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婆婆让我搭欧沐臣的顺风车去职高,我没有理由拒绝,便拉开车门坐到了欧沐臣的身边。
一路上欧沐臣看着前方的视线专注看车,我则刻意看着窗外的景色。
真希望自己什么也像欧沐臣那样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那样的话面对欧沐臣的时候就不会觉得不自然了。
欧沐臣若是知道自己昨晚睡着后都做了什么的话,铁定会疯掉的吧。
也曾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过要将昨晚的事告诉欧沐臣,让欧沐臣认识到他自己的病症的念头,但那个念头只是一秒钟而已,下一秒就被自己全盘否定掉。
我实在羞于将这种事情说出口,而且说了欧沐臣要是否认,觉得我诽谤他的话,那更是自取其辱了。
算了,就当做秘密暂存到自己的心底去吧。这么想时,我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呼啸间,车子停在了一所学校前。
我打开车门一下车,欧沐臣的车子便一阵风似的狂飙而去。
我低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真好,到处是形状各异叫不出名字的树,走进去如同进了一个充满生机的植物乐园。一进门便有指示牌,我看了下指示牌上的路线图,便沿着错落有致的教学楼一路前行,绕过一个花坛,又见到了一个大型的运动场,穿过运动场,就能到达培训的大教室了。
我扫了一眼热闹纷呈的运动场,看见很多年轻的身影在奔跑中挥洒着青春的汗水,这光景让我感觉到恍如隔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大学,在操场上看着唐进帅气的三步上篮。那时候,学校的很多女生以成为唐进的拉拉队员为荣,她们用短语与长腿舞动出火辣辣的青春热情,而我则坐在看台边最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着。如今物是人非,还真是恍如隔世啊!
我一边沿着操场边缘走过,一边想着大学时代的纯真感情。在思绪的回荡中,我整个人都浸泡在酸甜苦辣、苦苦涩涩的感觉中,体会着青春的惆怅与爱情的心酸。
第一天的学习大教室里几乎座无虚席,但是真正在听的人不到一半,大多数人或是玩手机,或是聊天,或是睡觉,时不时地有人站起来接电话。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呵欠连连,困得要命,秃顶老师照本宣科念出来的东西简直比唐僧的经文还要催眠,我硬撑了一节课光景,最后实在抵不过瞌睡虫的召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大教室里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看了看表,将近一点了。手机上也有几个婆婆的未接来电,我随意编了个中午不回去吃饭的理由,给婆婆回了电话。
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吃了碗面,在大教室里小坐了一会儿,下午的课程又开始了。估计是早上睡饱了的缘故,下午上课时很多人趴在睡觉,我却是从头到尾听完了秃顶老师的经文。
其实自己看看书也能通过考试,但受考勤所限制,大家不得不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来参加这种学习。当然,若是有些关系与背景的,就算一次也没露面,他的考勤也必定是全勤的。这就是社会,就是现实。
连续几天的上课虽然枯燥而乏味,但却不觉得累,真正让我觉得累的,是每晚要面对发病的欧沐臣。
跟第一晚一样,当我在地板上“睡着”后,欧沐臣便会起身将我抱到大床睡觉,不过不同于第一晚的是,之后的几个晚上欧沐臣除了抱我上床,便没有再做其他的事。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睡不着,所以每次都要等到欧沐臣深睡之后再回到地板上去睡觉。可等到欧沐臣深睡后基本上是下半夜了,再加上这些天不用早起做早餐,所以早上醒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很多,每次我醒来欧沐臣早已离开房间。
不用面对欧沐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其他的时间也不要见到欧沐臣的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每天照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面对欧沐臣那张总是蹙眉的冷脸以及那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我猜想是因为欧沐臣这几天被困在家里,没法出去找乐子的缘故,内心太过于压抑了,所以才会出现那种奇怪的表情。
婆婆依然早晚不停地打小毛衣,依然会炖补汤。不过补汤基本上是我在喝,欧沐臣自第一晚喝过后,就没有再喝过。
