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记的心，咚咚跳着，快要跳出胸膛的样子，他脑子里迅捷地猜想着焦行长下一步的话语。他盯着焦行长胖乎乎的，浑身涨的，活月兑月兑一头大肥猪的样子，像一颗快要胖得憋破的肉球。章书记不禁感叹道：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上次贷款的事，给了百分之十的回扣，还显少吗？难道从银行贷个款，非要把贷款者的皮，都要刮上厚厚的一层不可。
焦行长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儿耷拉着，迷迷糊糊的样子，说：“我不能喝红酒了，一喝就浑身发软，想睡。”
章书记端起酒杯，和焦行长碰了一杯白酒，说：“那就喝白的，干一杯。”
两人碰罢酒，章书记急切问：“焦行长，贷款的事，到底怎么样？”
焦行长斜睨着章书记，问：“章书记，我问你，你能当了那个狗蛋矿长的家吗？”
“没问题，贷款的事，我说了算。”章书记信心十足地说。
“那就好，我给他找了个大买卖。我们省行，下属有个投资公司，可以以给黑山背煤矿投资的名义，给狗蛋矿长资金，他要多少，就能给他融资多少”
“真的”章书记一听，脸上像开了菊花一样，满脸堆笑，说，“有什么条件？利率是多少？”
焦行长说：“这是投资，不叫利率，年回报额，是本金的百分之二十五。”
章书记一听，脸色黑得像抹了一把煤灰，不知该如何开口。这那叫投资，纯粹是高利贷，也太坑人了。他吸着烟，沉默一会儿，终于憋屈得忍不住说：“焦行长，年回报百分之二十五，这就和高利贷差不多。我怎么和人家狗蛋说呢？”
焦行长“唧唧”两声，眉毛一挑，瞪着两只小眼说：“你看！我问你当家不当，你说当。这一听25%就慌了。你知道现在民间的高利贷多少利率？就你们禹水县的黑市高利贷的利率价，都攀升到月息三分五了，25%的年回报，还高吗？”
章书记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他默不作声，只顾一口口地吸烟，吐出一股股升腾的烟雾，借以掩饰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小芳和小燕，每人埋头各吃完了一个“木瓜炖雪蛤”，另一个，都是吃了一半。小芳把明晃晃的小勺子往桌子上一仍，说：“吃不动了，再吃，要吐出来。”
小燕把勺子放下，从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小芳皱着眉头，问焦行长：“大哥，刚才你俩聊什么呀！有发财的事，可不要忘了我小芳呀！咱也给您们投点资金，挣个外快。”
焦行长扭头瞅了小芳一眼。不耐烦地说：“多嘴什么，我们男人家谈的事，你不要插嘴，给你说，想你也不懂，快喝酒吧！”
焦行长端起酒杯，挨个看了每人一眼，高兴地说：“人生在世，就活个快乐，酒色财气，酒是第一位的。来、来、来，大家都端杯，喝酒。”
章书记也不想再纠结贷款的事情了，他干脆放开了自己，只顾一杯杯喝起酒来。
两瓶茅台酒快见了底，两瓶红酒，也搀和着，喝去了大半。小芳和小燕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小芳靠在了焦行长的身边，哼哼唧唧地撒开了娇，直听得章书记起鸡皮疙瘩。小燕弓身躺着了炕上，迷迷瞪瞪，快睡着了。
焦行长拍了拍小芳瘦弱的肩膀，推开她，让她坐好，说：“才喝了几两酒，倒支撑不住了。”他对章书记说，“快，你把小燕叫起来，东倒西歪的，还要吃主食呢！”
小燕说：“不要扶我，我能起来。”她强撑着爬了起来，坐好。
焦行长给大家鼓着劲说：“才这点酒，喝不完，谁也不能走。来，现在每人讲一个笑话，大家也醒醒酒，谁不讲，谁喝酒。”
又说：“我先开始给大家讲一个：有一头公牛要出差，恐怕母牛在家里，无人照顾，公牛就寻思，猴子狡猾，老虎凶残，唯大象可靠也。于是，就把公牛托付给一头大象照顾。结果，几日之后，公牛外出归来，从大象处，领回了母牛。夜宿，公牛怒斥母牛：我才走了几日，你怎么牛b大了。”
大家轰然一笑了之。
小芳撇了焦行长一眼，笑着说：“你呀！真是个老流氓！不嫌臊！”
焦行长斜了她一眼，说：“人们常说：小伙子不流氓，发育不正常。怎么啦！我都半辈子的人啦，还怕什么流氓不流氓，大哥不流氓，枉来世上走一趟。”
“啧，啧，啧越说你，你越俊，我看你，还能‘流’几年‘氓’。”
小芳笑着说。
焦行长目不转睛地看着章书记说：“书记快说。”
章书记想了想，说道：“大家听着，我开始讲：说是有一条青色的很长很长的蚯蚓，经过一片高原，偶然遇见了另一条长得非常漂亮的青色的蚯蚓，于是，很长很长的蚯蚓动情地说：嫁给我吧！那条蚯蚓听后骂道：闭上你的嘴，我是你的另一头。”
语音一落，没有人发笑。
