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那个精力跟他斡旋,跟他斗智斗勇,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她既痛恨又无力,她看到他狼藉不堪的私生活,这种日子让她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她人生里的一场噩梦。
她见识到了他的极致温柔,也见识到了他恶魔的残忍手段,他就是一个温柔与残忍极端分化的结合,这个男人,你猜不准他下一秒的心思,你看不透他眼睛里深沉的情绪,即便是他温柔的对你,但那眼底的深邃就像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你一旦沉溺进他的温柔,所接触到的就是让你无法预料的痛。
她不要再跟他纠缠下去,哪怕明天这是闹得全城皆知她也不管了!
雾蒙蒙的视线里出现的江正郝让顾清颜愣了一下,尤其是他称呼裴少辰的名字,让人瞬间联想到了这个社会最流行的小三儿,若是在平日,她一定会大笑出声,可是现在,江律师跟裴少辰很熟?
顾清颜捏紧了拳头,小脸也涨得通红,江正郝见状,含笑着站远了一些,把手里的车钥匙扔了过来,“听程致远说你没开车过来,喏,看你现在很需要,免费借给你用!”
“没事!做了件好事而已!”
只是,他好像把这位顾小姐给彻底得罪了!
顾清颜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顾清颜的腰被他双手紧紧地箍住,她一动,裴少辰已经将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语气很冷,笑容很淡。
裴少辰接了钥匙,抱着顾清颜大步离开,江正郝看着临走前顾清颜看他的眼神,忍不住地模了模鼻子。
“老大,要不要我找间空房给你们?”程致远冲着这边大叫一声,起哄的人顿时又开始说笑了。
程致远放下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邪肆一笑,手掌一拍,“来来,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伸手抚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看样子是确实很疼,只不过他刚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再加上路灯光线不好,他那苍白的脸色没有被顾清颜注意到。zVXC。
大厅里的喧哗掩盖住了她的声音,正在讨论中的人们并没有听清顾清颜所说的那句话,唯独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脸色沉郁地可怕,那眼睛里的深色漩涡越来越深,像一场即将刮起的龙卷风,所有的怒意都如墨般扑了出来。
这么一想,裴少辰的心态也突然好了些,心里的怒气也渐渐地散了,看向顾清颜的眼神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裴少辰的女人,个个都非池中之物!
如此亲昵的称呼仅限于朋友,若是关系不好的人不会这么称呼!
她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三儿,怎么了?”电话那边的程致远还在打趣地嬉笑。
烦躁得他伸手掐断了手里的那支香烟,用手指使劲地碾碎了,烟丝簌簌地洒落了下去,全落在了他的裤子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他深色的眸子在暗色中变得深沉而邃远,目光朝着车前的挡风玻璃,深深地看向了前方,耳朵却机警地竖起,神经在专注地听着右边的声音,右手看似清闲随意地搭在座椅的旁边,但是他敢肯定,只要右边坐着的人一动,他的手就会飞速地伸出去,将她给狠狠地拽过来。
裴少辰一走,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玩起了这种无聊的游戏,赌裴少辰的态度,结果,结局毫无悬念,赢的人始终是江正郝,输的那个永远是程致远!
顾清颜胸口的开始剧烈地起伏,抓着车门的手指甲划着车门吱吱作响,耳力敏锐的裴少辰即便是没有回头,也知道此时身子半倾着身体僵直着站着的女人会有什么表情。
“你放我下来,裴少辰!”顾清颜吓得心惊胆战,自己所能目视的视线已经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因为头晕眼花的连带效应,她的胃开始翻腾起来,几欲作呕地要吐出来。
“腰!”裴少辰暗吸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回答。
顾清颜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感动,戚天心说得对,她就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哪怕这个人在前几分钟之前还惹得她欲杀之而后快,但毫无疑问的,这个男人心细如尘的举动还是让女人难以动容。
裴少辰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了那一丝飘落在他脸上的头发,发丝轻娆着他的鼻尖,嗅见一股属于她身上的淡淡的清新香气,鼻尖有些痒,他忍不住地想打喷嚏,用勾着发丝的手急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拉一扯,紧缠在他指尖上的发丝被绷直了,旁侧的顾清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转过脸来,见自己的一缕头发被他食指缠着,让她疼得险些要大叫的始作俑者一脸漠然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拿纸巾,好像丝毫没在意他的手正扯住她的头发不松手。
好疼!
