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洞中,他将南疆公主放下,南疆公主脸上泪痕未干,胆怯地望着他。
“我叫青河,中原人士,不过是暂借贵地一用,聊以为生。”他生了火,若有若无说着。
“谢……谢谢你救了我。”公主眼睛看着他,被一阵莫名的冷气吹得背脊发凉,生怕他会不理自己,于是又加了句,“你就叫我灵絮好了。”
“嗯。”青河淡淡回答,然后坐下来,说道:“这里应该很安全了,你先好好歇着,然后我送你回宫。”
“什么?送我回宫?”灵絮瞪大眼睛望着他。
青河躺下来说道:“难道你一直躲着不成?”
“也对……我绝对不能让南疆的百姓受到巫月教的蒙骗,我要回去和父王讲明道理。”
青河起身,看着灵絮,忽然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公主气势倒是挺足的,只是你凭什么去和巫月教对抗?据我所知,巫月教在南疆扎根不下百年,势力已经遍及整个南疆,要想铲除它,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又能做的了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的话,我愿意用我的身体,去祭祀女娲娘娘,还我南疆太平。”灵絮斩钉截铁般说道。
青河替灵絮铺好草席,说道:“如果你认为这么做可以救你的子民的话,那你就睡吧。”
灵絮看了眼前这个人一眼,然后抱着膝盖,看了看四周,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女娲洞。”青河随口答道。
灵絮笑道:“怪不得他们说女娲洞有龙神出没,你武功这么好,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龙神吧。”
“他们说什么我向来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有谁打扰这里的话,我会杀了他。”
灵絮听到他的话语,带着浓烈的杀气,于是低下头,不再讲话,然后转身,看见一座女娲雕像,结了些灰尘,灵絮走过去,轻轻掸掉那些灰尘,露出了端庄大方的女娲石像,灵絮慢慢跪了下去,对着女娲石像祈祷:“女娲娘娘,保佑南疆度过此番劫难,灵絮愿意终身陪伴在女娲娘娘左右,一心一意,又或者折寿十年灵絮也不害怕……”
月蔽南诏干戈舞,风吹残絮落烟尘。秋光暗奏补天曲,易水寒潭生玉颜。
灵絮彻夜未睡,辗转反侧之间,她忽然起身,悄悄走出洞去,他回头看了女娲洞一眼,然后走回王宫。
就在此时,忽然在他前面青河慢慢走向她,灵絮微微一怔,青河走过来说道:“既然我把你救过来,那我就有责任送你回去。”
灵絮望着眼前这个男子,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青河转过身去,说道:“我不过是在尽到自己的职责罢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灵絮望着背影说道。
青河淡淡说道:“随你,出发吧。”说着他握住手里用黑sè的布包着的剑,向前面走去。
王宫里,巫月教主对国王禀报道:“大王,据线报传来,大宋皇帝派遣三万jīng兵前来攻打我南疆,还请大王定夺。”
南疆国王哼了一声说道:“大宋欺我南疆无力,如今大理和大宋交好,唯今之计只好和金国结盟,共抗宋军。”
忽然丞相俯伏跪地,惊惶说道:“大王不可,南疆素来和大宋井水不犯河水,而大宋出军攻打我南疆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金国向来野心极大,与金国交好无疑是与虎谋皮,还请大王明断!”
南疆国王眼睛里的邪光一闪而过,说道:“哦?那还请丞相说说究竟是谁从中作梗?”
丞相低着头,手指轻轻指向巫月教主,巫月教主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丞相是对我早有不满了,陛下,若是臣在朝中有损我南疆威仪,臣乞求告老还乡。”
“国师,万万不可!”南疆国王急忙说道。
“陛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还请陛下明断,早rì休兵,与大宋重归旧好,让我南疆百姓早得安宁!”丞相再度叩首在地,随后一言不发。
南疆国王面无表情般说道:“哦?照丞相这么说来,倒是说国师是祸国殃民了?”