焦行长说：“这叫什么笑话，你放开讲一个，别文绉绉的，这又不是你在主席台上讲话，要保持什么崇高的形象。”
章书记瞅着焦行长说：“等一会，小芳和小燕还要说呢，等她俩说完，我再说。”
焦行长说：“不行，你得先说。”
章书记不想再和焦行长麻缠，就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再讲一个：话说，在我们老爷乡，有一个老处男，准备和一个老处女结婚登记，为了表示彼此坚守多年的纯洁，老处女出了一副对联的上联，内容是‘一间房两扇门二十九年没进入’。她要求老处男对下联，老处男思虑一番，对道，‘一杆枪两颗蛋三十八年没抗战’。民政人员笑着对出一横联：傻逼傻蛋。”
虽然大家没有发笑，但焦行长说：“这个还行，魁对！下来，该小燕说了。”
小燕推辞说：“让你家小芳先说。”
小芳说：“好，我就说，我也讲个动物世界的故事：有一只蚂蚁，娶了一条蜈蚣作老婆，第二天，蚂蚁的朋友们问他新婚感想如何？蚂蚁气愤地说，我操！扳开一条腿，不是，又扳开一条腿，还不是！结果，我他妈的，扳了一晚上，也没有弄成。”
小芳的笑话，把焦行长、章书记和小燕，笑得前仰后合。焦行长竖着大拇指，说：“好好有意思，也不知你丫的，在哪里听的这笑话？”
小芳说：“能在哪里？还不都是从你们男人的臭嘴里蹦出来的。”
焦行长催促道：“小燕，该你啦！快说，再不说，你就把白酒都喝完。”
小燕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好！我讲：在我上学时，有一天，上的是地理课，地理老师责问一个学生：‘你为什么没完成画世界地图的作业？’学生站起来，振振有词地回答道：‘老师，我担心我画的地图，会改变整个世界。’”
焦行长一听，马上一摆手，说：“不行，不行，这哪里叫笑话。”
小芳也跟腔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学生学生的，这叫什么笑话，不带点流氓色彩，就不能叫笑话，再说一个，我们想听荤一点的，越黄越好。”
章书记看着小燕，鼓励她说：“看他两个，急的快要跳下炕的样子，你就给他俩说个有色的，让他俩，开开心，也让他俩见识一下，你小燕，也不是个吃素的女子。”
小燕瞟了章书记一眼，说：“你呀！就不叫我办个好事。专门让我往邪路上走。好吧！就满足你们一下，我说个黄色的笑话，你们不要以为，我小燕不会说，我只是不想说”
小芳追着小芳说：“美女，你快说，别啰嗦！”
小燕说：“好吧！我说，大家注意听：唐僧林中散步，遇见美丽少妇，拉到林子深处，扒下玲珑内裤，掏出擎天巨柱，捅进荷花深处，荷花反卷巨柱，不时渗出白露，事毕，唐僧曰：“阿弥陀佛！舒服。完了。”
大家轰然大笑。
焦行长夸奖说：“果然露骨的发黄，小燕不简单。舒服！”
小芳也奉承小燕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拘拘谨谨、羞羞答答的小美女呢，原来，还能讲出这样笑煞人的流氓笑话，看来，我是小看你啦！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我的眼光，看来有问题！”
章书记也不想再和焦行长谈论贷款的话题了，想放开喝酒，就说：“来，舒服！舒服就好！咱们再共同举杯，一共才两瓶白酒，两瓶红酒，咱总不能剩下酒呀！先喝完茅台，再喝红酒，来，来先把杯中酒，干了”
四个人又接着喝了一阵酒，把白酒红酒都喝光了。两种酒掺着喝，容易上头，四个人喝得，都有些语无伦次，浑身瘫软着，东倒西歪。他们一个个把腿从凹槽里抬上来，歪七劣八地，或坐或半躺在土炕上。小芳爬到了焦行长身边，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章书记见此情形，正琢磨着该散场，还是进行下一步活动。突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起身，拿过一看，原来是黄瑞敏打来的，他不由偷窥了小燕一眼，见她闭着眼，没有看他，他就接通了电话：
“章书记，您在哪里呀！”黄瑞敏问道。
“我我还和几个领导在喝酒。你呢？”章书记嗫嗫嚅嚅说。
“哪就算啦！我就回家了。”黄瑞敏说。
“怎么？你下班了？咱们能不能见个面？”章书记只不过是敷衍一句，以表示一下自己见黄瑞敏的急切程度。按常规，他猜想黄瑞敏一听说他和几个领导喝酒，肯定就不会再同他见面啦！
没想到，黄瑞敏不是一个按常规出牌的女子，她在电话里对章书记说：“好呀!你在哪里？我去找您，咱们见个面，聊几句，也行。”
章书记一听，心里一震，看了看焦行长、小芳和小燕三个人，慌乱了手脚，心想：这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