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四人来到与冷无情约见的地点,下了马。随即便见到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从不远处的废庙中走出来。
看到宇文珏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开口道:“珏爷,我家谷主有请。”
宇文珏淡笑点头,带着钱焕,严轩和阿楠跟随着那位领头的黑衣人,往里面走去。
废庙之中一片漆黑阴冷,中间高大的佛像在一束微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神秘莫测,就如同此刻静坐在蒲团上,正诵经打坐的冷无情一般。
宇文珏脸上的银沉色面具在幽光下显得有些冷邃,他唇间微微轻勾起,静静地站在佛像前,并不主动与冷无情说话。
废庙之中的气氛诡异而冷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保持着沉默。
一直到佛像前的香被几乎燃尽,冷无情才缓缓地从蒲团上站起身,转身似笑非笑地望向带着面具,一身红色喜服的宇文珏。
“珏爷,别来无恙么?”
冷无情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与他的人完全不一样。与他嗜血无情的本性不同,冷无情长着一张看上去是一个格外慈眉善目脸,令不知道他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修佛之人。
只有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如同宇文珏他们四人才会知道,冷无情究竟有多狠。
宇文珏浅笑平静地望着他,“冷谷主的旧患还常常发作吗?”
“托珏爷的福,每逢樱花盛开的季节,心口的旧伤就会时时发作。不过,如此也好,能够让我时时都记住珏爷五年前的恩惠。”
宇文珏笑答:“冷谷主客气了。今日谷主找我来,该不会仅仅是为了叙旧吧?”
冷无情笑:“来找珏爷,自然是有买卖要做。”
“什么买卖需要劳驾冷谷主亲自出马?”
冷无情一双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眼睛淡淡地望着宇文珏,“想请珏爷替我运送一批货。”
宇文珏挑眉,“冷谷主想运送什么货物?”
“药品。”
“何种药品?”
冷无情伸手招来一个黑衣人,将他手中的一瓶药递到宇文珏的手中。宇文珏接过便直接递给了钱焕。
钱焕打开来仔细看过之后,然后在宇文珏的耳边轻轻道:“是一种能够令人在短时间内四肢抽搐而死的毒药。”
宇文珏听了之后,望着冷无情笑道:“冷谷主既然找到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冷无情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有所耳闻。”他说着,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一串佛珠,“珏爷若是不愿意帮我,在下也不便勉强。只不过我的这些属下可能会有些不太高兴,万一到时候将这些药不小心洒在了珏爷的山庄……”
宇文珏听了他的话,一点也不急不躁,依旧笑着缓缓开口道:“真没想到,原来冷谷主的手下竟然有如此阳奉阴违的属下。唉,我真是替你感到一丝羞愧,竟然也属下都管教不好。”
冷无情微微眯起双眸,望着宇文珏笑道:“这么说,珏爷是执意不愿意帮忙了?”
宇文珏泛起一丝仿佛无奈的浅笑,然后道:“抱歉,魁影帮从来不做毒药生意。”
冷无情点头,“无妨。既然珏爷不肯帮忙,那我便只能自找门路了。不过,到时候若是不小心伤了珏爷的人,您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宇文珏完全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他笑着开口道:“请便。”
*
任乃意一夜未睡,云子恺上朝之后,她就回了柔颐殿,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上了床,准备补一补眠。
可是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宇文珏拂袖离去的场景。任乃意有些烦躁地从床榻上起身,双腿盘坐,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总觉是得哪里出了问题。宇文珏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因为看到她和云子恺抱在一起就误会她?!
她起身走到寝室外,唤来水清,小声叮嘱她道:“水清,你替我通知墨葵,就说我要见她。”
水清道了声是,便转身往宫门口走去。
任乃意则继续躺回去补眠。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感觉到门口处传来一阵开口又关门的声音,随即又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她心中已经警醒,可以双眸却依旧微闭着。
任乃意感觉的来人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她轻轻将双眼睁开一条缝,这才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云自意!
