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地址找了好久,苏琪才在离西安市区很远的一条小胡同里找到了这家名为“松鹤拳”的拳馆。
对于那块已经掉漆掉的只剩下“公鸟手”的招牌,苏琪也不禁哑然,门口有个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年轻人,胡子拉碴,还流着口水,苏琪实在不好意思叫醒他,就自己进了大门。
这是一间典型的老房子,也真亏没有被拆迁,四面都是露出斑驳的红砖,几片烂瓦片还不时从房顶掉下来,怎么看都像是一级危险的危房。
远远看着,庭院的布置还是很不错的,从庭院中枯死的柳树和被人踩得痛不欲生的鲜花来看,这家庭院的原主人一定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但是现在的主人肯定是个焚琴煮鹤,极其粗鄙之辈,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好好庭院如此败落。
从月亮门内跑出两个小孩,都是梳着麻花辫子,不过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是男孩,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搞,愣是把一个小男孩打扮得跟女孩一样,两个小孩打打闹闹,就撞到了苏琪的身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小男孩撞了人还咄咄有理,叉着腰指着苏琪问道。
小女孩要乖巧很多,她躲在小男孩的身后,用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不住地看着苏琪,好像在打量一个外星来的怪物一般。
“小朋友,请问这里是松鹤武馆吗?我是来拜师的。”苏琪微微笑着说道,他牲畜无害的笑容让两个小孩都放松了不少警惕。
不过小男孩好像还是放心不下苏琪,他咕哝道:“怎么会有人来拜师呢?他们不都是来找我爸爸要债的吗?”
“我爸爸不在!”无论怎样,小男孩还是养成了平时的习惯,只要有客人来,他就推说老爸不在,因为每次来的人几乎都是跟他爸爸要债的。
“哦,原来不在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里来拜师的,小朋友,你爸爸是这里的师傅吗?”苏琪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小男孩在撒谎,只是他没有拆穿。
小男孩一听到别人提他的爸爸,高兴得不得了,还露了两手功夫,大叫道:“我爸爸可是松鹤拳第一百九十二代传人,他的功夫可厉害了,我们学校最凶的二胖都怕他怕的不得了呢!”
苏琪苦笑一声,难道这个松鹤拳的传人真的只有欺负小学生的能耐吗?难道自己这次的运气这么背?好不容易找到个看似有传承的地方,却是个骗子混吃混喝的场子?
“既然你爸爸不在,那我就先走了。”苏琪决定,还是回去之后,再好好查查西安有什么看似传承的地方。
“谁说我不在的!小兔崽子,作业做完了没有就出来玩?小心我让你妈打断你的狗腿!”月亮门内,一声怒骂传来,人未到光听这声音都像是下九流之人才能喊出来的,苏琪对自己的判断更坚信不疑了,这里绝对只是一个骗子骗人的场所。
“我的是狗腿,你的又是什么腿?我妈说谁的种,谁的样,爸爸你怎么又忘了!”小男孩带着小女孩嘻嘻哈哈跑走了,一个留着八字胡,长相极其猥琐的男人从月亮门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显得要多另类有多另类,一双老鼠眼贼溜溜直转,八字胡随着嘴唇的抖动也在不断抖动,苏琪只是看了一眼这人就觉得极其不靠谱,转身就要走。
“这位先生……这位兄弟……这位道友!留步!暂且留步!”猥琐男子疾步追了上去,拦在苏琪的前面,手捏八字胡,呵呵笑道:“刚才我听见你说,你是来拜师学艺的?”
苏琪干笑一声道:“你听错了,我只是走错门了而已。”
猥琐男子不以为意,笑道:“道友且慢,既然入得我门来,我们就算是有缘,既然有缘,何不坐下来相谈一番再走?”
苏琪问道:“有什么好谈的?我这人不信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猥琐男子哈哈一笑,把身上的道袍一拖,随手扔在地上,道:“兄台为何不早说,其实我也不信道,现在我们道相同了,总该有共同话题了吧?”
苏琪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过他可没多少时间耽误在这个骗子身上,于是推开他,就想离去。
“兄台留步!兄台难道执意要离去吗?兄台面带凶兆,出了这道门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兄台…….你他妈给我站住!”
