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沐臣站在我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虽说我戴着墨镜,但欧沐臣嘴角的那抹嗤笑还是清晰入了我的眼。
正是这抹嗤笑,让我克制住了要调头走出去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对上欧沐臣的眼。
虽然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权当是对着一塑希腊雕像,但心跳还是比往常快了一些。
这绝不是动心,仅是一种本能反应,就像婴儿饿了要哭,吃了要拉,困了要睡一样。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一个什么也不穿的男人面前,何况欧沐臣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沐浴后的淡淡清香,形成一种特殊的气味在我的鼻翼间飘荡。
欧沐臣看着我,既不开口,也没有要将衣服穿上的意思,甚至任由他额前碎发上的水蒸汽一点点地凝结成晶莹的水珠子,滴落至他的眉眼间,而他的嘴角边始终维持着那抹嗤笑。
若是平日,我可能还会跟欧沐臣继续僵持下去,反正跟他四眼相瞪也不是头一回的事。
但眼下他腰间的那条浴巾却害我不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跟他瞪眼,因为我总担心那条松松垮垮的浴巾会滑落。
不喜欢这种别扭而怪异的气氛,于是我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欧先生,你不觉得冷吗?”
欧沐臣点了点头。
乖乖,欧沐臣居然会点头承认?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但很快我发现欧沐臣只是做了个点头动作而已,两只幽深的眼睛依然鄙夷地瞪着我。
我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欧先生,你不知道衣服是可以御寒的吗?”
欧沐臣的嘴角抽了抽,随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的身体却还是纹丝未动地杵在我面前。
我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欧先生,你要一直这么站着吗?”
话音刚落,欧沐臣猛然伸出他那只充满力量感的健硕右手臂,一把掐住我娇女敕的脸皮,重重拧住的同时还使劲地往外扯,就跟拉扯兰州拉面似的。
突如其来的动作叫人防不胜防,脸上的灼热痛感让我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挥打开欧沐臣的右手臂,同时龇牙咧嘴地朝欧沐臣吼道:“姓欧的,你干什么!”
欧沐臣冷笑道:“菜头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帮你掂量你的脸皮有几尺厚吗?”
我愤愤然地吼道:“现在到底是谁不着寸缕,是谁不知羞耻啊?要说脸皮厚,谁更有资格啊?”
欧沐臣瞪着眼咬牙切齿道:“菜头三,你少贼喊捉贼了!你死赖在这,我怎么穿衣服?你赖这不就想正大光明地偷窥吗?”
该死的,我怎么忘记自己来卧室的目的了呢,八成是被欧沐臣给弄晕头了。不过就算是这样,难道不能用说的吗?还说我偷窥!谁稀罕看他呀。
我撇了瞥嘴,冷笑道:“欧沐臣,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成跟你一样龌龊!我来这不过是想确认下可以出发了没?既然你还没磨蹭好,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了!”说完我无视于欧沐臣脸上的表情,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出卧室。
身后,卧室的门砰得一声被关上。
我来到阳台,推开阳台门,禁不住被独一无二的绝美海景所震撼!
湛蓝的海,湛蓝的天,连远方岛屿上民居的门窗也漆成一色的湛蓝,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神荡漾的感受,这就是被诗人荷马形容成“醇厚的酒的颜色”的爱琴海!一望无际的爱琴海,就在窗下伸展开去,碧蓝的海水拍打着长长的海岸线,海面上两三艘游轮缓缓航行,拖出一条条白色浪纹。沿线有牧歌式的渔村、橄榄树园,还有阳台上白色的太阳伞,蓝色的桌椅,与整个小岛浑然一体。
纯蓝的天、碧蓝的海、白色的小屋……爱琴海是这样的干净与单纯,干净到让人没有了念想,忘记了时间,
猛然回神时,已经一刻钟过去了。卧室的门依然关闭,欧沐臣还没有出来,我猜想欧沐臣换了衣服估计还得要吹个头发、喷下香水、脸上再涂抹下什么的,嗯,可以理解,再等等吧,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转眼,又过去了十分钟,欧沐臣还是没有出来,我有些按耐不住了,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会磨蹭啊?真怀疑他这样的做事效率,怎么当上公司总裁的。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本想到卧室去瞧瞧到底欧沐臣在磨蹭些什么,但想想还是再耐着性子等几分钟,省得撞见些什么。
我一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数着脚下的步子,当脚下的步子数到两百步,依然不见欧沐臣的身影时,我终于忍无可忍。
到底什么衣服要穿半个小时?难不成像电影《画皮》中的周迅跟赵薇一样,他也跟哪只狐狸换皮去了吗?
“咚咚咚”我在卧室门上重重地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
“欧沐臣!”我高喊了一声,里面依然没动静。
顿时觉得很不对劲,推门闯入看到卧室内的一幕我差点肺爆了。
卧室里的冷气被调得很低,跟外面的骄阳似火形成天壤之别。卧室的豪华大床上,欧沐臣成大字趴着,他的腰间依然是那条浴巾,他的背脊随着他酣甜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着。
看欧沐臣睡得死沉死沉的样子,我心里这个气啊。可恶!又被欧沐臣这小人给耍了!这是第几次了啊?
以后咱也不管什么照片不照片的了,为了几张照片把自己搞得这么憋屈,太不值得了!
这么想后,我的气也消了,我将卧室的房门轻轻带上,然后带上照相机,背上包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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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大门,虽然外面的空气依然闷热,但我的心情却有说不出的舒爽和畅快!
出发后的第一站,就是去寻找蓝顶教堂。
事实上,在蓝白世界的圣岛,蓝顶教堂的身影无处不在,但我想要寻找的是明信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一座,也就是上了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的蓝顶教堂。那座蓝顶教堂现在是圣托里尼的地标式的建筑,连他们的旅游书也都是以那座蓝顶教堂为封面的。
出租车开往Fira的沿途中,蓝顶白墙的教堂逐渐多了起来,雪白的房屋和湛蓝的木窗,形成鲜明的对比,所见就像以前看的明信片上面的一样,蓝天,白房子,相得益彰,犹如时空交错,如梦如幻。
如果说蓝与白是天堂的颜色,那么爱琴海就是一个纯净的人间天堂。一切并不刻意,蜿蜒街道上的白色栏杆,依山傍海高低错落的白色房屋,蓝色屋顶上纯白的十字架,蓝色窗户中偶尔露出一角的白色窗纱……当目光触及到这种极致的蓝、纯粹的白,聆听远处飘来的几缕希腊音乐,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整个心灵仿佛亦变得如蓝天般澄明空灵。
只是我却没想到我要找的那座教堂像遮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那般不可见,特别是在没有详细地图的情况下要找到它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幸好我在小店买了张明信片,于是一路拿着明信片问当地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找了我最爱的蓝顶教堂。
此时已经有许多游客或摄影爱好者拿着相机对教堂进行膜拜,我也拿出相机加入他们的行列,乘机多抓拍些爱琴海的美丽风光带回去让妈妈和蔡奇欣赏。
拍够了美得一塌糊涂的景物后,怎么也要在镜头里留下自己与千辛万苦找到的蓝顶教堂的合影吧。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位穿着米色休闲装的墨镜男人面向西边的爱琴海站立。
我之所以一下子注意到他,是因为在现场五颜六色的发色中,唯有他跟我是同样的黑色发色。
在他国异乡,觉得这种发色好亲切,也不知道为何,我潜意识地就将他归结为是中国人,根本不会猜想他也有可能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
所以当我走到他的身边时,我想都没想,月兑口而出就是一句中文:“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请问您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