任乃意倒是有些觉得意外,自从荣王府一家得罪了宁王和宇文烈之后,他们就被云成帝幽禁在了府中,即便现在云子恺登基称帝,他们也依旧不曾被赦免。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任乃意暗自思忖:一无是处又蠢笨如猪的云自意根本不可能靠着自己的能力,逃过荣王府和皇宫的重重防卫来到这里。
除非,是有人故意将他放进宫中的。
任乃意看到云自意的手渐渐来到她的腰间,准备要解开她身上穿着的亵衣。
她心中冷哼,双眸却依旧轻闭着,鼻尖甚至还发出一丝轻微的鼻酣之声。
云自意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就在任乃意的亵衣被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梨花肚兜时,任乃意才轻轻地睁开了双眸,她淡淡地望着满脸精虫上脑的云自意,冷笑着开口道:“表哥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云自意没想到任乃意会忽然间醒来,他怔仲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道:“哼,任乃意,要不是你这个煞星,我们荣王府何至于会变成如今这般光景。都是你这个该死的煞星所害。”
任乃意听了他的话,倒也不否认,反而笑着一口承认道:“这回,你还真是说对了。不过,表哥显然觉得不痛不痒啊,居然还有心情来这里找我呢。”
云自意望着她绝美的容貌,满脸垂涎地开口道:“你将我们一家害得如此境地,总该给我们一些补偿吧。若是你愿意从了我,荣王府一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任乃意听了他的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才凝着他,缓缓开口道:“那我真是要感谢表哥的宽宏大量了。我到底该如何报答你呢?”
云自意望着她勾人心神的双眸和笑颜如花的脸颊,早就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他一脸猴急地望着任乃意道,“让我好好地爱你一次,就行。”
任乃意听了他的话,唇边勾起一丝浅笑,随即便望着云自意道,“可以啊。”她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自意,如何有些不解地道:“咦,表哥,难道你都不用月兑衣服的吗?”
云自意一听,欣喜若狂,连忙点头道:“哦,对对。”说着,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月兑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跳亵裤还穿在身上。
任乃意见他想要跳上床,笑着开口阻止道:“表哥,裤子不月兑吗?”
“一会儿再月兑。”云自意恨不得即刻就将任乃意按倒在床。
谁知任乃意用一只手指轻轻抵住他的胸,笑得一脸妖娆道:“裤子不月兑,可不让你上来呢。”
云自意望着她一脸妖媚的表情,当下便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我月兑,我月兑。”
不一会儿,云自意便一丝不挂地站在了任乃意的面前。任乃意这才笑着从床榻上起身,缓缓走到他满前,脸上的笑容无比地娇媚,双眸微微眯起,望着云自意道:“我早说过,若是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呢,自意表哥。”
云自意还未从她娇媚妖娆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命根处传来一阵格外剧烈难当的疼痛,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东西竟然已经被任乃意手中陡然间冒出的匕首狠狠地割了下来。
他一边痛得满地打滚,一边怒瞪着任乃意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煞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任乃意冷冷地望着他,“你没有机会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身朝服的云子恺便跨步走进了柔颐殿中。在看到地上鲜血直流,痛得满地打滚的云自意,又看到衣衫不整的任乃意之后,他当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个箭步走到任乃意面前,伸手为任乃意将协议的系带重新系好,然后柔声道:“你没事吧?”
任乃意摇头,指了指地上的云自意,“有事的是他。”
云子恺这才转身望向趴在地上的云自意,冷声问道:“来人,将荣王世子拖下去。杖毙。”
云自意此刻早已经痛得失去了理智,又听到云子恺要将自己杖毙,连忙抱着任乃意的双腿求道:“表妹,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再……再也不敢了啊!”
“等一下。”任乃意唤住侍卫,然后走到云自意身边,开口问道:“是谁让你进宫的?”
