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龙行瀚径直下了车,直奔值班室,要求看一下龙生强的尸体。龙生强的尸体上午刚刚做完了尸检报告,现在还在警局的停尸房里。
龙行瀚登记完毕,停尸房里的警察为他拉开停尸床,即离去。留下龙行瀚与他的亡父呆在一起。
龙生强的尸体已经被冷冻,身体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看着亡父那张熟悉的面孔,龙行瀚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商全曾告诉他,他的真正父亲是腾龙基金的龙老爷子,白傲云曾分析过,他的亡父与龙老爷子可能是克隆体,可不管怎样,是这个躺在这里的男人一路把他抚养长大。在小时候为他买冰糖葫芦,在他摔倒时抱起他,在他生病时一直守在他床前,在母亲要求他结婚时,这个男人准备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买房。
可现在,这个人去了,死前,还曾心碎,还认为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就是杀害他的人。龙行瀚内心的痛苦只能化作泪水,他不敢将泪水滴在亡父的身体上,那个身体上有两个明显的凹坑,那是那个冒牌龙行瀚用重拳打出来的。
“王八蛋,等我抓住你,一定用铁锤在你身上打出十个坑。”龙行瀚一边嘶声哭泣,一边发誓,“爸,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抓住真凶,让你安息,你儿子,我,绝不是害你的人。”
龙行瀚知道,龙生强的遗体在警局里放置一段时间之后,就要被转移到殡仪馆,然后在殡仪馆整容,这个地方是他唯一能够看到亡父曾经受了什么伤的地方。
泪水流干了,龙行瀚慢慢地走上前去,他提出手,想最后模一模亡父的手臂,那曾经是他安全的港湾,儿时黑夜里的依靠。可他的手一搭上去之后,发现了异常。龙生强的臂弯是软的,他试着一下一下地往上模,发现几乎全部都是软,仿佛就像是一根橡皮管子。
龙行瀚沿着龙生强遗体的胳膊一路往上模,经过肩部,是软的,按上胸部,还是软的,再往上直到头部,更是如同一个气球,最后一直模到了膝盖,小腿,统统是软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到十分害怕,仿佛是发现了这上世间最可怕的秘密。他想喊警察,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出声。
一定有点古怪,或者说,事情一定有可疑的地方,父亲真的死去了吗?或者说,眼前这个软塌塌的身体一定是属于父亲的吗?还是父亲的身体已被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这些天来一直支撑着他的家庭信念一下就动摇了,难道他努力要保护的家庭竟然只是个幻象,还是龙生强使了个金蝉月兑壳?
龙行瀚的腿发软,一下就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把身体深深地蜷曲起来,就像是一条面临危险的虫。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声响,商全探身进来,他上下左右看了一下,都没有发现龙行瀚的身影,正要出去,却发现停尸床上尸体,于是他走了进来,在停尸床旁边的地上,发现了正在瑟瑟发抖的龙行瀚。
“龙少,”商全走近,拉了拉龙行瀚,发现他深身无力,“龙少,你怎么了?”龙行瀚还是没有反应,商全于是加大力气,把龙行瀚拖了起来,却发现龙行瀚的脸上是一种恐惧、悲伤和喜悦混和的表情。
“走吧,这里太冷,”商全半拖半拉带着龙行瀚向外走。到了门口,嘱咐警察将龙生强的遗体收起来。
出了警局,龙行瀚靠在车上,喝了一瓶水,才完全镇静下来。他刚刚想到,这所有的不正常是如何开始的,这一切都开始自那个央莉,那个妖艳的女人。
“上车,去风致酒吧。”龙行瀚想这个女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去那个风致酒吧,肯定在那个酒吧也是熟客了,这样的女人,想着她的男人肯定不少,他不是第一个在网上约她的男人,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从网上约她的男人,她那个即将与她离婚的丈夫根本就管不住她。
可来到风致酒吧的时候,龙行瀚才彻底地傻了眼,风致酒吧居然关门歇业了。现在不过是晚上八点多的样子,上次龙行瀚来的时候,正是酒吧营业的开始,都已经是停着车,位子几无虚席。现在酒吧里一片黑暗,除了远处照来的车灯,就没有任何照明了。
“龙少,手电。”陈秋的车上永远有各种常用装备,三人每人一支手电从小山包一路上来,龙行瀚直奔私密座。私密座一片黑幽幽的,他坐在么私密座上,半闭上眼睛,尽力回忆起上周五晚上的情形,尽力回忆起那个央莉的样子,一个长着双狐狸眼睛的女人。
这时龙行瀚的手机响了,在空旷的山包上,手机铃声十分地尖利刺耳。他接起,一个女人略带放荡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哎哟,龙行瀚海,是不是又想我了,上次被那个柯刚坏我们的好事,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想找补回来啊?”
“是央莉吗?你在哪里?”龙行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给我个地址,我来找你。”
“果然是身份和地位起了变化,连声音都变了,我记得你当时见我的时候,那声音甜得发腻,那双眼睛狠不得把我剥光了,然后丢进嘴巴里。”这个叫央莉的女人依然妖绕得很,但她似乎对龙行瀚这几天经过的一切都熟悉得很。
“你在哪里?给个地址。”
“你还是那么急色吗?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用得着找我吗?”
“央莉,”龙行瀚有点控制不住,“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嘻嘻,我现在的地方,你暂时不能来。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你现在已正式成为普罗米修斯了,你要小心点,你正式上任之后,会有许多人许多事都会对你不利。”
“什么狗屁普罗米修斯,全是个狗屁!”龙行瀚的养气功夫确实不到家,毕竟年轻,生活只在他心口上轻轻地划了一小刀,还不深刻,他就疼得不得了,“我父亲被害是不是与此有关?”
“那倒没有,不过,杀害你父亲龙生强的另有其人,和你要成为普罗米修斯没有太大的关系。”听到龙行瀚发怒,央莉也正经起来,不再调笑。
“如果我发现,我父亲被害与你有一丁点关系,我都不会放过你。”龙行瀚最后警告这个神秘女人。
“哟,不必了吧,你还是先应付你眼前的危机吧。何况,你的生父又没有死,还好好活着呢。”
龙行瀚知道央莉所说的生父没有死是什么意思,于是问更重要的,“我眼前什么危机?”
“到时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就没有心思来想我了,嘻嘻,人家会感到不公平呢!”
听到这个女人又要发嗲,龙行瀚反感地挂了电话。一坐在私密座上,就算浑身有气,都没有地方撒去。
商全在一旁建议,“龙少,要不要把这个地方原来的老板找出来问问?”
“算了,”龙行瀚摆摆手,他知道就算找来了也没有什么大用,最多就问出来是什么时候关门歇业的,以央莉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手法,要一个酒吧关个门,应该连痕迹都不会留下。他毕竟年轻啊,年轻就意味着有太多的弱点被别人利用。那个躲在黑暗中给他下套的人,有太多的机会,让他掉进这个巨大的圈套了,就算不是被央莉所诱惑,还会有其他事来引诱他,只是有个问题在他心中浮现出来,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