这期间我跟杨欣碰了一次面,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我们竟同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周五我抽了个空闲去白羽凡家看望了福福。
“福福,我给你带礼物来了哦。”
福福趴在狗窝边上,听见动静,只抖了抖耳朵,我走进了,才站起来,靠过来用脸在我的腿上来回蹭了蹭。
我不由得去看蹲在边上的白羽凡:“福福有点奇怪呢。”
“是啊。”白羽凡把手放到福福的头上,模了模那皮毛:“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说话间,福福已经自己躺下来了,在地板上伸直成尝尝的一条,犹如拖把一般,把脸埋在白羽凡的手中。
“咦?它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白羽凡笑了笑,道:“这几天让它在家里修养,所以憋坏了吧。”
不知怎的,白羽凡的话让我立即联想到了欧沐臣,他这几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日子,估计也憋惨了。好在婆婆明天要去外地看望朋友,欧沐臣和我都可以解放一天了。
我模了模福福,求情道:“福福的身体已经好了,你就让它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吧。”
白羽凡笑道:“好吧,明天就带它出海钓鱼。蔡菜,你也一起吧。”
躺平的福福闻声站了起来,直舌忝我的手,欢快地摇着尾巴,在表达着它的快乐的同时,似乎也在热情地邀约我明天一同前往。
出海钓鱼可是我从来没尝试过的事,而且明天我也刚好可以抽身出来,再说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太憋屈了,能出去放松下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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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穿了件泡泡袖的粉色波点长T恤,乳白色七分打底裤,低帮露踝帆布鞋,准备了一顶粉色波点货车帽来遮阳,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肩上,就出了门。
白羽凡亲自开车,我坐副驾驶,福福坐在车后座。
福福在车里就已经很雀跃,从后座挣扎着挤到前面我的腿上,而后扒着窗口吐着舌头呼吸新鲜空气。
车子在码头停下,福福一钻出车来,愈发兴奋,到处撒野,感染得我也情绪高涨。
这种风情日朗的好天气,没有比出海垂钓更美的事了。
白羽凡带着活泼乱跳的福福和我上了他的豪华游艇,我被游艇的奢侈装潢惊呆了,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白羽凡的朋友们也陆续到了。是几对年龄相仿的男女,不需要正式的介绍,彼此粗略认识了一下,不多时游艇上便热闹起来。
一行人启程出海,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大家各自娱乐,或躺着晒太阳,或坐下来玩牌。白羽凡戴着太阳镜躺在躺椅上看杂志,喝椰子汁,我则被过分快活的福福扯得满甲板跑,整个披头散发汗流浃背:“慢一点,福福,不不不不行,不要下水,哇……”
等气喘吁吁地回到白羽凡身边,我跟福福都呼哧呼哧直喘气,白羽凡合上杂志,递过手中的椰子,笑道:“渴了吧。”
我的确嗓子冒烟了,便接过来就着吸管,一口气“滋滋”地喝掉大半,清凉的汁水进了肚皮,
这才“呼--”地出了一口长气。
抱着椰子喝得正投入时,无意间对上白羽凡太阳镜后似笑非笑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低头看着自己含在嘴里的吸管,又看看白羽凡,惊愕道:“……这是不是你喝过的?”
白羽凡一扬眉:“是啊。”
我瞬间脸红,不由地结巴道:“你,你……你为什么给我喝你喝过的东西?”
吃了白羽凡的口水,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心慌,特别是眼睛不小心地对上白羽凡那两片薄薄的形状漂亮的嘴唇时,不由得就想起宠物医院那次白羽凡凑过来的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脖子都要燃烧起来了。
白羽凡看着我的脸,突然笑道:“骗你的,这个椰子是新打开的。”
“……”我愣住了。白羽凡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那么绅士、优雅、高贵,所以很意外白羽凡竟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选择了转身,拿背**地对着白羽凡。
白羽凡凑近过来,微笑道:“生气了?”
我小声说:“你怎么开这种玩笑,这样会引起误会的。”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安静了一刻,白羽凡又笑道:“什么?”
我低着头:“要是我喜欢你,你这样又算什么呢?”
白羽凡顿时收敛了笑容。
下一刻我就猛地转过头来:“哈哈,骗你的!”
“……”
“吓到了吧!”
