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满天起,红日云海升。
一夜修正,一夜沉寂。整个宋军营寨之中整整一整夜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除了吃饭巡逻走动的声音之外就只有一个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实在整个宋军上下不约而同的出现得。
蹭,蹭,蹭。
一声声声响不停的从一个又一个的营帐之中传出。借着帐篷里边影影绰绰的灯火可以看见里边满满的都是坐于一处弯着腰按着某一个规律匀速运动着的人影。这些人就是宋军大营之中如今仅剩的十三万人马。
这十三万人马如今在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磨!磨刀、磨枪。磨着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器。同时还在自己最顺手的位置固定住了一个特殊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刚刚送到每一个人手里的。不论是从不会上战场的火头兵还是在大阵之后运筹帷幄的将军元帅。每一个人都被发到了一个这个东西。每一个人在知道这个东西的用处之后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默默的上前领取了一个。然后放在了自己最为顺手,自己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触碰到的地方固定好。
而这个时候,随着破晓的到来。随着阳光洒落大地的到来。随着代表着希望的光明的到来。十三万宋军士卒也都默默的按照各自的部曲聚集在了一起。在各部曲将领的带领之下,这些在自己的左臂之上缠绕着红色布棉的宋军慢慢的汇聚在了辕门之处。
而所有的人在辕门处都将目光放在了立于辕门之下的那匹高头大马之上。那匹高头大马之上一名顶盔贯甲的老人的身上。老人这一次再也没有如往常那般穿着一身丝袍手拿寸步不离身的拐杖。而是一身满是利刃的森然甲胄。手里的也换成了一干灿金的大刀。
“几位嫂嫂,将士们都已经到了辕门处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换盔甲啊?”
杜金娥久等之下也没有见到自己要等的人,于是望了一眼身边的亲卫之后离开了这一处原本定好的汇合碰面的位置走进了大娘和二娘的帐篷。但是却见到自己要等的人全部都在这里坐着。
在杜金蛾的想象之中,也许是几人睡得晚了所以起得迟了一些。所以她会看到的也许是几个人正顶盔冠甲准备出来与自己汇合的景象。但是她并没有看到。
杜金蛾看到的,却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幅场景。在这个时候,本应该英姿飒爽准备上阵杀敌的人此时却是坐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身上并没有穿戴着甲胄。一种令人心慌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帐篷。这种气氛杜金蛾感受到了,她知道,这个气氛叫做颓废,叫做心灰意懒,叫做意志消沉。
杜金蛾看了一眼放在每一个人身边的那这个时候本应该穿戴在身上的甲胄和各自的兵刃走了进来。
“金娥,我们还换上盔甲做什么?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一次也只不过是我们出去让辽兵斩杀殆尽而已。换不换盔甲又怎么样呢?”
三娘模着那一身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盔甲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话语里满是伤感和颓废。
“三嫂!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们不会输的!换上盔甲,我们去杀辽狗啊三嫂!”
杜金蛾把手中的双刀放在了桌子上对这三娘大声地吼道,这个时候,杜金蛾明显的感受到了大家的意志消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真的已经发生了。
“金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显而易见了,我们赢不了的。先是险险因为粮草被焚饥饿而死。接着又是连着十数日没有盐吃。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出现了浮肿和无力。甚至还有很多的人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又怎么去打?”
杜金蛾一听顿时就急了,将手中的双刀一拍就要说话。但是这个时候四娘却接过了柴郡主的话头说道:“金娥,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你,趁着现在带着亲兵赶紧走吧。你本身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是杨家拖累了你啊。趁现在还来得及。金娥,你还是快走吧。”
听到这里,杜金蛾反而沉默了。她看着营帐之内的六个嫂子。六个她曾经无限崇拜羡慕过的杨家女将。六个她认为和自己一样的命中注定的一辈子的亲人。此时却是感觉自己错了。
“难道,这就是你们现在的想法么?我一直以为,杨门女将都是一些继承了诸位伯伯遗志的女英豪。是令人崇拜的巾帼英雄。所以我才带着七郎留给我的属于杨家的遗志来到了这里。这几天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但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相信,几位伯伯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样一定会闭上眼睛再也不看你们一眼。你们没有了斗志不想去杀敌为几位伯伯报仇。我去!我要为七郎报仇。我要去跟着老太君。我要告诉所有的人。杨家即使只剩下了我们依旧还是杨家!”
杜金蛾说完之后转身便要走,但是却被一个声音拦住了。随着这个声音的主人进来。杜金蛾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边。她想看一看这个人又要说一些什么。
‘啪、啪、啪’随着几声鼓掌的声音出现,杨延耀带着杨八妹和杨排风走了进来。他走到帐篷里便抬手止住了所有人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刚才的,我都听到了。大嫂,你们说的没有错。我们的将士确实处于劣势。任所有的人来看我们都输定了。”
杨延耀话音还没落下,杜金蛾便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杨延耀抬手止住了。因为几日来对于杨延耀也有一些了解,再加上杨延耀和杨八妹毕竟是杨家最后的骨血(现在杜金蛾还不知道杨六郎没死的事情)。所以杜金蛾选择了相信。
“原本,我们是没有任何输的可能性的。但是如今,十几万士卒经过饥饿以及缺盐两件事情之后不说打仗,便是连一个普通的农夫也不如了。而对面有辽国萧太后亲自挂帅的辽兵却有十五万之众,并且都是从各部落选出的精兵。这是其一。”
“其二,原本我们所倚为臂助的灵兽珍禽,此时也仅剩下了五嫂的犀牛狮子和四嫂的玄武龟。还有杨安的猎豹以及鳄鱼。此外还可以加上黄金狮子兽以及已经可以进化的亚古兽和小狗兽。其余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同时进入了沉睡之中进行闭关提升实力。而亚古兽它们却是只能在如今这其余修士都死伤殆尽的时候与对方的修士勉强斗个旗鼓相当。”
“其三,原本我们有一千三百名亲兵可以作为一支奇兵使用。但是如今因为当时斩马为粮的时候我们将狮子斩杀了半数以上充为军粮。同时经过连番大战损耗。这一千三百余亲卫只剩下了不足八百。并且也因为饥饿与缺盐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所以无论从哪里看。我们都输定了。惟一的区别只是死的时候能杀几名辽兵。大嫂。我说的是不是就是你们所想到的?”
杨延耀这番话如果被外边的十三万大军所听到,那么不用辽兵攻击,这十三万大军自己子就会出现自相残杀与大面积溃逃而瞬间便灰飞烟灭。同时这番话更加消磨了大娘等人仅仅所剩下的那一点点斗志。边上的杜金娥和杨八妹如果不是对杨延耀有所了解。知道这个时候杨延耀不会真的瓦解大娘等人的斗志。不然的话早就将杨延耀踹到一边去了。
“那么,我记得,刚才七嫂媳妇问你们,是否继承了哥哥们的遗志。你们并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答案。因为你们现在还在杨家共同支撑着杨家这片天。现在我只说一件事。”
杨延耀说道这里看着帐篷之内的十个人。每一个人都凝视了半晌:“昔年金沙滩一役,因为奸臣毒计与先帝冒进自大。被困幽州城。后来有金沙滩前双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