丞相只是低头不语,国王怒而拍案喊道:“老匹夫!朕受够了你们这些所谓顾命大臣的疯言疯语,自以为所做的事都是为国家着想,你们哪个有本事将我南疆搞得国富民强,朕就听他的,你们一个个口吃俸禄却无所事事,只知道对朕指手画脚却从来没有一件事支持朕,老匹夫!竟是些废物!”
看着南疆国王怒火中烧快要爆发之际,所有人也同时跪下齐声说道:“陛下息怒!”
南疆国王一声叹息,站起身来,眼睛紧紧看着惊慌失措的群臣以及看不到眼神的丞相,拂袖怒道:“退朝!”
巫月教主慢慢走到丞相身边,看着照shè进大殿的耀眼的阳光,微微一笑,随后走出大殿,只留下指指点点的群臣和跪而不语的丞相。
皇宫内,国王愤怒地将一座花瓶推到地上,怒不可遏,拳头仅仅握着,眼睛里冒着怒火,忽然侍卫传话说道:“启禀陛下,巫月教主在外求见。”
国王回头吩咐道:“以后巫月教主觐见,无须通报,叫他进来吧。”
“遵命。”侍卫回身请巫月教主进入。
“陛下,今rì殿上之事,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丞相及其党羽,早已遍布朝中,但是都不足为患,如今我们需要jǐng惕的,只有他,我们的理想,成也其人,败也其人。”
国王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巫月教主笑了笑,说道:“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就……”南疆国王的手向下微微一劈,眼神凌厉。
在一片竹林里,他端着茶壶,将澄澈的茶水倒在紫砂茶杯上,随后又倒进去那一缕甘泉,茶香四溢,朦胧的雾气慢慢蒸腾,像一条龙一般升到高空,慢慢消散,留下的,只有清香。
他摇着竹椅,看着慢慢西下的夕阳,懒洋洋的,丞相穿着布衣,来到竹林,低着头,没有说话。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什么邪风把丞相您给吹过来了?”
丞相说道:“龙魂将军,大宋的军队,已经到了南疆,就驻扎在女娲洞附近,龙涎谷的百姓已经纷纷投靠大宋军队,南疆恐怕不保。”
龙魂只是闲适一笑,说道:“既然我朝君主有信心去和宋军一战,那么我们这些臣子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更何况,我们这位英明伟大的君主,未必将我们当作臣子,退一万步说,我们的南疆,还是唐朝时候的南疆吗?好好想想我们这个国度是怎么来的吧。”
丞相没有再说话,他清楚知道,现在的南疆,不过是大理国境内分裂出来的异军,在十六年前因为帮助高宗皇帝逃月兑金兵的追捕,才得到宋境的承认,正因为如此,大理才一直有所顾忌,勉强和南疆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龙魂喝了一壶茶,说道:“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不是大宋也不是我们,而是大理和金国。”
龙魂看着丞相,继续说道:“陛下如今已经不再相信朝中的任何人了,丞相你有什么打算?”
丞相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陛下不再相信我们做臣子的,但是就算是不为南疆的未来着想,也改为南疆的百姓着想,所以,我留下来。”
“哦?留下来?留下来你能做什么?是杀死几个宋兵然后光荣牺牲,还是投降宋兵将南疆一网打尽?”龙魂只是笑着说道。
丞相没有说话,龙魂看着天上,说道:“我们伟大的国王,也该对他的眼中钉动手了,他的野心,已经渐渐膨胀,在巫月的引诱下,他已经完全迷失,没有拯救的可能……”
“你是说,大王将要对我们自己人动手?”丞相惊讶地看着龙魂。
龙魂只是笑道:“不,不是自己人,对于他来说,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而且,他第一个要动手的人,就是我。”
“什么?难道他要对将军开始动手了?”丞相再度吃惊地看着龙魂,龙魂起身,摆了摆手说道:“以后你也不要来了,我也要改个住处,不然小命难保,丞相多多保重。”
“龙魂将军!”丞相高喊着,龙魂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就当是老夫求你,请你重掌兵符,出兵对抗大宋,还我南疆太平!”
