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乘意马蹄疾,路过百花引蜂蝶。
萧定乱带真武门一行,快马一鞭,直往莫河城而去,走得都是旧路,非常熟稔。
时不几日,路上更无事,顺顺当当,一行便到达莫河城。
莫河城,春风楼,客满如昔,高朋满座真热闹。
柳如嫣早已从秘剑门返回,想来门中之事悉数毕了。如今柳如嫣、林樱、闻人悦以及花婆婆便在此间。
有柳如嫣、闻人悦和林樱三朵绝色在春风楼坐镇,那绮丽画面,动人风情,更甚了柳如嫣独个美艳之名由来已久的绝色老板娘,直勾得酒客常驻此地,为一睹芳容,流连不已,不愿离去。
春风楼中热闹,人满为患。
人一多,往往嘴杂,话题就多,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在喝了好些酒水之后,恁个人不犯话痨。
然则春风楼里议论的话题却并不算多,无外乎老板娘和身边两位绝伴,姿容如何美丽,气质如何超绝,武功如何了得,种种种种;再则便是最近江湖中不知由头何来、横空出世的真武门。
柳如嫣、林樱和闻人悦三女在这莫河城春风楼中待着,若说无聊,确实也无聊,每日功课毕了,便常听客座许多酒食江湖客在说些什么,道听途说又加自己差人刻意打听,萧定乱连番的经历和事迹大概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轻易,三女不会露面,常在春风楼深处,要么练功,要么互相扯扯闲。因为她们知道,三人一出现,楼上楼下必然不对,不引起骚乱才有怪。
近来江湖混乱,形势愈加险恶,许多恶势力飞快窜起,许多恶人无法无天。犹记得上一次她们三人出面,就遭一个甚甚帮会的堂主带着七八个道上高手,硬要请她们去他那甚么帮会堂中去游玩,非常强硬。
当时以林樱性子狠辣,自是要出手,剜了几人眼窝子,却被柳如嫣制止,后来那几人没落得好下场,被许多自诩的护花使者轰出春风楼,搞的到处一团糟,这才罢了。
是以,她们三人一现身,漫说是打听消息无法,就算是做生意恐怕都要做不顺当,徒增祸事。
然而此刻,三女却忽然一同出现了,静静在这二楼栏杆上,径对着春风楼宽敞大门口瞩目张望。
楼上楼下先是一滞,许许多多雄性江湖人士一同调转了头,好像楼上三女所在之处有甚莫大吸力一般,尽勾了所有人目光。接着便有杯盏落地而碎的声音,想来是一下看的呆了,把持不住,杯盏滑落手中而致。
美人谁不曾见过,然美到这般地步的,的确凤毛麟角难得一见,也就只春风楼这一家耳,曾经是有一位倾城倾国的女神人物老板娘,已经不得了,现在更添两位仙家女儿,姿色气质丝毫不输老板娘,这简直是要了亲命,哪个江湖侠少不想一睹为快,哪个大老爷们不生觊觎之心。
钱权利色,这四样东西样样迷人,引无数人前赴后继,似过江之鲫一般极力争取,江湖中人更不例外,其中尤其美色,常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佳话,简直勾魂夺魄,欲罢不能,但凡热血男儿,哪能轻易过得美人关?!
显而易见,春风酒楼里这许多酒客,便没有一个过关的,或稍稍含蓄、或十分粗蛮的直看过来,目光炙热,竟是惊艳之色。
然则柳如嫣、闻人悦和林樱三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凡俗气,不动世间情,没有凡人欲。
林樱忽然眯着眼睛轻声道:“听,马蹄声!”
闻人悦嘻嘻道:“真的是耶!”
柳如嫣唯动人一笑。
这一笑,惊艳四座,八个一干汉子看的痴呆傻愣,流了满嘴哈喇子。
恰逢此会,同楼上一厢忽然走出来一个黄袍公子,富贵逼人,一眼便看到了面含微笑的柳如嫣,也不禁邪邪一笑道:“老板娘,不知何事竟让你如此高兴,动了凡心?”
