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引时空越入了门去,但见院中有个龙墀,两廊下尽是朱红亭柱,都挂着绣帘。正中一所大殿,殿上灯烛荧煌,并侍着不少青衣女童。
至善从龙墀内一步步引时空越到月台上。听得殿上阶前,有几个青衣女童道:“娘娘有请物主进来。”
时空越到大殿上,见都是些龙凤砖阶、幔帘珠挂,甚是宽敞,更有不少青衣女童侍立左右。至善入帘奏道:“娘娘,请至物主在阶前。”时空越步到帘前御阶下躬身下拜,口内道:“臣乃下浊庶民,不识圣上。伏望天慈,俯赐怜悯。”
只听御帘内传旨道:“快将物主扶起,不用行礼!”时空越未及抬头,至善便过来扶他,欲要在锦墩上坐下,却听殿上喝声:“卷帘!”数个青衣女童早把珠帘卷起,搭在金钩上。殿上声音又道:“至善、至美,你们引物主上殿来坐!”
殿前一个清柔声音道:“是,娘娘!”时空越便见一个浅黄衣衫的仙娥走了出来,但见她衣袂蹁跹、步履轻盈;柔发纤纤、面若桃花;赛过貂蝉、比过嫦娥;直是世间最美,无有匹敌。时空越觉她五官标致得仿似达到了黄金分割点的分寸,看一眼便可三天不睡,观一阵便可此生不老,比至善还要美上数分,天地间不可再有比她美的了。
至美盈盈走至面前,纤纤玉手一摆道:“娘娘请物主殿上去坐!”时空越急忙摇手,惶恐道:“不敢不敢,臣不敢造次,只在这下面坐了,恭候娘娘教诲!”
殿上声音道:“物主贵来,不必多礼,不敢屈待!”时空越道:“臣懵懂未知,未有礼数,忘娘娘恕罪!”时空越躬身欠礼,这才抬头舒眼,看见殿上金碧辉煌,点着龙灯凤烛,两边都是青衣女童,执笏捧圭,执旌擎扇侍从。正中七宝九龙床上,坐着那个娘娘。时空越看时,但见:头戴九龙飞凤髻,身穿金镂绛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裾,白玉圭璋擎采袖。脸如莲萼,天然眉目映云环。唇似樱桃,自在规模端雪体。犹如王母宴蟠桃,却似嫦娥居月殿。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像画难成。古
那娘娘坐于九龙床上,手执白玉圭璋,口中说道:“物主初次来,并不知就一切事体,既如此,便斗胆屈慢了你。至善、至美,请物主坐!”
至善扶时空越在锦墩上坐下。
娘娘又道:“物主到此,命至真献酒!”当下阶上出现一个淡白衣衫的女子,婀婀娜娜,淡然大方,贤体大淑,款款碎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女童。两女童执奇花金瓶,捧酒过来,斟在玉杯内。白衣女子面上含笑,执玉杯递过酒来,劝时空越道:“至真奉酒,请物主饮赏!”时空越起身,不敢推辞,接过杯盂,朝娘娘敬饮了一杯。
时空越觉道这酒馨香馥郁,如醍醐灌顶,甘露沁心。至美捧过一盘仙枣,上劝时空越。时空越小心翼翼,怕失了体面,尖着指头,拿了一枚,就而食之,怀核在手。至真又斟过一杯酒来劝时空越,时空越又一饮而尽。
娘娘法旨道:“教再劝一杯。”至真再斟一杯酒,过来劝时空越。时空越又饮了。至美托过仙枣,时空越又食了两枚。共饮过三杯仙酒,三枚仙枣,时空越便觉春色微醺,燥热上身,眼前朦胧,困倦起来。时空越怕酒后醉失体面,拜言道:“此乃仙酒,臣不胜之,望娘娘免赐。”说着,不觉醉上脑来,眼中困顿,便跌撞起来。
朦胧中听娘娘声音道:“物主操劳,凡尘困顿,更兼解救玄鸟耗散神通,赐睡!”
