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婉点头,萧南亦点了一点头。
萧南道:“那么,困兽的危险你也应该知道的。困兽,总是其处于一种最为危险的状态,因为它知道自己的结局,它知道自己离死亡是无可避免的近了,所以它会在垂死前进行最暴烈的反击的,而对于铁心要抓它的人,那实在是一件意味着高度危险的事。”萧南还是发自本心的要保护周婉。
周婉却坚定的摇头,这一点倒与她女扮男装的身份相吻合了——貌似一个坚定的士兵。
周婉扬起脸来,坚定的对萧南道:“不,我要去!萧大哥你一定要答应我!”
因为害怕萧南的拒绝,周婉的一双美丽的眼睛似乎都有晶莹的小泪快要渗出来了。此情此景,怎能不让荡萧南怦然心动,从而软化呢?
所以,萧南终于答应了周婉的要求,但是萧反复嘱咐周婉到时定要听从自己的安排,不可盲目行动。周婉倒是一一答应得干脆。
现在萧南的话,对周婉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有分量的,这分量连萧南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重!
——因为有些事,只有周婉明白,萧南目前还没想到那么深一层去。在某些方面,女人比男人想得更多也更深沉。
蹇硕现在真是成了一只耗子,一只怕见光的耗子。
当听到袁绍带兵杀进宫的消息后,蹇硕逃出宫去,他本意去找自己现在唯一可掌握的军队——宫里的禁军肯定是指望不上而全军覆灭了,蹇硕想要找的是自己作为上军校尉头衔而掌控的一半西园军。
然而当蹇硕遇到赵融带十几个西园残军跑来时,蹇硕的心一下就全凉了。很显然的,蹇硕希图通过西园军再卷土重来的幻想被彻彻底底的击得粉碎了。这残酷的事实,这无可扭转的局面啊。
蹇硕仰天长叹道:“唉,没想到我蹇硕早也算晚也算,却算不到自家如今落到了这样的田地!可悲呀可叹!”
蹇硕感觉大势已去,他也知道何进何大将军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蹇硕心里是万念俱灰,当初那一个在天子面前红得发紫的人,一夜间变成了一条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的丧家之犬,这怎不让蹇硕感觉到深深的寒意与强烈的无望之感呢!
蹇硕叹罢一口气,“呛啷”一下,他将自己的腰间长剑霍然拔出来,此一下就见寒光一闪,蹇硕将长剑横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作势欲抹脖子自刎。
赵融见状,忙扑了过来,声调颤抖了对蹇硕道:“蹇公莫为,蹇公莫为啊!”
边叫着赵融边一面拉住了蹇硕的胳臂,蹇硕这剑横在自己的的面前,就始终没有下得了手。蹇硕长叹一声道:“唉,我蹇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蹇硕作势还是要自刎。
赵融现在也是落难了,他与蹇硕两人倒是惺惺相惜的,赵融还是紧紧拉着蹇硕的手不放松:“蹇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们活下去才能够有机会啊!”
既然一经赵融劝住,蹇硕便再下不去手了,他再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赵融道:“也罢,如今且听你一言。”赵融见蹇硕放弃了自刎的念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放开紧紧抓住蹇硕的一对手。蹇硕终于也将横在自家脖子上,可取自家性命的剑垂了下来。
虽然赵融这话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这柴究竟怎么一个烧法,却是完全没有方向,只待“留住青山”以后看情况再定罢。
蹇硕与赵融还有赵融那几个侥幸逃月兑出来的西园残兵,他们在士兵中某一人的亲戚家里躲了起来,像耗子一样不敢轻易露头。
蹇硕对赵融道:“这样躲藏下去,似乎也不是一个办法,不是长久之计啊。”
赵融也是一筹莫展,他哭丧着脸说:“蹇公,你说得不错,可是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蹇硕道:“京城何进的势力太大了,咱们还得想方设法的逃出京城为上,出了洛阳,外面的天地就广阔了。大汉帝国的实力在洛阳城外削弱许多,在那里应该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蹇硕深思了一下,对赵融这么说。
赵融想想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于是赵融对蹇硕道:“蹇公,那你看咱们几时出城去?”
蹇硕毕竟是一条老狐狸,他对赵融道:“现在风头实在是太紧,何进一定捕拿得咱们一众人厉害,且先避过这几天风头,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混出城去吧。”
赵融也觉得这个办法甚为妥当,于是两人商议下来,先决定不采取行动。
过得数日,蹇硕让赵融手下的西园几名兵出去打探消息——毕竟这些小兵认识他们的人少得多,不容易被人发现。蹇硕与赵融则不一样,两人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的。
很快的,打探消息的小兵就回来了,告诉蹇硕与赵融两位上司,小兵道:“不好了,现在全城都贴出来了大告示,说是要挨家挨户进行搜查!”
