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惊风的话，凌风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怎么？”
听到凌风简简单单两个字的回答，惊风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想到疾风和啸月的重要性，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师弟可曾发现，为兄有何变化？”
惊风此话说得可谓是无头无脑的，但是凌风知晓他不会无矢放的，因此倒也是仔细的打量一番，这一打量，果真发现了不同。
只见惊风浑身上下气势一体，若不是凌风用心观察，倒也真看不出一丝端倪，而且隐隐约约的真元波动，很是清晰的告诉了凌风，惊风修为已经堪堪踏入元婴期，虽然只是初入元婴，以后却也称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师兄能够以百岁之龄，踏入元婴期，实在是我蜀山一大幸事啊。”不管怎么说，对于惊风的突破，凌风还是不吝恭贺的。
惊风自然是听说过凌风的变态的，在二十年前也是亲眼见过凌风妖孽成长的老一辈儿人，因此在凌风面前倒也没有露出一丝倨傲之色，想及这些年的艰难修行之途，颇有感触地道：“愚兄资质驽钝，比起师弟来说，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其中的天差地别，简直是拍马都赶不上啊。愚兄兢兢业业，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踏上元婴之道，倒也不值得称道。”
不可否认，凌风和这几位师兄弟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至少在二十年前，凌风简直就是众人心中呵护培养的对象。一听到惊风这颇有感触的话，思及那些年艰难修行的日子，凌风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倒是出来了，微微叹了一声，继续道：“师兄不必妄自菲薄，修行之路三分在天，七分在人，天道酬勤，师兄突破自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凌风的话，惊风眼中一亮，赞道：“师弟所言极是。修行之路的确是三分在天，七分在人，但是我辈修士探求大道，心诚意足，极尽人事，苦苦追寻那三分天机而不能，古往今来，多少先辈也因此含恨而终，身死道消，不知师弟可否认可为兄这句话？”
凌风深以为然，但是搞不明白惊风为何这么说，只是简单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虽然惊风对凌风如此简单的表态稍有不满，但是只要凌风有所表示就行，况且惊风也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是简单的表态就可以解决的。所以惊风酝酿了一段，才缓缓说道：“为兄这次突破，师弟所贡献出来的一些天材地宝，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再次为兄多谢了。”说完之后，惊风竟是给凌风行了一礼。
凌风急忙闪身，这个不明不白的礼，他可是受不起，闪开之后，凌风不解的问道：“师兄此话何解？小弟自从归来之后，自问对门派贡献甚微，师兄这礼行的是有些过了。”
惊风摇了摇头，道：“这礼一点也不过。师弟你归来之后，可是被师傅搜刮出来了不少东西，虽然说师傅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这毕竟是为蜀山造福的一件事情，师弟要理解，不要心存怨念。”
凌风急忙摆首：“师兄此言谬矣。”说完之后，凌风闭目畅思，将自己的感受徐徐道来：“想必师兄与我经历相同，也都是全靠师傅收养，否则的话，说不得现在就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一点，我对师傅的敬意从未减弱，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明了的事理越多，而变得更加的醇厚。”
“想我二十余年前，不幸发生意外，想来众位师兄以及师傅等长辈，都会以为我殁落于当时，心中悲痛，自然是无法言述的。后来我历经坎坷，不论是经历上，还是感情上，都受到了不小的挫折，而我也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一些幼稚的、不成熟的性格，在历经艰难后，终究是被我抛却。苍天可鉴，看破一些红尘迷离后，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回到蜀山。还好，上天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展现了它的悲悯，我才得以有幸回来。”
“为了这次回归之途，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回来之后，我的神识成百上千倍的缩水，连随身携带的宝剑也意外被毁，但是看到了师门，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
听着凌风缓缓地讲述，蜀山所有人面前都展现出了一部画卷，一个少年历经艰险，终于回到了家，却被自己家人的疑虑所扰。想到这里，易天行的第一感觉就是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易天行的双眼之中流露的就只有坚定了，为了蜀山的崛起，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凌风既然是蜀山弟子，那么他就责无旁贷。
而惊风听完之后，也是感觉一阵为难，看来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师弟已经受伤了，到底要不要再在这伤口上撒盐呢？不过当目光扫向凌风身边的疾风和啸月后，惊风似是想到了今后蜀山的强盛景象，一双眸子之中逐渐的浮现出狂热的光芒。