白羽凡模模鼻子:“好吧,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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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处海湾,游艇抛锚停泊,大家也纷纷准备,或下橡皮艇去浮潜,或取出渔具选地方垂钓。
眼前浪平风轻,海水湛蓝,诱惑着人往下跳。原本一直躺在椅子上慵懒着的白羽凡也站起身来,取下太阳镜,顺手月兑了衬衫,露出异常白皙,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这些天每晚都要被迫面对欧沐臣只系了一条浴巾的身体,原以为我的脸皮被锻炼得够厚,没想到在见到白羽凡**的上半身时,我的脸莫名地就红了。
幸好白羽凡没有留意到我的不自然,自顾自地去换了衣服,不过等白羽凡穿着泳裤回到甲板上,我的大脑就自动障碍了。
其实跟欧沐臣性感低腰、色彩绚丽的三角泳裤相比,白羽凡算是很礼貌的了,在女士面前就只是着简单的平角泳裤,单纯要游泳而已,显得专业和利落。
只是我却第一次见到白羽凡这个样子,所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才好,只得慌忙转过脸去看海上的风景。
“可以帮我涂下防晒油吗?”我听到身背后白羽凡的声音。
呃?不会是叫我吧?可这甲板上除了我,还有福福外,没有别人了呀。总不会是叫福福吧?
我磨蹭着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拿着防晒油的白羽凡正对我微微笑着。
实在碍于甲板上没别的人了,我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接过防晒油。
尽量无视白羽凡宽肩窄腰的身体,但手指碰到白羽凡肌肤的感觉很微妙,那光滑的皮肤之下,是匀称的骨骼和肌肉,充满了力量,我只能尽量镇定地把防晒油在白羽凡**的背上涂均匀。
涂完了后背,身下的部分白羽凡便自己来,他边涂边问我:“蔡菜,你要不要下水?”
“哦,好啊。”我欣喜道。看到大海的第一眼我就想投入大海的怀抱了。
忽然想到自己没带泳衣出门时,我的笑容立马收住了,沮丧道:“我没带泳衣……”
“里面有几套新泳衣,你去换套吧。”白羽凡笑着。
我兴奋地下去舱内,衣柜里确实有好几套游泳衣,但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保守的连体式,我在衣柜前犹豫了片刻,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大海的诱惑,还是选了件海军条纹裙式比基尼换上。
从镜子来看,这套泳衣很合身,颜色也衬我的皮肤,挂脖上衣和短小裙装显得细腰长腿,曲线毕露。
然而就因为这份“曲线毕露”,让我磨蹭半天没出来。我觉得露得太多了,想拿件外套罩上,可是找了半天舱内都没有外套。
最后只得安慰自己说:蔡菜,既然要来游泳,穿得密不透风才是怪人吧,而且白羽凡那几位朋友里的女孩子,一上船就换上火辣辣的豹纹细带比基尼,大大方方地在太阳底下走来走去,相当坦然,你这件跟她们比,已经保守不知道多少了。
在左思右想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上了甲板。
然而当我看到白羽凡站在甲板上,闪亮的黑眸直望着我,我一下子就垂了头,缩了胸,连路都走不好了。
白羽凡走到我的面前,笑道:“好了,轮到我回报你了。”
“啊”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白羽凡。
白羽凡举了举手里的防晒油瓶子。
我会意,忙说:“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自己能够得着后背?”
