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范钟剔还真是拿不出来证据。虽然之前在病房中有两人看到姜嗔沁手下不听范钟剔命令,可是那两人即使站出来指证,姜嗔沁也完全可以否认,说他们是范钟剔指使的,毕竟那两人是范钟剔亲信。
“好不要脸,以前我一直都看不出来姓姜的还这么阴狠。”人群中,一名帮众嘀咕道。
秦华海听到了她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眼睛渐渐发大,捏了她一把,道:“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范青青穿了一套男装,把脸蛋弄得黑黑的,朝着秦华海一笑道:“你不是说我不担心你吗?我在想着,是不是一会儿有危险,我帮你挡一下子弹或者挡上一两刀。你总该知道我会担心你了吧?电视剧也经常是这样演的,女主角帮男主角这样做,男主角一定会感激得死去活来。”
“你要是能够帮我挡得了子弹,那就说明我还不是很危险,不是很危险我自己也必然能够月兑离。那样你就不是帮我,而是在自己害自己!”秦华海没好气道。
“就你会说话,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范青青嘴硬道。
“大哥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姜嗔沁一把撕开了胸口的衣服,道:“要是我真的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情,大哥就是现在一枪打死我,我都无怨无悔!”
他的这一番做作,倒是真的让不少帮众相信了他没做过对不起范钟剔的事情。
或者真的做了,但是没人拿得出来证据,证明他做了什么。
范钟剔也是一时哑然。道:“好吧。居然你口口声声说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你敢不敢接受我的调查?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让开道路了,我要回帮。”
“哈哈……”姜嗔沁笑声更加凄楚大声,道:“大哥,我一生行得正站得直,虽然宁肯为大哥去死,但是却绝不能受了这白白的冤枉!大哥,你这样的作为真的让二弟我失望透顶啊!”
“你不是说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怎么却让人拦在这里,不让我进去?到底是你是帮主,还是我是帮主!”范钟剔大声道,他的身体还没有好,说出这番话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下子,倒是让姜嗔沁有些为难了,再拦下去,自己现在就落人口实了。可是真的放他们进去,以后自己就没路可走了。
顿了一下,姜嗔沁大笑道:“大哥一回来就兴师问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铲除我。也罢,我为大刀帮打拼了二十多年,手下亲信也有三几百人。功高盖主,是个人都会猜忌担心我谋夺他的位置。”
“不过我姜嗔沁的性命却也不能白白的就葬送在你这种人手上。我要是真的接受了你的调查,还有活命吗?大哥,居然你这么狠心一心要铲除我,那也就别怪小弟我反抗了。”说话之间,姜嗔沁已经后退到了亲信的后面。
范青青在场下听了他这番话,牙齿咯咯直响。
“大家都是明眼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相信帮中兄弟都有目共睹。我妻女被人绑架,自己还跟着莫名其妙的得了病,需要去国外治疗。这一起又一起的事件,难道都是巧合?你说你没做过,我让你接受调查,又何错之有?”范钟剔一一例举道:“你控制咱们帮派,让大家拥立你为帮主,这些难道都是我可以捏造出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是真的一心想让大哥您死,这二十年来,机会何止千百?我又什么时候让人拥立我为帮主?这些只不过是因为大哥不在,我作为二帮主,有理由有义务去率领本帮,难道这也是过错?”姜嗔沁也一一反驳道:“当年大哥曾和帮中兄弟商议,把位置让给我。我要是有心要做帮主,当年我就可以当上了,何须等到今日!”
双方都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下面的帮众有些难住了。
“是啊。我看这事情也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二帮主的为人怎么样,大家都还是清楚的。”
“清楚你、妈的,你没脑啊?二十年前你还在你妈那里吃、女乃,捡到一分钱还知道交给警察,二十年后你怎么就知道干女人了,敢打警察了?这是变化,人心是会变化的懂不?”
“我相信大帮主不会冤枉他,大帮主对我们兄弟都尚且这么好,又怎么会一心铲除二帮主?”
“不管怎么说,二帮主不听号令,挡在门口就是不对。”
“这就是造反了,狼子野心。”
范钟剔看到姜嗔沁的手下掏枪出来了,大喝道:“你们也不听我命令准备造反吗?”
“我只知道二帮主没有做错,大帮主,你这样冤枉二帮主就是不对。”姜嗔沁的一名手下应道。
“好。很好,不愧是我范钟剔一手带领着的好帮众,好兄弟。”范钟剔怒道。
“我不是范帮主你带出来的,我是跟二帮主风里雨里过来的,二帮主说的话就是命令!”那名姜派手下道。
这话一出,姜嗔沁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很多人都看出来姜嗔沁准备造反,可是毕竟是明面上没有说出来啊!他居然公然说不听范钟剔的命令!
“哈哈……”范钟剔大笑道:“众位兄弟都听到了吗?他说二帮主说的话就是命令,连我的命令到不听了。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那名手下见坏了姜嗔沁的大事,吓得直打哆嗦。姜嗔沁虽然恼怒,却又不得不站出来替他说话,道:“我以前曾救过他父母,他就算是把命卖给我,也只不过是报恩,并不存在着什么造反不造反。倒是有些人,不念旧恩,为了权势,忘恩负义,铲除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范钟剔指着那名说错话的男子道:“他只听二帮主的话,你们呢?你们难道也和他一样,准备造反?”
“我……”不少姜派的人都动容了,范钟剔是帮主,威严还是存在的。
“很好。大家都是兄弟,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听二帮主的话并没有错。但是我在的时候,你们若还是听二帮主的话,那就是造反了。众位兄弟可要想好,到底值不值!”
