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空间停顿。
周遭的人群隐去,耳边的喧哗声消散。
轻离抱着灵儿,站在教堂门口处,她背对着光,她面对着所有的人,眼里,却只有顾三少一人。
顾三少的手在颤抖,他的双腿不自觉哆嗦,他整个人几近崩溃,羸弱的身体似承载不了这突兀的变故,这骤然而来的狂喜。
男人伟岸的身躯抵着陆城秦阙两人并排组合起来的肉墙,仍旧战栗不止,飘摇欲坠。
那比海洋更幽邃,比星空更孤独的黑眸,瞪大着,颤抖着,眨都不敢眨一下,好似生怕一个闭眼,眼前的人就会凭空而去,消散无形。
而他,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这只是幻觉,这只是一场痴心妄想的梦。
都说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轻离和顾三少就是这样,她和他就像是两个走失在时间和空间里的孩子。
她和他走过悠悠岁月,却把记忆定格在最美好的华年。
她和他穿过万水千山,却谁都没有忘记邂逅的原点。
她和他历经沧海桑田,然他的眸光依旧,而她,也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七年前,她和他十年相思一朝欢。
七年后,她和他百转千回再度逢。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缘是劫。
长达十七年的相互牵绊,终于连成一条线,换来了今日的面碰面。然十七年后的今天,到底是否极泰来破镜重圆?还是继续任命运摆布,沉浮在缘分的无定中?
而人生,又有多少个十七年可供蹉跎?可供寄托相思?
这些,顾三少不知道,轻离亦不敢去想。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
顾三少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陆城和秦阙歪了歪嘴,呢喃道:“你们说,我这算赢了,还是输了?”
陆城和秦阙一声长叹,扭转过头。
顾三少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轻离,点头,微笑,“你来了?”
轻离红着眼睛,忍着心跳,全然忘记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朝顾三少抿了抿嘴,“是,我来了。”
顾三少眨巴了下眼皮,道:“你还在?”
轻离一愣,回味着这三个别人都听不懂的字眼,她懂,“是,我还在。”
顾三少看了眼轻离怀中的灵儿,心里有期待,又有忐忑,哽咽道:“他……他是你的孩子?”
轻离的手一抖,抱着灵儿的力度更大,“是……也是你的。”
顾三少挑眉,“他七岁了?”
轻离摇头,“不对,是六周岁,零两个月。”
顾三少叹息,“时间过的真快,都七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他。”
轻离微笑,“我本来还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顾三少凝眉,“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轻离眨眼,“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是你……”
顾三少瞪眼,“我们认识多久了?”
轻离冥思,“十七年了。”
顾三少追问,“我们见过几次?”
轻离答曰:“到现在为止,一共三次。”
顾三少反问:“三次?”
轻离摇头,哽咽:“若加上梦里的,回忆里的,想象里的,我数不清。”
顾三少掷地有声:“十七年前的我,七年前的我,今天的我,真的我,假的我,都是我,我就是我。”
轻离莞尔地笑,“是,你就是你,我也是我。”
顾三少突然踏前一步,冲着所有被他们稀里糊涂的对话弄的也稀里糊涂的与会者道:“各位,很抱歉,顾沉欢已有……”
妻子和儿子两个词汇没有说出口,却只听荣玫玫突然一声娇吟,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