“……”够不着就不抹好了,大不了就晒黑呗。让一个男人给自己抹防晒油,这也太,太那个了吧。我在心里说道。
“要是不抹直接被太阳暴晒的话,晒出非洲血统不说,还会晒伤,会红肿会灼痛的,到时连洗澡都有问题……”白羽凡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似的,开口劝说道。
听了白羽凡的话,我只好趴了下来,让白羽凡帮我在背上专业地涂抹防晒油。
感觉到男性有力的手指在自己皮肤上游走,我努力地憋着气,脸上火辣辣的,我只得咬住嘴唇。
唉,光天化日之下整个后背都让人模遍,没法不觉得羞窘。
很快白羽凡就停了手,道:“好了。”
我忙爬起来,为了掩饰脸上的红色,低头就拿防晒油给自己的手脚一番乱涂。
白羽凡笑了笑,然后很绅士地把目光移开了,不再去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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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凡的身材比例很好,双腿修长,动作流畅地入了水,在水中看起来就犹如一条尾鱼,若是美人鱼有男性的话,白羽凡绝对是一条人鱼王子。
看白羽凡游得自在,我也下了水,在清凉的海水中,惬意舒展着自己的手脚。
哪料福福看见我和白羽凡都在水中,大概是有意救主,耳朵一抖,跟着扑通一下就跳了下来,几下标准的狗刨式,迅速游到我身边,不等我反应过来,就一口咬住我的泳衣袋子。
我遭此“搭救”,顿时狼狈不堪,只能胡乱护住差点走光的胸口,惊叫:“福福,你干什么,不要咬,快松口……”
我怎么也挣月兑不了犬类牙齿的力量,同行的人都已经在看着我了,偏偏福福还忠心耿耿地咬着我的泳衣带子,坚持要把我往船边拖。
我几乎要崩溃了:“福福,别扯啊……哇……”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泳衣被福福扯走的话,我可以直接不用活了,在这里溺死算了。
在我扑腾之际,白羽凡迅速游过来,一手利落地捞住我的腰,把我转过来面对面抱着,替我挡住,一手帮我将泳衣从福福的嘴里抢回来。
顿时,两人一狗在水里混成一团。
白羽凡的朋友们幸灾乐祸地朝着他们笑道:“瞧你们这一家三口!”
慌乱中,我已经顾不得此刻跟白羽凡的姿势有多暧昧,也股不得别人的误解,一心只想着夺回泳衣袋子,不能走光。
好不容易摆月兑了瞎好心的福福,我在水里手忙脚乱地将泳衣带子扣好,折腾半天,最后还是靠了白羽凡的帮忙才不至于彻底走光。
当众这样出丑,我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福福哽咽道:“你,你这只大笨狗……”
福福用很无辜的表情看着我。
回到游艇上,我很是沮丧。
虽说跟白羽凡的人生交集中,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少在他面前丢过脸,但搞成这样我还是没法不沮丧。
然而对着福福那诚恳的脸,我又实在不忍心责怪它。它又不需要穿泳衣,哪知道我们人类那么多微妙的心思呢。
我围了条泳巾垂头丧气地在那儿坐着,白羽凡笑道:“等我钓点鱼送给你,当是福福的赔礼吧。”
白羽凡调整好鱼竿,开始垂钓,我也好奇地在旁边看着,希望亲眼目睹大鱼上钩的一幕。
果然,很快白羽凡就收了线,顺利钓上来一条颇大的石斑,我立刻爆出一声欢呼,福福也跟着大摇尾巴。
比起我跟福福的惊喜,白羽凡就显得淡定了很多。
第二杆调上来的是尾斑斓的小丑鱼,我兴奋地把它放在水箱里,我跟着福福也尽弃前嫌,一起围着观赏了好一会儿。
白羽凡一位接着一尾,轻而易举地钓起几尾我叫不出名字的鱼,尺寸不够的小鱼便解钩放回海中,包括那尾小丑鱼。
然而钓鱼毕竟是项相当考验耐力和心性的运动,我显然两者皆无,瞪大着眼睛看了一阵子,很快两眼朦胧,不知不觉歪在那里,睡得口水横流,福福也靠着我打盹,一人一狗争先恐后地睡得香甜。
醒来的时候,发现白羽凡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忙用力擦擦嘴角:“呃……收获怎么样?”
