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跋涉,明道的瞳孔中终于看到了一丝的人迹,西北的粗矿造就了特殊的民风与民俗,这里已经不属于玄黄的领土,但却因为有着商帮往来,这里面居住的人还是以玄黄人为主,当然也有一些孔武有力,肌肉块块隆起的汉子,步履行间转动一头的小辫,他们是楼兰人,是一个宛若弹丸般的小国,离敦煌大约有三千里路,因为穿越楼兰而过的河水改道,全部的楼兰人都开始往敦煌迁徒,这就造成了现在敦煌最多的人口不是玄黄人,也不是廊域人,而是这些楼兰人。
明道缓缓的摘去脸上的面巾,这一路虽然是游山玩水,但是自己却要承担奔波之苦。虽然美人鱼也可以用神力赶路,但是明道为了低调,省的招来别人的惦记,也就让美人鱼安歇在小千世界中,自己一路御剑而行,少不得饱受风沙之苦。
敦煌本身就是个边塞小城,散落在各大势力之间,牢牢的卡在商道之上,成为了东西贸易的必经之路,再往西去六千里就是西域三十六国,而西域三十六国的隔壁就是净土佛国!因为敦煌承担贸易往来,也就成为了佛教传承的中转站。这里有着无数的庙宇,还有一个个来自净土佛国,或者是来自玄黄、廊域的信徒在这里潜心修行。这就为整个繁忙的城市,注入了一种别样的祥和。正是因为这种祥和,敦煌城内没有城主,而解决纠纷矛盾的全都是僧侣。正是因为宗教的介入,这就让整个敦煌成为了一个异类,他不属于任何的国家,但是他有着发源自净土佛国的宗教。
因为廊域人剿灭西域三十六国,所以这里的廊域人都有些趾高气扬。因为玄黄与廊域连番征战商路彻底中断,这里的贸易难免有些冷清。以前都是地大物博的玄黄往外输送货物,现在变成了廊域人往外输送货物,以祈求能够从净土佛国换取一些物品,贸易的价格自然是连番的变动。
明道缓步走进古老而斑驳的城门,抬眼就看到了两个手持九环锡杖的僧兵,在这里没有政府没有士兵,但是寺庙与僧侣行驶了政府与士兵的一切权利与义务。往昔喧嚣的城市现在未免有些宁静,缓步走在黄土地上,明道发现街道两旁的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明道不由得惊诧,难道自己的脸上长了天花,用手模了模很平滑啊!
正在诧异中,一个满头小辫的男人从酒店内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用一口的鸟语对着明道连番呵斥,明道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也就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绕过了那个醉汉。
按照人种来区分,玄黄人、廊域人或者楼兰人,都是黑色的眼瞳,黄色的皮肤,若不是各种风格迥异的服饰,你也根本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当明道转过街角的时候,原本还在行走的脚步猛然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副让他很是愤怒,但却更加悲哀的画面。
正午的太阳冷冷的照在黄土垒砌的广场上,广场上摆着一个个的笼子,笼子里面囚禁着一个个的壮硕的玄黄男人,囚笼的前面跪着一排排的女子和小孩,这些人的头上都带着厚重的木枷,广场的正中立起了数十个十字木架,上面捆绑这几个已经被鞭打到晕厥的男人,在十字架不远处还有几个绞架,血色斑驳的绳索套在一个个早就死亡的男人脖颈上,风缓缓吹动,绳索上的男人缓缓摇摆,他的脚掌下面是前几天被吊死的同胞。
当民族与民族之间拥有共同的利益时,他们便亲如一家,甚至明道还能够幻想到,在玄黄与廊域尚未开战之前,纵横南北的商队之间不管是廊域人还是玄黄人,他们之间因为利益时多么的亲密。而现在利益成为了镜花水月,因为彼此的仇恨让曾经因为利益而润滑的关系荡然无存,接下来的流血冲突必然是伤筋动骨。
最让明道愤怒的是,这里面被羞辱的只有玄黄人,不管是净土佛国的僧侣,还是楼兰后裔的小辫,他们都是廊域人的帮凶,明道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这满城居然没有一个不是可杀之人,明道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冷厉的微笑。
一个点头哈腰的玄黄人悄悄的接近明道,看着明道还立在街道上发呆,不由得冲了过去拉着明道手说:“外乡人,你想找死啊!按照新颁布的法令,玄黄人是不能够走道路正中的!”说着就把明道拉倒了道路边上,让明道学着他点着头哈着腰,钻进了路旁边的一家酒店。
明道异常无语,不由得问:“这个是谁颁布的法令,为什么玄黄人不能够走在道路的中间,究竟是谁颁布了这样的法令?”拉明道走进酒店的老板,坐在明道的对面,眨着那双已经昏黄的眼睛说:“从第一次玄黄发动战争开始,这里的僧侣就连番的修改了法令,玄黄大胜的时候廊域人是下等人,玄黄大败的时候,玄黄人是下等人,如此周而复始,当玄黄大败亏输,四五百万士兵葬送廊域后,我们玄黄人也就彻底的成为了下等人!”酒店老板说道这里不由得彻底叹息一声:“谁让我们玄黄败了呢!”
明道听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帮该死的僧侣,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秃驴,表面上是执行法令,其实就是在挑起两族乱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明道的话刚出口,对面的酒店老板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噤声,你不要命了!要是被执法的神僧听到,光这一条就能够治你得罪!”
