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体形瘦削的青年瞅了个空子,扬起手中螺纹钢正要向冯平背上砸去,忽然觉得手里一沉,正全力前挥的胳膊收势不住,被赵猛出其不意的一下将手中的武器夺去,连带着扯得上臂韧带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去,赵猛手腕一抖,用缴来的武器在原主人的右肩上重重地砸了一下,拇指粗的螺纹钢侧面带肋,这一下直砸得他痛彻骨髓,捂着肩膀雪雪痛呼,赵猛随手抛掉铁棍,反转左手勾住他脖子,右手揪住裤腰,双臂一较力,竟把那青年打横提溜了起来,双臂略微回收,腰月复发力,暴喝一声:“去!”丢破麻袋一般直掼了出去。
刘阳单手捂着口鼻从地上爬起,单脚跳开几步,靠在一中院墙上忍痛冷眼旁观,见冯平左手反握套筒,右手顺持钢管,将上身护得风雨不透,双腿如无根之萍般上下翻飞,起落间不时有人中招倒地,反观已方虽人多势众,又有伤势较轻的伙计咬牙忍痛重新加入战团,却一个个手软脚软有气无力的,无法对冯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仅能勉力维持着表面上的人数优势而已,瞅瞅落在脚边不远处的羊角锤,弯腰刚要去捡,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赵猛如狮子搏兔般轻易地将郑飞宇放倒,心下又是一惊,看那少年体形健硕,单以外表而论,倒似比以一敌十尚且不落下风的冯平更加难缠,审时度势,自觉形势不容乐观,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转过身一手扶墙,一手捂脸,一蹦一跳地想找个僻静些的角落先躲起来,却不料被赵猛全力掷出的“人形”暗器撞中后背,猝不及防之下不及抬手撑地缓冲。依然流血不止的口鼻重重地跄在坚硬的水泥便道砖上,痛得几欲晕去。
赵猛举目打量场上形势,见冯平虽然被众人围在当中,然进退有度,攻守兼备,在旁观者看来自然是险象环生,在他这种大行家眼里,将余下众人一一打倒也只是时间问题,便不急着上去帮手,几步迈到正和小虎对峙的二人身后。轻舒猿臂各捏住一人后颈,发力向中间一拍,砸核桃般将两颗脑袋结结实实地对撞在一起,俩倒霉孩子只觉耳中钟鼓齐鸣,眼前金星乱晃,被撩拨得凶性大发的小虎也借机落井下石,逮住其中一人的小腿狂撕乱咬,喉咙间低吠咆哮不已,状若癫狂。
那人连痛带吓。撕心裂肺地惨叫出声,正在围攻冯平的众人心神为之一乱,被他逮着空子,双臂护住头顶。坚若精钢的右腿贴地横扫,吃过苦头的众人纷纷或跳起或后撤闪避,冯平身形旋转不停,右腿迅如闪电般伸缩屈展。连环而出,将其中三人踢得凌空倒仰出去,砸到水泥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剩下的几人见势不妙,不约而同退后几步,面面相觑,忽地转身就跑。
小虎兽性发作,撇下脚脖子上血肉模糊的那人,撒腿猛追不舍,被冯平连声喝止才怏怏地转头回来,讨好地在他身前卧下,赵猛面色不善地走到冯平面前,歪着头端详他几眼,猛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你小子太不仗义,居然敢吃独食!”
冯平讪讪地一笑,正待开口解释几句,护主心切的小虎早一脸凶相地向赵猛呲出了獠牙,赵猛吓得向后一跳,下意识地摆出防御架势,冯平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不认识你家赵猛哥哥了?”
小虎这才委屈地呜咽了一声,低眉顺眼地走到赵猛跟前,伸大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赵猛弯腰在它头上亲热地抓挠了几下,夸了句:“你这家伙,倒通人性!”回头朝躺在地上的郑飞宇努努嘴,“怎么处理他?”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巨响,夹杂着数声惨呼,二人同时转头看去,不由得齐声大笑,原来是两个青年被摔倒的摩托车砸到,想来是逃逸心切,加之天色已晚,没注意到车轮早被扎漏了气,转弯又急,一下子摔了个结结实实,另外几个青年也只得舍了摩托车,把两个被压伤腿的家伙搀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见冯平弯腰作势要追,吓得扭头就跑,终是不放心为首的郑飞宇和刘阳等人,远远地留意着这边的形势。
冯平止住笑声,抬右手看表时,才想起为防磕伤提前摘了去,仰头看看天色,又转头看看地上东倒西歪的手下败将们,揽住赵猛脖子轻声嘱咐到:“我叫王成打电话报警了,估模着没一会就到,这事闹得不小,趁现在还能走月兑,叫上郑老二他们赶紧闪人,记着别回学校也别回家,去溜冰城找鹏子,让他给你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先避一避。”
赵猛担心地看看他,“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冯平摇摇头,“这事总得有人背,我都安排好了,进去呆个一半天,把事情说清楚就能出来。”
赵猛还有些不放心,问到:“要不要跟我爸说一声,让他托托关系?”