姜嗔沁背后的手下许多都低下了头。姜嗔沁回头望了一眼,暗暗感叹。
“回来吧。二弟,今天我还认你这个二弟,虽然你带人造反,抓我妻女,对我下药。可是我范钟剔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救过我一命,前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你不再是我二弟,但是你起码可以活着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一笔钱,你以后也不需要为衣食担忧。”范钟剔动情的道。
姜嗔沁摇了摇头,道:“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他猛然回头,对着那些手下道:“你们是跟我和他一起拼了,还是现在就缴械投降?”
“我……”
“我跟姜帮主。”
“跟姜帮主。”
“我……”
“嘭!”
一名手下冲向了范钟剔的阵营,姜嗔沁身旁的一名男子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
“姜嗔沁!”范钟剔看着那名帮众倒在地上,眦目欲裂的大吼了出来:“他也是你的兄弟,你居然一点恩情都不念!”
“墙头草,两边倒,我们都没有这样的兄弟!”那名开枪的手下大声道。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一少部分人,连姜嗔沁都不敢当众说出这些话。可见此刻姜派的手下到底动摇到了什么地步。
……
吴家大楼后院的一栋小楼。
这里是吴老爷子平时休养的地方。
吴兴行慢步轻脚的朝着小楼走了进去。
“老爷。”一名看守小楼,负责吴老爷子安全的保镖弯腰低声道。
“老爷子在不在?”吴兴行也压低着声音询问道。吴老爷子晚年喜欢清静,吴兴行怕干扰了这里的清静环境。
“在道堂里面。”保镖应道。
吴兴行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吴老爷子晚年信道,每天清晨七点都坚持在道堂上一炷香。
吴兴行走进去的时候,吴老爷子正负手站在道堂前,望着道堂上的两尊雕像出神。
很奇怪的一幕,两尊雕像既不是道教赫赫有名的三清道祖,也不是历代道教的杰出人物。其中一尊是一名模样邋邋遢遢道士雕像,身上穿着破烂不堪,连脸上的垢泥都雕刻得传神之极。他的邋遢和岳家大少那名助手保镖的邋遢有所不同,岳烨的保镖是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流、氓痞气不务正业的懒散气质。但是这尊雕像的邋遢道士身上却带着一股子与他迥异的逍遥自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出尘的山野闲人,双眼无欲无求,清静飘逸,彷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一般。
两种不同的境界很难分清楚孰高孰低,就好像是一个躲在山间苦修的苦行僧,不一定就比得过一个入世的修士。这与实力无关,完全是境界上的比拼。
另外一尊雕像则是一名清秀的少年身影。少年的眼睛放射着一种颇具侵略性的光芒。
吴兴行来过这里,他没有急着出声说话,而是恭恭敬敬的在一旁接过香支,点燃后,弯腰行了三个鞠躬,这才奉在了香炉上。
他知道这是吴老爷子的规矩,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对两尊雕像不够恭敬而被吴老爷子责骂了好一阵子。
后来他得知吴老爷子为什么信奉这二人之后,每次过来都必然恭敬奉香。
“范钟剔已经救出来,姜嗔沁叛变,控制着大刀帮总部,范钟剔率领帮众过六百人,与姜嗔沁对峙在总部门口。”吴兴行简单的将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吴老爷子应了一声,问道:“恩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恩公好像混在了范钟剔身旁,准备助范钟剔夺回大刀帮。”吴兴行说道。他清楚吴老爷子所说的恩公到底是谁人。
是的,就是那名少年。
吴老爷子昔年外出,遭人暗杀。右腿连中了三枪,十几名歹徒持枪将他围拢。
那一年,正值吴家发展的高峰期,也正是各大仇家最担心畏惧吴家的时刻。
吴兴行当时虽然也颇有才华,可是吴老爷子还没决定将位置交给他,吴老爷子若死,或者被劫持,吴家也必然因此发生内乱,受到重挫,如果仇家再刻意打压或者挑拨一下,吴家甚至会因此而直接灭亡。
幸好当时遇到了一名邋遢道人和一名少年,二人看到歹徒在折磨吴老爷子,一时兴起将他给救助出来。
自此之后,吴老爷子便在吴家建立了一间道堂,退位后更是长久归隐于此。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吴家上下,只有吴老爷子和吴兴行知道。
“范钟剔夺回大刀帮,对我们有利还是无利?”吴老爷子反问道。
“有利有弊。”吴兴行说道:“姜嗔沁好像不打算束手待缚,范钟剔要夺回大刀帮,很可能会和姜派人士发生一场血战。大刀帮的实力会因此大幅下降,正是我们彻底甩开他们的时期。这是利。不过,弊端更大。大刀帮实力下降,或者范钟剔没法夺回大刀帮总部,也给了幕后那人的一个可乘之机。”
“哎……”吴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吴兴行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分析错了,道:“爸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是因为你不争!因为你目光短浅!”吴老爷子痛心疾首的道。
“愿听阿爸教诲。”吴兴行道。
“第一。我问你有利有弊的时候,你不应该用商场官场的那一套分析论来回答我!这是忘恩!”
“第二。以恩公与范钟剔的能力,必然会夺回大刀帮。范钟剔生了一个好女儿,你不该再对大刀帮怀有敌意!”
“第三。这个时候是我们应该协助大刀帮,共同对付幕后那人的时候,你不该来这里向我请教,耽误时间。这是大局观,你在这一方面还欠缺太多。”
吴兴行一怔,吴老爷子看着他那副模样,继续道:“想不通后面两点是吧?那是因为你不懂爱,不懂感情!有些事情是用利益论无法衡量的,比如爱情亲情友情,在这一点上,你连范钟剔都不如!”
吴兴行苦笑,要是别人说自己不懂爱,吴兴行早就两巴掌扇过去了。不过老父说他,他也只能认真听教。
“去吧。我不方便出面,但是你却方便。”吴老爷子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