云自意将任乃意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有个……宫女给了我……我一块进宫的腰牌。”
“腰牌在哪里?”
云自意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在衣袖之中。”
任乃意点头,并不再说什么,也完全没有要替他像云子恺求情的意思。
云子恺见状,便朝着两个侍卫点头示意,云自意便被他们拖了出去。
任乃意从云自意的衣袖中果然找到一块腰牌,取出一看,腰牌的正面刻了一个“瑶”字,她抬头望向云子恺,看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邃深沉。
不多时之后,云子恺便抬头望着任乃意,一脸歉意地开口道:“乃意,对不起。我不知道母后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任乃意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浅笑道:“算了。”
“乃意……”云子恺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任乃意打断道:“云子恺,我很累,想要休息。”
云子恺望着她虽然浅笑却明显淡漠的表情,心中划过一丝不安。他感觉到她心中的怒气,也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性子。
云子恺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柔颐殿。
他缓步往瑶华宫走去,一路上,云子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忽然开口对身后的青芽道:“她,一定是生气了。”
青芽只是简单答道:“皇上不必太过忧虑。乃意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云子恺沉默不语。
其实,云子恺只是猜对了一半。任乃意的确是在生气,可是她气得并不是云子恺或者是王太后。
她真正气的,是那个将她一个人留在云国后宫,害她如此委屈憋闷的宇文珏。
任乃意一边不停地在心中咒骂着宇文珏,一边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
山庄的书房之中,宇文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钱焕好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搭了一把宇文珏的脉,随即笑着道:“哟,你女人在骂你了。”
宇文珏轻扫了他一眼,然后望着严轩道:“最近多留心山庄四周的动静。冷无情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严轩点头,然后开口道:“珏,你觉得,冷无情的毒药,这是要运给谁?”
宇文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冷无情会来找我,想必一定是有相当数量的。这么多毒药,只有可能是在战事之中才会被用到。”
钱焕听完,不由咋舌道,“究竟他的买家是谁,竟然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来对付敌手。”
这时,阿楠忽然进来,走到宇文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宇文珏倏然间站了起来,随即便往书房外走去。
钱焕与严轩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异口同声道:“任乃意。”
宇文珏走进柔颐殿的时候,看到任乃意正睡得极香,双手抱着被子,白皙的小脸上还有一丝红肿的印记。
他的心倏地揪起。手也情不自禁地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摩挲着,欣长的身子也渐渐地俯下,缓缓地贴近着任乃意俏丽的脸庞。
倏地,那双勾人心神的水眸睁开,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宇文珏朝着她妖孽一笑,问道:“你的脸,谁打的?”
任乃意冷冷地望着他,“这还与你有关吗?”
“生气了?”宇文珏挑眉,似笑非笑地凝着她。
“我不该生气吗?”
宇文珏点头,“该气。”
任乃意索性从床榻上坐起,凝视着他,一字字格外清晰地问道:“宇文珏,我究竟是你的谁?”
宇文珏看她,然后答:“我的女人。”
“是吗?”任乃意笑颜胜花,“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原来这就是你汉王世子对待你的女人的方式吗?”
“任乃意……”
“怎么?”任乃意犹自打断他,然后道:“又想说这一次是为了保护我?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么柔弱无用的女人吗?”
宇文珏沉默,望着她妖艳的笑容,心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格外识趣地保持沉默。
任乃意望着他,“宇文珏,我讨厌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将你认为对我好的一切都擅自安排妥当。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你自私地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有没有想过,我究竟想不想要待在这里?”
“任乃意,在我身边很危险……”
“那又怎么样?”任乃意直直地看着他,“难道让我留在这里就很安全吗?”
“云子恺可以保护你。”
“难道你不会吗?”任乃意笑着反问。
宇文珏缓缓起身,语气浅淡却十分坚持地望着她道,“我不能让你有半点意外。”
任乃意轻笑出声,“呵,又是这句话。宇文珏,下面你是不是又该要点我的睡穴了?”