柳如嫣的心情似乎绝好,虽闻声音却未转头看这男子,只轻柔道:“喜事!”
黄袍公子目光也不看林樱和闻人悦,紧盯着柳如嫣,越看越是露出一种迷离之色,忽然道:“柳如嫣,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一个人!”
柳如嫣未答话,只看着春风楼门口。
黄袍公子继续道:“我羡慕那个人,明明都已年近半百,却能有一个千娇百媚,一等一的绝色夫人。你可知道,他的夫人是谁吗?”
柳如嫣还是不答,这个黄袍公子来历不明,出手极其阔绰,来到春风楼已有几天时间了,上下钻营,尽使金钱开路,一心想要结识她,可惜一直不成,小心思全部白费,不过这人却也不离去,还不死心,在这里耐心等待,不信柳如嫣永不露面。
终于在今天此刻,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柳如嫣不只因为何种原因,终于肯露面了。
然则他上前招呼、说话,柳如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理都不带理,着实让他有几分恼火,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沉住了性子,继续自说自话道:“苏月如,惊蛰九义铁血玫瑰苏月如!”
苏月如?!
这消息来得猛烈。
苏月如自从掩月楼消失之后,听说嫁入了金钱帮,然而一直查无消息,好像人间消失了一般。
惊蛰九义九人感情极好,互相牵挂,虽无血缘亲属之关系,但情真意切,如同手足。自当初苏月如消失后,大家虽查无可查,杳无音讯,但试问心中还是格外的担心,此时此刻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提说到了苏月如,柳如嫣哪能再保持安定。
当下柳如嫣一转头,盯着那相貌堂堂,妆容华贵的黄袍公子,沉声道:“你是金钱帮的人?”此君名贵袍子之上竟是绣着金钱图样,煞是扎眼,非常容易让人产生这般猜想。
黄袍男子见柳如嫣终于肯转目看向了他,面上自得一笑,道:“没错,在下的确乃金钱帮的人!老板娘终于是看出来了!”
柳如嫣耐着性子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苏月如?”
黄袍男子道:“我嘛,我叫黄道吉!”
柳如嫣柳眉一蹙,诧异道:“黄道吉?”这个名讳,她实在未曾听过。
黄道吉却并不奇怪,呵呵笑道:“柳小姐不知也属正常!你只消知道苏月如便是我大嫂就足够了!”
苏月如是他的大嫂?!
许久以前,苏月如逃婚,方才与他们结识,她的未婚夫不就是金钱帮神秘无比的帮主么?!这么说来,此人黄道吉竟是金钱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帮主之兄弟?!
这来头可谓不小啊。
金钱帮势力遍布大乾王朝,根深蒂固,到底有多么有钱,恐怕已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一个江湖帮会,论起富有程度,可与泱泱大国大乾王朝比拟,这是什么概念?!
这样的帮会,已足够威胁到一国之政局,影响国家之安宁,本不应该也不可能长久存在,然而这么多年来,金钱帮却一直存在的好好的,让人异常费解,实在不知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在操控。
这个大人物,甚至有人怀疑是大乾王朝的老皇帝,然而扑朔迷离,真相从来不得而知。
但听黄道吉如此一说,柳如嫣真真是大吃了一惊,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了起来,凝视着不远处的黄道吉,沉声道:“那么,你到我春风楼来这么多天,迟迟不走,目的是什么?”
黄道吉哈哈笑道:“我真的很羡慕大哥有个好老婆,又懂生财之道,又美若天仙,美貌与智慧并重……而我来此的目的,只为一件事!”
柳如嫣沉声道:“什么事?”
黄道吉道:“请你到京城去做老板娘!”
