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这么一提醒,云逸终于从迷迷糊糊中清醒了过来,面前的穆厥是皇上,可他更是一个人,一个仅仅才二十多岁,就已经饱受苦难的人,他除了期望获得权力,获得别人的仰望外,同样也盼望着获得朋友,那些真心以对的朋友,可惜的是,这个愿望,对于他来说,似乎显得更加的奢侈。
云逸趁着酒劲,一只手搭在穆厥的肩膀上道:“对,对,在这里,都是茶社的朋友,没有官职的大小,没有身份的尊卑,你看我,甚么时候觉得自己是公主了?在这里,我就是茶社大斟茶,你们的老大,是不是啊?“
身后传来一阵子哄笑和附和声:“是啊,我们的女头领呢!”
穆厥终于放开了紧绷着的脸,抬手握住云逸的手,拉着她转向大堂的众人道:“好,朕……咳,从今天起,在茶社时,本公子便是黄一,是茶社的品茶,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
皇上自降身份,让大家一阵子欢呼,闵挚已经端起了酒杯跑上来,大大咧咧的递向穆厥道:“茶社巡茶闵挚,敬品茶黄公子一杯,还请赏脸。”
穆厥端起酒杯,一仰头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穆厥的洒月兑,终于将大堂的气氛给激扬了起来,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又笑又哭了。
穆厥终归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所有人都拥有的七情六欲,也希望别人真心的关怀自己,即便他是皇上。
当他终于把自己的心从神坛上放下时,其实,人和人的相处,也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困难了。
月光渐亮,星光闪烁,东一楼外守候着一大群的下人,楼里却灯火通明,大堂里欢声笑语,不断有人上戏台献艺,有人歌赋,有人琴瑟,甚至还有人舞拳。
茶社的成员,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官籍子弟,而且都是那种富有真才实学的人,人人手里都有着不俗的手段,直到,穆厥主动从云逸的身边起身,缓步走向了戏台,整个东一楼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穆厥居然有些扭捏的不太好意思,尴尬的对大家笑了笑道:“那个,朕……咳,我没甚么太会的,只会弹弹琴。“
下面安静一片,终归还是没人敢随意的评论,倒是闵挚稍显没心没肺,直接来了一句:“好不好,弹过才知道。“然后就跑过去帮着东一楼的小厮一起把琴摆在了戏台上。”
穆厥端坐在戏台上,手指挥舞之间,一曲萧杀而铿锵的曲子立刻响起,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只有云逸不老实,她对琴曲确实没甚么研究,只好靠近诗意的耳边道:“黄一谈的甚么曲子,怎么听着好……好……我也不知道甚么感觉来着。”
“这是古曲《兵戈》,述说的是一位将军上战场前的感悟,听着难免有种一去不回的悲壮感!”诗意的声音压得很低,尽量的不影响到穆厥的曲子。
云逸没觉得甚么多大的悲壮,只隐隐的听出了那么一丝味道,她突然发觉自己琴棋书画貌似还真不太懂,另外甚么女红刺绣也一窍不通,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好像都不太合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