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吕如元给重案组打了个电话，命令除了网监的人之外，全部赶到廊城来集中，另外，从李号那里调来了五辆指挥车和监控车，到时实在再遇到廊城警方下软钉子，就把人全部安排到车上去。打完电话，他的心放了下来，准备今天下午与那些廊城的地头蛇们好好过过招。
下午四点，廊城警局的一把手还是没有出现，会议室的主位上是空着的，实际主持会议的是周志，在吕如元介绍完明轩案的案情进展之后，在将龙行瀚作为明轩案的重点监控对象上面，廊城警方上下都没有任何意见，人员也布置了下去。但周志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今天中午，工商局的人报告，清灵公司的法人代表换了，”周志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们告诉我，清灵公司的新老板就是我们这次要盯着的龙行瀚。”
这个消息没有引起吕如元的惊诧，他慢悠悠地回应，“用来收购清灵公司的钱，很可能就是从明轩案中获得的赃款，这下，这个龙行瀚自己把个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怎么这么急，等风头过去了再洗钱也还来得及啊。”说完还轻声笑了笑，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很幽默。
其它人都没有笑，包括汤姆在内，他们听着周志接着往下说，“这个龙行瀚据说是腾龙基金的太子爷，是被他们家老太爷放出来历练的，准备到点了就叫回去继承财产的。这次，收购清灵公司也是他们老太爷的主意，说是怕这个太子爷没有事做，给他玩玩。”
这下就更没有人说话了。整个会议有点冷场，这个时候，局长梁宁进来了，众人见上司进来赶忙站了起来，吕如元和汤姆也跟着站了起来。梁宁先跟吕如元和汤姆寒喧了一下，再摆摆手，让周志接着说。但周志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他今天主要就是想通报这个情况，让吕如元和汤姆明白，他们将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周志不说，梁宁开腔了，“这个龙行瀚居然是个大财神爷，这倒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呃，我们这就要小心了，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就不要动他，毕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平白无故地动了他，腾龙基金一去找市政府，很麻烦。”
是很麻烦，法律这东西本来就是为小老百姓准备的，对大人物们不太适用。动了龙行瀚，对方弄个大律师团出来都是小事，关键是不知道这个腾龙基金隐藏的实力究竟有多大。面对这个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底细的腾龙基金，在座的都在挠头。
吕如元挠头，是因为他看见廊城警方因为这一条消息，立场发生了变化，至少是变得慎重了很多。
在座的其它人挠头，是因为知道廊城这些年一直在招商引资，现放着一个财神爷在这里还要无故去得罪，不知道市长那边知道了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一个不好，在座的人一个都落不了好，吕如元和汤姆是大京城下来的人，拍拍就可以一走了之，而他们本地官员可能都会成为市长的出气筒。
大家正在挠头瞪眼时，梁宁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居然是市长的电话，赶忙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出去接听，却发现手机的外音自动就开了，声音还很大。梁宁一振，知道这是市长的声音。
“站着别动，一群蠢蛋，在开个什么会，个个胡说八道，不知所云，你说你们还能当警察，我看，当猪还差不多。”梁宁站在那儿，一口大气都不也出，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吭声。市长在电话里骂人，没人敢说话。
电话里一下就骂完了，骂完之后，以一声哈哈结束，这让梁宁皱起了眉头，梁宁不是没有挨过市长的骂，挨过不少，所以电话里开骂的时候，梁宁没有丝毫怀疑，倒是周志没怎么和市长接触，见电话里的声音在破口大骂，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一位？”
“一个蠢蛋怎么配提问题，哈哈，”电话里的声音一直没有变，梁宁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觉得这个口气不大像是市长的口气，但他十分谨慎，没有亲自出声，万一真是市长在放屁，他上去说市长你放的屁好臭，那还不是自己找死。他只是目光示意周志打冲锋。
周志正要继续提问，他的手机响了，一响之后，就自动开了外音，“周志，你的上司是个胆小鬼，他让你来当炮灰，那我就成全你。先学猪叫上几声给我听听。”到了这份上，廊城警局的人还是一个都不敢有什么异动。他们怕啊。
吕如元早就看出了端倪，这哪里是什么市长来电，分明就是一个黑客在搞鬼，廊城警局的全部当局者迷，宁愿忍受这个黑客的羞辱，也不敢去查询真相。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吕如元正要出声警告，突然，在座的所有廊城警局的官员手机全部都响了起来，只有他和汤姆的手机没有声音，他们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他们的手边，仿佛已经被世界所遗忘。