龙魂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这太平是南疆自己不想要的,怪不得别人,我龙魂出兵第一条原则就是,从不出不义之师。”
“难道说保家卫国,也是不义之师?”丞相激动地喊道。
龙魂悲怆地摇了摇头,说道:“家非家,国非国,保重。”
说完此话,龙魂就向屋里走去,柴门紧紧关上,将这里和外面的喧嚣隔开一道屏障。
衰草枯肠意难容,浩气斩苍穹。柴门轻掩,丝柳垂雾,风吹云舒。
符印镇域九州同,终念沙场梦。云遮rì月,皓海长空,心事随风。
秋叶慢慢飘下,凄凉的霜映衬着悲凉的秋风,没有阳光,寒冷的雾气弥漫,渲染着南疆的神秘。
灵絮走在青河的身后,来到王宫前,卫兵将长枪一拦,青河回头,灵絮走了上来,卫兵一见到灵絮公主,互相看了看,说道:“公主回来了?!”另一个人说道:“快去禀报陛下!”
“怎么,见到公主你们就是这种态度?”青河悠悠说着。
灵絮低下头,感受到自己的命运正在被人一点一点地cāo控,最后变为傀儡,而更为可悲的是,原来自己,一直什么都没有。
看着青河凌厉的眼神,卫兵一句话也不敢说,然而就在另一位过来的时候,忽然身后跟着一批人马,“大王有令,灵絮公主亵渎神灵,意图谋反,将她拿下!”
青河拦在灵絮前面,忽然抓住她的手:“抓紧我的手。”
“你要做什么?”灵絮还没说完,忽然青河一把抓住她,一跃而起,踩在卫兵的长枪上向前飞去,守卫振臂一呼:“放箭!”
此刻万箭齐发,青河带着灵絮,身后的箭像雨一般落下,眼看就要shè到两人,青河忽然左手拔出手中的剑,仅仅是那一刹那,漫天的飞箭忽然停住,青河和灵絮转瞬跃到箭上,灵光抖动,御剑高歌,灵絮感觉到青河那一双温暖的手正在给自己灌注无限的梦想和希望,就在王宫卫兵的箭中,寒光乍起,开向yīn暗笼罩的王宫中。
来到大殿之前,巫月教主已经站在门前,他止退追随的卫兵,喝道:“公主是南疆的象征,岂能容你们亵渎?”说罢还没有等卫兵答话,忽然衣袖一挥,所有卫兵纷纷倒地,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人,他向两人微微一笑,随后作揖道:“公主受惊了。”温柔就像一把刀,深深插进灵絮的心间,灵絮心中的恨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她心间纠缠,纠缠,然后将毒液shè进自己的心脏,痛不yù生。
“七星龙渊……”巫月教主沉吟良久,看着青河,伸出手来,青河看着他转身慢慢离去,紧紧盯着直到最后他的身影消失。
青河对灵絮说道:“我走了,要是以后有什么危险,我未必能够救你。”
灵絮低下头,像一滴泪,让人感动,她轻轻说道:“一切的路都是我选的,而且,都是宿命,我不后悔,你自己……要保重。”
“如果是我,我不会为你歌颂你的公德。”说完就渐渐消失在灵絮朦胧的视线里。
青河眼前一条白光一闪,转瞬就是黑暗,随后倒了下去,人生就是这样,往往命运就会将注定的人紧紧拉扯到一起,随后不断纠缠,纠缠,直到连月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当青河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灵絮脸sè显得苍白,却依旧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的笑容,青河的心第一次微微一暖,看着灵絮,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是巫月教主的蛊咒,他对你下了蛊。”灵絮微微一顿,说道:“你应该早就察觉了,是不是?”
