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陪老婆儿子吃饭,提前把第二更放出来,明天过节,中午无更,晚上补齐)
近千辆货运汽车的运力、上万吨的rì产量,滋生出数以万计的百万元户,打造了辐shè全国各省市乃至触及数十个国家的销售网络……这是一个潜力何等巨大的金矿!冯平回想着二十年后的繁华景象,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他一力劝说老爹改行,真正的目的便在于此!
正踌躇满志地憧憬着将来混吃等死的幸福时光,隐约听见赵猛在喊自己的名字,留恋地看了一眼未来的黄金地段,把不惜借钱买下这些目前还少人问津的门市房,安安稳稳地当个包租公的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转身向河边走去。
和赵猛二人在河边连玩带捞鱼地打发了一下午的时间,晚饭时桌上多了两道菜,河虾炒韭菜和溜鱼段,还是不下厨许多天的冯长军亲自掌勺,冯平一边拿筷子挑着鱼刺,一边问他老子:“这几天要盘条的人多不?”
冯长军抬眼皮看看他,“有几个人打过电话问价——盘条一般就做墚套子用得着,除了预制板厂那边订得多点,个人盖房用量不大,咱本钱还太少,没敢进太多。”
“那几个人说没说干什么用的?”
“好像说是打螺丝用,你问这干啥?”冯长军注意到儿子问得挺详细,知道自家这小子不会无的放矢,放下筷子追问到。
“今儿下午跟猛子在河边玩时,在北滩头村里转了转,路边开了不少卖螺丝的门市,拣两家坐着瞎侃了一会,简单打听了一下行情。”冯平半真半假地解释到,“咱街里有干这行的没?”
“倒是听说有几家在外地开门市,好像就是卖的螺丝,据说挺赚钱的。”
冯平默默点头,大约从前两年开始,又一波下海经商cháo兴起,许多有胆有识有野心的明阳人或停薪留职或干脆辞去原本收入菲薄的工作,转而自筹资金当起了个体户,其中就有不少人从事标准件相关行业,或从南方购进二手机器从事生产,或在北滩头村租赁门市搞代销,胆子大点的直接去外地开发市场,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或是运气差到逆天,都或多或少地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子。
见冯平沉默不语,猜到他或许有什么想法,冯长军便放下筷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冯平笑笑,“哪有那么多想法,就是觉得每年盖房修路的活撑死就那么多,再想增加销量,螺纹这一块没啥大的潜力,除非往邻县、地区发展,咱现在本小利薄,暂时不用考虑,要想把买卖做大,还得看标准件行业的发展速度,在原材料用钢这一块多下功夫,这行业要能兴盛起来,咱家的买卖还能再扩大些规模。”
刘淑云在旁边接话到:“还扩大规模?你知道这半个月功夫咱家挣了多少钱?比以往卖半年的下水挣得都多,我现在天天晚上都睡不稳,就怕家里再招了贼!”
“娘你有点大惊小怪了,不就几千块钱么。”冯平笑着夹了块挑净刺的鱼肉到老娘的碗里,“咱挣的都是辛苦钱,像老周那样的挣钱才叫简单,从钢厂托关系批个条子,转手直接送过来就能吃到差价,一点都不比咱们挣的少,当然,更轻松的是那些手里有权能批条子的,随便动动笔就够咱忙活仨、俩月的。”
冯长军有些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巴,“老周跟你说的?”
“我跟他就见过一面,还没你跟他说过的话多,他哪会告诉我这个。”冯平详细地跟老爹解释了一遍价格双轨制中间存在的差额可以产生何等的暴利,冯燕娘俩也在一旁听得入神,冯长军更是感慨万分,“还以为咱一个月能挣大几千块就很了不得了,原来跟别人一比还是小打小闹啊,哎虎子,你说咱能不能想办法找找门路,批点条子什么的?”