柳如嫣面色一沉,哼道:“我已是春风楼的老板娘!”她是春风楼的老板娘,也只会是春风楼的老板娘。
黄道吉呵呵笑道:“春风楼只有老板,没有老板娘!我会买下春风楼,我会做春风楼的老板。而你,会是京城春晖楼的老板娘!”
柳如嫣冷笑道:“春风楼你买不起!”
黄道吉成竹在胸道:“没有金钱帮买不起的东西!”
柳如嫣冷喝道:“我不卖!”
黄道吉笑的更灿烂:“你会卖的!”
柳如嫣柳眉紧锁,闻人悦和林樱神色也已十分难看。
黄道吉似乎有恃无恐,继续道:“因为不卖的话,恐怕它永远都卖不了了!”
林樱忽然冷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道吉缓缓道:“一片废墟,一堆焦灰是不值钱的。”这一句话一出,黄道吉露出了歹意,青面獠牙崭露而出,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聿聿!
春风楼外马蹄声响的疾,一道激越马嘶骤起,马蹄声止住,旋即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么说,春风楼还非卖不可了?!啧啧,这么样美好的一座酒楼,什么样的畜生禽兽才忍心把它拆了,我实在想不出!”
声音不大,但却响在人人耳边,清清楚楚。
话声响起时,门外一道人影已走了进来,来者一人一枪,雄姿英发,立身于门口光明处,目光扫过下面一众酒客,目光一凝,最终看向了楼上的黄道吉,凝视了一个呼吸时间,眼睛虚眯了起来。
“老大!”
“定乱!”
“萧定乱!”
“真武门主!”
……
闻人悦、柳如嫣、林樱以及酒楼中许多人的声音前前后后的响起。
来者正是真武门主萧定乱。
这时候春风楼外马蹄声大作,先是一道白色倩影忽地一晃,光彩照人,出现在萧定乱身侧,正是玉芙,然后另外三十余人,牧千城、林霆剑、风满庭、龙化道、易水寒等,在春风楼外门口站定,一时间阵仗森严。
楼上三女身形一晃,喜不自禁,从楼上飞掠下来,直投萧定乱而来。
佳期如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久别相思苦,重逢情意浓。
今日春风楼前,春风得意时,再相逢,真如梦!
这边重逢好光景,一龙四风,羡煞旁人,引得满堂骚动。
楼上黄道吉孤零零一人颜色变,浓眉倒竖,紧盯着萧定乱,长长舒几口气,镇定了下来,其时身后忽然走出两人,搬出一张太师椅让其端端高坐。
黄道吉俯视着楼下,颜色渐冷,忽然鼓掌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任谁也听得出来其中寒意,感觉非常的不好。
萧定乱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看向楼上黄道吉,沉声道:“你真要买下春风楼?做得了主?我不跟狗腿子谈生意!若做不得主,趁早给我滚下来!”
黄道吉安坐不动,哈哈笑道:“莽夫永远是莽夫!区区一座春风楼,我随随便便一掏腰包,能买下十座!我黄道吉便是做主的人,你要谈生意,现在便可谈!”
萧定乱闻言冷笑道:“别跟老子摆身份,拿腔拿调,这些没用!狗腿子永远是狗腿子的卖相,滚一边去,让屋里那人出来答话。”
黄道吉闻言一滞,惶似吞了绿偷大苍蝇,说不出话来。
这时从那厢中果然走出一人,年近中年,身形昂藏,衣着平庸,然而气度却格外不凡,单单一眼便可看出,乃是向来把握权柄、操持大事的人物。
此人一出,却是先看向黄道吉,呵呵笑道:“黄少爷,您要讨老婆,看来此番不能成呐!”
黄道吉闻言面色难看,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命令道:“给我摆平他们!”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这个,黄少爷您只怕还做不了主!”
黄道吉登时如被当面掴了一巴掌,气的差点吐血。他这主子当的窝囊,原来真不能服手下奴才,心里不怨不气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