青河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已经让灵絮明白了一切,灵絮却依旧问道:“为什么知道中了蛊毒还是要走?难道你自己的xìng命就这么不看重么?”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青河说完就掀起被子下床走出去。
灵絮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剑深深刺中,那把剑冰冷,绝情,而且带了剧毒,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别人”。
“你不欠我!是我欠了你们!是我欠了整个国家,对,我早就该死了,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不会连累到百姓,我不知道为什么连我的亲生父亲都能够置我死地,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去献祭,我有什么资格?我该下地狱,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不愿意见到你们!”灵絮此刻终于将心中的绝望完全发泄出来,她只是觉得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和整个世界对抗,只有死,才能解月兑她,才能解月兑和她对立的世界,所以,这次她哭得撕心裂肺,而有一种哭泣,叫泣不成声,哭得将青河牵绊住了。
青河走到灵絮跟前,看着灵絮的眼泪啪嗒啪嗒滴下,忽然隐约有些不舍,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这一次,竟然在一个不曾相识的平凡姑娘那里,感觉到了莫名的温暖,乃至有了一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此时,忽然门外一个卫兵说道:“公主,大王请见。”
灵絮抹了抹泪,对外面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临走,她没有看青河,就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道:“快些走吧,去过属于你的rì子,忘了我,忘了一切,都不过是你的梦罢了。”
“我说过我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青河轻轻挽过灵絮的手臂,“有我在,不必害怕。”
灵絮轻轻推开青河,回身说道:“不,你不欠我,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灵絮的心隐隐作痛,推开门,阳光缓缓照下,却显得cháo湿,是眼泪吗?
“君同陌路,相逢如梦。牵绊流离,皆是宿命。指间浅握,今生难忘。愿君保重,别后无期……”灵絮低吟之后,走出了房间。
青河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望着她孤单无助的身影,沉默良久。
“我一定要救你。”这是青河下的最后决心。
皇宫内,大臣们站在两旁,灵絮一步步,捏着指尖,走了进去,而她的父亲,南疆国王,因为他的脾气,被人称呼为“厉王”。
“灵絮,听着,要坚强,谁也帮不了你,不要怕他们,不怕……”灵絮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慌张,她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尝试过和所有人对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那一刻终于支持不住彻底地沦陷。
“父王……”灵絮弱弱说道,“絮儿回来请罪……”
厉王坐在位置上,撑着头,似乎很是疲劳,他揉了揉眼睛两旁,疲惫地问道:“你们说,大宋的军队,已经到哪里了?”
“回陛下……已经过了女娲洞,打到南疆国都外城,我军死伤已经三千。”一位大臣低声回答。
“大宋军队多少人?”
“如今到南疆的已经三千,后军应该还有两千……”
“三千军队,大败我南疆五千人马……”厉王思忖着。
“不,是先锋兵马一千,大败我五千。”那位大臣更加胆战心惊,只是感觉自己的小命已经不保。
然而厉王似乎并没有多大发作,而是看着灵絮,说道:“你都已经听到了?”
灵絮对厉王的冷静并不感到奇怪,也许是父女连心,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能够不择手段,所以死伤多少人他并不会在意,于是灵絮看着厉王说道:“儿臣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
“知道就好,来人,将公主押入地牢。”随后他起身,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大王不可!”丞相终于克制不住自己,走了出来,拜道:“大王,公主是我南疆王室唯一的血脉,是我们南疆的象征,如何能够献祭?大王三思啊!”
厉王慢慢起身,只是留下一句话:“丞相多年扰乱国事,误我朝政,罢了!”