她说完,轻轻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凝着他道:“既然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好,我就听你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宇文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却被任乃意轻轻地躲开。他掩藏着眼中的失落,脸上依旧笑得灿烂道:“我就这么让你觉得讨厌了吗?”
任乃意沉默。
“既然如此,”宇文珏凝着她,缓缓开口道,“那么,以后无论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要记得告诉他,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他说完,又深望了一眼任乃意,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柔颐殿。
*
自从出了云自意的事情之后,云子恺除了上朝之外,几乎随时都陪在任乃意的身边,生怕她再出一丝半点的意外。
这一日晌午刚过,云子恺便来到了柔颐殿,走到院中便看到任乃意一个人坐在亭榭之中,静静地下着棋。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原本满园开遍的红梅渐渐退出视线,纷繁美丽的五色花朵开始含苞欲放。
云国最美丽的春季又悄悄来临。
云子恺走到亭榭中坐下,并不开口与任乃意说什么,自己取过桌上的一盒黑子,就着她下了一半的棋局,开始与她对弈。
任乃意下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赢了,以五子让云子恺落了败。
对弈,是最需要谋略和胆识的游戏。
云子恺对着任乃意,心中永远藏有着一份温暖和柔意,所以无论云子恺的棋艺究竟有多么高超,在任乃意面前,他永远都是输家。
这时,王太后的贴身宫女素晴走进来,朝着云子恺跪拜道:“皇上,太后请您移驾瑶华宫。”
“何事?”
“奴婢不知。”
云子恺望了一眼任乃意,然后问道:“乃意,不如你与我同去吧?”
任乃意犹豫了一会儿,随即便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走进瑶华宫,看到内务总管正拿着许多画像放在王太后的面前,王太后见云子恺进来,连忙朝着他招手道:“恺,快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子?”
云子恺一听,眉头便微微皱起道,“母后,朕无意选秀。”
王太后一听,随即便斥责道,“你是一国之君,后宫却连个妃子都没有,这像话吗?”
“母后,如今云国风雨飘摇,朕无心于男女之事。此事休要再议。”云子恺说着,便冷冷示意内务总管退下。
王太后见他如此坚决,又看到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任乃意,心中便觉得一阵不适。
她忽然上前走到任乃意身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着她道,“乃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恺并不适合你。你放手吧,只有你肯放手,恺才能立后纳妃,传承云家香火。”
“母后!”云子恺听了王太后的话,薄怒,连忙上前将任乃意拉至自己身后,望着王太后道:“此事与她无关。”
王太后望着他对于任乃意维护有加的样子,声音也忍不住冷了几分,“怎么无关?自从她住进宫中之后,云国的前朝后宫都再没有消停过一日。”
任乃意望着王太后骤然变化的脸色,心中忽然冷笑了起来。
曾经一度,她以为在这皇宫之中,也曾经有过短暂的温暖,那种她一直都非常渴望,却从来未曾感受过的,像家一般的温暖。
可是现在她知道,是她错了。
有些人,是注定只能共患难的。他们在落难艰辛的时候,对着你是一种模样,可是一旦摆月兑困境,就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姿态。
任乃意安静地站在云子恺的身后,格外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在王太后和云子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她才终于浅笑着开口道:“太后,您觉得是我这个煞星给云国,给你们带来了灾祸吗?”
王太后听了她的话,沉默不语,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任乃意望着她脸上的表情,轻轻颔首,“也许您还真是对的。您还不知道吧,因为我这个煞星,荣王府如今又多么的凄凉,荣王终日酗酒,云自意被杖毙,云自姗流落在外,生死不知。您说,您也曾经与我相处过一段时日,不知道结果又会是如何呢?”
王太后听了她的话,身子顿时一震。她转头怒瞪着云子恺,“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女子!”