白羽凡笑道:“还不错,足够让你原谅福福。”
边上的水箱已经有了好多尾鱼,种类各异,有种手掌大小的鱼,是我从未见过的,长得张牙舞爪,形容可怖,鱼身上支棱着大大的鳍,红通通的,犹如水怪一般。
“这是从外海域游来的,烧汤的味道会很好。”白羽凡见我直盯着这条怪鱼看,笑道。
我不由地问:“你钓鱼很久了吗?”怎么看都是行家的架势。
白羽凡又笑道:“我从六岁开始,就跟我爸爸出海钓鱼了。”
六岁?那个年龄,我应该在溪水中用竹盆子撩鱼玩吧。
晚餐除了烧烤大会,糕点和水果外,重头戏便是用今天的收获的鱼现做出来的各式菜肴。
有用椰子壳装着的咖喱海鲜,用壳子烧过之后,所有的椰香都融进了汤汁里;也有现场剔开、骗了鱼肉做的生鱼片;白羽凡钓上来的鱼烧成的鱼汤更是无比鲜美,清水烧出来的都能有着乳白的浓汤,肉质鲜女敕得难以言述,受到大家一致的称赞。
这和以往吃过的,超市买来的鱼,是全然不同的。我难以形容这种鲜美至极的口感,只觉得口水滴答,回味无穷。
夜幕不知不觉地降临了,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海也看似有些疲乏了,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仿佛一个孩童躺在巨大的摇篮里小憩。海浪亲吻着游艇,把游艇轻轻地摇,就仿佛音乐家嘴里哼着的一首小夜曲,那声音是轻柔、甜美、透明的,仿佛轻轻滑过钢琴的键盘,从肖邦手下流出。我被这美妙的音响陶醉了,心也随着那乐曲荡漾起来。
站在甲板上,海风吹起了我的长发,轻轻拂过面颊,带着淡淡的咸味,清新中又带着一丝凉意。
我一边聆听着大海的声音,一边仰望着头顶上的璀璨的星空。今日的星空格外炫目,一颗颗星星犹如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眼睛,冲我眨巴着。
低头望去,密密麻麻的星辰倒映在海中,美丽早已难以形容,真应了刘禹锡的那句诗句,湖光秋水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倏然,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替我挡去了那一丝凉意。我还未回头,白羽凡温柔的声音已然在我耳畔边响起:“站在这里看了这么久,不累吗?”
我笑着摇摇头:“对我而言,这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我享受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累呢?”
“若是来不及,那就慢慢享受。”白羽凡抬眸看了看远处的那群朋友,继续道:“他们也觉得没玩够,想等明早看了日出再回去。”
明天看了日出再回去?出来的时候我压根没考虑要在外面留宿的问题。婆婆不在家,欧沐臣出门前,也没说今晚要回来,这么难得的日子,欧沐臣不在外面疯玩,不彻夜不归才怪。所以,我今晚不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考虑欧沐臣的想法?欧沐臣他正大光明地彻夜不归,我为什么要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难道我真被欧家驯化成“夫奴”了吗?我应该听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不是吗?
心底的声音在说话,它们说:蔡菜,你不要扫了白羽凡和他们的朋友的兴,不要扫了你自己的兴,你不是还没享受够吗?你不是也想看日出吗?你不是不想回去吗?那就不要回去啊!
“你若是想回去,我们等下就回去。”白羽凡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听起来遥远而又飘渺。
我知道是我考虑太久,沉默太久,所以白羽凡以为我不愿意,我对白羽凡灿烂一笑,道:“我想看日出。”
白羽凡的眸子闪了闪,跟头顶上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同时又对我勾唇一笑,那笑容如朗月入怀一般。
白羽凡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吹着海风,望着大海,一起聆听着海水的声音,一起享受着这份美好与宁静,直到突然响起的一阵歌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跟白羽凡同时转头过去,只见一对对俊男美女相互偎依着坐在游艇的船尾处,朝我和白羽凡看过来,他们手里一边拍着掌,一边放声歌唱--
陪你一起看海,
海风轻轻,撩拨你我情怀,
陪你一起听涛,
涛声阵阵,洗去心中无奈。
喔,陪你一起看海,
生活的烦恼,抛到九宵云外。
喔,陪你一起听涛,
追逐的梦呀不用再徘徊,
陪你一起看海,
海鸥声声,祝福你我相爱,
陪你一起踏浪,
浪花朵朵,绽放梦中云彩。
喔陪你一起看海,
幸福的感受,如此温馨实在。
喔陪你一起踏浪,
相知的心呀永远不分开,
陪你一起看海,
海风轻轻,撩拨你我情怀,
陪你一起听涛,
涛声阵阵,洗去心中无奈。
陪你一起看海……
陪你一起看海……
陪你一起看海……白羽凡笑了,问我要不要过去跟他们一起唱歌。
白羽凡的那几个男性朋友,个个气质迷人,风度绝佳,也很会照顾女士,但开起玩笑来却又很随意,白天若不是有白羽凡替我挡着,我真招架不住。
我摇摇头道:“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我,我先去睡了。”
白羽凡笑了一笑,然后将我送到房间。离开前,白羽凡开口道:“安心睡个好觉,明早我过来叫你起床。”
“嗯。”我点点头。
“晚安。”白羽凡柔声道。
“晚安。”我轻带上房门。
洗漱过后,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关机时,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耗完电池已经自动关机了。我将手机放回包里,在床上躺了下来。
就算没闹钟叫醒也没关系,白羽凡说他会叫醒我的。这么一想,我安然地闭上眼睛,在海浪轻微的摇晃中缓缓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这是我这段日子来质量最好的一次睡眠了,我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了一整盆的好吃的小怪鱼,还梦到了人鱼公主嫁给了她钟爱的王子,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是在白羽凡轻缓而有规律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那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一阵阵凉爽的海风迎面扑来,撩起了我的缕缕黑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空似乎有点儿亮了。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已成为紫色。
“太阳要出来了!”不知谁兴奋地喊了一声。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只是没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从海面升起。慢慢地,一纵一纵地,太阳使劲向上升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海面,整个脸膛儿通红的,红得可爱。
红日从海里冒出后,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海水也被染红了,真应了“半江瑟瑟半江红”。几只被镀了色的海鸥从船旁掠过。远处,渔船点点,微风举浪,好一幅“海上日出”图!
