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进入房间的时候,苏天成突然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人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是因为宰相的权力太大了,要去拜访宰相的人太多了,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管你是谁,进入府邸,拜访内阁首辅,总是要通过管家这一关的,时间长了,若是你不能够巴结管家,人家随便就忽悠你了,不要想着见到宰相大人。
周康虽然没有报明身份,但身上的那种气质,令人有些不舒服。
周康还没有开口说话,苏天成就猜到了,这人不简单,背后应该有着不小的势力。
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的,本身的气质并不是很轩扬,却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态势。年纪也不小了,看上去接近五十岁。
很多的师爷,或者大户人家的管家,就是这类的表现。
“这位是苏学士吧。”
苏天成一阵肉麻,尼玛的,苏学士是苏轼、苏东坡,人家多家、诗人,文采冠盖京华,不知道有多少的粉丝,甚至皇上都仰慕,我怎么敢说自己是苏学士啊,你这人说话怎么不着调啊,这是讽刺我啊,还是想着抬举我啊。
“不敢,在下苏天成,到京城来参加会试。”
“久仰、久仰啊,老夫早知道苏学士的名声了,受到了皇上的嘉奖,乡试解元,作的一手好诗词,文采飞扬,可真是不简单啊。”
苏天成再一次感觉到肉麻,你是什么人啊,在我的面前自称老夫,口气太大了。
不过这是在京城,藏龙卧虎的地方,还是忍耐一些的好。
“先生过誉了,在下不敢有如此的想法,不知道先生到客栈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康看了看苏天成,微微一笑。
“老夫周康,受人所托,有些事情,想着问问解元郎,有些唐突了,还望解元郎不要计较啊。”
“哪里,先生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在下一定是如实回答。”
简单几句话,周康已经感觉到,苏天成看上去很是年轻,但内心是不简单的,而且是经历过风浪的,见面之后,自己摆出来一副高姿态,一般的年轻人,根本就忍受不住的,就是能够忍受,言语恐怕也不好听了,这个苏天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也是语气平和的,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能够不露声sè,就很了不起了,远远超出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定力。
再说了,自打进门以后,苏天成一直都没有开口询问自己的情况,包括姓甚名谁,这说明,苏天成知道察言观sè,能够大致判断他人的身份,不该问的时候,是不会开口的。
苏天成同样在审视对方,这个周康,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的,不可能是朝廷的官员,官员的开场白,总是要介绍自身职位的,可有着如此自信的态度,也不主动报出来名字,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师爷或者是管家。
师爷最大的特征是jīng明,做事情很谨慎,不会有试探的举动,就是想着了解某人,也是通过交谈来掌握的,加之师爷的架势是很大的,剩下一种情况,那就是管家了。
想到了这里,他更加的谨慎了,不能小看管家,京城的高官,府邸里面都是有管家的,管家长时间和主人接触,了解自家主人的嗜好,时不时的帮着自家主人做一些事情,管家到客栈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意思,而是管家身后高官的意思。
官场上可不是莺歌燕舞、其乐融融的,充满了不测和凶险的,苏天成不会轻视,更不会忘乎所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统共是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参加乡试高中了,成为解元郎,很快就要参加会试了,所谓一rì为师、终身为父,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啊。”
苏天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很快明白了,对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会试的主考官,是内阁首辅周延儒和次辅温体仁,周康问出来这样的话语,只可能代表两人中间的一人,既然姓周,那就很可能是周延儒的管家。
内阁首辅周延儒的管家,身份的确不一般。
“在下参加了县试、府试和乡试,有了三位恩师,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若是能够高中,主考大人亦是在下的恩师。”
周康点点头,这个回答很合适,滴水不漏,看来这个苏天成,很是老成。
谁不知道主考官是周延儒和温体仁,考生能够巴结上,仕途通畅,有了这样的机会,趁机表明心态,也是未雨绸缪,但苏天成没有这样说。
“第二个问题,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解元郎不仅仅是才学出众,有着《木兰花令》和《蝶恋花》这等惊艳的诗词,而且能够驰骋沙场,剿灭流寇,受到了朝廷的嘉奖,不知rì后有何打算啊。”
“自当竭尽全力,参与会试,若是不能够高中,回乡继续苦读,金板题名之时,听从朝廷的安排,万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的。”
“第三个问题,听闻解元郎,至今尚未成亲,可否是有着其他打算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等大事,不敢有什么打算的。”
苏天成回答完了三个问题,周康内心已经有了主意。
苏天成说话很干脆,不拖泥带水,这样的态势,表明其内心强大。
“呵呵,明白了,若是解元郎方便,我还有一个额外的问题。”
苏天成点点头,没有说话。
“解元郎回答了老夫提出来的所有问题,一直都没有询问老夫的身份,可否已经知晓了啊。”
“先生气度不凡,亦是在下的长辈了,考校在下,本在情理之中,这些繁琐的过程,没有必须细究的。”
“呵呵,说得好啊,老夫预祝解元郎会试高中啊。”
周康站起来,对着苏天成拱手之后,很快离开了,他没有报出来自己的身份,他相信,苏天成已经知道了。
周康离开之后,苏天成脸sè很不好看了。
还没有开始会试,周延儒的管家周康就上门了,其中的深意,根本就不需要明说的。这抛过来的橄榄枝,他是不会接的。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的进程,从现在开始,到崇祯十七年,内阁首辅更换了十一人,每一次的更换,不管时间的长短,都影响了朝政的更迭。
这里面透露出来的关键信息,表明了在仕途发展的过程中,只能够依靠自己,周旋于各种的势力之中,不可委身于某个团体。
明末党争,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管是哪一个集团,都是奔着权力和利益去的,都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不考虑老百姓的死活,不管国家的发展。
明智的做法,是远离党争,实力不足的时候,与之周旋,实力足够了,铁腕整治。
既然周康找上门来了,说明自己已经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了。
苏天成有些jǐng惕了,自大是要不得的,必须找到一条最好的发展道路。
周康回府之后,立即到了书房,详细汇报了情况,也说出来了自身的分析。
周延儒沉吟了一番。
“看来这个苏天成,真的是不简单啊,难怪皇上看重,你说说,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啊。”
“老爷,小的擅作主张了,不过是有原因的,这个苏天成,确实不简单的,他rì定有出息,如此的青年才俊,老爷还是怀柔一些的好,慢慢的拉到身边来,若是cāo之过急了,可能会起到反作用的,想到这些,小的没有直接表明身份,但小的相信,那个苏天成,一定是明白的。”
“嗯,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的,容我想想。”
“老爷,是不是注意一下苏天成的动静,会试之后,可能有其他人会去找的。”
“这件事情,你留心一下。”
苏天成很快忘记了周康来的这件事情,会试在即,重点还是考试,至于说其他的事情,可以放到会试之后的。
他住在客栈里面,没有参与众多举人进行的聚会。
乡试和会试之间的时间,相隔半年,大部分的举人,都是要出去游历的,结交关系,相互熟悉,能够参加会试,将来就是同年了,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有势力拉拢的。
苏天成不想陷入这类事情里面,自己的实力不足,想着拉拢一些关系,可能xìng是不大的,太过于引人注目,是很大的麻烦。
周康说到的婚姻的事情,倒是要注意了,成家立业,排名次序来看,成家还是在前面,若是成为了进士,尚未成家,这的确令人惊奇。
朱审馨的身影,飘进了他的脑海里面,可惜目前的体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这样的可能xìng。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想着能够找到一个体贴温馨的老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更不想苏化文和王氏,就将这样的大事定下来。
看来,会试和殿试是重要的事情,婚姻也是大事情,两者必须要兼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