每个响着的手机都开了外音，一时间，会议室里响着各种音量的“蠢蛋”声，此起彼伏，众人手忙脚乱地一通乱按，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赶紧把电池取出来。”吕如元比较清醒，知道这些手机都已经被人远程控制，除了让它们在物理上断电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办法让它们安静下来。
手机电池相继被取了下来，喧闹的会议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吕如元站在会议桌前，脸色铁青，“这是在向我们示威，这是在羞辱我们，我们要立刻采取行动。”梁宁和周志面面相觑，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咳咳，”周志在吕如元的注视下说话了，“刚才这个是有人入侵了公用的通讯网，这个，我们，咳，都知道入侵通信网不是什么高明的技术，随便在哪个黑客学校学习一下，一个高中生估计都会这一手。”
“入侵通信网当然不是什么高级技术，但对方不仅仅是入侵这么简单。”吕如元语气沉重起来，“对方还控制在座各位的手机，这十几部手机同时进行的外音播放，想必在坐的诸位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高中生所为吧？”
其实这是不是一个高中生所为都不重要，吕如元的用意是在吓吓他们，把在座的都吓住了，才好劝说梁宁同意为他将要采取的行动持支持的态度，不是说非梁宁同意才行，只是能够争取到的支持，就尽量要争取到，一意孤行，那是官场大忌。
梁宁还没有表态，众人看着局长没有出声，发发牢骚后，就都住了口。面对这群滑头，吕如元只得放弃先前的想法，转而直接攻坚。
“梁局长，我现在怀疑这就是嫌疑人在故意向我们示威，你看，刚刚你们的手机都响了，就是我和汤姆的手机没有响，他让你们当演员，让我和汤姆当看客，他在向我们炫耀他有多么厉害，他有多么能耐。”
“梁局长，面对如此嚣张的罪犯，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其实梁宁的心思早就活泛了，就是先答应这个吕如元又如何，就算不答应这个姓吕的，这姓吕的难道就不能硬来吗？周志早就告诉过他，这姓吕的昨晚把送上门去的红小姐给赶了出来，不好弄。沙狼那边可能不好交待了，现在让这个吕如元去抓人，转移一下吕如元的视线也好。就算以后弄出事来了，就说是这个家伙来硬的。
计议已定，梁宁开口了，“吕探长，我觉得你的说话有可以商榷之处啊，不排除你还掌握着什么关键证据不能拿给我们看。”这是先占好退路，说完这句话，梁宁挥手制止了要辨解的吕如元，继续说，“你要去拘捕人可以，我们廊城警局也可以提供协助，但我希望到时由你的重案组亲自动手，我们在一旁协助就行了。这是你们的功劳，我们可不敢专美于前啊。哈哈。”干笑完了之后，梁宁看着吕如元，看对方如何回应。
梁宁松了口，只是说梁宁不会从中插手，这算不得是最好的结果，但也足够让吕如元满意的了。明轩案发已有几天，如果他马上就能抓到一个嫌疑犯，李号那边，内政部那里，都先会有一个初步的交待。美中不足的是，从梁宁的口气里，指望廊城警局能提供多大的协助就谈不上了，看来，还是得依靠那些从大京里赶过来的重案组部下了。
“行，梁局长，将来破了案，这功劳一样少不了廊城警局的，这个请梁局长和在座的诸位放心。”
梁宁扫视了一遍在座诸人，“那就这样，散会。吕探长你去安排吧。”说完给周志丢了一个眼风，后者会意，跟着梁宁走了出去。
会议室一下就剩下了吕如元和汤姆两个人，吕如元松了口气，他刚刚看到了梁宁带着周志咬着耳朵出了会议室，心知这两地头蛇又去算计什么去了，当下也不去管他们。他准备与汤姆商量一下重案组到了之后的行动细节，他准备一抓住龙行瀚，就马上离开廊城，直接带回大京去审讯。
吕如元正要开口，却发现汤姆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他不由得再次等在了一边，叹息了一下，还是带自己人办事好啊，好汉，就是得有三个帮。
汤姆出去接电话，是因为胡豪来电话了。胡豪对亲信属下接他的电话是有要求的，他一来电，哪怕正在行周公之礼，都要马上接起来，否则，一顿骂还算轻了的，重的话会马上降级。所以，做他胡豪的狗腿子，相当不容易。
“局长，您找我。”汤姆另外找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站稳立正。
“嗯，”胡豪慢悠悠地问了起来，“汤姆，明轩案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边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准备马上就抓捕，等大京的重案组一过来就行动。”
“唔，很快嘛？这才案发几天？有了确凿证据了吗？马上就抓人？”
听到这个问题，汤姆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胡豪开始重视证据了，以前汤姆遇到证据不足不敢动手的时候，胡豪总是直接下令抓人，胡豪的口头禅是，“把人抓过来，自然就会有证据。”难道是因为现在做了局长，开始**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