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士见主将被制,手掇兵刃,慌做一片,竟不知道该上前救应还是该往外奔撤,听温克让喝令道:“兄弟们散开去!时大侠,手下留人!”
时空越厉声道:“叫众兵散开!”温克让大声下令:“快,快退开!”那兵士纵马没命价的奔逃开去,黑衣女众见兵众退散,追了几步,方才罢手。水仙教主扬手吹了一声口哨,那十数个民族女子收缓身形,口里发生奇怪声音,只见空中白雾连同雾中怪蛇迅疾吸入手中布笼内,众女子迅速旋上笼口,牵住布笼的系绳,挂在腰间或是系在后背。扈青芸见她们身上还拴束着或长或短的青色竹筒,显然那长竹筒内藏着刀剑,短竹筒内吹使出来的暗器刚才已见识过了,显是剧毒无比。
薛斗南的喉头被时空越扼得生疼,时空越要让他说话,放开了手,薛斗南“咳咳”几声,干呕两下,眼泪花子都闪出来了,喘气连天,指着时空越问:“怎么——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时——你如何会来——咳咳——呃——”
时空越道:“回去向你家王爷禀报,就说他的时兄弟最近很没有闲情逸致,来日方长,还会再见面的!”
温克让诧异问:“时空越,你是从鹤嘴山逃出来的吗?那我们可饶你不得!”时空越哈哈一笑:“你们能吗?数数地上死了多少人?还想再死个三二百的话,不妨来抓我试试!你家王爷都没拦我,何况是尔等?回去吧,快滚!”
扈青芸等人奔近来,顾大嫂道:“大兄弟,幸亏你赶来!”何雅琴欣喜道:“时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叫我们大家担心死了!没错吧,官兵使了调虎离山之计,你不在,他们果真来追杀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
时空越舒缓了一口气,道:“我没想到蓟王又下令来追杀你们!”梅虹激动地问:“时大哥,你还——你还好吗?”时空越见她温婉有笑,十分关切,便道:“没事!大家怎么样?”
“都好!”“没什么!”——众人道。
温克让面色迟疑,不知该如何进退,心想败逃回去是死,再行激战也是死,两下为难,看向薛斗南,问:“怎么办?”薛斗南一摆手,道:“回去复命!”温克让眉头紧皱:“可是——”薛斗南勒转马头,道:“只好回去向王爷请罪了!”说着“驾”的一声,打马上前,催攒兵马回去了。
温克让朝时空越横了一眼,哼的一声,道:“时空越,你这是公然造反!日后朝廷不会放过你的!驾!”说着打马而去。那官兵留下上百具死尸在地上,一片狼藉。
叶夭灼、松柏柳杨四刀与西、北两方来助的四五十人正把受惊奔散开去的空马牵拽着回来。时空越把眼转到扈青芸面上,见她衣襟姗然,面有喜色,但一触到自己的眼神,便即眉头一沉,转过头去,倏然嗔怒,很是不喜。时空越心里早有准备,唤一声“芸儿”,上前去要挽她的手,扈青芸转过身去,毫不搭理地走了开去。
时空越当着众人面不方便追上去向扈青芸温言软语,只是心里泛起一些爱怜。何雅琴“呃”的一声,追到扈青芸身后,唤道:“扈姐姐,你还在生气呀?”
孔明、孔亮两兄弟上前对时空越躬身称呼“师父”,时空越点头,忽见孔明脚上中了箭,“啊”的一声,又见程遥左臂上利箭穿透,祝蓉也受了伤,便关切问:“程姐姐中箭了?祝姑娘也受了伤?”程遥淡淡一笑:“不碍事的,都是皮肉伤!”
时空越走近前去,道:“让我来!把火把举近些!”程遥问:“时兄弟要做什么?”时空越道:“我要拔箭,此箭挫骨,不是开玩笑的小伤!不及时医治,恐怕日后不好!噢,对了,安神医,请你帮忙!”安道全近前道:“时兄弟,我药箱虽没带着,但近身藏有麻醉散,亦有止痛药,这两样都缺不得,这箭挫伤软骨,要拔它,程姑娘恐怕难忍痛楚吃不消的,不过有这两样药,可以把箭拔出。”
程遥道:“可不要轻看我是女儿家的,就觉得我忍不得痛,弱不禁风额!”
安道全道:“哦,姑娘原来如此坚强,那更好办了!”安道全让程遥把带箭的手臂伸出来,道:“你转过头去!”程遥依言侧过了头。安道全手起刀落,“唰唰”数声,程遥手臂上的衣襟飘落下来,众人都道安道全手法不错。程遥肤色白腻,只是被利箭从中穿过,血迹斑斑。安道全取出贴身所带的银针、药水等物,用银针蘸了药水点进箭伤四周,程遥觉手臂麻木起来,安道全道:“时兄弟,这下归你了!你内劲迅疾,可急速取出断箭!”
“嗯!”时空越点头,用手指夹住羽箭前端,无丝毫摇晃地就把羽箭齐根夹断,再左手稳住程遥后臂,右手猛地一撤,断箭拔出。程遥虽略有痛楚,不过总体来说麻木无知了。安道全在箭疮里上了他的拿手好药,再让程遥服了两粒药丸,用药布好生缠住伤口。
程遥晃了晃受伤的手臂,笑道:“咦,这么快就好了,一点也不疼咦!”安道全道:“现在麻醉药还起着作用,等药效一过,还是会疼的。”时空越笑道:“当然,有安神医在,准保程姐姐不会疼!”