她的头发!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要疼死她了!
她就是一个需要人包容的孩子,孩子偶尔闹闹脾气无伤大雅,总比像个木头似地一声不吭做什么都一脸无所谓地好。
交替闪烁的车灯在她进入了大院之后便停了,裴少辰这才试着坐直了身体,但腰部传来的酸疼还是让他忍不住地脸色白了白,刚才那个动作,伤了他的腰!
程致远一挂电话,坐在旁边的江正郝就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赢了,还是你赢了?”
直到顾清颜彻底反应过来,急忙往后面一靠离他远了些,胸口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想着刚才自己被他的手模过的脸蛋,她脸刷的一下红了,转头看向车外,原来车就停在她家附近,前方不远处便是军属大院了,她头也不抬,也不去看裴少辰,直接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坐在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手里翻转着把玩着,听着她类似于哭诉地声音,眉头深深地皱成了一团。
呼,为什么在感觉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黏着她的时候她会有些不舍?她到底在想什么?顾清颜强制自己压制住内心想要转过身去看上他一眼的冲/动,停了一下,便忍着脚踝的疼痛大步跑了起来,直到她跑的距离已经超出了那车光的照射的距离,直到自己离那辆车越来越远,直到她听到了耳畔响起的那道熟悉的声音,“顾二小姐,请进!”,直到军属大院的铁门重重地关上,金属大门发出一阵沉沉的声响,她才转身看向了身后,那辆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似乎在回应她的目光一样,闪了闪!
程致远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全是程致远刚才从那些人手里投骰子赢来的,江正郝看着那大盒子里有手表有项链有钱包手机,还有一件女式的红色内衣,江正郝不由得挑眉,程致远这家伙,别的不行,玩骰子最是厉害,瞧这是哪家小姐的,连内衣都输给他了!
顾清颜拽在背后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着车上的男人,在接触到他毫无恶意的目光之后,心里愣了愣,怎么有种被人怜悯的错觉?
“回家好好休息!”裴少辰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没有及时移开身体,目光瞟向了站在路灯下的顾清颜,“进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才离开!”
在遇上这个女人之前,裴少辰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女人给牵着走,他也永远不会相信,从来不会因为女人的哭泣而心软的他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会变得异常的烦躁。
裴少辰直接没理她,迈着大步又走了几步,感觉到右边的裤管被她伸手拽紧了,听着她猛烈地咳嗽声,他抬眸看了一眼那辆停放在车位上的兰博基尼,连门锁都没开,直接将顾清颜从敞篷的车顶扔了进去,他扔得用力,顾清颜本来以为胃部不适加上脑子被晃得眩晕,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塞进了车里,她尖叫一声从座位上爬了起来,趴在车门上就要直接翻出车去。
“闹了点小脾气!”裴少辰淡淡地说道。
“程致远,你个混蛋,再多话,我TM回来废了你!”
“啊三儿,你犯不着这么用力吧,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腰有多重要?”
损友啊损友!
轿车里的气压在慢慢地降低,有那么一股冷意逼得人胸腔都在慢慢地缩紧,慢慢地挤压掉了里面所有的空气,空气越发地稀薄,让人有些透不过起来。
好,好,离婚?
江正郝无声一叹,斜躺在沙发上,他驱车两个多小时赶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两个混蛋唱戏的!
顾清颜一想到会所里那双涂着艳丽指甲带着浓浓you惑的精致女人,那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理性和成熟女人的妩媚,流露出的是流经岁月几经沉淀出来的女性魅力,让同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不由得微微震撼着。
顾清颜看着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那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阵阵寒意使得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退一步就要走,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也就没选择的余地了,不管他存在着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管他会在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要离婚,这个决定,雷打不动。
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不舒服,闷闷地感觉到难受!
敢叫他滚,顾清颜,你活腻了!
