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章书记把小燕送回到“靓丽”美容美发店门口，俩人没有说一句话。
放下小燕，章书记就去找焦行长。到了银行，等到十点钟，焦行长才到了办公室。
焦行长眼睛浮肿着，眼袋子都耷拉了下来，满脸疲倦。他对章书记说：“昨晚上忙活了一夜，不过，还好，小超市烧光了，储蓄所只燎了个皮毛。”
章书记说：“当然，安全工作搞不好，其它都不顶个球。我主要还是想问问融资贷款的事。”
焦行长说：“章书记，昨晚喝醉酒啦，也没有给你说清楚。因为等一会，就昨晚上的超市火灾，殃及储蓄所事件，我们还要开个紧急会议。咱们长话短说，那就是省里的一家投资公司，可以给黑山背的狗蛋矿长融资，最多可以给融资五百万元，超过五百万，就不好办了。年回报率是百分之二十五。假如狗蛋同意，咱们就去省里签合同，办款。不同意就算了。现在，通过正规的贷款渠道，往小煤矿贷款这块，都停着呢。”
章书记问：“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焦行长说：“没有。这也是通过关系，人家才能给你投资，没有关系，谁愿意从省城把钱投到黑山背那个小煤窑上。你快去问问狗蛋矿长吧！”
章书记走出银行，就给狗蛋打电话。
狗蛋刚刚把来矿上送驾照的交警队任队长打发走，正准备和李庙玉、满月、石头去食堂吃饭。章书记的电话，把狗蛋的心，撩拨得蠢蠢欲动，他急切地想知道贷款的事情。
章书记在电话里告诉狗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今天是八月十五，得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团聚，咱们明天上午再说，好吗？”
狗蛋一门心思，想钱，他觉得八月十五和钱，钱的事，更重要。他哀求道：“我的书记呀，你这一个电话，还让我过什么八月十五，你不告诉我，我的心，乱呼呼的，哪能把月饼吃到心里。你快定定，我去哪里找你”
章书记听出来狗蛋急迫的样子，再想想昨夜和焦行长，一共消费了四千多块钱，也得和狗蛋提提，不妨，把“江南梦酒吧”开的发票，应该给了狗蛋报销。干脆见一面也行。就说：“老侯，您要真的急着想得个实底，那您就下午来县城吧！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咱们说说，好好商量一下贷款的事情。”
狗蛋中午在食堂吃了点饭，去办公室里间的床上午休。他给王九斤打电话，看看几点能给交警队任队长办完事，九斤说，估计到下午两三点了。狗蛋就交代王九斤说：“你下午，就到县城等吧，我正好也要去县城办事。我去了，和你联系。”
下午，狗蛋打了个出租车，到了禹水县城。他联系了一下章书记，章书记让他直接到家里找他。这大八月十五的，去章书记家里，狗蛋不好意思空手去，就寻了个名烟名酒门市部，买了两瓶五粮液、一条中华烟，花了小两千块钱。按章书记的交待，狗蛋到了城东小区，寻到了八号楼西单元，寻见了201室。
“咚、咚、咚”，狗蛋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章书记穿着睡衣，一眼看见狗蛋拎着一个五粮液酒礼品袋，里面放着两瓶酒一条烟。
“老侯，你来吧！拿什么烟酒？”章书记抱怨狗蛋说。
“第一次来你家，怎么能空着手？再说，这大八月十五的，打搅你啦。拿点烟酒，也表述一下我的心意。”狗蛋笑着，进了门。
章书记把门关上。狗蛋看见家里铺着木地板，想换拖鞋，又怕自己的汗脚臭味飘满屋内，让章书记讨厌。正迟疑间，章书记说：“别换鞋，套个鞋套。”说着，章书记从鞋柜里取出两个塑料鞋套，递给狗蛋，狗蛋弯腰套在了鞋上。
狗蛋最怕的就是进单元楼的家户，一进屋，就要换鞋。他在煤矿呆的时间长，鞋里经常塞满煤尘，狗蛋又是汗脚，因为洗桑拿，又传染上了脚气，一月兑鞋，脚臭味就四处飘散。幸亏今天有鞋套，才不至于露了丑。
“快坐。”章书记招呼狗蛋坐在沙发上。
狗蛋坐下来，问：“你老婆呢？”
章书记回答：“去她娘家，转一趟去了。”
章书记要给狗蛋倒水，狗蛋赶忙起身，摆着手，婉拒，说：“不渴，不喝。
“你不喝水，烟，我老婆不让吸，我老婆在家里不能闻烟味，绝对不允许我吸烟，客人来了，也不让吸，她霸道得，让我没有面子。”章书记笑着解释道。
狗蛋有些不相信地说：“我倒是听说过，许多当官的，都是在外面风光无限，说一不二，强势得很，但一回到家里，就成了软蛋，怕老婆。但你怕老婆？我不信。”
章书记无奈地说：“没办法，在单位是一把手，在家里，我是三把手。”
狗蛋言归正题，急切地问：“章书记，快说，贷款的事，到底怎么样？”