冯平淡淡一笑,“暂时不用麻烦赵叔,咱们占着理,就是跟他们闹上法院也不怕,放心吧。”
赵猛这才点点头,走过去拦住正堵着二毛和另外一个小子拳打脚踢的郑老二和张强等人,把冯平的话转述了一遍,郑老二朝这边看过来,见冯平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快走,会意地点点头,拉着一门心思痛打落水狗的张强等人急步离开。
冯平目视着赵猛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隐约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心有所感地回头看去,正对上王蓉担心的目光,朝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胳膊一抬才觉得肩背一阵疼痛,呲牙咧嘴地想了想,似乎混战中被谁在背上敲了两棍子,活动了几下肩膀,自觉伤势不重,便没放在心上,也不理会另外几个勉强支撑着爬起跑远的家伙,先走到蜷在墙根下的刘阳跟前,踢踢他脚脖子,“喂,死了没有?”
刘阳鼻骨断裂,面部多处挫伤,淤肿得跟猪头似的,满脸血污看起来甚是可怖,于性命却是无碍,怕冯平再给他吃苦头,只是闭着眼睛装晕,冯平轻蔑地笑笑,懒得跟他废话,随手捡起那只木柄羊角锤,锤头向下在刘阳膝盖上比划了几下,慢条斯理地数到:“1、2……”扬手作势便要砸下去。
刘阳吓得一下子坐起来,“别,别打了,求你,别打了!”他被冯平一记头锤撞得鼻孔、牙床多处出血,被赵猛砸翻时又啃了满嘴泥,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冯平也不跟他废话,倒转锤柄伸到他嘴边,“嘴张开!”把白蜡杆制成的木柄塞进他嘴巴,“咬紧了,要是敢松口,哼哼!”
刘阳双手抓着锤柄,忍着牙床剧痛咬着尾端,像狗一样给冯平单手勾住锤头牵着,弯腰俯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郑飞宇,被几十道兴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着,巴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能钻进去,又恨不得抢下锤子将冯平的青皮脑袋砸上十七八个血窟窿,只是自认绝不是他对手,又畏惧他手段毒辣,才乖顺地跟着走到郑大公子跟前,见他跟死狗一样仰面躺在地上,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连价值不菲的皮夹克上都沾上不少,鄙视之余又有着兔死狐悲的怜悯。
冯平伸脚在郑飞宇肩头踢了踢,听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知道他伤得不轻,倒不便继续施辣手折磨,回头吩咐刘阳:“把他扶起来。”
刘阳试探地张开嘴巴,见冯平没什么表示才大着胆子把郑飞宇扶坐了起来,碰到他月兑臼的胳膊,免不了又是一阵痛呼出声,冯平蹲子平视着郑飞宇的眼睛,见他眼神呆滞,面色苍白,无声地笑了笑,“知不知道我是谁?”
郑飞宇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小子是在用当初自己说过的话来讥讽自己,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可不敢像这小子那样半开玩笑地反问一句“你爸贵姓?”一时想不出如何作答,更让他困惑的是已方明明人数占优,又都是打惯了群架的老手,怎么就折在两个半大小子手里,哦不对,还有他那条疯狗,思前想后,越想越糊涂,直把自己的脑仁搅成了一团浆糊,索性呆坐在冰凉的地上一言不发。
冯平嘲讽他只是因为自己睚眦必报的恶趣味,倒没有把事情做绝的念头,见他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派,觉得无聊之余也没兴趣再继续嘲弄下去,伸手从他夹克口袋里翻出半包红塔山,点着一支惬意地享受了一口胜利的果实,看着烟雾从鼻腔中缓缓喷出,迅速消散在风中,用夹烟的手朝小虎招了招,指指郑、刘以及躺在周围的几个家伙,“看着他们,敢动一动就往死里咬!”扔掉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站了起来,吓得旁边不远处正偷偷看过来的几个伤号连滚带爬地躲避。(未完待续……)