丞相的脸sè瞬时变得惨白,他眼角抽动,忽然仰天哈哈笑道:“可悲,可悲,南疆终究毁于厉王之手,此等国君,不服侍也罢……”
他伸出手指,紧紧盯着厉王,满眼是要杀他的眼神,双眼布满血丝,怒发冲冠,喝道:“暴君,今rì我血洒王室,必将死不瞑目,死后冤魂不散,终rì徘徊,亲眼见你魂飞魄散,将你挫骨扬灰,纠缠你终生!”说罢大喝一声,一头撞向殿内柱子,血洒王宫,血花溅到了厉王的身上。
“丞相伯伯!”灵絮被人拉住,动弹不得,亲眼看着丞相留下诅咒后自尽的场面,感觉整个王宫彻底被邪恶笼罩,闷得她不能呼吸,而在一边从来没有说一句话的巫月教主,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厉王恶狠狠地看着丞相的尸首,说道:“来人,将他的尸体,鞭尸,然后凌迟,最后挫骨,扬灰……”
丞相的眼睛,紧紧盯着厉王,厉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就在此时,巫月教主起身,说道:“陛下,如此惩戒,岂不是太便宜此等叛国之徒,臣这里最近新发现一种蛊毒,专吸食人的大脑,然后钻入骨髓,自己分裂,开始吸食人体死肉,最后会分裂成上百只,遍布全身,直到剩下一具枯骨,最后如果蛊虫没有东西可食,则会**,将整具尸体化为乌有,不留痕迹。”
巫月教主轻描淡写说着,但是群臣已经失sè,厉王应了一声,说道:“如教主所言。”说完就退朝离去。
没有人敢去理会丞相的尸首,大臣们纷纷四散离去,只是摇着头,灵絮含泪被押入地牢。
那个人,终究没有来救她。
灵絮坐在地牢内,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头顶上的一个洞内洒下阳光,照到她的身上,将她纯洁的灵魂,牢牢锁住。
在大宋军营,楚煜和吴雨弦等人共同庆祝首战大捷,就在青河带着灵絮回到王宫的时候,楚煜和吴雨弦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请命上战场杀敌,而宋军虽然人少,但是上阵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十大名剑护剑使不愿让手中的剑沾惹过多的杀戮,都使用军队装备,随时准备上阵。
而在军队的女子,如今已经是更显得热闹,秋雪、碧痕、柔儿和琼玉四位女子在后营已经煮好了几位的午餐,等待着他们凯旋归来,当听说首战告捷的时候,都迫不及待地追上去迎接。
“累了吧?”秋雪笑着擦了擦楚煜额角的汗水,细腻的双手一点点靠在楚煜的头上,楚煜顿时忘记了疲惫。
“第一次上战场,你一定很为我担心吧?”楚煜看着秋雪关切的眼神,握住秋雪的手,“能够从死地回来见到你,是多么幸福。”
“楚大哥,晚上你布置完地形,能够来湖边一下吗?秋雪有话想对你说。”秋雪的眼里忽然满含心事,楚煜笑着抚模秋雪的脸,说道:“当然好。”
独孤清秋纵身下马,秋雪见到她英姿飒爽的身姿,忽然羡慕万分,楚煜顺着秋雪的眼光看去,指了指清秋说道:“其实真正的豪杰在这里,我们的清秋姐箭法入神,没想到她除了醉花弦的绝技,还有这么好的箭法。”
清秋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先吃,我还有要事找楚将军商量。”说完走进了营帐。
秋雪看着清秋的背影,心中想道:“清秋姐也真是,一到战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许她注定要在战场上驰骋……”
楚煜见到秋雪脸上含笑,却又令自己万分动容,只是觉得无论怎么看,看多少遍,她依旧是那么美,这张脸,只怕是永远都看不厌了。
“想什么呢?”楚煜冲秋雪笑道。
秋雪摇了摇头,拉起楚煜的手:“吃饭去。”
众人围坐在一起,就好像一对一配好一样,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姑娘,望着眼前的一切,蒋骏凌心中回想的,是一份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芸舒,你可知,此时此刻,我最想念的人,是谁?”