云子恺也对于任乃意威胁意味极重的话语感觉到一丝不满。王太后纵然不对,却也毕竟是他的生母。
“乃意,休要胡言。”
任乃意却笑着望向云子恺,“云子恺,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死不了,就麻烦你,让我离开。”
任乃意在谈笑间说出的话,却犀利残忍无比。
她任乃意就是这样。没道理白白受了他们这么多委屈,却还闷不作声,还还乖乖地受着。
就算是隐忍,也要看对象是谁,也要看是为了什么。云子恺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任乃意。他不敢相信,从她的口中,竟然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许久之后,云子恺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要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任乃意,你究竟有没有心?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在意吗?还是这样伤害我,会令你感觉到一丝快乐?”
“在意?”任乃意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妖娆,“云子恺,你知道吗?虽然我不像你这般地喜欢我,可是你在我心中却始终都是特别的。只因为,你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片刻温暖,又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舍身救我。因为我欠你的,所以我忍了你母亲的一记掌刮;因为我在意你这个特别的朋友,所以在你的母亲纵容云自意对我做出如此不齿的行为之后,我同样选择了忍让。不过,我的忍让只到今日为止。你若是不愿意放我走,随便你。不过,日后在这后宫之中,若是万一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可不要怪我。”
她说完,转头便离开了瑶华宫。
王太后看着她拂袖而去的背影,望着云子恺,怒声道,“恺,难道这就是你心仪的女子吗?完全没有教养和礼貌!”
“够了,母后。”王太后被云子恺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只见他望着自己道:“母后,不要再去伤害她,若是你执意要将她逼走,那么你最终将会失去你日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
云子恺说完,也带着青芽离开了瑶华宫。
王太后猛地跌坐在座椅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他……竟然为了一个煞星如此待我!”
素晴望着王太后一脸失落伤心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她轻轻俯在王太后的耳边,悄声地将自己的主意告诉了王太后。
王太后听完,脸上伤心的表情渐渐褪去,她转头望了一眼素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
山庄之中
晌午过后,欧阳晓用过午膳,觉得有些困顿,便回到房间,准备小憩一会儿。
她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四周的窗户竟然不知道何时被关得严严实实,令整个寝室看起来格外的昏暗诡异。
欧阳晓皱了皱眉,刚好走过去打开窗户,忽然听到漆黑一片的角落里传来一个诡异而危险的笑声,“呵呵……”
欧阳晓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转身望向角落,皱着眉,有些不太确认地开口道,“是谁?!谁在那里?!”
她话音还未落,忽然间就觉得眼前一黑,人也随即昏倒在了地上。
宇文珏正与严轩在书房中谈事。
“冷无情迟迟不见有动作,难道他已经找到别人提他运送那批药物了?”严轩语带怀疑地开口道。
宇文珏听了他的话,轻轻摇头,“这不可能。靖云两国,除了我们魁影帮,没有人有这个实力和胆量敢为冷无情运送这么大批量的毒药。”
两个人正说着,书房的大门被阿楠从外面重重地的推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珏爷,欧阳晓被冷无情抓走了……”
废庙中
欧阳晓被一种阴冷可怕的气息所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一个长得格外慈眉善目的男人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而他略带粗糙的手指则缓缓地游走在欧阳晓的脸上。
欧阳晓顿时感觉到一种恐惧,她被这个男人的手指弄得浑身战栗,冷汗顺着额头不断地滴下,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危险,看着他的手指渐渐划至她的锁骨,欧阳晓再也忍受不住恐惧地惊叫了起来,“啊!……”
策马而来的宇文珏听到废庙中传来的尖叫声,快步走进去,随即便看到了蒲团上的冷无情和趴倒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的欧阳晓。
欧阳晓见到宇文珏,顿时像是见到了希望,她大哭出声道,“珏,救我!救我!这个人好恐怖!”