时空越顿觉轻纱柔软、馨香满鼻,四处恬静、身子舒泰,微微眯开眼来,却有白光耀目、红影映人。却是青色帐幔随风轻抚,白色烟雾四处缭绕,俨然此处是一香闺绣阁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又见床前一个妙曼高挑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时空越心中吃了一惊,细细一看,见此女子衣衫泛眼红色,披搭在身,把莹白双臂露了出来,肤色细腻、白皙无暇,更兼脸色翘楚,美若天人;一弯柳眉、几根睫毛,掩映着含情脉脉双目;一抹浅笑、几许秀发,说不出的勾魂摄魄。其鲜艳妩媚、风流袅娜,便是世间少有。
时空越正不知是何意,早见红衣女子双目浓情,紧紧盯住自己,慢慢地走近了来,却把白玉般的双手去解身上衣衫。时空越顿时惊得“哎呀”一声,翻身坐起,藏躲着头,吃惊地道:“姐姐,你是何人?我在何处?”
红衣女子“扑哧”一声嬉笑,笑声沁人心脾,夺人心魄,时空越又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但见她红色纤衣褪至酥胸,顿时一双娇滴滴**现出,美得难说。时空越顿时吓煞,不敢去看,躲回双眼,暗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却听红衣女子咯咯笑一声,笑声好美,然后觉她来轻轻扯动自己双臂,时空越心中虽有**生出,却是毫不敢所动,只是把头藏躲一边,口里推却道:“姐姐是仙女,我是凡物,如何却用仙心来试我凡心?”
红衣女子笑道:“物主误会了,此番至情是受娘娘的命,来授物主**之事的。”时空越吃惊道:“娘娘乃仙宫正主,却要如此看觑小生,待济周全。可此般事体,绝不能如此造次,随意玩笑的。”
红衣女子乃至情也,她牵弄着时空越的臂膀,红唇启动,说道:“物主误解也!世间男女之情,乃生发于常欲,却不可随心掩饰。娘娘有旨,命至情授尽此般情体于物主,日后在红尘中切不可多发情端,扰了世命。娘娘说,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婬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不婬”为饰,又以“情而不婬”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即婬,知情更婬。是以巫山之会,**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
时空越始终藏住双目,不敢看视,道:“仙姐姐说差了。我只是心中痴情,深爱所爱,并不是“婬”也。”
至情言道:“非也。婬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婬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婬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婬’。‘意婬’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娘娘欲要物主领略此仙阁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天地之道,委身于万物灵通。你既为物主,不可朦胧如此,倒是娘娘通透一切。”
时空越慌忙又道:“不可,不可!天地之道、万物灵通须得万万载去参,不须急在一时。我只做一世上浊物,留情在心,不可一朝参破,无情于世,便是了无生趣。今番仙姐姐恕我,我的确不解情为何物!”
时空越话音刚落,却在耳中朦胧听到“物主推却,那就不能勉强。至情,你且退下,让物主归殿来。”
至情声音答道:“是,娘娘!”时空越但觉自己耳热心跳,目中模糊,眼前闺阁远去,帷幔不在。渐渐地听得仙音奏响,耳目清晰起来,明晃晃地见殿上灯火通明,仙娘娘端坐殿座,面上恬静地正看着自己,而自己还在刚才所站之处,至真、至善、至美三女围绕在旁,浑然像是一梦。
时空越舒眼一看,却见娘娘殿下多了一个红衣女子,便是刚才在闺阁中规劝自己解情的至情仙娥,她依如梦中那般风情万种、眼波流露、天然美煞,正笑盈盈看着自己,时空越心中一时难以为情,与她深深对视一眼,收回目光来。
殿上娘娘传法旨道:“物主今番既解然不开,教取那九卷天书来,赐与物主,日后一观,或可解顿。”至真去屏风背后玉盘中,托出黄罗袱子包着的其中一卷天书,度与时空越。时空越拜受了,看这天书,长五寸,阔三寸,厚两寸,不敢开看,再拜祇受,藏于袖中。
娘娘讲道:“物主,此九卷天书可令你误解天地,大彻神通。你且度这第一卷天书去,不知你何时能够参破,但有参破那日,我自知得,只命情、真、善、美中任一弟子再送另一卷天书来与你便是。令者,天书传与物主,物主可替天行道、去邪归正,便有益助。他日功成圆满,一切通透,物主再来亲见吾面,佳期可待!”
时空越称谢不止,虽是不能了悟娘娘的话,但娘娘话中意思亦有几分知道。
娘娘又道:“原本此番引物主来,定当好生酬谢招待,但物主未解这般,只好待他日重会。物主可谨记吾言,观悟天书。今番就到此处,这便送物主归去。至情、至真、至善、至美,你四个代吾送物主归去吧!”
红、白、绿、黄四仙女答应一声,便引时空越出殿。时空越最后拜谢了娘娘,随四仙女出了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