而在另一边,一个人影在安静角落坐着,煌隐,孤单一个人,静静坐在一边,眼神里看见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与隐痛。既然是宿命,为何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任是你把我关在雷峰塔几百年,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上天,你知道吗,你就连我最后一点希望你都去蹂躏,去敲碎,此时此刻,我的心,早已随波逐流,我,已不是我,就像流萤,已经随着赤霄的出现而离去,不再回来。
蒋骏凌看见坐在一角的煌隐,拿起一个包子走了过去,递到煌隐面前,煌隐笑着接过。“在想流萤?”蒋骏凌抱歉道,“对不起,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如果她知道你在此时活得不好,她在天上也是不好受的。”
“她总是这样,永远都为别人着想,但是要我不想起她,我做不到,你知道吗,她就像天上的流星,瞬间即逝,就像夏天的萤火虫,只能散发一夜的光芒,然后消逝,就在这个世间还没有来得及记住她的时候,她就远去了。”
蒋骏凌低头道:“你知不知道,当一个女子只是做了你一天的妻子之后就离你而去,你连好好怜爱她的时间都没有,就连一个拥抱,一声问候都没来得及给她,她就在你猝不及防之下离去,她走之前对我说,我此生已然无憾,只是你,我担心留在世上的你……”
煌隐蓦然一阵,“原来你也……”
“她叫芸舒。原来的我,少不更事,狂放不羁,整rì不听爹娘的教诲,四处游荡,更有一年,我乘天狗食月之际逃出剑池,对外面甚是陌生,闯出的祸事自然也是不少,直到我有一年,遇见了她,无意间的遇见,却注定了我们解不开的纠葛。她原对我有意,百般照顾,而我的心思却都放在那未知的江湖,整rì出去闯荡,她孤身一人,也就随着我,事事保我周全,我很是感激,却从未明白她的心意,直到遇见雷音明王……”
“雷音明王?”煌隐好奇问道。
“雷音明王,是一个不世出的武学高手,身居高位,野心极重,他得知我的身份,就千方百计想从我口中套出鱼肠剑的秘密,然后振臂一呼,意yù谋反,鱼肠剑,本就是篡权夺位之剑,我自是不会说出,正巧又是月食之夜,爹还有妹妹都上来寻我,岂知雷音明王乘机抓住了我妹妹,要挟我交出鱼肠剑,我和爹一同去救她,那雷音明王的功力果然非同凡响,和爹爹打得不分胜负,就在此时,雷音明王一掌打向偷偷去松绑的我,我料知不敌,就在受死之际,芸舒不知何时上前,为我挡住了那一掌,而爹,也在瞬间刺中了雷音明王,雷音明王将死之际,使出大悲雷音咒,四周天雷涌动,爹爹将我们三人送出去,自己没能逃月兑,和雷音明王同归于尽。”
看不出来,原来蒋骏凌,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可说,而这些,都只是所有有故事的人的冰山一角。
“芸舒撑着最后一份力气,和我在一起,我也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爱一个人,不是愿意为他献出生命,而是不愿他为自己献出生命。我们回到剑池,成了亲,而也在第二天,她选择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沉入湖中,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我有心凭吊,却连一处相思的地方都没有,我有心追随而去,却不知追向何方,身上的使命尚未卸下,我又如何解月兑?”
这是宿命纠缠的一群人,他们命中注定的,就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消失,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人离自己远去,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想要打破,却永远打破自己的梦境,千回百转的轮回之间,他们所追寻的,也许只是一个梦,等到惊醒时分,他们也无处可去,对于命运的捉弄,他们也就只能宽恕。
煌隐默然,蒋骏凌笑道:“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振作,大家都很关心你,过去吧。”
柔儿招了招手:“喂,哥,煌隐大哥,你们快过来啊,再不来食物可就没了,我们刚抓的野兔!”
煌隐站起身,喊道:“喂,留一点给我们。”说罢就和蒋骏凌拥入人群,而此时柔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哥哥……”
秋雪端来一大锅鸡汤,香气扑鼻,楚煜和吴雨弦嗅了嗅,脸上红起了一大片:“太香了!”
四周的士兵也都围了上来,纷纷凑上去问道:“哇,这么香,哪里弄的?”