冯平凝神想了想,缓缓摇头,“这种事都是偷偷模模地私底下进行,没有人会显摆自己的内部关系,大家心知肚明罢了,强求不来的,看机会吧。”他没把话说得太死,想着后世里结识的几位重量级人物说不定这会还在车间里当技术员或一线工人,再者说,他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他是谁。
见爹娘脸上都挂上了失望的表情,冯平又开导到:“我觉得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说不定过两年,经济形势好转了,市场需求自然就大了,现在不都讲改革开放么,以前计划经济那一套总有不吃香的时候,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爹你平时多留意,万一遇到机会,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冯长军深以为然地点头,听冯平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回头再有人打电话要盘条,不妨多进点货,我寻思着,现在公家企业都不景气,个体户挣钱反而容易,说不定以后这明阳县的天就得靠这帮人撑起来,挣钱多少不说,先把人面都混熟了,有关系就有财路,有人脉就有销路。”
“行,改天再进货时,叫老周把5.5、6.5的盘条一样发一捆过来备上。”
“也不能全指望老周一家,他在2571有关系,不一定在赵钢也有关系,赵钢才是本省生产盘条的大户,多看多打听,总没坏处。”
“嗯,也对,要不咱明天没事再上钢材市场转一圈?家里有你娘跟你姐盯着就行。”
“要去你自己去,我明天还有事,话说回来,上次是谁说我净瞎琢磨没个学生样儿来着?”冯平低头躲过老爹的大巴掌,笑嘻嘻地上房顶睡觉去了。
刚走到十字路口,冯平就是一愣,远远地看见老百货商场大门上面已经挂上了“天天溜冰城”的大招牌,白底红漆很是显眼,再见门口黑压压一片人头,心说这就算开张了?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昨天已经跟李红卫达成一致,而他又明确地跟那伙人说过不要往自己家里打电话。
信步走到跟前,往地上看看,没有鞭炮屑,不像是开张营业的样子,见人群从外厅一直排到三层台阶下面,实在是挤不进去,随手拉住一个小青年问,“哥们,这是干啥呢?”
那小子瞅他一眼,随口答到:“免费滑旱冰,排队拿号呢,哎别拉着我,快轮到了。”
冯平“哦”了一声,两手插兜施施然在站在人群外围,排了近半个小时才挤进外厅,隔着几层人头就听见老疤的大嗓门,“都他娘的挤个蛋,给老子排队,谁再往前挤趁早滚蛋,挤进来也不给拿号。”微微一笑,也就这种浑不吝的**作相才能镇住这种混乱的场面。
另一边的桌子前面稍显消停些,都是手上拿了号签的在排队领鞋,鹏子挨个地叫着号,“45,45号是谁,你这是45?后面排队去,连5跟8都分不清?”
一个小子举着一寸见方的小纸条,“我、我、我,我是45号。”
鹏子接过他的纸条瞅了一眼,拿圆珠笔在上面记着时间,“穿多大号的?”
“39!”
忙得满头大汗的刘勇拿手指着鞋架找了一遍,“39的没了!”
鹏子随手把纸条往那小子手里一塞,“先等会吧,有人出来再换你,46号,46号是谁?”
那小子忙不迭地叫:“鹏哥,大鹏哥,给我弄双40的也行,38的也能凑和!”
鹏子抹抹额头的汗,抬头瞪了他一眼,却瞅见冯平站在人群外面看热闹,张嘴要打招呼,冯平见人多眼杂,微微摇了摇头,鹏子会意,回头从刘勇手里接过一双38码的鞋放桌子上,继续喊:“46号……”
冯平见自己站在外厅中间有点碍事,干脆挤到大厅门里,跟一帮看热闹的少男少女们一起贴墙站在内门两侧,看着场地上的几十号人,大多数都在扶着墙慢慢地挪步子,也有十几个明显是玩过旱冰的年轻人在或快或慢地滑着大圈,其中不乏玩倒滑、侧滑等花活的,不时有新手歪倒,手快的扶住木头墙裙虚惊一场,手笨的就免不了跟坚硬的水磨石地面做一次亲密接触。
顺手扶住一个歪歪斜斜地朝这边冲过来的初学者,这就是双排轮滑不如单排鞋的一面了,刹车钮在前面,掌握不了倒滑技巧的话很难刹住车,那哥们不好意思地朝冯平笑笑,支手支脚地往回滑,这时门口的人群一分,老疤挤了进来,也没注意到冯平就站在两米开外,手放嘴边大声喊:“刚才排前20号的,时间到了,出来换鞋!超过一个半钟头就收费了!”
冯平冷眼旁观,见只有三、五个人慢慢挪出来换鞋,倒有一多半人继续留在场地上,看来是还没过够瘾,不在乎多花两块钱,便知道这买卖肯定火得起来,随意地扫视着未来的衣食父母们,募地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虽然离得较远厅里光线昏暗,看不太清面目,却能从脑后飘逸的长毛猜到是那天公车上遇到的伪文艺青年,也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挤出人群时向外厅两侧扫了一眼,没见到后世只闻其名却素未见过的“祸水”,倒是有些遗憾,瞅了兴奋得满面通红的老疤一眼,出门往舞厅走去。
这几天来得熟了,冯平直接上去推门,从里面闩上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开了门,见正是李红卫,笑着便问:“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