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如元刚才一直在与龙家对峙,没有关心而已。现在他问起来了,身边才告诉他,对方马上就会到。
“到前面调头,在高速休息区开个小会,”吕如元一直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吩咐完之后,他开始打电话。
吕如元找的是周志,廊城警局刑警队的头,上次吕如元在廊城追查龙行瀚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周队长,对这个圆滑的家伙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多么讨厌,毕竟大家都在官场上混,讨厌别人就是讨厌自己。
“喂,是周队吧,我是吕如元啦,是不是记不起来了?”
周志回应吕如元的是两声大哈哈,声音之大,坐在吕如元身边的人透过手机,几乎都能听到,“吕探长,我怎么能忘记吕探长呢?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想起了我这个小地方的刑警队长来了?”
好个周志,既热情万分,又有点拒人千里之外,这就逼得吕如元马上就直接提要求,而不是选择继续和对方套交情。
“是这样的,周队,前些阵子廊城龙行瀚犯下的那个弑父案,现在有进展了吗?”吕如元特意在“龙行瀚”三个字上咬字甚重,希望对方能想起来。
“进展?能有什么进展?”周志似乎十分坦诚,“唯一的嫌疑人龙行瀚有十分过硬地不在场证据,这就查不下去了。怎么,内政部要调吕探长来接手此案?”
“哪里?哪敢!这案子不是梁局在亲自管着的吗?”吕如元笑了起来,夸张地说,“给我个天作胆,我也不敢去抢梁局的活计啊!”
“哎呀,梁局现在可是巴不得有人来抢这个案子啊,昨前天,梁局去市里开会,被市长偶尔问了一句,说腾龙基金的投资小组快来了,问梁局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当时就把梁局问出一身汗来。”周志的嗓门压得很低,“现在局里的那些头头,谁看了梁局不绕路走,生怕领导把这个活派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去市长那里当替死鬼。”
吕如元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嗯,确实有意思,哈……”
“所以,吕探长,你还别说,我现在确实是盼着内政部派个人来办这个案子,其实市长也想把这案子尽快上交,虽然这是廊城的案子,但我们愿意全力配合啊,只要不是让我们来主管,就行了。”
吕如元听周志说到这,已大致明白了廊城警局上下的想法了,反正凭廊城警局的能力,这案子一时半会是破不了的,而市长那边又想给龙家一个交待,大家都顶不过压力了,都觉得这案子一上交,到时廊城警局上下全力协助多出劳力,让市长能在龙家面前说上一声“廊城警局已在尽力了”,反正那时主要责任方不是廊城方面了,这样上下的面子都能好看一点。
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的,吕如元知道,因为管辖权的问题,他的手是伸不到廊城去的,他现在想查一些龙行瀚弑父案的资料,又不想大肆声张引来他人注意,唯有利用廊城警局的这种一心想摆月兑麻烦的心理了。
“是样的,周队,你知道的,这弑父案,与我管的这个明轩银行防火墙案是有很大关联的,这里面有很多要素都是重合的。”吕如元说得很慢,以便让周志觉得他一直在思考,其实,思考什么啊,他早就做好了套让对方来钻了。
电话那边的周志先是“嗯”了一声,吕如元并不着急,而是等着对方作出实质性的回应。
过了一小会儿,周志开了腔,“吕探长,内政部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指示了,是不是要把这两个案子并在一起来办?”
鱼儿开始在钩边试探,吕如元沉住了气,继续迷惑对方,“昨天我遇到了内政部赵助理,你知道他是谁,我就不多说了。赵助理说,部里准备对明轩防火墙案成立一个大的专案组,准备把与明轩案有关的所有案子全部都并案处理,还说这事最好由大京警方来牵头,所以啊,李局让我先来找找你们,看看弑父案有什么新的进展。”
好了,这饵够香了,快咬吧,咬了,吕如元才好提问题。
“好啊,这真是好事情啊!”周志一口就咬下了吕如元为他准备的香饵,“这下梁局可就解月兑了。”他的语气一下就轻松起来,仿佛不是梁局解月兑了,而是他解月兑了。
“不过,周队,你先不忙和梁局说,赵助理嘱咐了,先了解情况,看看各案的具体进展,李局也嘱咐过我,说这事牵涉到各地的管辖权,要我先和各位私下先沟通一下。”吕如元语气慎重,“所以,周队,我只是先来问问情况,然后向上头汇报。”鱼儿既然咬了饵,吕如元就先摆月兑自己的责任,免得以后别人说他造谣。
“行,没问题,你问吧,我知无不言。”周志现在十分配合,可见这弑父案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廊城上下都急欲将其摆月兑。
“好,那我就问一些,反正昨天李局也问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当时没有答上来,现在正好,我问了你,然后去向李局汇报去。”吕如元摆出李号这尊大神,让自己提问的时候显得级别能高一点,好让对方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能完整一些。
“周队,咱们警局在调查这个弑父案的时候,有没有按正常的流程和规定,勘查过现场?”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回答的问题,先从容易的问题来,吕如元在审讯案犯的时候,也常这么干。
“当然,这是例行工作,怎么?李局对这一点都有所怀疑么?”周志似乎觉得有点不能置信,堂堂大京警方的首脑,怎么会如此不信任外地的同事,这也把人看得太轻了吧!
“没有啦,周队,我只是问问,别那么紧张,”吕如元安慰了一下周志,“他是领导,他要问,我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我这不是在回忆么。”
周志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但愿这个滑头不要看出来什么才好。
“那个龙生强确实是死了么?”
吕如元的第二个问题,在周志看来,还是相当地弱智,这人死没有死,难道廊城警局还判断不出来么,既然当时是说龙生强死了,自然肯定是死了的,不过,周志尽管心下疑惑,但仍然详细解释,吕如元不是专管此案的,多问上几个愚蠢的问题,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当然,肯定是死了的,当时我们去尸检,查出了龙生强的致命伤是在胸口,他胸椎基本都被打碎了,另外还断了好几根肋骨,其中一根断了的肋骨直接刺入死者的肺泡,据龙家老太太目击说,是案犯用双拳打的,没有使用任何器械,这也是我们排除龙行瀚行凶的理由之一,因为龙行瀚实在太瘦,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线索,之前吕如元只是听说廊城警方根据龙行瀚羁押在监而排除龙行瀚行凶的可能,现在知道他们还通过尸检和目击获取了其它的证据来证明不是龙行瀚行凶。
吕如元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这就要暴露他的真正目标了,“这个龙生强的尸检报告我能看看吗?”
“行,这个倒没有问题,”周志回答得十分爽快,“你要看复印件还是看传真件?”
“都行吧,传真件快一些,那就看传真件吧。”吕如元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这个案子既然还没有结案,那受害者的尸体,是不是还保存在廊城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