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乱不知道林樱的父亲是谁,和自己的父母是多好的朋友!他只知道林樱似乎很了解自己父母的故事,于是他索性问了林樱很多很多关于自己父亲母亲过去的事。林樱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萧定乱逐渐发现,自己知道了一切后并没有如想象之中的那般——念头之中充满了阴翳的杀意,也没有想象之中那般痛苦或欣喜。他了解到了自己父亲母亲的事迹,心中或震撼、或高兴、或愤怒、或仇恨,但绝没有发失心疯。他可以想象,如果是昔日的自己,可能早已怒发冲冠双目赤红,要立刻去灭了某些人了。
他的心里有颤栗,却很冷静。
他感到了一种责任,一种带着荣耀、带着期许、带着悲**彩的责任。
那个把他从冥冥虚无带到这个世界的父亲和母亲,留给了他一个高大、光明的背影。那背影高大的好像一座山,一半在人间、一半突破了天际。那堪称震撼的事迹,那宛若群星光辉的荣耀,都让他感到一种责任,一种既不感到沉重、又不感到轻松的责任。这责任,就像是一面伟大的旗帜,需要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扛起。而他们,就好像两个永恒光明的梦境,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直面这天命的不公,让他们早早的殒落离世。
他直面这人心的险恶,让他们黯淡的抛下自己。
从前,他一直在幻想着自己的父母是何种的高大、慈爱!
现在,他没有失望,已知道他们远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荣耀和伟大。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责任里。
杀父之仇、父母遗志,甚至自己的梦想,都在那责任里,那责任已化入他的心里,化入骨血里。
他一天不倒下,就一天不会忘记,也绝不会抛去那责任的大旗。
他心中的躁动一点点平息。
夜空依然能给他带来宁静。
他端坐在小丘之上,看着深邃的星空,渐渐著迷。
他的心已到了无穷远的地方,好像超越了一切有形无形的阻隔到达了无穷的星海里。他觉得浩瀚的星空已化入他的瞳孔里。
不知不觉间,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神情带着一种痴痴迷迷的恍惚,双手虚抓了出去。他似乎想抓着什么无形的存在,似乎要把漫天的星海都抓到自己的胸怀里。
林樱吃惊的看着萧定乱。
一个人,又怎么能把浩瀚到没有边际,无穷无极的星海揽入自己的胸怀里?那岂不是梦幻之中痴迷的臆想?还是恍恍惚惚,无知的行径?!
林樱已呆住,因为他真的从萧定乱的手中看到了星光,星光居然洒入了他的怀里。
林樱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喃喃道:“这不是幻觉!”
她的脸上渐渐升起了吃惊的表情。
这不是星光,而是星罡,是星辰的力量。
星辰有罡星、煞星之别。罡星代表着天仙神将、煞星代表着凶神恶鬼,所以这星罡,星煞就是两种不同的神鬼之力。修炼元功到达深厚处,就需要凝罡炼煞,罡煞一成,身躯有如遭鬼神襄助,出手之间元气涌动,就好像有了生命之灵性,生出来无限的神妙用途。这星罡、星煞就是罡煞之中极为高深、难以练就的一种,简直非是有大气运的绝世天才人物而不可得。他实在想不到萧定乱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就是天降奇遇、福至心灵?简直是羡煞旁人。
她只看到九道星罡从天而降,落于萧定乱心怀之间,交互缠绕,形成一道玄柱,萧定乱就似双手张开,仰面观天,抱着光柱,做摇撼状。
这奇妙而模糊的经历,甚至于萧定乱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在偶然的仰望星空的瞬间,感受到了身体之内的赤色玄龙猛然游动到达几处穴道,心中对于妙法心经猛然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旋即精神一阵恍惚,好像飞越无穷梦境,已然如痴如醉,陷入了一种迷离飘摇的境界之中。他只看到天空中一切的星子都在褪色,都在消散,一颗颗变得暗淡无光,唯独余下了九颗,璀璨闪耀。
那九颗星子似在浩瀚的天穹之上缓缓的移动,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弧线,然后有玄光冥冥间洒落而下。
萧定乱顿时有种如归胎藏的舒适之感,整个身形都似在美妙的星光之中得到了无限的滋润。
林樱惊讶的看到萧定乱肩颈处的那一道将将愈合的伤口在急剧的蠕动,皮肤在一点点愈合,血痂在一点点的月兑落,居然正在飞快的愈合。
这简直是如有神助!
林樱猛然抬头,观天上星相,猛然之间发现了星相异常,心中大惊,但她只是略通天文,认得其中几许星宿,并不精深,不能说出个中征兆,不是那种望星得兆的占星大家。她只见四余星、五曜星忽然光芒大耀,顿时心中有所感,待她再去看萧定乱时,但见萧定乱呆呆而立,神情怅然若失,那天降星罡已消失不见。而天空之中的星相,已完好如初,似从未变过。
萧定乱兀自喃喃道:“好奇怪的感觉,妙法心经居然似能于冥冥虚无之中沟通上天星辰,简直是骇人听闻。天下间何种玄功妙法经文,能够到达这种地步?!”他正心神乱颤,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神功心经”四字,心潮难平。
林樱这时已到萧定乱身侧,惊讶而关切的问道:“刚刚你是怎么了?”
