紧过来一趟吧,我在梦回江南。”
所幸在手机被捏碎之前,萧千韵的声音适时的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梦回江南……
宿梦起嘴里嘀咕着,动作迅速的穿戴整齐,向门外跑去,临出门前他在风衣的口袋里模了模,那把跟了他三年的小弹簧刀静静的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