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乱立身于山岭之上,举目四望,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鬼魅魍魉,阴谋诡计,也不过是一片黑幕,什么样的黑幕能比夜色更广大、更深沉、更来的无法抗拒?黑夜终将被曙光撕碎,那又该用什么,打破这阴谋诡计?
萧定乱猛然喝道,我们走!
走,当然是往回走。
一行人忽然开始了狂奔,如同夜色下狂飙的流风,开始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七道人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狂奔着,舍马疾掠着。
暗中监视的人一时之间竟没缓过神来,谁也没想到七人居然开始回返,这简直出乎意料之外,让他们十分措手不及,暗度这是不是什么诡计。
很快,众人掠上了一个高坡,然后又沿着高坡猛然冲了下去,前方的官道骤然变窄,被两面的高陡的山岭死死的夹在当中,几人步伐飞快掠过这一段狭隘的路段,迎面便是一个急迫的大转弯,七道人影猛然拐入了弯道的另一边。
暗中监视的探子一时之间,眼睁睁看着萧定乱等人忽然之间狂冲出去四里多,绕过官道的大弯,身形全被地势所掩,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众人在弯道的另一面停了下来,这一切当然是闻人悦的杰作。刚刚那一会儿的时间,萧定乱猛然冲上山岭,四面观察,吸引了探子的注意,闻人悦则立刻以气机感应之,判断出了十三个探子的大概位置,然后暗示众人猝然狂奔,这一会儿功夫,利用这一带地理的优势和夜色的掩护,已完全避开了探子的视线。
众人缓缓的藏好身形,闻人悦又开始释放气机,精确感应。
不过多久,便又感应到了那十三道在后谨慎尾随跟来的探子。闻人悦手打暗语,众人身形急速掠出,在黑暗之中,压低的身形以肉眼根本难以看清。
晚风带着凉意。
萧定乱的速度已提到了极致,他开始绕一个很大的圈子,从后堵截,从这些探子的身后发起突击。
苍凉的旷野之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黑暗之中他低低的身形借助着自然环境的掩护,已一掠而出。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萧定乱的呼吸已有一些加快,不过他终于绕到了这些人的背后,终于到了众人杀个回马枪的时间了。此刻萧定乱正伏在一块斜斜的大石之上,双眼紧盯着前方的一处山岭。山岭的阴暗之中正有一个人,一个卧在黑暗之中,正警惕的四面观察的人。他的动作小心而轻微,夜晚的黑暗之中,几乎没有发出一点杂声,他的确是一个机警的侦查好手,不过萧定乱已盯上了他,已决定拔除他。
一道幽影骤然从山岭之上掠出,无声无息,只有手中一柄黝黑冰冷的长枪,闪烁着幽幽的冷光,在黑色的夜中显得更加深沉。
幽影一闪,已逼近那一道山岭,气机外放,立刻感受到了探子的藏身之处。萧定乱就如同一条无声无息盯上猎物的黑豹,已无声无息的快速出击。他的身形压得很低,低的几乎是要贴到地面,夜色中,除了眼力超凡之人,在几十丈之外,根本不能发现他的动静。
他的脚步更轻,力量运用的十分巧妙,行走之间,一两丈之外都休想听到他的声音,也许唯一的不足便是晚风掠过,掀起他衣服猎猎作响的声音稍嫌有些太响。
越是靠近,萧定乱的脚步越轻。
探子们已很紧张,突然跟丢了一伙凶悍机敏的高手,说不上形势就有可能发生转变,立刻从跟踪和监视变成被猎杀的对象。
黑暗之中,藏的异常隐秘的毒龙教弟子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想到了一日前赤身**,凄惨无比的逃回来的两个同门,心中一阵不安和忐忑。
他的心中猛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起,神经忽然紧绷到了极致。
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身后一道悠长而沉闷的呼吸声,就像是某种嗜血的猛兽,已悄然出现在了身后,危险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他的心,不由的猛然一颤,猛然回过头,就只看到一道乌光在眼前猛然一闪,然后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他已感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发生了诡异的扭曲,一切都变得沉重,到处都是化不开的黑暗直涌入双瞳里,耳中响起了一阵嗡鸣,他才将将爬起来一点的身体便扑倒下去。
萧定乱抖了抖手中的幽寒断魂枪,看了一眼地上已晕过去的毒龙教弟子,身形一闪,离开了这一座山岭。
他不知道其余的人有没有把这些毒龙教的弟子杀死,但他绝对没有杀他们,也没去想杀了他们。他记得答应过闻人悦的话,但让他没有杀了这些人的原因,也不仅仅是承诺这一个因素。
这世上,有太多比死亡还让人恐惧、绝望的事情,有时不杀人甚至比杀人还要残忍。
总有一道枷锁,让你的内心惶惶不安!
杀人是罪,不杀人有时也会有罪!
萧定乱果断抛开了这些让自己纠结的问题,不去问诸如闻人悦问的那种问题——到底该不该杀人?谁知道呢!