宇文珏笑望着冷无情道,“冷谷主这是做什么?您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冷无情一只手拨弄着佛珠,一只手不停地在欧阳晓白皙的肌肤上游走,“啧啧,珏爷,你这小师妹还真是长得水灵呢。你说,若是被你师傅知道,他唯一的千金在我手中,你这魁影帮的第一把交椅,还能坐得稳吗?”
宇文珏微微眯起双眼,“冷谷主究竟想要怎么样?”
冷无情一脸好笑地望着宇文珏,“我想怎么样,珏爷难道还不清楚吗?”
“若是我不答应呢?”宇文珏微微垂眸,唇角轻勾起一个不甚在意的弧度。
冷无情望了他一眼,随即又重重地捏了捏欧阳晓的脸颊,“你若是不介意你这可爱的小师妹沦为我今日的晚膳,不答应倒也是无妨的。”
欧阳晓一听,顿时吓得惊恐尖叫,“不要!不要!珏,我求你,我求你救我……救我……!”
宇文珏却依旧冷静自持地淡笑着道:“魁影帮的势力有多大,相信冷谷主十分的清楚,只要你不介意下半生都过着像鬼魅一般逃命的生活,您尽管动手便是。反正,杀了这小师妹,我正好少个人与我争夺师傅手中的势力。也许,我还要感谢你呢。”
欧阳晓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宇文珏,她想不到宇文珏居然会如此狠绝,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道,“宇文珏,你好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枉我那么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冷无情望着他平静难测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消散,宇文珏的难缠和诡计多端,他五年前早就已经领教过。
这个看起来美如谪仙的男人其实手段极其的狠绝而残忍。他说的话与他脸上神秘莫测的表情一样,令人难辨真假。
不过,对于冷无情来说,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他再次泛起了一个极为残忍阴鸷的笑容,从身旁的黑衣人身上拔出一把短匕,将刀锋轻轻地划在欧阳晓娇女敕的脸颊上,“我该从何处开始呢?这鼻子仿佛生得不太好,令我觉得不舒服……”
“啊!不!不要!不要!”欧阳晓哭得格外的凄厉而惨绝,眼看着冷无情的短刀就要割上她的鼻子。
宇文珏的手在衣袖中暗暗的握紧。他在赌,赌那笔生意在冷无情心中的重要性。
只要冷无情真的想要做成这笔生意,他就不会对欧阳晓下手。
宇文珏的一生都像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赌局。任何人和事都可以是赌注,包括他自己的性命在内。
反正,只要被赌的,不是任乃意,他都无所畏惧。
而且,他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场赌局,他并不会输。
冷无情没想到宇文珏真的会如此狠绝无情,他忽然间有些欣赏地望着他,道:“我发觉,你才应该叫无情。珏爷,你还真是心狠啊。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样一刀刀地被我毁了,你真的忍心吗?”
宇文珏挑眉,望着他笑道,“怎么?冷谷主不会是心软了吧?还是突然间怜香惜玉了?你若真的下不了手,不如我来替你动手,如何?”
欧阳晓听了他如此狠心的话,彻底地绝望了。她一双眼睛紧紧地凝着宇文珏,“宇文珏!你真是狠!若是躺在这里的是她,你也能够如此冷静吗?!”
冷无情转眸望向欧阳晓,饶有兴致地问道:“她?她又是谁呢?”