他们果然很熟,顾清颜顿时恍然大悟,错了,错了,她一开始去找这个律师就是错误的决定,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打电话给他询问事情进展的时候他总是找借口推诿了。
他无法想象刚才他的反应再慢一步,动作再慢一点,她的脸会不会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
她现在连逃都逃不掉了吗?
顾清颜疼得咬牙切齿,一双通红的大眼睛瞪着那若无其事一脸泰然处之的男人,伸手去拉自己被他缠着的发丝,哪知他的手又往左边移了一下,顾清颜疼得忍不住地低叫出声,“我的头发!”
裴少辰伸出手就朝顾清颜伸手去模了模,一接触到她那贴在自己胸口上的脸蛋,脸蛋微凉,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她也伏在他胸口大口喘息着,甚至在裴少辰伸手模向她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反抗。
车已经启动了,车速不快,沿着F市的街道缓慢地行驶着,夜风吹着顾清颜散乱的头发,长发飞起来,丝丝地吹向了左边,撩在了裴少辰的脸上,些许是刚才的争执让两人都筋疲力尽,又或是是车内长久的沉默无人打破,这一缕飘过来的长发撩拨在裴少辰的脸上,撩花了他的眼睛,轻轻飘飘的就像一双能抚平人心口怒意的温手,让人不由得心口一软,车内的那股子冷压气息也在瞬间舒缓了下来。
“这样最好!”江正郝满意地看了看那盒子,旁边的程致远却伸手在那盒子里捞来了捞,随即脸色沉了沉。
“来得好巧,三儿,看来,你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啊!”一阵清越的笑声传了进来,顾清颜抓扯着裴少辰的衣襟,自己却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因为刚才撞到了鼻子,通红的眼睛里瞬间积满了泪水。
她没想到裴少辰会一声不响地送她回家。
他一个大男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实在是不明白,她就这么想逃开,甚至不惜用这么恶毒的词汇这么决绝的方式要跟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手机五只,另外还有室内取下来的摄像记录带,经理,你的那些人--”
“裴少辰,你除了威胁我你还能做什么?”顾清颜紧抓着自己气得直发抖的手,紧咬着唇瓣,她不甘心,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他,可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兜兜转装地又被他折腾得身心俱疲。
“喏,教给你了!”江正郝手里的杯子指了指大厅里的其他人,程致远眼睛眯了眯,心里一阵郁结,为什么跑的最快的永远是裴少辰,而替他收拾残局的永远是他程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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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最好!”
“今晚上的事儿--”程致远停顿了一下,有心想提醒裴少辰,但电话里裴少辰的声音已经生冷的响起,“谁要是说出去,后果,你懂得!”
裴少辰胸口就贴在她的右脸上,左手伸过来,大半个身体都跨了过来,他体积本来就不小,情急之体侧过来,就像一堵墙,伸出手将要撞上前方挡风玻璃的顾清颜给揽了下来,低头看着撞进自己怀里的女人,感觉到额头一阵凉飕飕的,他伸手一抹,居然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混蛋,这群混蛋!
怎么会这样子?
她恐高,而且一坐秋千就头晕眼花。
连他的胸口都被撞疼了!
嗯?电话那边的程致远明显地愣了愣,不准传出去?那他今天晚上玩得那么不亦乐乎,热乎个什么劲儿?不应该啊,凭你裴少辰步步为营的心机,传出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呢!
他即便是此时不想跟她说话,但还是不能忍受她当着他的面甩门而去!
顾清颜往后一退,但裴少辰的动作却更快,长臂一伸就捞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送,掐住她腰的手是那般的用力,顾清颜还没来得及躲,额头就撞上了他的胸口,疼得她顿时两眼金星直冒。
程致远:“……”
就像她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句话,签字,离婚,滚!
“跑?你可以试试!”站在车门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深地锁在了她的身上,微眯着的眼睛里似有两簇细小的火苗,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压迫力也越来越浓,顾清颜苍白的脸色一僵,双手还抓在车门上,身子前倾,跑车的门形同虚设,只要一抬腿就能翻出去,可是她却被裴少辰的话震得僵住了身体。
只是,他对其他女人也是一样的吧!