接着,安道全又帮孔明取了箭治了伤,孔明感激道:“安神医,我多次劳你治伤,实在过意不去!”安道全道:“我本来就是医士郎中嘛,救人治伤,这可是我的本份。”孔亮、蒋敬、陶宗旺三人也谢安道全。
祝蓉肩头受了刀伤,安道全亦为她上了药。
当下叶夭灼等人走过来,时空越上前有礼道:“叶公子!想不到前几日松柏柳杨四位姐姐要找的‘九弟’就是你呀!”叶夭灼相视淡淡一笑,只是“嗯”的一声,并没有说话。
松小鹤道:“时公子,你还好吗?”时空越道:“好!”他见有两个陌生女子走过来,一个黑衣蹁跹,一个紫襟浅红,便问:“对了,两位女英雄是——?幸亏有你们来,要不然官兵岂肯轻易逃走?”
松小鹤介绍黑袍女子道:“噢,这位是我们缥缈峰梅兰竹菊四剑的竹剑姐姐!”“梅兰竹菊四剑?真好听的名字!”时空越赞道。
“我叫竹剑婷,敢问公子可是时公子?”黑袍女子向时空越启口问道。时空越点头道:“嗯,在下美名剑客时空越!”他看这竹剑婷一身黑衣,把头发略微梳起些披落衣袍中。其外袍边缘缀有红色日月条纹,披在身上衬得身形袅娜,肤色雪白,虽然年龄比松柏柳杨四刀要大个三四岁,但亦是面容年轻,颇为貌美。她手里提一把长剑,剑鞘乃青竹制成。时空越看她眼中清澈,沉静似水,似乎不受世俗污染,便好生赞叹在心。她身后二三十个随从都是女子,与那日跟随在松柏柳杨四刀身边的女子同样装束,有几个甚至就是那两日相识过的。
竹剑婷启开薄唇,嫣然一笑道:“前几日听四刀妹妹说,是你救了我家八妹子的,那真是感激你了!”时空越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松小鹤又介绍走过来的水仙教主道:“这位是西毒教云南分教的秋水仙,水仙教主!”时空越眼中一亮,赞赏道:“哇,看水仙教主的服侍杂彩,莫非是来自云南勐巴拉那西一带的傣族寨子?”
秋水仙眼睫毛一抖,笑吟吟道:“你这个人真奇怪,竟看得出我来!”她说的不是汉调,但声音柔美,很是好听,眼睛转了一下,发音道:“萨瓦迪卡,坤赐阿莱?”
“——”除了缥缈峰一众的人外,其他的人皆是听不懂这秋水仙到底在说个什么。“啊,洒哇哇?坤——坤啊啊?什么东西?”何雅琴好奇地问。
秋水仙向何雅琴翻了一个白眼,又笑吟吟看向时空越,不想时空越嘴一张,“萨瓦迪卡坤水晶晶澎菜时空越扩坤澎卖米吗拉压——”的一通话不歇口地说了出来。
“——”顾大嫂等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想不仅秋水仙惊奇,连叶夭灼、松柏柳杨四刀、竹剑婷等人亦有些惊奇,接着便笑出声来。秋水仙起初有些少女娇喜,接着兴奋不已,拍着手道:“时空越?坤果晶晶——”又说了一通。
时空越笑了起来,又“哇”呀“拉”的与秋水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显然两个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的说说笑笑,汉家的人听得不懂,如何能够理解?扈青芸坐在马背上见时空越与那个傣家女子聊得起劲,显然他又勾搭上了一个女子,便不屑地道:“几时学得的傣家话,此时派上用场了?”
她这句话打断了秋水仙的话,秋水仙回头“乌压——鸡西——”的说了一句,扈青芸听不明白,皱着眉头问:“这说的什么呀?”时空越笑道:“芸儿,水仙教主夸你漂亮呢!”扈青芸怀疑道:“是吗?她真的是这个意思?”
秋水仙依然笑吟吟看了时空越两眼,觉得他甚有意思。杨小昭诧异道:“时公子,神了,你的傣语说得竟然与水仙教主本地人一样好,你从小也是在傣家寨子里长大的吗?我们几个虽会说一些,但哪有你说的这样地道顺溜?”
时空越笑道:“八姐说笑了,我小时候跟人学过几种语言,只是会说上一些,但并不算得上地道啦!”杨八姐道:“时公子真是虚怀若竹呀!比我家竹剑姐姐还像竹子!”
时空越道:“哪里!哪里!”杨小昭道:“对了,时公子,日后你就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吧,五姐是‘小鹤’,六姐是‘小婵’,七姐是‘小茵’,我是‘小昭’,我们四姐妹一者不敢托大,二者可没你叫的这么老!”
时空越笑道:“那好啊!小昭!”杨刀相视一笑。叶夭灼再看时空越两眼,眼中又添了几分好奇。
时空越正色道:“对了,这半天光顾着说话了,我们还是走吧!看这样子,又得赶夜路了!不过想不到我们这儿能够聚起这么多人来,大家有说有笑的,路上也不会烦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