萧定乱只觉得精神疲倦,颇为恍惚,道:“冥冥之中忽然有了一种感应,感觉到了上天星辰有九道力量进入到了我的身躯之中……”
林樱道:“那是九曜星罡!金木水火土五星与计都、罗睺、紫气、月孛,降下星罡,落于你身,你且看看身体之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萧定乱适才点了点头,感觉到心神似还在遥远的虚无之处飘荡,自觉精神疲惫不堪,心下稍微打起精神,循着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的周天路数,立刻之间就察觉到了极为惊人的一幕。他居然在自己的身躯之中发现了九条玄龙,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玄龙游窜周身,简直玄之又玄。
登时萧定乱暗运心经,便见九色玄龙游走体内,互相之间各有规律,竟是繁复非常,隐隐之间似有阵势。萧定乱一时之间也不能将之勘破,只知道这心经妙法在不经意间居然又有了精进,经脉阻塞之处一时间又被冲开十余处,浑身舒畅无比。
不少顷,萧定乱猛然一动,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似猛然生起了一层涟漪,在身躯上波动。萧定乱面色凝重,忽然之间张口一吐,竟是吐出了一大口污血,已成漆黑之色。
林樱面色惊讶。
萧定乱适才咳嗽几声,张开眼睛道:“这都是近来受伤所致,肺腑之内的淤血,终于是被逼迫出来,除了一大隐患,舒服多了!”说话间萧定乱抬手伸腰,想要舒展一体。这一个动作未成,立刻便已察觉到了异样,惊声道:“我刚刚才受的伤,难道已经好了?”
萧定乱抬手之间居然没有感觉到肩膀疼痛,当即打眼看去,只见肩膀处已完好如初,新生的皮肉显得十分的稚女敕,显是伤已尽复。
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然不是人所能及的事情。
萧定乱登时愣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肩颈处,脸色微变,沉声道:“我的力量……”
他已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咚咚咚咚,他知道自己已被自己的变化吓住,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良久良久,萧定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乜眼看向林樱道:“来,与我过两手!”
林樱哼道:“打什么鬼主意?”
萧定乱神秘一笑,猛然劈手而出。林樱一声冷哼,一只手轻飘飘的向前探出,忽然一扫,对上了萧定乱猛然之间的一手。
噔噔噔,林樱居然被这一招的力量震的连退了三步,脸上满是惊讶道:“你对我下狠手?”
萧定乱咧嘴一笑道:“狠手还在后头!”当下脚掌踏地,龙行虎步,猛然出现在林樱的面前,双掌连续的打出。林樱纤纤手掌好像蝴蝶翻飞,刺中摘花一般,连连化解萧定乱狂暴的双掌,越打脸上神色越是惊讶,直被萧定乱逼得连连后退,恼道:“你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萧定乱道:“天上掉下来的!”
林樱何等的冰雪聪明,双眸一眨便是猜到了个中缘由,不由的想到九曜星罡,心中暗暗惊讶,被萧定乱的双掌逼得急了,心中亦是升起一股好胜之心,出手之间已然认真起来,双掌忽然变得绵软,以柔克刚!待到萧定乱一掌打来,两掌相接之时,林樱的手掌忽然变得柔若无骨一般,忽然旋转弯曲,缠绕上萧定乱的手掌,向前一抓,然后猛然爆发出寸劲,合掌为喙,专点萧定乱手腕关节要害,一时之间萧定乱强大的力量全无半点作用,双手更是被林樱柔软的双掌缠上,无法摆月兑,反而被林樱双掌逼迫的破绽百出。
到达最后,林樱猛然之间发出狠招,连点萧定乱双手手腕、手肘关节,一股看似绵柔实则犀利的劲道顿时打入萧定乱的关节之中,登时使得萧定乱的关节疼痛、恍若月兑臼,手上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萧定乱动作稍稍一慢,林樱已一身叱喝,合身一撞,双手猛然抓出,一锁萧定乱咽喉,一掏萧定乱胸口,非常的狠辣。萧定乱见状神色不慌,猛然一声大喝,双臂猛然一抖,忽然之间双手抓出,如同神出鬼没,骤然劈啪两声,林樱的一双手都被萧定乱握住。林樱双手猛然变得如丝如水,尽是有种要从萧定乱的掌心滑出的趋势。萧定乱心下暗想:“这倒是一个怪人,寻常时间双手硬的像铁,动起手来又柔软如丝棉!”当下萧定乱嘿嘿一笑,手掌猛然握紧,只叫林樱收手不得,一阵恼火的嘤咛。
林樱摆月兑不得,到达最后反而不挣扎了,怒视着萧定乱,咬着牙道:“你握着我的手,想干什么?”
萧定乱还从没见过林樱有这样的眼神,六分愤怒,三分委屈,一分羞涩,倒是挺有味道。
萧定乱讪讪笑道:“你打人的时候,手还是挺软的!”
林樱气的面色发白,眼中寒光闪闪,怒视着萧定乱。萧定乱见势不妙,赶紧松开手,心下戒备着连退两步。林樱琼鼻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活动着手腕,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定乱,道:“尽欺负人!”萧定乱见林樱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心下稍微安定,暗暗放下戒备心来。孰料到,就在这么一个瞬间,林樱一声娇喝,飞起一脚踢在萧定乱的月复部,只把萧定乱当成了人肉炮弹,踢飞两丈还远,冷冷的哼道:“让你欺负我!”
萧定乱落地后捂着肚子,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吐,这还叫自己欺负她?!明明是自己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