秋雪说道:“你们打仗的时候我们几个女子可是花了好久才弄到的,来来来,大家一起喝!这么一大锅足够大家喝个饱。”
“大家过来啊!秋雪请大家喝鸡汤啊!”士兵们在附近的营地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过来盛鸡汤喝,每人喝一小口,顿觉进入了人间仙境,琼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说道:“大家慢慢来,里面还有。”
整个战场顿时暖意洋洋,将一天的疲惫消除,士兵们围坐在一起,随便闲谈,而在营帐外围,依旧是井然有序地巡逻。
“还好你那弟弟不在,不然我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了。”吴雨弦啃着一块兔肉对秋雪说道。
秋雪笑道:“他才不愿待在这里呢,依着他的xìng子他一定会到敌营去转几圈,拿几样物事过来,然后甚至去王宫捣乱,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
“也对,这小子说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身边有个云灵这么好的姑娘,倒也美了他。”
秋雪眼睛斜了一下琼玉笑道:“琼玉倒也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抓紧,到时名花有主你哭也来不及。”
吴雨弦瞪了一眼,说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秋雪抿嘴一笑,转身走到楚煜身边,映着湖水,月光柔和地洒下,荧星点点,透着丝丝灵气,两人对着湖光,秋雪淡淡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楚煜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战场上的厮杀,要知道,这种血腥味闻了令人心惊胆寒,我上到战场的第一愿望,就是快些回去见你。秋雪,你知道吗,一个人纵然身负绝世武功,也难以在千军万马中保证安然无恙,人力是多么渺小,而人的生命,在刹那间也是变得那么脆弱……”
秋雪倚靠在楚煜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闭上眼睛,说道:“楚大哥,要是我们此行不是为了找寻那把剑,你还会来吗?”
“会。”楚煜沉默良久,“就算不是为了那把剑,也是为了你,你身在蜀山,我一rì无不在思念你,而且,我希望能够平定这里的叛乱,让南疆百姓,有个安定的rì子,我不希望他们再次和你一样,从小流离失所。”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你。”秋雪闭上眼睛欣慰地说道。
“我喜欢的,也是这样一个永远为别人着想的你。”
深夜,流光隐隐,灵絮静静坐在地牢里,等待着命运的降临,既然束手无策,那么还不如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审判,从来,她都是一个人,从来,都不会有人关心她,也从来,她只是一个公主,只是公主。
可悲吗?灵絮静静问自己,她轻轻捏起一只蚂蚁,放在手心,“你怎么也被关在这里了?它们也都不要你了吗?”灵絮淡淡一笑,把蚂蚁放下,看着头顶那一抹月光,月光,是那么美,那么白,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月光了吧,也许,在她死后,女娲娘娘会可怜她,让她飞到月亮上,看着地上的情侣相依相偎,默默为南疆祝福。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能做什么事,但是死后可以做,不管他信不信灵魂,这是一个人一生最后的愿望。
一个人死,往往能够做一个活人做不到的事。
比如,献祭。
这是一个古老的习俗,也是一个古老的信仰,你可以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却不能剥夺他的信仰。
“轰!”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彻周围,灵絮站起来,烟尘湮灭了一切,随后在消散的烟尘后面,一个人手握长剑,站在地牢门口,长剑斜指,然而,剑未出鞘,剑鞘流光闪烁,映出了他的面容。
青河,怎么可能,你还没走,我本来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希望,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突然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本可以忘记你,可能安心去死,让我知道这世上我已经没有牵挂。
但是,为什么我会认定你是我的牵挂,还是……我已经……爱上你。
没有道理,她和他不过一面之缘,不过擦肩而过,他冷酷,他从来都是不相信任何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甚至说,她从来没有见到他身上有什么优点,她甚至想过:不就武功好些么?
青河二话不说,将她身上的铁链的一劈两段,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灵絮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就这样跟着他走,但是在他们身后,却站着一个人,他本该独臂,此刻右手却是一只铁手,闪着乌金的光芒,这只手臂,藏着天下间的蛊毒。
其实,最毒的,还是人心。
巫月教主拦住了追上去的士兵,望着地上的尸首,他没把握能够独战此人,却能够有把握让灵絮公主自己回来。
青河慢慢向前走着,神sè淡然,一路将拦截的士兵击退,行走间,如入无人之境,灵絮跟在后面,觉得他的手寒冷,不,是冰冷,难道xìng子如此冰冷的人,手也是这么冷吗?
