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答应了?!”周宏显得非常激动,眼里尽是欣喜“那个出什么淤泥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你以后会明白的。但是,宏儿,咱可事先说好了,练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觉得读书够苦了吧?实话告诉你,练武比读书苦多了,那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没个十年八年功夫下不来,你能做到坚持下来,不放弃吗?”四叔语重心长地问道。
“这个……嗯……”周宏转了转眼珠,说道“应该能吧……”
“什么叫‘应该’?能就一个字,不能就两个字。我不逼你,如果你来了,期间觉得苦想走了,我不逼你留下来,你可以离开。”四叔道“丑话咱说在前头了,练武的艰难,不是一两个字就能说得明白的,一言难尽哪。宏儿,再问你一次,你还要不要练武了?”四叔叹了口气说道。
“要,再苦也要,四叔,我现在活得都这么苦了,练武还能苦到哪里去?”周宏道,继续使劲地摇四叔的手“所以你就教我嘛,教我嘛。”
四叔看了一眼他,无奈地说道:“苦?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当阔少爷,就念那么点儿书,苦什么?如果你去练了武,你就知道什么才叫苦了。”
“不,四叔,我哪里不苦了?”周宏立马反驳道“好吃好喝伺候着,阔少爷?我呸,tmd……”小小的周宏竟然爆出了一句粗口“每次,我看到他们那么欺负那些家奴,丫鬟,我就好难受,更可恨的是,他们也逼着我一起欺压,这不欺人太甚吗,哪里好了?还有那些四书?唉,我真不知道去读这些有什么用,又长,又无聊,整天这个之那个也的,就为了以后混一个破官当着吗?所以,所以说么,我现在已经在十八层地狱了,四叔你让我练武再怎么苦也只是到了十七层地狱而已,也算救了我了。求你了,快点教我吧……不过,你要教得先把我从我爹那里弄走才行,四叔,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的吧?”周宏瞪大了眼睛,请求道。
“嗯,好吧,我懂了,但咱可先说好了,不准放弃哦。”四叔答应道,似乎是从周宏的语无伦次前言搭不上后语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耶,太好了,四叔万岁,那咱赶紧开始吧。”周宏兴奋得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但是,猛然地一次震动使得他背后的伤口又疼了,出于疼痛他不得不赶紧趴下不动。
“先别急。”四叔说道“宏儿,刚刚自己说过什么,怎么现在忘了?你爹,你爹,得先把你从你爹那儿弄走,你以为练武是在什么地方都行的吗?现在练肯定不行。”
“嗯……”周宏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那您打算怎么把我从我爹那儿弄走?”
“简单,办法肯定有,但是,你得要忍住,这期间很苦,也算是对你练武的资格的一次考验,别忘了,我刚跟你说过,练武很苦,没有毅力的人是练不来的,你要是这都忍不住,那就别提练武了。”四叔道。
“啊?!还有,还有考验啊?”
“是的,如果你通不过,我是不会教你的,因为那样就算教了,你也什么都练不出来。听着,从今天起,你要跟他们来硬的,直到他们放弃你,不再对你抱有走仕途经济这条路的心为止,反正你也不是长子,他们大可不要你。只要你挺过了这一段,我就教你武功。”四叔道。
“来硬的?仕途经济?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周宏有点听不大懂,疑惑地问道。
“就是,从明天起,你就明目张胆地跟你老爹说,老子就是不读《四书》,就是不学儒学,以后就想做没出息的贱民,并且把《论语》什么的都撕了,一直坚持下去,直到他们对你这个所谓的逆子放弃,不再管你,甚至把你逐出家门为止。明白吗”四叔解释道。
周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好像懂了,但是,四叔,这样做,爹会打死我的,如果我被打个半残或者缺胳膊少腿,我还怎么练武啊?”他似乎听出了四叔话里的意思,感到有些害怕了。
“放心吧,不会的,你爹那个人,我太了解了,把你往死里打,打到爬不起来是肯定的,但是,打死打残你倒不至于。如果你真想学武,你可要考虑好了,这就是学武前对你的毅力的考验,若过不了,后面什么都别谈。”四叔对正在犹豫的周宏说道。
“嗯……”周宏低下头,沉思着,想了许久,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说道:“好吧,四叔,我想,我可以试试看,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忍下来的……”
一句话,让周宏之后所有的命运就此全部改变。
于是,第二天,周宏背上的伤还没好,便拿起一本《论语》,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老爹的面前。“站住,宏儿,见到爹爹,为何不行跪拜之礼?!”老爹把他叫住了,没好气地问道。
“为何要行?”周宏很拽地说道“孔老夫子说的吗?呸,那个糟老头子说的东西全部都是腌臜!”周宏吐了口口水,全失富家大少的优雅。
这理直气壮的话过后,老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顿时脸色铁青。“你,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你皮又痒痒了是吗,你忘了昨天!”他指着周宏怒骂道“跪下,磕头,我可以不打你!”他一边说,已经站起来,四处寻觅鸡毛掸子之类的打人工具了。
“就不,呸,我凭什么要跪!”周宏反驳道,抓起书,顷刻间将它撕了个稀巴烂,一堆散碎的纸屑仿佛成了飘零的雪花,散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你……反了你了!”老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气得瞬间变成了红脸的关公“好哇,你个不孝子,这你逼我的,来人,按住他,拿根藤条来,给我打,狠狠地打!”他上去“啪”地赏了周宏一个耳光,打得他鼻子都出血了。出乎人的意料,这一巴掌下去,周宏竟然没有哭,模了模滚烫**的脸蛋,用稚女敕的童音干嚎道:“老子就是不学,就是不跪!”