欧阳晓听了他的话,冷冷地望了一眼宇文珏,然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开口道:“任、乃、意。”
她说完,又重新对上宇文珏俊美的双眸。终于,她看到了他眸中隐约地格外深邃的一丝恼意。
欧阳晓心中悲戚绝望地冷笑,既然要死,大家就一起吧。
冷无情缓缓对上宇文珏的双眸,“不愧是靖国第一美男,这风流韵事就是多啊。这位任乃意又是谁呢?珏爷?”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宇文珏掩藏着眼中愈见浓烈的杀气,语气平静地答道。
冷无情眼中忽然泛起一丝阴鸷的得意笑容,然后对着宇文珏道,“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宇文珏依旧只是冷漠以对,“我的答案相信冷谷主已经十分清楚,至于你放不放人,就全凭冷谷主决定好了。”
他说完,又淡淡地望了一眼趴在地上双眸无神的欧阳晓,潇洒转身离去。
冷无情没有想到宇文珏竟然真的会就这样离开。他转头望了一眼地上的欧阳晓,然后对着身后的黑衣人道,“尽快找出那个叫任乃意的女人。”
那黑衣人沉默少顷,随即便应道,“是。谷主。”
*
山庄之中,气氛格外的凝重。宇文珏自从从冷无情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书房与阿楠嘱咐着什么,一直到晚膳都不曾出来。
刚刚大病初愈七七望着每个人脸上都格外凝重的表情,推了推一旁的欧阳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冉看了她一眼,一脸担忧道:“晓被冷无情抓了。”
钱焕开口道:“看来,冷无情这次是势在必得,非要让珏爷接这笔买卖啊。”
“珏爷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七七淡淡开口,“冷无情越是如此,珏爷越发不会答应。”
严轩目光轻落在七七的身上,随即又转开,道:“只怕冷无情会盯上任姑娘。”
众人都不无担忧地暗自轻叹了一口气,难怪珏爷会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一定是在与阿楠交代着保护任乃意的事情。
第二日,云子艾在瑶华宫行笄礼。作为她出嫁之前的成人仪式,云子恺特意命宫人为其大肆筹备,还亲自前往瑶华宫为云子艾主持笄礼。
众人都落了坐之后,随着一段丝竹管乐声的响起,云子艾的笄礼终于正式开始。
在宫女的带领下,云子艾身穿一件浅金色公主罗裙,优美如瀑的长发披在肩上,身姿优雅如风地走进了前厅之中。
她缓步走到王太后面前,由王太后亲自为其梳发,然后再为云子艾戴上象征着公主地位的高贵钗冠。
礼成之后,云子艾宫女的陪伴下在宇文隽的身旁落了座。宇文隽望着原本稚女敕活泼的云子艾,在加冠之后,俨然变成了一个身姿优雅,举止娴静的芊芊少女。
他望着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王妃的可爱少女,眼中不禁划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浅淡欣喜。
随着管乐声的再次响起,在场的众人们都开始举杯为云子艾祝贺。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宫人的惊吓尖叫之声,随即众人便看到一个鲜血淋淋的宫女脚步踉跄着走进瑶华宫,一边回头一边大声喊道:“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啊!”
云子恺望着她满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微微蹙眉,青芽见状,随即便大声呵斥道:“为何在此喧哗?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是文福公主的笄礼吗?”
那宫女一边磕头谢罪,一边惊恐连连道:“皇……皇上,任姑娘要杀……杀我!”
云子恺陡然起身,望着那宫女怒斥道:“妖言惑众!来人,将她拉下去,斩首!”
“慢着!”王太后的沉着的声音在前厅之中缓缓响起,她抬眸望着跪拜在地的宫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原来,这宫女今日前往柔颐阁为任乃意送去今日宫宴上所要穿的宫服,谁知她不小心将任乃意放在枕席边的黑色木盒摔在地上,盒子里的那些泛黄的旧信有一些便落在了地上。
那宫女生怕任乃意知道她弄坏了黑木盒,于是便打算悄悄地将那黑木盒修好之后再将其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到柔颐殿中。
谁知,她刚将木盒修好送回柔颐殿就发现了坐在室内,一脸阴沉的任乃意。
云子恺听了那宫女的话,依旧不信。于是对着青芽道,“去请乃意过来瑶华宫。”
“不用了。”任乃意的声音在前厅外攸然响起。
她笑语嫣嫣地走到云子恺和王太后跟前,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鲜血满面的宫女,然后望着王太后,笑着道:“太后,不用问了,这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