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几乎可以说是人界中最聪明的鸟,比受到众多修道者喜爱的仙鹤和孔雀还要聪明,有着极高的灵性是更适合修行的禽类。但是因为其外型和声音实在不讨人喜欢,又喜食腐肉成群结队的纠结在坟地四周,也就没有人愿意接近这种生灵,更不会有什么修道者傻呼呼的去指点他们如何修行,久而久之乌鸦这最最聪明的禽类反而没有多少得到过大的修行。
而这个乌鸦却不一样,他从一出生的时候似乎就和别的乌鸦不太一样。
他喜欢在树上看着那些去拜坟的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些和他长的不一样的“东西”叫做人,更不知道他们对着一个个土包石头方块窝成一团叫唤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很喜欢看。
寒来暑往几个春秋之后,乌鸦还是站在树上看着那些人,有时候也会飞到墓碑上看,但是大多数他都会被那些人赶走,甚至还有人会用石头砸他,只有一个小孩对他没有表露出厌恶的情绪。
那个小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拜坟,乌鸦也总是飞到树下去看他。久而久之小孩和他也就熟悉了,再来的时候总会给乌鸦带一些酸涩的小果子,乌鸦并不喜欢吃,但是人类难得的善意却让他第一感受到了什么是高兴。
小孩每次来的时候总是第一眼就能从一大堆乌鸦中辨认出他来,会亲切的叫他小黑。
后来小孩子慢慢的长大了,乌鸦也在自己的族群中找到了伴侣。
之后又过了很多年,乌鸦的伴侣死去了,乌鸦体会到了一种情绪,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那一日,长大了的小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乌鸦的低落,和乌鸦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告诉他什么叫生老病死,又告诉他自己来祭拜的人是谁,又说了很多很多乌鸦从来不知道的事。
那一天,乌鸦发现自己竟然能听的明白人类的话,只是他自己还是只能呱呱的叫。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乌鸦产生了灵识开启了灵智,知道了什么是情绪,知道了喜怒哀乐,更知道了小孩子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渐渐的,一同出生的伙伴们都老了死了,惟独他好象还很有活力。
他认为这样很好,如果他能长久的活下去的话,就可以和小孩子一直做朋友。
他喜欢有朋友的感觉,他也喜欢自己更像个人类。
小孩子长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一直都有乌鸦的陪伴,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灵竟成了莫逆之交。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乌鸦还是不能说话。
而那个人类也从来没问过,为什么他的乌鸦朋友可以活那么久,只是在每祭拜完之后都会半开玩笑一样的拜托乌鸦看好父亲的坟。
乌鸦自然会看好朋友父亲的坟,在那坟地旁边还葬着他的妻子呢,那是人类朋友帮他埋的。
可是有一年大旱,朋友来的次数渐渐的少了,身体似乎也越来越差了,可是每次见到乌鸦的时候他还会露出很开心的笑容,依然会带一些酸涩的小果子。
旱情持续了几年,坟地里也埋了很多饿死的人,只兴旺了乌鸦族群。
乌鸦一直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等到朋友再次到来,这一次朋友更虚弱了,皮包骨头了,哆嗦着手从破烂的衣襟里模出了几颗已经有些干瘪的小果子。
乌鸦知道,眼下这个时节,这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吃不饱,这几颗小果子是非常难得,有生以来乌鸦第一次拒绝了朋友的好意,用翅膀将几颗小果子往朋友那里扇了扇。
乌鸦在这坟地呆着,怎么会却少吃的,而且最近几年他渐渐的感觉不到饿了。
朋友笑眯眯的看着乌鸦,把果子又推了回来,很是虚弱的说道:“吃吧,几颗小果子也救不活要饿死的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祭拜我爹了,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乌鸦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可能也要饿死了,除了流泪和呱呱叫之外,他只能在朋友的肩头扑腾着翅膀,却什么都做不了。
朋友说:“生老病死自古不变,这是命中注定的,你也不用为我感到伤心。就像这辈子我们能认识一样,也是注定的”
那一天,朋友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蹒跚着脚步离开了,临走之后还是那句:“帮我看好我爹的坟也许不久之后我也会躺在这里”
之后,乌鸦再也没见到过朋友。
乌鸦知道朋友肯定是死了,不然那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不来祭拜父亲,怎么可能不来看望自己。
可是乌鸦也没见到有人来把朋友埋到这里来,之后乌鸦才知道城中那些饿死的人都被火化了,骨灰倒进枯井。
乌鸦当时不知道这事,也就一直守在朋友父亲坟墓旁边的那棵树上。
如此又是一年,天旱了,坟地四周连枯草都被人挖出来吃了,一些新生的族群伙伴也被饿红眼的人类打去吃了。渐渐的族群也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乌鸦自己了。
那天,乌鸦和往常一样,睡醒了之后就飞到朋友父亲的坟头上等着,期待这那天朋友会来,又或者会有人来把朋友埋在这里。
到了晚上,坟地四周却起了震动,乌鸦吓的从坟头飞了起来,却又不能离开朋友父亲的坟墓,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他答应过朋友,要照顾好他父亲的坟墓,所以他在空中盘旋着,观察着。
震动持续了很久很久,最终恢复了平静。
乌鸦小心的降低了高度,在坟地四周巡视着,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才算稍稍安心,打算重新回到朋友父亲的坟头上睡觉。
就在这事,整个墓场之中的一座坟地突然炸开,灰土尘烟四散,弥漫住了整个坟地。
乌鸦不得不再次飞起,从空中观察。
过了许久,乌鸦看到坟地当中竟然站着一个好象是人类的东西。
尽管那个东西有人类一样的外貌和身体,但是乌鸦本能的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人类。
那个东西没有人类的温暖,也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是在坟中大喊大叫,到处蹦跳,毁坏阻挡他前进的一切事物。
乌鸦对这个东西很是惧怕,从心底不可自控的恐惧着,乌鸦本能的知道,自己要离这个东西远远的。
可是那个东西前进的方向,却是朋友父亲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