这个时候,门外已经进来了几个小厮,看着一地的碎纸片,还有气冲冲的老爹和不知怎么回事的周宏,顿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老,老爷,叫我们有什么吩咐?”一个小厮问道。
“你你你……好,不跪是吧,我让你跪!”老爹怒吼道“你们,把他按住,衣服拔了,给我根藤条,我今天非揍死这个逆子不可,快!”他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可是,老爷,少爷……”小厮们有些犹豫了,毕竟周宏还替他们说过话。“什么可是,你们也想造反了不成吗,快,今天我要打死这个对祖宗不敬的东西!”随着他的怒吼,几个小厮自然是不敢不从,犹豫着走上前去把周宏按在了凳子上,扒开衣服,露出还敷着药的伤口。
“啪啪啪!”可怖的藤条抽皮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了,但是,面对如此之恐怖的抽击,周宏竟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死死地咬着嘴唇,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脸色变得仿佛茄子一般青紫。他就这么默默地忍着被抽得皮开肉绽的痛苦,不喊也不哭,连滴泪都没掉,把嘴唇都咬破了,等着这顿“竹笋炒肉”的结束。
就像是被按在凳子上,被人往死里打的贾宝玉,等到这一次惩罚结束之后,周宏的背上已经变得一片青紫,皮开肉绽,旧伤新伤叠在一起,布满了鲜血淋淋的藤条印子,整个人也昏死了过去。
如此可怕的鞭打还不算什么,这之后的一年,周宏几乎都是在这种三天一小大,五天一大揍的情况下过来的,除了被藤条抽,罚跪这些之外,什么棍棒打,戒尺打手心,关柴房,住小黑屋什么的自己都受过,很难想象那个时候年龄还不到两位数的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面临如此之巨的折磨竟然没有精神崩溃,或者精神分裂。
就是小时候的自己的这股坚持,在打了一年多的持久战之后,家族里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绝望了,自己不是长子,没有继承家业的任务,又如此顽劣,油盐不进,怎么打都不屈服,他们也索性不再浪费时间来管了。
从那时起,周宏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起点,他不再受这个家族所约束了,所有人见到他就仿佛见到一个外人一样,冷眼相视。现在,他进出大门变得轻轻松松,谁也不知道他每天出去究竟去了哪里。
他是去找四叔学武去了,因为他用忍受住那一年的折磨的行动,证明了自己超强的意志力。自那以后,郊外就多了一条舞动的身影,不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还是各类佳节,甚至是受伤生病,周宏总能坚持下来。
在这些记忆晶体里,周宏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学武之路是多么地艰辛。有时候,对着一棵粗糙的树干连续狠狠地打了上百拳,树皮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血渍,自己仍然不会停手;有时候,在寒冷的三四月份下起了一场冰冷的大雨,自己仍然披着头发,在泥泞的地里坚持训练;还有的时候,自己和四叔对练,挨了许多下之后仍然不肯放弃,还在场上坚持……“嗯,不错,看来你是块好料。”这句话,成了四叔经常对自己夸赞的一句话。
就这样,一晃,十年多过去了,周宏身上的伤痕又增添了不少,整个人由原先的没二两肉,变成了浑身上下充斥着一块块富有力量美感的,带着伤疤印记的隆起的肌肉。肤色已经不再是富家大少那样的净白,而是见证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浑身上下的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算是为他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得到的报酬。
按照那个时候的自己的力量,把一把勺子拧成麻花绝对不成问题。
“这真的是我吗?我的天哪,这不天天都在受地狱特训吗?”看着记忆之河里的一个个自己的影响,周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前他只是知道自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但是听,和真真正正地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今天他真真正正地见到了自己过去的这些经历,才深深地感知出自己的不易,要是放到现在,别说十多年,就算一天自己也坚持不下来。
“好了,看看后面吧……”周宏默默地念叨着,准备移动到别的地方,这个时候,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幻影突然发话了:“周宏,看到你想看的了吗?你不觉得,你看得太久了吗?”
“看到了一些,久吗,这才过去了两个小时啊,差不多才刚把我离开中国前的那一段看完。”周宏回答道。
“呵呵,是不久,但是,你要进入到这里,你的大脑就会进行超高速的运转,进行调整,放慢你对于时间的感知。在这里,时间比外面过得要慢十倍,你看了两个小时,外面已经过去了20个小时了,算上你之前在记忆里的那几个小时,离一天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幻影道,又说起了一些令周宏听不懂的话。
“你,你什么意思?”周宏没听大懂它的话,追问道。
“意思是,时间到了,你该出去了,出去之后,还要继续听任务呢……”幻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走了上来,用五指如钩的手死死掐住了周宏的脑袋。
“啊!”周宏的脑袋上顿时传来了一阵仿佛颅骨都要被捏碎了的剧痛,整个人感觉周围的空间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周围已经没有了那条记忆之河,也没有了变成一丝不挂的伊莎贝尔的幻影,更没了那些结晶记忆。
自己正睡在那间熟悉的基地小房间里,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唉,结束了吗?”周宏坐起来道,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地哈欠。可惜,自己光顾着看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了,不然自己甚至可以粗略地将全部的记忆进程都恢复过来。不过,回顾一下小时候,把自己怎么长大的弄得清清楚楚,也是件好事。
他从床上下来了,这个时候,摆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老王发过来的短信出现在了屏幕上:
老周,你昨天不知道怎么晕倒了没听任务,现在赶快到大厅来听,然后去作准备,我们后天就出发执行任务。
“哎呦,任务任务,怎么又是任务,烦死了!”周宏无奈地把手机按到了待机状态,抱怨了一句,往后一仰瘫软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