章书记说：“昨天，我请焦行长，还有几个朋友，花了好几千”章书记没有说完话，他起身到衣架上衣服口袋里，模索出一张发票，过来，递给狗蛋，狗蛋接住一看，日期是今天的，有些疑惑地问章书记：“怎么，是今天开的票。”
章书记说：“昨天晚上开始，连吃喝，带玩牌，一直到今上午，才结束。我也是一夜没有休息好，来家，中午才好好睡了一会。”
狗蛋知道，这是章书记让他给报销昨晚请焦行长的开支，他把发票装到口袋里，说：“我现在身上钱不够，改天再给您。章书记，您快说，贷款的事”
章书记说：“款，现在从银行，很不好贷。焦行长在省城给你找了个公司，可以把钱投资到黑山背煤窑，但是，回报是，每年按本金的百分之二十五，半年一结。人家最多可以给你投资五百万。”
狗蛋暗自测算，假如融资一百万，一年就是付利息二十五万。这也就是高利贷。狗蛋在古城找小周的高利贷，是月息三分，一百万，每个月就得出三万，一年下来，就是三十六万。相比之下，从焦行长推荐的这个公司融资，每年比古城小周的高利贷，每一百万，利息还便宜十一万。狗蛋想想也合算
“章书记，您说呢？你在黑山背，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呢，有发言权。”狗蛋反问了章书记一句。
章书记看着狗蛋，心有疑虑地说：“这事，关键得你来定夺，这款，要还是不要，焦行长这几天还等着回话。我是有股份，但我没有风险，风险都在你一个人身上，我是觉得，这比银行的利息，高出许多。”
狗蛋现在有种债多人不忧的想法，他对章书记说：“书记，我也悟透这个道理了，自从我买上黑山背煤窑，已经在银行贷了款，最近又在古城贷了一百万的高利贷。我觉得焦行长提议的这个公司，利息比古城贷的那一百万，还便宜，不妨，咱们就先把钱拿过来再说。利息高不怕，一来，咱们窑也一直生产着，出来的煤炭，总能拿回点钱。真不行，咱们就在民间，多多集资点钱，这利息高点，可以拆了东墙补西墙，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咱们的资产，就越来越大。到时候，从银行贷款也就容易了。最后，最坏的结果，还有这个煤矿撑着，怕什么。”
章书记笑着说：“老侯，我看你，越干越胆大了。”
狗蛋笑笑说：“什么胆大，但都是被逼的，塌到哪，算哪吧！下一步，章书记，老爷乡改制拍卖煤矿的事，您得多多给我操操心，这要拿回来这五百万，咱总不能干放着，得扩大投资。”
章书记见狗蛋无所顾虑，下了决心，要融五百万的资金，就说：“狗蛋，这件事，我是没有底气揽的。现在听你一说，既然你想要，咱最近就去见见焦行长，还有，至于焦行长人家想得什么好处，我可没有问过他。因为我不能确定你要不要这五百万的资金。我想，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掉馅饼的事，少有。我得问问，焦行长有什么要求。人家没有好处，凭什么帮助咱融资。”
狗蛋说：“问吧！人家哪能白给咱操心办事，需要多少好处费，您问问他，到时候，从五百万中扣去就行啦！”
融资的事，基本上就这样敲定下来。
狗蛋开始给王九斤打电话，王九斤已经来到禹水县城，正在街上停着车，等狗蛋的电话。
狗蛋起身告辞，章书记送到他门口，说：“这事，我明天就和焦行长联系，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狗蛋说：“章书记，这事，就托付您了。只要拿回来车，咱俩先买上两个新车，美打美打。”
章书记一听，赞同着说：“对呀！看你那破普桑，融回来资金，你先买个广本雅阁，至于我，我可不敢讨你的便宜。人家县委靳书记，才坐着一个广本。”
“哪的事？也不能让您白给我费心。”
“唉呀！这是我的职责。我既是老爷乡书记，又是股东，应该的。”章书记开着玩笑说。
“不行，你不敢坐广本，那就让你老婆开。”
“今天不说这件事，都是空头支票，等融回来资金再说。”
狗蛋离开了章书记家，出了楼，先把鞋套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当他走出城东小区时，看见王九斤开车也刚刚过来。上了车，狗蛋看看了手表，五点多，反正回家也没有什么事，他就想学学开车。
狗蛋问王九斤说：“九斤，寻个地方，你教教我开车，咱们再回黑山背。”，
王九斤笑着说：“老板，您别说，我还真有个好地方，学车最方便，就在禹水县一中的操场上，宽敞得很。”
狗蛋说：“好，就去一中操场。”
王九斤开着车，拉着狗蛋，往禹水县一中操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