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出了浴区,到一拐弯处,有穿着白大褂的女服务员,拦住狗蛋,热情地问:“老板,掏耳朵吗?”
狗蛋说:“不用。”
服务员又问:“按摩一下头部。”
狗蛋说:“不用。”
服务员说:“签个字可以吗?你不签字,我们挣不到钱。”
狗蛋想想,这些搞服务的女子日夜守着,一年也见不到多少阳光。况且,这些服务项目,不像刚才搓澡工的,做了要额外收费。掏耳朵和按摩头,这些项目,是属于免费做的。但服务员的工资,是按客人签字算钱。心生恻隐怜悯之心,狗蛋返身,随服务员进去,在一张服务表上签了个字。
“谢谢老板!”服务员恭恭敬敬送至门口。
到了288房间,狗蛋感到口干舌燥。
洗浴是个身体月兑水的过程,特别是桑拿蒸房一蒸,流汗多,身体就缺了水,身体还疲乏。
狗蛋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躺在床上,开始想着煤矿的事。
按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把煤矿的中层领导,地面的、坑下的,都好好捋上一遍,应该调整一番。但煤矿上,基本都是黑山背村里的人,有个别外乡的,也都是县乡里领导的亲戚朋友,实在难以下手。只能暂且维持现状。
狗蛋又想起了小燕,和梦菲,还有那位女知青。命运为什么要把他,和这些留长发的女人牵牵扯扯在一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总是很纠结,很无奈,又很麻烦。
狗蛋胡乱想着,渐渐迷迷糊糊,刚睡了过去,范统他们就喧喧闹闹进了房间。惊醒了狗蛋。
狗蛋嘟哝道:“害死人,你们就不能轻声点。”
范统笑着说道:“我们迟迟没有上来,是想逮你一把,看看有没有小姐陪你。”
肖张也笑着说:“怎么?阎老板,赢了钱,就想呼呼大睡呀!没门。起来,接着干。”
吴口天惊叹道:“今晚稀罕的,狗蛋,你的小翠怎么不一直给你打电话,催你回家。这一当大老板,就耍大了。看来,不出年把,小翠就要下岗了。二女乃、小老婆就要转正了。”
狗蛋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说道:“玩不动了,睡吧!”
范统猛地坐到狗蛋的床上,把床墩得上下晃动,说:“睡,睡你个球,把赢的钱给我掏出来,你就睡。”
狗蛋实在迷糊得,睁不开眼睛,不想再玩麻将了,就要起身,拿衣裳,准备掏钱。
范统赶忙拦住,嘻嘻地说:“老大,给你开玩笑,不玩就不玩,改天在玩。”又扭头对肖张和吴口天说:“睡,睡,睡!大家都睡。”
于是,几个人都月兑衣躺了下来。
真躺下后,狗蛋又睡不着了。
几个人先是聊了一下煤矿改制的事,觉得现在的县领导,就是胆子大,敢让个人买断经营权,这还是个新名词。狗蛋就说:“像黑山背这样的窑,谁来买断?根本没有人抢。要不是杨来顺支持我,乡里张书记撑腰,我也不想弄。不瞒你们,我还去仙居,找人家王半仙算了一卦,半仙说,没问题,干吧!”
吴口天说:“你老阎,鬼心眼挺多,你干脆让王半仙来,住到你矿上,给你坐镇吧!”
肖张马上接话道:“老吴,你别瞎说,对这些神仙一类的人物,敬着,还来不及呢!”
范统抱怨说:“咱们不要聊煤矿行不行,想起来心烦。要是都睡不着,我有三个主意,来打发时间。”
狗蛋忙问:“那三个?”
范统说:“一是,起来继续打牌;二是,刚才我在搓床上,看见老吴那东西,直挺挺的,咱们给她找个妞,我给他出钱,让他和小姐,给咱们表演个‘真人秀’;这第三个吗?就是咱们四个人,今天都如实谈谈,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外遇?”
狗蛋一听,后两个主意都不错。肖张和吴口天也觉得后两个好。当然,都觉得第二个主意,好是好,但真的是目不忍睹。
吴口天开着玩笑说:“范统,你别吓唬我,你叫吧,给我叫一个小姐,只要你给我埋单,我就给你表演‘真人秀’。”
大家没想到,范统真的拿起房间的电话,拨通了按摩中心电话:“有按摩服务吗?对、对、对!288房间,来个漂亮点的。”
范统打罢电话,哈哈大笑说:“小姐马上就上来了,老吴,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狗蛋怪范统说:“你个饭桶,真叫呀你!等小姐上来,我出去,我害丑。”
肖张也说:“咱们都光着身子,你让人家上来,这像什么话?”
范统解释道:“看你们乱的,人家小姐还没有进来,就自乱了阵脚。听我的指挥,大家别慌。”
说话间,“嘀铃铃”门铃已经响起。
狗蛋和肖张、吴口天,三个人吓得往被窝里钻。
范统下床,一把抓起吴口天的被子,笑着说道:“不能躲,我给你叫来了,你倒没事了。”
吴口天笑着求饶道:“我开个玩笑,你咋当真了。”
范统说:“吓死你,小姐又不是老虎,要吃了你。你好好躺着,把头露在外面。我让小姐进来。”
吴口天吓得缩作一团,脸都有些白了,说:“老范,我给你出钱,你干,总行了吧!”