她还伤到了什么地方?
确认他不会再跑下车一手将她提走,她才慢慢地退后了一步转了身就朝家的方向跑,后方的车灯一直亮着,这一路的路灯有些昏暗,怕她跑得太急不小心摔倒,他开了远光灯一直射/向了那大院的门口位置,他的目光一直深深地凝着那道背影,当看到她的跑着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他的目光里瞬间泛起一丝希冀,她会不会转过身来?可是顾清颜的脚步仅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便提起脚比刚才跑得更快了。
昭皇会所门口,裴少辰起初是抱着顾清颜的,但一出了那个门,抱她的姿势就完全改变了,是用一只手直接圈住她的腰夹在腋下毫不客气地提着就走,顾清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头发也乱了,头倒垂着,脸差点挨着了地毯,她整个人的重心都被那只手臂给悬空了,脑袋在半空中随着他加快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头发遮住了视线,她眼睛一阵眩晕,开始眼花。
她要离婚,她要离婚!
顾清颜一听,心里大骂,混蛋。
裴少辰这么想着,把顾清颜所有的倔强都一视同仁地视为孩子心性,他比她年纪大,她胡闹,但他总不能跟着她闹吧!
夜已深,昭皇会所的大门口,几辆豪车相继离开,程致远和江正郝走到最后,有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恭敬地递给程致远一个大盒子,低声说道:“程少,您要的摄像记录,还有这些东西,您看如何处理?”
欲/求不满无处泻火的男人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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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颜伸手去抓自己的那一缕头发,车却猛然停了下来,她刚才没系安全带,也没想到他会一脚踩上了刹车,她双脚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来,身体就朝前面撞了上去,旁边的男人伸手往她面前一挡,撞上去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耳畔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闷哼声,她的脸就撞在他的胸口位置,伏在了他的胸口上,她听到了他胸腔里咚咚咚咚如鼓般跳动着的心跳声。也幸好她的脸是朝旁边歪着的,没有撞上她的鼻子。
该死的,那只从路边草丛里突然蹿出来的猫,害得他不得不一个紧急刹车停下来。
顾清颜!
“出了这个车门,刚才在那里面发生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明天会不会传得满城皆知!”裴少辰淡淡地说着,也没有理会顾清颜会不会翻出车去,而是绕过了车身走到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的决绝,她的倔强,每一样都在挑战着他的极限!不里噩生。
程致远捡起那件内衣放在鼻子边嗅了一下,嗅见那淡淡的香水气息,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江正郝刻意避开,眼神一阵鄙夷,明明对香水就过敏,还每每装作一副很懂香水的2B像!
裴少辰吃力地拨通了电话,背靠着椅背,缓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叫医生过来!”
顾清颜果然没有再去开车门,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因为愤然和委屈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微微地有些浮肿,坐了一会儿才缓解了胃部的不适,她坐在一边,双脚抬起来,蜷缩着坐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腿,把脸贴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裴少辰,你赢了,她怕了,她怕刚才在会所里的他所说的那些话会被炒作成各种各样的绯闻闹得人尽皆知,她更担心顾家会因此而受到外人的指指点点,大院的人只知道她就要结婚,但却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有着革命老传统思想的军政家庭里,个个根红苗正,比起其他贵族家庭里军政世家更加在乎的是名声,她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女乃女乃,想到了逝去的爷爷……
程致远脸色一黑,把手里的电话一扔,往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一靠,“赌赌赌,有本事你为什么不找裴老三赌,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捏,姓江的你有意思嘛你?”
“江少爷放心,他们保证守口如瓶!”经理冷汗滴滴。
“怎么了?老/江?”
这也是当天爸爸在听到她和裴少辰已经领证的消息会突然暴/怒地抽她的原因,爸爸那么疼她都在这件事上对她下了狠心,虽然事后顾家人也心照不宣地表示了默认,家人也没有再为此事而为难她,但她相信,在爸爸心里,这就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顾清颜,你好本事!
“手机少了一只!”
明明有六个人,可是现在,只有五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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