蹇硕与赵融听了大惊。
还有更坏的消息。
小兵接着道:“蹇大人与赵大人,你们两位的画像都四处挂着的,那画像小的们看过去,真的是画得太像太像了。”
蹇硕听了点一点头,脸色变了,他对赵融道:“是了,画一定是李画师画的。”
赵融对李画师并不如蹇硕熟悉,他喃喃道:“是那一个有着一双鬼手的家伙吗?”
蹇硕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就是他了,不是他还有别人有这样的丹青妙手么?”
蹇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道:“想当初,我还数次找他画像抓拿他人,现在,唉反成了他的笔下画中人。”
蹇硕有些觉得人生无常的感觉。那些被画像的人中一个,就有现在全权负责抓他的萧南萧军侯。这一点,蹇硕还不知道,不然他又会更为感慨一番了。
赵融一时没有说话,他想了一下,忽然对蹇硕道:“蹇公,那现在形势急矣,我看咱们还是得尽早出城啊。对方不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挨家搜查咱们,总有搜到这里的时候——不管这里有多隐蔽啊。”
赵融这话说得对极,蹇硕也是这般想的,虽然出去行动风险也大,可是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好。
蹇硕想到这里当即对赵融道:“赵校尉,你先带两个兄弟去各城转一转,看看各城哪一城守得松些,咱们就好从哪一城下手,想办法给混出城去!”
赵融听罢立即带两小兵出发,他们最先到南门,南门正好萧南与周婉巡查到那儿。
赵融实在是运气太坏了。
当赵融探头探脑的在那边看南城门时。
周婉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赵融的脸上,周婉兴奋的急忙压低声音对萧南道:“赵融,赵融,我看见赵融了!”
周婉其志倒不在赵融,其目的是直指蹇硕的,因为抓了赵融才能引出蹇硕来,是以周婉才对赵融感兴趣。
萧南正目光落在其他地方,正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众人里,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忽然听周婉这么兴奋的说,他连忙顺着周婉小心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是赵融!
萧南连忙对周婉打了一个手势,压低了声音对周婉道:“千万别打草惊蛇,既然赵融在这儿出现,或许蹇硕也就在附近也不定!”萧南心里这样盘算着。
周婉听了萧南的话,特别是萧南一提到蹇硕便可能在此处,周婉的脸色腾的涨红了起来,那红色与娇羞无关,那是要想杀人的红色!
复仇,这样的字眼,在周婉心中,该是多么的甜蜜啊。
萧南让周婉不动,他自己也没有动,萧南是想看看赵融四周究竟有没有蹇硕的影子,这一点很是重要。
赵融观察着城楼大门,而萧南与周婉则观察着赵融。赵融观察的结果是南城这一边守得太严密了,他决定放弃南门混出去的方案,而且这里的守门士兵,个个盘查有没有那个什么特殊的通行证,这个东西可没办法弄得到——赵融不由暗自想到。
而萧南观察的结果是:赵融附近并没有蹇硕的影子,赵融身边应该有两个他们一伙的人,萧南猜想就是当初夜里两部西园军火拼之时,跟赵融一块儿逃出来的小兵。萧南的猜想是对的。
赵融看清楚了,他想走了。可是萧南虽然说没有观察到蹇硕这一个最大正主儿的出现,可是赵融应该知道蹇硕的藏身之处,扯出萝卜带出泥,赵融就是那萝卜,蹇硕这泥还得从这赵萝卜身上出呀!想到这里,萧南决定立即动手抓捕赵融了!
萧南对周婉使了一个眼色,周婉立即明白过来,她点点头,萧南与周婉两人带了十几名士兵,向赵融他们模了过来。
萧南他们一动身,赵融眼到是极尖,他一下就看到了,赵融立即对手下两个西园士兵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赶紧走啊!”
那两个士兵现在也看到萧南带了十几人向他们扑了过来,两人慌了,跟着赵融一起逃跑。
萧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赵融他们呢,萧南遂带了周婉等人在后面穷追猛赶。
这里人多,赵融他们在人群之中胡乱的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萧南一众人在后面,竟然一时追不到。倒是一路撞倒了不少的街头小贩东西,七零八落,满街顿时因为这一出追逃大戏而变得十分的狼藉了。
萧南见状,暗自揣道:这样子追下去可不行,自己得先提速一下了!
想到这里,萧南深深自丹田吸了一口大气,开始足下发力追赶了赵融等三人了。
萧南身手何等了得,岂是他人可以轻易比拟的。
只见萧南几个起纵,跃过众人头顶,飞快就扑近了赵融。
而周婉他们几个,则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无法跟上萧南的进度。
萧南大吼一声:“赵融,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