他只知道,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最好让自己做到一心一意。
于是,他一心一意的再度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如风一般的离去。
不久之后,他恶作剧一般的诡异呼吸声再度在某个毒龙教弟子的身后响起,如出一辙的如法炮制,在那人骇然转头的一瞬间,他手中的幽寒断魂枪猛然扫出,正中那人的头颅。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准确,不会打破头,要了那人的命,但一定会让他立刻晕过去,而且没有几个时辰是绝不会醒。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掠向第三个地点。
一旦这些探子看不到他们要监视的人,丢失目标,他们便已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加上闻人悦这么一个把控一切的超级斥候,拔除掉他们已成为毫无悬念的事情。
萧定乱的面前,第三个探子毫无悬念的晕了过去。
这时候其他人也大都解决了两人。
但突然间却出了乱子,十三个探子中公孙尚义正靠近的最后一个探子猛然发现了公孙尚义的动静,速度亦是极快,做出的行为也为极为的明确——逃,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狂逃。
公孙尚义大为恼火,猛然追了出去。
那探子一面狂奔,一面喊出了一道道的暗语,毫无疑问,没有人回应。
他已知道了情况有变,于是逃的更坚决,一面狂逃,口中还发出了一种特殊的尖啸,原来这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个特殊的哨子,声音尖锐而响亮,乃是一种传讯的工具,可以把警报的讯息传到几里开外。
萧定乱闻听这声音,登时面色一寒,暗骂一声:“该死!”他的双目骤然一凝,锁定住了那已冲下山岭,在平缓的官道上火速疾行的最后一个探子。他全身的筋肉猛然收紧,然后沿着山岭如同一头发怒的犀牛,猛然冲了下去,对着一块巨大凸起的山石猛然冲了过去。
轰!
借着狂奔而下的冲劲,他的双脚在那巨石之上猛然一蹬,身形如同一只冲天而起的雄鹰,猛然高高弹起三丈有余。一瞬之间,萧定乱的视野开阔起来,腰背手臂都已拉开一个极具张力的健美弧度,长枪当投矛,如同一道黑电一般刺破了黑夜,猛然射了出去。
幽寒断魂枪破空的尖啸,简直能刺破人的耳膜,压制了一切的声音。
这猛然的一掷,萧定乱已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加之气机的锁定,他的身躯只是在空际一顿,猛然落下,停身在大石之上。
正狂奔着发出讯号的探子忽然之间就已翻到在地,狂奔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不住向前滚去。
锵!
巨大而响亮的声音响起,简直叫人心惊胆颤,惶惶不安。欲逃的探子一瞬之间已痛苦的晕了过去。因为他的一条腿,已被萧定乱几十丈之外的惊天一枪射中,骨肉爆炸,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正火速追去的公孙尚义当即愣住,暗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射入地面多半截,却兀地震荡不息的长枪以及地面上道道二指宽四面延伸的龟裂痕迹,惊的半个字都说出来。
自己这个七弟,越来越没法以常理来计了哇!
不但是公孙尚义有些发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林樱、闻人悦和其他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已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于萧定乱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中骤然萌生了这么一个骇人的想法,于是他就做了。
在长枪出手的一瞬间,自身力量爆发的过程,还在他的心中一遍一遍的清晰涌现,萧定乱猛然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大伦枪法本应该有的威势。
萧定乱兴奋的自语道:“明白了,终于明白了……难怪我大伦枪法施展出来始终感觉到不如人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一分劲三分力,爆发,爆发……”
萧定乱身形疾掠而下,冲到幽寒断魂枪边,探手猛然抓住幽寒断魂枪,手臂一抬,枪已被拔起。旋即,萧定乱身形骤然一动,大伦枪法的招式施展出来。
立马平枪式!
猛然之间,萧定乱的一枪刺出,砰,简直是一声爆炸,道旁一块大石立刻便被这一枪刺的龟裂。
象鼻席卷式!
萧定乱长枪一收,挥手一枪横扫,那块本已龟裂大石不堪巨力冲击,立刻粉碎。
萧定乱精神大振,龙行虎步,回身一枪。
苍龙出穴式!
这一枪,居然猛然刺入到了坚硬的巨石里。
那一刻的震撼感觉,直让公孙尚义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山石难道是豆腐做的?!
仅仅是这三招,萧定乱已气喘如牛,但此刻的他,实在是太兴奋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才将将推开大伦枪法的大门,才不过半只脚跨入门槛里。
萧定乱心中的兴奋来自于心灵的最深处,简直无法压制,一道灵感再度涌现,他身形忽然再动,盯上另一块等人高的浑圆山石,手中长枪舞动,猛然之间向前一点,枪锋之上顿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爆鸣。
不远处的公孙尚义猛立刻到了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寒毛根根竖起,然后便看到那一块大石猛然一震,坚硬的势头表面居然诡异的涌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随着涟漪波动,石粉飘散,一块大石,居然已被萧定乱的一枪,打碎了一大半。
公孙尚义惊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已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只因为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离奇,简直超越了他对力量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