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疯狂是一些人的必需品,无疑,它也是苏琪的必需品。
当维塔的瞳孔发生变化的时候,苏琪就知道,该走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缠斗下去,他的体力就真的支撑不住了。
而维塔也无心和他缠斗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那跳动的火焰就真实地映在了他的眸子里,同时映入他瞳孔的,还有老哈利佝偻的身形。
因为疼痛和惧怕,老哈利像一只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他没有叫,或许他就算叫了别叫不出声音,周围火焰的温度完全可以湮灭一个人的所有细胞组织,那些暴露在高温下的皮肤慢慢像一个个煮沸的水泡一样,胀大,破裂。
这一幕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可是苏琪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或许这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并没有人看见他纵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才他和维塔的缠斗吸引了过去。
或许老哈利还有一点理智的话,他会发现自己周围的异样,但是他完全被仇恨和羞辱感冲昏了头脑,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失去了一部分应有的感觉,当火焰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想呼喊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艾琳娜西黛不解地看了看克罗特,这个人应该也早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头,可是他却没有出声提醒,难道他真的是菲尔派在老哈利身边的奸细?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农场里面也有这么多尔虞我诈,艾琳娜西黛聪明地选择了缄默,经过了一场真正战斗的她,已经不再对某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或许有些时候,只有死一两个特别的人,才能挽救更多的人。
也许这就是苏琪所说的以杀止杀吧。艾琳娜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麻烦不会就此截止,死的人也绝不会只是老哈利一个,只是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是终结?
“你这个魔鬼!”维塔低沉的吼声仿佛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他铁塔一般的身躯费劲地转了一个身,重新面向了苏琪。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让人来救火。”克罗特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维塔视若罔闻,他现在眼里只有苏琪一个人。
“亲爱的伙计,我想克罗特的建议是对的,现在救火的话来能挽回一点损失。”约翰也怪叫了一声,朝门外跑去,还边跑边喊道:“亲爱的克罗特,你等一下我!”
现在火势的蔓延的确很严重了,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再呆在这间危险的屋子里,但显然,维塔已经失去了理智。
老哈利的死对他造成的冲击是无法形容了,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葬身在火海却无能为力一样,现在他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了苏琪的身上。
只有这个人死,才能抹平他心底的伤痛,周围的火焰对他来说,仿若无存一般,一道惊骇的力量拔地而起,而他腾空的那一瞬间,苏琪就向前推了一把,把艾琳娜推到了一边。
这一次,维塔明智地拿起了苏琪丢下的配剑,或许苏琪已经觉得这个东西不管用了,或许他以为维塔必定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但不管如何,细剑已经握在了维塔的手里。
他这样一个铁塔般的巨汉拿着一把中世纪贵族的配件看上去很不相称,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维塔的美观,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像一头发狂的猛兽。
“到头来,还得一战。”苏琪低声咕哝了两句,从地上爬起,那一剑擦着他的皮肉掠过,如果不是他趁势往前倒下,恐怕这一剑已经把他和艾琳娜刺了个透心凉。
低沉的吼声中,又夹杂了一声爆裂的枪响,战斗中的两个人心里俱是一惊,齐齐向门口望去,只见刚退出去的克罗特和约翰又齐齐走了回来。
“亲爱的维塔,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约翰看上去是一个很乐观的家伙,他在这种时候甚至还在朝维塔打招呼,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盯着门口,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倒是克罗特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火光映照着苏琪的侧脸,形成一种异样的潮红,他没有注视门口,尽管他很好奇,但是他更注重眼前的危险。
毫无疑问,维塔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对于苏琪来说,能够得上台面的对手太少,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可怕,另一类就是可敬,而可敬的对手往往比可怕的对手还要让苏琪头疼。
维塔也只是朝门口望了一眼就转过了眼睛,现在对他来说,只有苏琪是唯一的敌人,也是唯一可怕的敌人。
在波多农场里,谁都知道维塔是“愤怒的屠夫”,这个称号可不是白来的,无论是对付残忍著称的森林野狼,还是极度敏捷,牙齿尖锐的丛林猎豹,维塔都可以称得上战无不胜,作为老哈利手下的第一悍将,他在农场里几乎是没有对手的,除了不显山露水的菲尔场主之外,农场里也实在找不出一个敢和维塔较量的对手。
对峙在烈火的蔓延中进行着,门口似乎传来了一声争吵,只听约翰大声嚷道:“罗宾,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想想你父亲,他可是把我们当做最亲近的人,现在你要让我们葬身在这火海里吗?放下枪,我们需要去找人来救火……”
“不必了,刚才我在门口看的很清楚,我的父亲已经被烧死了,而你们,却是一些见死不救的家伙,我父亲亲近你们真是瞎了眼睛,现在我就要替他报仇,退回去!我说的就是你!克罗特,别在我面前耍你那点小聪明,告诉你,你的阴谋早就被我识破了,你瞒得了我父亲却瞒不了我!”
