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母亲有什么事么?”曹湘染敏感地听出了她话里“那边的人来”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桂妈妈倒是诧异地抬眼看了看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娃,以前连她都觉的这个四小姐太过软弱和迟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敏锐了?
曹湘染见她只是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却不回话,当下皱了眉头,语气又生硬了几分:
“妈妈,我在问你话呢!”
“啊……”桂妈妈回过神来,赶紧垂下了眼皮,回话:
“是大夫人派人传话来的,说是老太太找二夫人有要事,让立即过去的。”
这个时候有要事?见鬼了,如果说他们不知道曹之清的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那么,如果知道了还要谢氏这个时候立刻就过去,只怕没有什么好事!
“我去看看父亲。”曹湘染立即闪身进了里屋去看曹之清,桂妈妈将碗递给小丫头,也跟着进去。
“昨晚的太医,是谁请来的?”见屋里除了她和墨棋就只有桂妈妈,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窗户紧紧关闭着,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夹杂着一丝丝血腥之气。
屋里角落处的鎏金香炉上轻烟袅袅,曹之清依旧紧闭着双眼躺在雕花红漆大床上,双眉微微蹙着,似乎昏迷中还在受着病痛的折磨。
“姑娘怎么问这个?”
桂妈妈有些吃惊,不知她所为何意,但也只是吃惊,随即便说道,“那是府里惯用的葛太医,老太太、夫人和老爷们有什么病痛都是找的他。”
自老太爷在世时,这太医就在这府里看诊了,难道姑娘是怀疑他有问题么?桂妈妈心里也是一惊,立即抬眼去看床上的二老爷,如果真是那样……
曹湘染闻言,低着头咬着嘴唇思量了一下,交代桂妈妈道:
“今日我问你的话,你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就是母亲也不能说。”此刻,她但愿眼前这个跟了母亲几十年的妇人是个可靠的。
说完,又快速地向外跑去。桂妈妈看着她离去的小小身影,很是欣慰的感叹了一声:四姑娘终于是长大了!
“你说说,这事到底怎么办吧?”
曹湘染轻手轻脚地到了容苑老太太的屋外,听见里头传来陆夫人的那种趾高气扬的声音,便示意了帘下的丫头噤声,打算暂时不进去。
却不料那小丫头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
“四姑娘,您不进去么?”她声音清清脆脆地,叫里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事已至此,她自然不能继续站在外面,只好掀开帘子进去。临进去前,仔细将她看了一遍,冷冷牵了牵嘴角:好个衷心的丫头!
四姑娘的眼色神情都好吓人,可是我是按照大夫人的命令行事的,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小丫头这样想着,有了底气,又挺直了腰杆,继续在帘外站好。
屋内,老太太自然坐在首位,居高临下的架势,陆夫人坐在她下首,但她的母亲谢氏却被迫站在那里。
“见过老太太、大夫人。”
曹湘染进屋规规矩矩地行完礼,就在谢氏的身边悄然站定。
“织娘来啦。”
老太太淡淡地应了声,眉宇间似乎有些不悦:这样的场合,她怎么过来了?却也不说什么,只和陆夫人一样不说话,却都专注着谢氏,等着她的决定。
尤其陆夫人的眼里,此刻闪着精光,那得意的眼神和势在必得的姿态,曹湘染直觉她们在说的事情,对母亲甚至他们二房一家子人都不利。
“老太太,我父亲如今卧病在床,正是紧要关头,有什么大事可否等到我父亲伤势稳定了再做商议,此番先让母亲回去照顾父亲吧!”
既然不是什么好事,更加不必在这里委曲求全,曹湘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陆夫人和老太太均是不动声色地神色一变,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如今变得这么大胆,大人们在这里说话,她也敢来插话。
“织娘,我们与你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是个小孩子,早些回竹云苑去吧!”
陆夫人淡漠地斜眼瞟了她一下,用敷衍地语气想要打发了她。继而对着谢氏悠悠地道:
“你还是早些想好怎么决定,对我们大家都好。”
“大夫人您说,在我父亲伤重卧床还未月兑离危险的时刻,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曹湘染却不给谢氏回答的机会,毫不相让地反问陆夫人,此时有什么事情是比她父亲府里的二老爷的生命更重的,她要试探她们来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测!
说完这句她明显感觉到身边谢氏不由自主轻轻晃了一下。是啊,一夜未睡只为照顾病重的人,天一亮又被人叫来接受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谁能受得了呢!
自始自终老太太都不曾开口说话,一直沉默着眯着双精明的老眼打量曹湘染,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二弟的病自然是要治的,你母亲既要照顾你父亲又要管理这偌大一个国公府不是太累了么,老太太是想让你母亲减少些负担,况且你父亲经营的那些……虽说上不得台面,但终归不能不管不顾,如今如今他昏迷不醒,自然是要交给能够胜任的人了!”
陆夫人似笑非笑地将她望了几眼,总算不再拐弯抹角,将意图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她们是想趁着现在二房薄弱之时谋得她们想要的一切!可恶!曹湘染双手紧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被她们所信赖的山羊胡须太医果然信不得。
为母亲分担?不就是要剥夺走她手上的权利吗?父亲经营的生意上不得台面,既然如此又何必眼巴巴的现在就来争取!曹湘染正要开口反击,就听一直保持沉默的谢氏开口说了话。
“老太太,请恕媳妇无礼,大嫂若是想要替媳妇料理中馈,帮着分担一些,自然再好不过,至于夫君的那些,媳妇不好做主。”
谢氏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说的话却是分外的坚定。她原本被逼得毫无方向的心,在织娘进来后忽然之间又清明了起来,不能让她们计谋得逞。
“什么?”
陆夫人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绝,先前她已然面色迟疑,只要自己再施加压力,老太太从旁相助,她想拒绝都是难事。可偏偏被这小妮子打断了去!
暗咬银牙,陆夫人迅速变换了脸色,端着一张雍容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道:
“弟媳说笑了,都是一家子人,你们有了难处,我们自然要相助的,你如今要照顾二弟,这中馈之事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又拿眼去看老太太,不是说好了由她出面说动谢氏的么,怎么到现在却都教给自己了,她只端着架子等着坐享其成么?既然她不主动帮自己,那就自己靠自己,只听她继续说道。
“老太太也是这么个意思,尤其二弟的那些产业,本来就是公中之物,他如今病重,自然也要交给贤才打理。”
她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如果不是她隐隐流露出的迫不及待的意思,几乎当真以为陆夫人是要为二房施以援手了。曹湘染冷冷笑了笑,转眼去看端坐着不曾说过话的老太太。
只见她微眯着双眼,仿佛从不曾关注过屋里发生的事情。
“二弟如今病卧在床,你还是早做决定,也好早些去照顾着。”
陆夫人也有所觉,脸色越发的不好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的话里流露着**果的胁迫和贪婪。
她兀自在心里怨愤:说了这么半天原本以为这老虔婆会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却没想到她明明事先答应了此刻却要置身事外去了!
“老太太、大夫人,夫君确实病重需要我去照料,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这便要回去了。”
谢氏从容镇静地施了一礼,“至于大夫人所说之事,我方才已经说明了,弟媳很欣慰能得大嫂相助。”
谢氏一席话说完,有些不安地看着老太太,却见她依旧那个模样,只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且先回去罢。”
陆氏看着她们母女离去的背影,几乎气的内伤,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想不通,真想当面向老太太问个明白,可是一见她原本惺忪浑浊的双眼此刻正精光闪烁暗含不满的望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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