猥琐男子看到苏琪对他不理不睬,一跺脚再次冲上去拦住了苏琪的去路。
“你这是准备强行把我留下吗?”苏琪淡然笑道,这个骗子实在太搞笑了,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非是我硬要留你,实在是你我有缘,上天注定你我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人生理想,远大抱负,只要兄台肯留下来与我相谈一番,我想无论于我还是于兄台,都会大有启发。”
猥琐男子依旧笑的很贱,苏琪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要听一听这个骗子是怎么忽悠人的,反正今日赶回酒店也已经晚了,不如从这个骗子身上探听一点关于西安地下世界的一点信息。
“兄台肯留下来了?这就对了嘛!想我松鹤拳凌风无念在这一带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平时想找我切磋一二的道友都要预约时间,今日若不是看兄台与我大有缘分,恐怕要见我还得排个三五七天的队呢!”
苏琪实在找不到措辞来形容这个无耻的男人了,只感觉他已经贱到了骨子里,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找抽的感觉。
“你们松鹤拳师承于谁?可有分支?在历史上有什么光辉的战绩没有?”苏琪决定从他最骄傲的松鹤拳上好好打击一下这个骗子。
凌风无念一听苏琪提到松鹤拳,反倒来了精神,他侃侃谈道:“我们松鹤拳的鼻祖可要追溯到春秋时期的华佗,他自创五禽戏法……”
苏琪不得不打断他,道:“华佗貌似是三国时期的人吧,他什么时候穿越到春秋了?”
凌风无念愣道:“我说他是春秋的人了吗?没有啊,我明明说的是三国,你听错了,对,你肯定听错了,话说这华佗老祖自创五禽戏法,分别为虎、鹿、熊、猿、鹤,五门功法各有神通,其后人学习一种都较为困难,更逞论五种……”
苏琪再次打断他:“这是五禽戏好不好?有什么难学的,我现在还会一点…….”
凌风无念冷哼道:“世间所传五禽戏不过是微末之技,哪里比得上老祖当年所演化的万分之一,话说这五种功法分别被他的五个弟子各自习得,作为传家功法遗留了下来,经过千百世的完善,最终形成了五种各有特色的拳法,横扫天下,无有敌手!真可谓是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
苏琪干笑问道:“那五种拳法的传人就没有比试过吗?他们没事切磋切磋,不就不寂寞了吗……”
凌风无念微闭双眼,装作深沉的模样,沉声道:“五种拳法,五种精髓,五种教义,都是威力其大无比,一旦碰撞,必定产生灭世的大灾难,所以五种拳法的后人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彼此之间不可比试,而世间就有了东虎西熊南鹿北猿中神鹤的说法,而世人不知的是,其实这五个巅峰的传承其实都是出自同一脉。”
苏琪越来越觉得这个骗子瞎扯了,不过他扯得倒还是一套一套的,说的跟真的似的,苏琪不由又好奇地问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中神鹤?”
凌风无念突然左右四顾,脸色骇然,道:“难道已经被你看出来了?兄台果然慧眼识珠,灵性甚高!看来我松鹤拳一门终于找到了传人!”
苏琪暗笑一声,问道:“那是不是以后拯救世界,解救全人类的重要任务就交给我了?”
凌风无念热泪盈眶:“兄台能有如此觉悟果然是非常人也!今日看来是天让你入我松鹤拳一门,那个……是不是学费要先交一下?”
苏琪都有些对自己无语,为什么要听完这个无聊的故事?真是耽误时间,看来从这个有点疯癫的骗子嘴里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起身准备再次离去。
“兄台,你这是要去哪里?兄台,学费的事情可以好商量嘛!兄台!”凌风无念再次疾步追上了苏琪,他双手握住苏琪的胳膊,突然之间又黯然泪下,长叹道:“兄台你且听我一言!其实我本名叫做凌风,只因我一心向道,所以在父亲过世后不久就进了一家道观做起了道士,师傅为我取名凌风子,但疯子疯子的不好听,所以我又恳求师傅给我改了一个名字,师傅说我红尘还有一件大事未了,但希望我一心向道,所以就给我改了凌风无念这个名字,今日我掐指一算,就算到是该我了却红尘大事的时候了,所以我特地在此地等待兄台的到来,传我神鹤门的绝世拳法,一旦你学成之后,我就再无牵挂了。”
苏琪只感觉这个骗子实在太能扯了,说什么了无牵挂,刚才看到的难道不是他的儿子?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有一个妻子,哪有出家做了道士,还娶妻生子的,这不明摆着是胡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