灵絮没有再想,此刻青河甩开前面的拦截,和灵絮逃出宫殿,巫月教主也没有拦住,因此两个人颇为顺利,但是,一阵yīn风在巫月教主心中刮起,很快,他将让整个南疆血流成河。
面对缘分,也要面对宿命。
“你要去哪里?”青河淡淡地问灵絮。
灵絮看着龙涎谷的方向,说道:“也许,我觉得要去大宋军营,和他们把一切解释清楚,这都是巫月教的yīn谋。”
“你认为他们会信吗?”青河没有直接阻拦。
灵絮很是迷惘,她看着远处,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好,我护送你去。”青河说道。
灵絮疑惑地看着青河,说道:“你不是不想靠其他人么?”
青河摇了摇头,“是你去找他们,而不是我,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做。”
“我明白了。”灵絮低下头,原来毕竟不是同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这样做很可能会被朝廷通缉,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必要吗?”青河哼了一声,拂袖向前走去,“如果你是公主,就不要再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所牵挂,要做一个真正的公主,要想拯救你的国家,你要做的,是绝情!唯有绝情,方能放开一切,成就你的事业,而我,无足轻重,你不要再思索我的目的,而你,也永远不会懂。”
军营之外,荧星点点,细看之下,是火光,火光所在地,是龙涎谷,龙涎香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
龙涎香,从抹香鲸的肠子中刮出的香油,而且只有饥饿的抹香鲸才能得到,因此十分稀罕,而在龙涎谷,这里充斥的香味,足以让人在外一本万利。
那是一批黑衣人,悄悄来到龙神庙前,龙神严肃的雕像让人见了不寒而栗,在他面前,所隐藏的,是一份盟约,一份攸关南疆生死的盟约。
来者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伸出手腕,割出血来,眉头不皱半分,随后滴入碗中,浇在龙神的头顶,灯光幽幽,映着龙神雕像的眼睛,仿佛眼睛里流出血泪,闪烁之间,怒视着这个世界。
隐约传来的,是凄厉的嘶叫,是百年不息的哀鸣,是无数人用生命立下的不死诅咒,是轮回间传唱的死亡魂曲。
来人口中喃喃念道:“嗜血破天,龙神再立,天煞孤星,蛊食天地……”随着咒语的缓缓道来,龙神的雕像仿佛眼睛一闪,慢慢移动,慢慢移动,随后龙神雕像转了个身,在雕像后面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山洞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瘦小的人影,黑sè披风,看不见他的外貌,却分明感受到了他那一丝笑容,笑容之下,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你们终于来了!”沙哑,凄厉,这声音,哪像是一个人的,岂止是无间地狱中受过刑的鬼卒,无边的黑暗,吞噬了火光。
“还记得一百年前的龙涎之盟吗?”带头的人问道。
“龙神一族,从不说谎。”
“既然这样,现在就是盟约兑现的时刻。”带头的人走进洞中,黑sè的衣袂,掀起的黑暗在血气之中翻涌,翻涌出的,是那一张尘封一百多年的枯旧黄纸张,龙涎谷,已经不再有那么纯正的香味,因为yīn谋,让一切美好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离大宋营帐不远,可以清晰见到灵絮和青河的身影,忽然灵絮身形顿住,青河问道:“怎么不走了?”
灵絮一脸忧郁,说道:“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见到大宋的人,我担心……”
“既来之,则安之。宋军军纪严明,来到南疆对百姓秋毫无犯,不是不讲道理之辈,要想解救你的子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青河淡淡道来。
“原来,你一切都明白,为什么……”灵絮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懂他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而他永远将一切隐藏的那么深刻,不愿透露一切。
既然这样,那就进去吧,南疆的命运,可能就在自己的思量之间,没有人能掌握一切,如果非要牺牲,至少也要做尽一切努力,方能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