的确，在这些一直待在蜀山的修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起蜀山振兴而更值得他们为之努力的吗？
所以惊风感慨完毕，又将话扯回了原处，只见惊风抬起手臂指着锁妖塔，自豪的问道：“师弟可了解这锁妖塔？”
凌风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听到惊风的额问题，微侧身躯细细打量了锁妖塔一番，才回答道：“听说过，此塔乃是我门长辈辛苦炼制的，据师门典籍记载，此塔有奇效。”
惊风对凌风的回答很是惊异，他可没想到凌风竟然知晓这么多，就连他自己知晓锁妖塔的存在，也是前段时间使用时才被告知的，不过随之想到凌风可是泡在藏经阁十数年的怪物，就释然了。
惊风指着锁妖塔继续问道：“那么师弟可否知道这锁妖塔的功效？”看到凌风摇了摇头后，惊风才开口解释道：“这锁妖塔有一个效用，里面经年累积的妖气与煞气，对我蜀山修行有很大的促进作用。想必师弟也有感觉，我蜀山修行主杀伐，只有在战斗之中才能够迅速的提升。”
想到这里，惊风叹了一口气：“可是现今的修真界，真正的战斗已经逐渐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大家都在努力修行，争取得到天道之下的一缕生机。这种情况下，修行的时间都不够，何况是用来战斗呢？这不得不说是我蜀山剑修的一种悲哀。”
凌风默然，地球修真界的灵气状况他也知道，却是爱莫能助。这时惊风眼中一亮：“不过十年后，修真界的机遇就来了，为了这个机遇，我们这些修真者可是等了几百上千年。但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就无法在这场盛宴中分到足够的利益。对于这点，师弟是否赞同？”
凌风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题只会越说越沉重，如果不是惊风提起，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的。惊风看到凌风的反应，继续说道：“那么实力的提升就至关重要的了，而为兄和道虚师叔之所以能够突破元婴期，还全赖这锁妖塔的刺激。”
说到这里，凌风也感到好奇了，精神一下子集中了起来，想听听惊风是怎么说的。而周围的蜀山弟子也是伸长了脖子，虽然这锁妖塔有作用，但是前些天为了保险起见，也只有惊风和道虚两个几近突破的高手进去试炼一番，这下子听到了当事人讲述，那里有不认真听的想法？
惊风似是陷入了回忆，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经历：“锁妖塔中已经没有了众多的妖魔，但是里面的妖气却是相当的充足，我和师叔在里面待了一阵子，就感觉到浑身气血翻腾，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越是在妖气充足的地方，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当然，这可能与我们本身修为就到了一个临界点有关，但是其中的促进作用却不可忽视。”
随着惊风的话出口，不少的蜀山弟子的心，也随之跳动起来。惊风则是趁机对凌风问道：“不知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而代价也仅仅是一点点，师弟会怎么选择？”
凌风没有立即回答，他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再思及刚出现时候，疾风和啸月所面临的窘境，凌风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果然，没等惊风说出口，疾风悲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代价就仅仅是一点点吗？我们夫妻两个天天被你们抽取一大碗鲜血，浇筑在这锁妖塔上，而今还要被活祭，这仅仅是一点代价吗？”
凌风勃然色变，随即便是一阵后怕，不过像是不敢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双眼探询般的看向众人，不过没有人敢与他直视，就算是易天行，在这一瞬间也不敢接触凌风那直视心灵的眼神。
凌风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在这一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种疲惫，一种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团阴影笼罩在他的心间，驱之不散，原来蜀山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会有这种阴暗的事情发生。
转身看了看疾风和啸月，发现他们眼神中都是希冀和一抹担忧，凌风心里有些苦涩的好笑不已，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有些事情，我是怎么也不会做的。
伸出双手拉住疾风和啸月的胳膊，凌风对易天行和蜀山诸位长辈行了一礼，淡淡的道：“师傅，诸位师伯师叔，我现在心力不济，想回家疗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由疾风和啸月陪我在杭城吧。”说完之后，不待易天行应允，就带着疾风和啸月朝着蜀山山门走去。
有些偏西的日头，将凌风的身影拉的老长，看到他一脸萧瑟的模样，没有人前来阻挡，现场也诡异的静默了下来，直至凌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易天行苦笑一声：“大家都散了吧。”
而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易天行苦涩的低喃道：“家？杭城？也罢，就让杭城成为他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