明道缓缓的看着酒店老板,而后慢慢的把手往外一指:“外面跪着的玄黄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的被囚禁,有的被吊死,有的还已经被处死了很多天?”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犯了错的玄黄人,有的是跟廊域人斗殴,有的是一不小心触犯了敦煌的法令,他们都被囚禁或者吊死!”酒馆老板说着又往外瞄了瞄,发现太阳光已经照在屋檐上,把屋檐的阴影照的与地面齐平,酒馆老板不由得在明道的面前摆上一个酒盏,满上一杯酒说:“客官你是从哪里来?尝一尝我们炉邕的头曲。”说着就把酒给倒上。
明道端起酒盏深深的嗅了一口,而后在酒馆老板满是期许的眼光中把酒盏放在了桌上,圆瞪眼睛看着对面的酒馆老板问:“为什么?”这不头不尾的问话让酒馆老板的申请中多出来一分的惊诧,还用颤抖的嘴唇反问:“什么?为什么?”
明道缓缓的端起酒杯,冷冷的看着酒馆老板说:“为什么,你这甘洌的炉邕头曲内没有掺水。”明道的话让酒馆的老板长出了一口气,刚想换上一副表情,却又听着明道继续说:“为什么你这炉邕头曲内掺了麻药!”酒馆老板的面色立刻如白纸般,身体一抖坐在了板凳上,颤抖的看着明道如同看到鬼魅!
“说!”天羽剑出鞘,一道冷光架在酒馆老板的脖子上,原本酒馆老板就面色如纸,这下被剑架在脖子上后,额头上立刻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一张嘴唇青紫,颤抖后才说:“老朽在这敦煌城内已经生活了三十年,儿女双全,为了活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道这里就感觉对面冲过来宛若实质的杀气,老板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抖,而后继续说:“僧侣们设下法令,每天都要有一家玄黄人受到惩罚,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已经到了我家,我看你只人单身在外漂泊,这才动了歪心思。”
明道听到这里,不由得缓缓收回长剑,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廊域人让你们每天交出来一家人?”酒馆老板缓缓的把头一点:“男人们会在十天后受尽折磨吊死,女人与小孩们会在男人死后成为廊域人的财产!”酒馆老板说着身体不由得又颤抖起来,他好似又看到了即将发生的悲剧。
而明道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充满了暴怒,这件事情的发展还真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想不到这里的僧侣居然还有如此的角色,居然能够想到这样分化人群的点子,当真是带毒无比啊!正是利用了人性中的贪婪,正是利用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把原本团结的一个种群,彻底给分化成一个个的个体,让他们相互提防,相互算计,甚至不要动一兵一卒,光是他们自己内讧就已经足够了!
例如现在的酒店老板,他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不惜下药来陷害素不相识的明道,而明道想不到事情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翻转,当然这里面的事情更是让明道想起来心中就暗暗的害怕,如果对方给自己喝的不是炉邕头曲,而是其他的酒,那么明道这一次可就真是彻底栽了。
看着面前有些颤抖的酒馆老板,明道一时心中五味参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管他是一个悲剧的小人物,还是一个狠毒的大丈夫,现在他在明道的眼中都是一个死人。明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觉整片的空气中全都是罪恶的味道,也许人类的原罪就是自私,而明道现在觉得整个敦煌就是一个罪恶之城,也许整体毁灭才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就在明道沉思的时候,对面的酒馆老板猛然跳了起来,一脚揣在柜台上看着柜台上面的酒缸滚落,而后就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用着明道听不懂的鸟语不断的呼喝着,明道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病态,而正是这一丝的病态说明了很多问题:“陷害了我,不过能够让你多活一天!”
对面的酒馆老板看着街角冲过来的僧侣,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的得意:“陷害了你能够让我多活一轮,要知道整个敦煌还有三十多家,我至少能多活一个月!”明道听到这里不由得眯起眼睛,看着酒馆老板问:“以前这里有多少玄黄人?”这个问题让酒馆老板一时惊诧,半晌后才说:“五万多吧!”
这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游戏,为了活下去全部的玄黄人自然要用出千般的算计,可惜谁也没有想到,算到最后,最终算计的还是自己!就好似现在酒馆老板,他还是在算计自己人,而没有从根本上去思考怎么才能够扭转这种局面!
明道看着从屋子外面冲进来的两个手拿九环锡杖的僧侣,而后就听着酒馆老板对着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明道也能够猜到对方在说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明道没想过逃避,也没想过善了,一身的气势缓缓的往外释放,从百会穴上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光闪烁着,明道这是在用自身的实力告诉外面的人,有个剑圣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而酒馆老板感受到这廷渊的气势,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招惹了谁,原本只是以往自己招惹了一个普通的流浪剑客,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招惹了一个剑圣,当然更为让酒馆老板惊恐的是,自己居然还往这个剑圣的身上泼脏水!
明道缓缓的抽出天羽剑,嚣张的对着两个僧侣比划了一下小拇指:“你们不行,快些请高手来!”说着就挥出去一剑,对面的两个僧侣就感觉到滔滔的剑气扑面而来,而后自身上的衣袍全都化为一片片的蝴蝶在天空中飞舞,两个僧侣立刻变得赤身**,肌肤上有着一道道暗红色的波纹:“这是我给你们下的战书,够档次的就来,不够档次的就不要来了!”
两个僧侣相互看了一眼,发觉彼此的身体全都**,当然更让他们惊恐的是,明道对力量的控制,明明只是一剑却繁衍出了如此多的招式,而且明道的长剑能够像切萝卜般把九环锡杖给切成片片,这两个僧侣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九环锡杖硬,也就是说只要明道愿意,也能够像切萝卜般把自己切成片片!想到这里两个僧侣不顾形象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