罗宾嚣张中夹杂着愤怒的叫声在门口响起,克罗特和约翰一步一步朝门内退着,他们不时往后看看,避过那些障碍物。
罗宾的身影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他手里端着老哈利的那把猎枪,枪口如同一个黑洞一般,让它面前的两人极端恐惧。
克罗特还要好一点,如果不是脑门上不时渗出的冷汗,大概没有人会看出他的紧张,而约翰就毫不掩饰了,他不停劝说着罗宾,希望他停下这一疯狂的举动。
“好了!约翰拉鲁斯!我发誓只要你的鸟嘴再叫唤一句,我就用这把猎枪把它彻底打爆!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罗宾大声吼了一句,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絮叨,好像一百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直叫一般,让他心神不宁。
约翰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触及了罗宾的底线,只是后面的火海已经越来越大,从这里他已经能感受到背后灼烧的感觉,如果罗宾还不肯放他们出去的话,每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想怎么样?”一直没有开口的克罗特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罗宾狞笑着指着苏琪道:“你们帮维塔杀了他,我就放你们走!火焰燃烧的速度可不慢,你们得快点做决定了。”
克罗特还在犹豫的空当,约翰就已经冲了过来,现在生存比什么都重要,杀一个本来就要死的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犹豫的事情。
有了约翰的加盟,苏琪的压力陡然倍增,虽然约翰的武力远远不如维塔,但是就算一点的干扰,对维塔的进攻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重伤初愈的苏琪在体力上远远没有达到长久战斗的标准,现在更是连带着动作也迟缓了很多,维塔一剑刺入了苏琪的小月复,本想更深入一下,谁料苏琪主动向前冲了过来,细剑在他的骨肉中穿梭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推拉着手风箱一样,维塔一愣,就感觉脉门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苏琪一手反握住了细剑,另一只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捏在维塔的脉门上。
约翰也吓傻了,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在两人一愣神的功夫,苏琪已经夺过了细剑,不过他的身体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向后跌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艾琳娜急忙扶住了他,但是看着他小月复上的细剑却无能为力。
鲜红的血液顺着细剑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苏琪紧皱着眉头,没有叫出一声,但是细汗已经满布他的额头,艾琳娜一脸揪心地看着苏琪,轻轻替他擦去额头的细汗,冷眼看向了维塔和约翰。
却不料她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引起了门口处罗宾的注意,这是罗宾第一次看见艾琳娜,他发誓,就算是电视里也没有见过如此动人的美女,那仿佛上帝完美的杰作一样细腻的脸蛋吹弹可破,包裹在厚厚棉衣下的躯体带着无尽的诱惑一般,和农场里最美的女孩塞琳想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反正今天也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罗宾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他举着猎枪,大声吩咐克罗特:“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克罗特愣了愣,并没有行动,他知道罗宾看上的是哪个姑娘,可是现在他却装作不懂一样,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今晚谁也不能违抗我的命令,你知道违抗的下场,克罗特,你是个聪明的人。”
罗宾如秃鹫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克罗特,如果说这个房间里苏琪是第一危险人物的话,这个克罗特绝对是第二危险人物,现在苏琪显然已经废了,他只需要盯紧克罗特就足够了。
克罗特冷笑一声,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淡淡说道:“你会为今天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后不后悔可不是你说了算,不是吗?”罗宾把猎枪往艾琳娜的方向指了指,克罗特一脸冷笑地走了过去。
“你不能碰她。”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琪突然抬起了头,他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挡在了艾琳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