眼望着与天相接的地方,天是那样低,水是那样蓝,阳光是那般温暖,我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阳光照射进我的心底,更照射进我的灵魂,将连日里来淤积在内心深处的阴霾与晦暗驱赶得一干二净。
出海归来的路上照样是碧空万里的好天气,到了码头,跟白羽凡的朋友们道别后,白羽凡和我原路驱车回去。白羽凡开车时,我在副驾驶上摆弄着相机里的照片,后座蹲着的福福不甘寂寞,将脑袋硬从我和白羽凡的椅背之间的缝隙里挤过来,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车子在白羽凡的别墅前停下,我在白羽凡家里换了妆容。现在白羽凡对我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会细心地帮我检查下我的仪表妆容。
我曾轻描淡写地跟白羽凡谈起过我的这段婚姻,但我没有跟白羽凡提起过我结婚的对象是欧沐臣。我不知道白羽凡是否知道欧沐臣与我的关系。
舞会上白羽凡见过欧沐臣,但他没有问我关于欧沐臣的任何问题。不过,也正因为这点,白羽凡让我觉得没有压力,让我觉得安心,特别是当我的秘密曝光后,白羽凡跟我一起分享我的秘密,帮我守护我的秘密时,我就更觉得白羽凡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早上起早了,困的话回去再睡一觉。”白羽凡对站在房门外的我柔声道。
“嗯。”我点点头,想想还是加了一句:“你也是。”
白羽凡笑了笑,模了模福福的脑袋:“福福,你不跟蔡菜道别吗?”
福福动了动耳朵,从喉咙里长长地“咕噜”了一声。
“它在说什么?”福福不算热情的反应让我着实猜不透了。
白羽凡笑道:“它在挽留你呢。”
我蹲子,抱了抱福福,笑道:“福福,蔡菜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你好吗?”
福福没什么反应。
“下次蔡菜带好吃的零食过来看你,再带你出去玩,好吗?”
福福这才舌忝了舌忝我的手心。
从白羽凡家里出来后,一路我哼着歌走回到欧沐臣的别墅。婆婆说过今晚才回来,欧沐臣周末从不在别墅里,此时回去别墅里又是难得的一人时光。若是拿来睡觉,岂不是可惜了点?怎么说我也得好好利用这段珍贵的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拿这段时间做什么好呢?种丝瓜去?可欧沐臣的豪宅花园已经被我种满了油菜和黄瓜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地儿再种丝瓜了。再说那次欧沐臣看到那一根根翠绿翠绿的小黄瓜,差点傻了眼,要不是我力争到底,只怕那片黄瓜地也保不住了。算了,还是打消种丝瓜的念头吧。想来想去,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忽然脑子里一个灵光闪过。对了,上网找找练功夫的地儿,好对付欧沐臣。这么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我怎么就给疏忽掉了呢。想到这,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大步朝前走去。
到了别墅门口,我像往常那样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进屋后,关上房门,换上拖鞋,进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喝完后,用手背抹了下嘴巴,随即径自朝楼梯走去。
快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吓一大跳,只因,一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顿时落入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