范统笑着说:“你想的倒美。”
“嘀铃铃”门铃声又想起。
范统把被子扔给吴口天,说:“别蒙住头,看看货。”说罢,范统也赶快钻进被子窝。
“进来!”范统朝着门喊道。
门开了,进来一个上身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子,胸部满满的,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熏了过来。细长的腿,光溜溜的,没有穿丝袜,脚下穿着细长跟的高底鞋。鸭蛋形脸,一个发髻挽在脑后。
那女子走到隔扇门口,止步,看见里面躺着四个男人,就问:“那位老板叫按摩?”
范统抬头,用手指指吴口天,说:“就他叫的。”
那女子迈步进来,随身荡进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她走到吴口天床边,吴口天吓得用被子蒙住了头,在被窝里闷声闷气说:“我没有要,是说话那个胖子叫的。”
那女子就走到范统身边,问道:“老板,到底谁要?”
范统说:“就他。”
吴口天从被窝里探出头,说:“我没要,是他打的电话。”说罢,又赶快用被窝蒙住头,在被窝里缩作一团。
狗蛋和肖张在被窝里蒙着头,听着范统、吴口天和小姐的对话,一阵阵窃笑。
那女子生气地说:“怎么?你们到底谁要?不要,我就走了。”
范统还想过过嘴瘾,就说:“别走,了解一下行情,价格?”
那女子不慌不忙介绍道:“看看你需要什么服务?”
范统说:“你先简单介绍一下。我才能选择。”
那女子就说:“简单保健按摩,一次58元。成套按摩158元。极品按摩258元。双飞按摩358元。”
范统调侃着说:“那要是我们四个一齐,和你来个四飞,轮你一遍呢?”
那女子一听,生了气,恼怒地说:“老板,你是不是成心耍笑人?你把我们小姐都当什么人了?”说罢,女子就走到范统床边,坐了下来,就要掀范统的被子,范统赶紧用手捂住。
那女子盯着范统说:“我就知道,是你打的电话。来,掀开被子,我给你按摩,”
范统见女子生气了,就说:“我是想给他叫,没想到,你一上来,他又不要了。”
那女子瞪着眼睛,指着范统的鼻子骂道:“你别拿小姐不当人,老娘我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干我们这行的,有我们的职业道德,我们就是卖,你们男人就是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个男人要是敢耍笑我,我就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你今天就是不做,我也得和你做。起来走,和我到另一个家,去做。”说着,就开始拉范统的手。
狗蛋见那女子生气了,赶忙起身坐起来,开始给范统解围,他劝解说:“姑娘,不要生气,都是他这个胖子的错,闲着没事乱拔电话。他是第一次来你们酒店,不懂规矩。”
那女子说:“第一次?我还没见过那个男人,第一次就是这个吊死,说起那话来,怎么那么刺耳。我今天倒非要给他按摩按摩,这样的男人,就是欠按摩。”
狗蛋忙说:“你快消消气,也不要给他按摩了,按摩的钱,我替她出了。”
肖张和吴口天也都坐了起来,说道:“姑娘,他喝多酒了,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那女子骂道:“你娘的逼,喝多酒,我最不怕的就是醉鬼,我倒要看看,今天他能耍出什么新花样。你装什么癔症?”
范统气的脸都白了,恨不得起来,狠狠揍上这个烂女人一顿。但这事,比不得其他事,越闹大,越丢人。更何况,这又是在葡京酒店,潞水县黑老大刘二保的地盘,惹不起。揍这个女人简单,但要是揍了这个女人,这事可就不简单了。思来想去,只好忍气吞声,憋屈在心底。后悔不该开这个玩笑。
狗蛋分析这尴尬的场面,只有靠破财消灾了。就不管不顾的,穿着三角裤衩,到靠窗的衣架上,从自己口袋里拿出200块钱,走到那女子身边,塞到她手里,笑着说:“姑娘,别生气了。这钱,你拿着,算给我做了一次按摩。你们干这行的,也不容易,现在倒半夜了,还不得休息。”
那女子抓住钱,看着范统说:“还是这位大哥会说话,看在这位大哥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这个胖子计较了。你今夜要吃个记心干粮,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我们这些搞按摩的,更有自尊。”
那女子说罢,站起身,又对狗蛋说:“大哥,你这钱,我就收了。可不是我要,我出去还要和楼梯口的服务员交,我只要一进房间,服务员就给我记上了时间。到二十分钟内算保健按摩,出去交58;二十到四十分钟之间,算成套,就要交158;四十到一个小时,就要算极品,交258;一个到一个半小时,就要算双飞,交358;超过一个半小时,就要算‘包夜’了,交600元。然后,月底我们再从这钱里面抽成。你说,我们挣钱容易吗?”
狗蛋站起来,点头说:“理解!理解万岁!”
那女子一扭一摆,往门外走去,狗蛋送至门口,关住了门。
那女子是离开了,屋里的香水味,还在满家飘荡着,一阵阵扑向狗蛋他们的鼻子。
狗蛋、肖张和吴口天三个人,开始抱怨范统惹事生非。范统开始责怪吴口天。互相埋怨了一会,狗蛋说:“不管怎么说,总算送走了这母夜叉,要送不走,就麻烦大了。”
范统自责道:“不说了。我今夜败大兴了。换个话题,各自谈谈第一次外遇。”
狗蛋说:“都让你搅得,还谈什么第一次外遇,下次再聊。不早了,快睡吧!我这几天,煤窑的事多。”
四个人躺下,慢慢都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